47 欺騙

第47章 欺騙

若屹訂婚了?

天空不變的銀月倒映在白檀的眼裏,他突然從床上起身。

若屹怎麽可能會跟別人訂婚?

他一個gay,喜歡男人,他自己清楚。

若屹那種性子,怎麽可能容忍自己一個gay跟女孩子結婚?

若屹媽媽也說了,他去了法國就沒再跟家裏聯系過。

那麽,他什麽時候訂的婚?怎麽訂的婚?

“……”

若屹的爸爸在騙他。

白檀突然茅塞頓開,他穿上件衣服就往外跑。

白苒做好年夜飯端着出來,看着白檀奔馳的背影,吆喝道:“檀兒!你去哪裏?”

白檀激動道:“奶奶,我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如果錯過了,我會後悔一輩子。”

白苒不明所以,邁着笨拙的身子追出去:“檀兒,天氣預報說今晚有雨啊!”

可白檀哪裏還聽的到,只顧自己往前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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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次來若屹家。

第一次是興奮,第二次是忐忑,第三次是激動,第四次則是被磨的平淡了。

白檀這次沒敲門,飛機十二點落地,他現在就在這裏等,一定能在若屹回家前蹲到他。

今天沒有,就明天,後天,總有一天。

如果若屹連春節都不過,他就飛法國找他。

世界再大,只要若屹還在某個角落,他就不信,再見不到他一面。

白檀傻站在栅欄旁踱步,天上的煙花一個接着一個,炮仗聲忽遠忽近,他出來的急,只穿了件大衣,深冬天氣寒冷,腳下還有未幹的雪,沒一會,他就有些站不住了。

摁開手機,顯示着11:57。

如果若屹坐這一班飛機,從機場到家,只需要半個小時。

白檀身子都僵了,嘴邊的哈氣蒙上了雙眼。

再等等……再等等。

“轟隆———”

一聲巨響,一道閃電劈過。

白檀震驚的看着天上閃爍的雷電。

不是吧……要不要這麽倒黴。

他左右亂撇着,若屹家是獨棟,附近沒有鄰居,除了門前的屋檐,根本無處可躲。

可他也不能不要臉的站在人家的屋檐下啊,要是若屹的媽媽或者爸爸出來了他該怎麽解釋?

叔叔阿姨你們好,我又又來拜年了?

“……”

弱智啊。

正想着,又是一聲轟隆。

雨還沒有下,風已經刮起來了。這風吹的白檀頭疼,他心裏煩躁的要命,将大衣又裹了裹。

又過了幾分鐘,大雨不負雷電,傾盆而至。

“……”

白檀抖動着身體,将自己縮到角落裏。

再等等,再等等。最起碼……要等到淩晨一點,才能确定若屹今天不會回來了。

·

機場,若屹拖着行李從玻璃門出來,灰蒙蒙的天氣連帶着人心情都是一層灰暗。

落地後,他才感受到年味。

小朋友們個個穿的喜氣洋洋,臉上挂着歡喜。

幾乎每個人都有家人來接機,但他此次回來,誰都沒有告訴。

也不知道爸媽看到他是喜還是驚。

淩晨的空氣更涼了,濃濃夜色,大街小巷彌漫着微弱的光,路燈下的若屹被黃色的光芒勾勒出優越的輪廓。

他站了一會,一輛出租主動停了下來。

司機殷勤的幫若屹的行李擡到後備箱,若屹上了車才發現這輛車不止坐了他一個人。

過年人多車少,若屹默認了這個安排,報了自己家的地址。

車行駛開一段距離後,司機才怯生生的開口:“那個,最後上來的帥哥,你的這個地址跟剩下的兩人不太順路,我給你放在路口,你自己走過去行嗎?”

“……”

若屹很想問為什麽不早說。

但又覺得沒這個必要,這麽明顯的套路又有什麽好問的,大過年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若屹眸子微沉,輕輕嗯了一聲。

剛答應他,天空就響起了一聲悶雷,接着豆大的雨滴噼裏啪啦的往車窗上砸。

“……”

是老天爺不想他回來嗎?

