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從前
第32章 從前
李曦雯整個人發抖着癱倒在他懷裏, 無法如常黏合的唇瓣不斷洩出急促的喘息,直到聽見他用不以為意的嗓音安撫,才奇跡般地稍微安定下來一點。
淩鋒撫平黏在她臉頰上的淩亂頭發, 盡量平靜地問她:“剛才那兩人是怎麽回事,來讨債的?”
“可能……我覺得應該不是,不,我不……我不知道, 我不确定。”李曦雯哽咽着搖頭,“那個張叔叔人很好的,每年過年都會給我包壓歲錢……”
她好難想象, 和善慈愛的張叔叔,以及其他一直對她和顏悅色的叔叔阿姨,他們真的會傷害她嗎?
被堅實的懷抱包裹, 李曦雯的腦海中甚至浮現出了一絲天真的僥幸, 他們找她只是因為聯系不上她爸, 是不是只要她情真意切跟他們談一談,告訴他們她爸爸已經在努力想辦法解決問題了,他們就會離開,他們就能夠再寬限她爸一些時間,讓她爸能想出解決問題的辦法。
淩鋒眉頭越皺越緊,壓着她腦袋沒讓她看見, 只問她:“那如果你爸解決不了呢?”
李曦雯眼裏僅剩的一點光亮被震撼凍住, 這是她從未設想過的可能性,蒼白的雙唇劇烈顫抖着, 半晌才擠出一聲細微的掙紮:“……不會的, 我爸爸很厲害的。”
厲害到把女兒坑到這種境地?
李曦雯劇烈顫抖的睫毛告訴淩鋒她正在痛苦地回避這個話題,她今天的承受能力顯然已經到達了極限, 淩鋒狠不下心把這句話說出口。
他一張臉陰沉無比,擡手拍她肩的動作卻格外輕柔,有那麽點鐵漢柔情的意思,低下頭問她:“如果你這些和藹的叔叔阿姨一直要不到錢,他們會怎麽對你,你真的能肯定?你敢不敢拿人性去賭?”
李曦雯拒絕回答,閉着眼睛拼命搖頭。
淩鋒沒逼她,騰出手接了通電話,是對面旅店的痞老板打來的,一接通痞老板就賊兮兮地笑問:“我說鋒哥,你是不是在外面有情債,人家家裏人找上門來了?怎麽有人拿着你那小女朋友的照片來問我?”
淩鋒沒心情跟他瞎扯:“什麽都別說,就說你沒見過。”
痞老板讓他放心:“我什麽都沒說,嘿嘿,兄弟這點小事還是上道的。”
雖然是雞同鴨講,至少兩個人期望的結果是一致的。
挂掉電話,淩鋒臉龐繃緊,轉身對李曦雯說:“這裏不能待了。”
“我知道,我知道……”李曦雯雙眼無神,卻好像緊緊盯着他,像是生怕一不留神他就會憑空從眼前消失一樣,抓着他的衣角讷讷徒勞地問,“可是我現在能去哪裏?我沒有……我不……”
淩鋒的手機再度響起,是在大堂的阿尤打來的,剛才帽子男折返回來了,說要住宿。
目的顯而易見,為了找李曦雯,只要他住在旅店裏,遲早能摸清每一間客房的情況。
阿尤聽從淩鋒的囑咐,以住滿為理由婉拒了帽子男,帽子男也沒多作糾纏,轉而到對面痞老板的店裏開了間房。
幸好李曦雯的房間對着山,不正對痞老板的旅店,至少在這一刻還算是安全的。
可是問題并沒有解決,這回能拒絕一個人投宿,誰知道以後來住店的客人是不是沖着李曦雯來的?難道旅店為了這事就不開了?
還有住在痞老板店裏的那帽子男,不知道還有什麽後手,令人放心不下。
淩鋒催促了幾聲,讓李曦雯馬上走。
這種情況下,肯定是能不走大門就不走大門,背包先從露臺扔下去,淩鋒撐着欄杆翻身一越,順着水管滑下二樓,二樓與一樓之間的圍牆外有一段凸出的牆垛,剛剛夠腳踩上去的長度,他穩穩立在上面。
李曦雯扒着欄杆往下看,淩鋒擡頭招招手,示意跟着跳下去。
她拼命給自己打氣才能翻過欄杆,明白現在不是矯情的時候,可是往下看一眼就雙腿發軟,這裏可是三樓!
明晃晃的太陽曬得她眼前發暈。
“李曦雯!”
李曦雯怕淩鋒嫌她麻煩,趕緊說:“我在努力了!馬上就跳了!”
沒有半句責怪,她只聽見帶着昂揚笑意的聲音問她:“還記不記得我們在溪谷的那天晚上?”
她屏住呼吸點頭:“記得。”
“現在和那時候沒什麽不一樣,我肯定能接住你。”
他咧嘴一