他把手伸出窗外,任憑雨水打在他的手心,感受了一會冬雨,他關上車窗,靜靜地看着外面那些沒有雨傘的人落荒而逃。

司機果然将車停在了路邊,若屹剛想下車,司機遞給了他一把黑傘,抱歉道:“不好意思啊小夥子,勞煩你走一段了,我家人還在等着我回家吃飯,我想盡快拉完這一單。”

“謝謝。”若屹接過他的傘,撐開後往別墅的方向走。

對比起一路熱鬧的街道,他家還真是凄涼。

獨立的一棟,附近連個人都沒有。

行李箱滾動的輪子在夜裏聲音尤其的大,若屹一手撐傘一手拉拽着,步伐慢悠悠。

走過一段幽幽路,終于看別墅外的暖黃燈,天空的星星閃爍不已,雨勢漸大,淺色的水泥地被染深,栅欄外,蹲着個人。

他似乎是為了躲雨,将頭埋在了臂彎。

若屹還在想是哪裏來的神經病,大過年不回家,在這麽大的雨下面淋的全身濕透,瑟瑟發抖。

神經病聽到動靜擡起頭,若屹瞬間頓住了心跳。

白檀本就白的皮膚被凍的更是慘白,嘴唇發紫,雨水順着他的發絲混在一起,明明看起來那麽狼狽,但他自己似乎渾然不知,咧着嘴角從地上猛地起身:“若屹……”

“!”

聽他張嘴說話,若屹才明白這不是幻覺,他心口一慌,下意識居然是想躲。

他不能看清白檀的臉,不然法國這半年的痛苦,他就白受了,這空窗的思念功虧一篑。

因為他沒辦法忘記白檀,就算離開了這麽久,只要一見到他,情緒瞬間爆發洶湧而至。

若屹呼吸急促,轉身就走。

“若屹!”白檀在他身後叫住他,“你去哪?”

若屹如夢初醒,忙将手中的傘遞給白檀:“你來幹什麽?!這麽大的雨,不怕生病嗎?!”

白檀沒接,将自己的身子往前一靠,跟若屹面對面擠在一把小小的雨傘下。

晶瑩剔透的液體順着白檀的臉頰嘩嘩往下落,若屹分不清那是雨水還是別的什麽。

只是覺得這一幕好神奇,為什麽時隔半年,他跟白檀又相遇了,還是在他家門口。

他明明已經做好了一輩子不見他的準備。

白檀突然抱住了若屹,将濕潤的臉頰貼在他的胸膛:“若屹……你終于回來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你為什麽要一聲不吭的離開,為什麽要躲着我……”

果然,心還是會跳。

若屹耳畔翁鳴,站在原地眩暈了幾分鐘,搖晃不定。

懷裏的人是白檀?是他日思夜想在夢裏都還在叫着的白檀?

若屹不敢相信,他将白檀推開,厲聲道:“你快回去。別在這裏……”

他怕他再次控制不住自己,做出會讓他後悔的事情。

白檀心口猛地刺痛了一下,單薄的肩膀不停抽搐顫抖着:“……你為什麽要趕我走?我知道…是我害你離開的。”

他不停的卑微祈求,話中飄着虛咽:“但是若屹,你能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我……我改好了,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把以前不好的記憶都抛去好不好,我求求你……你別不要我吧。”

白檀滿臉淚水,看的若屹心間一顫。

他瞥過臉,狠下心生硬道:“我沒法跟你做兄弟。我試過了....我做不到......你都濕透了,快走吧……再這樣真的會生病的。”

白檀愣住,捧着若屹的臉讓他直視自己,不可思議道:“你以為我冒着大雨,等你這麽久,就是為了跟你做兄弟?”

白檀不給若屹消化這句話的機會,他仰起頭,稍微踮了踮腳尖,吻上若屹的唇。

“……”

不遠處的樹葉被雨水打在地上,雷聲滾滾,潮濕的空氣揮之不去,白檀的唇瓣很涼,唇縫之中滑下來的水還帶着鹹味。

若屹驚愕的瞪大了眼睛,一時竟不知道該怎麽辦。

良久,白檀松開若屹,唇微張,風吹開了他黏在一起的額發,一雙好看到像玉珠的眼睛,正在注視着若屹。

若屹覺得自己要瘋了,他吞吐半天,只說的出一個字:“你……”

“阿屹,”白檀道,“我是同性戀。”

“我好愛你。”

“……”

若屹瞬間紅了眼眶,眸子裏的某些情緒翻湧,他垂下眼睑,手中的傘都拿不穩,掉在了地上。

雨水打在頭發上凝成水滴滑落,可現在卻也顧不得這些了。

若屹摸上白檀的後腦勺,猛的把他送到自己的嘴唇上,急促呼吸帶出水汽在睫毛凝結,星空明亮,所有的血液幾乎在這一瞬間沖進大腦,心髒比之前的每一次更強烈的收縮。

“張嘴。”

這兩個字只用了一秒,若屹就再次吻了上去。

白檀聽話的張開嘴,任由若屹肆意挑弄。

若屹與他溫熱唇輕輕觸碰,溫柔吸吮,薄唇碾過每一處,白檀脊背發軟,止不住往後仰。

這個吻包涵太多了。

不舍、思念、滿足。

春節的雨夜,有人寂寥無事,有人與家人歡聲笑語,有人在遠方思念,有人在月色下肆無忌憚的擁吻。

唇齒分開,白檀喘着粗氣,看着若屹睫毛上的雨水,趕緊将地上的傘撿起來,笑道:“我們這樣,是不是有點傻?”

若屹嗓子發澀:“我傻,你不傻。”

兩人難舍難分,誰都不願意回家,于是中和了一下。

打車去了南山那套別墅。

兩人都是第一次來,別墅裝修好一陣子了,屋內定時有人打掃,幹淨也沒有異味,若屹打開暖氣,進浴室拿出換洗的浴袍,用毛巾給白檀擦拭。

白檀搶過來:“我身體好,若少爺可別感冒了。”

若屹笑道:“衣服脫了吧。”

他從行李箱拿出一套自己的衣服遞給白檀。

白檀将自己濕噠噠的衣服慢悠悠脫下來,輕輕在若屹耳邊吹氣:“還穿什麽啊?”

若屹眯起眼睛,喉結動了一下,不受侵擾,冷靜的将浴袍給他穿上:“會着涼的。”

“……”

白檀拉起若屹往主卧去,在浴室的櫃子裏翻找了半天,終于找到了個電吹風。

他沖若屹勾勾手:“過來。”

若屹換好衣服,屋內逐漸熱了起來。

他在白檀身前坐好,由着熱風将他的頭發吹的四處飄揚。

若屹靜靜的看着鏡子裏的白檀,直到現在他仍然覺得不真實。

“白檀....你怎麽突然....”

“突然什麽?”白檀偏頭看着他,“突然跟你表白?”

若屹百感交集,将眼神全部聚焦在鏡子上。

白檀暗啞的聲音随着氣流擦在若屹耳邊:“也沒有突然,其實我早就意識到了。如果你能在走之前跟我道個別,我們也不至于到現在才走到一起。”

若屹眼神閃過一絲詫異,所以他們兩個早就互相認定心意,只是錯過。

“我那天在家裏等你,但你沒有回來,我以為你跟劉夢溪……”

白檀有點心虛的舔舔嘴唇:“我跟夢溪已經結束了,你放心,我現在,整個人都是你的。”

若屹摁住白檀的手,問道:“那天,你在哪裏?”

“……”

白檀不想回憶,但也不想瞞着若屹,老實道:“我吃醋,看見你跟封星辰抱在一起,心裏不舒服,疼的暈過去了。你回去收拾行李的時候,我在醫院。”

“醫院?!”若屹皺起眉頭,“那你現在……?”

“我早沒事了。”

白檀給若屹吹了個造型,露出了他飽滿的腦門,輪廓和五官的細節挑不出任何瑕疵。

若屹凝滞後才反應過來:“你怎麽知道他叫什麽?”

白檀無聲的笑了笑:“周羽和你的那些好朋友來送巧克力的時候我問了一嘴,他的名字好記,就記到了現在。”

“巧克力……”

若屹喃喃,好一會才想起來有這回事,他自責道:“他們居然還記得……我卻連去法國都沒告訴他們。”

“你确實挺對不起這些朋友的,”白檀道,“等年後,我跟你一起去贖罪吧。”

若屹語氣溫和,嘴角揚起一個恰到好處笑容:“好。”

身子漸漸暖和起來,倆人分別洗了澡,躺在柔軟的大床上。

白檀窩在若屹的臂彎,笑嘻嘻道:“只有這種時候我才能領悟到有錢的好處,這床,真軟。”

若屹沒說話,聰明的腦袋瓜又不知道在想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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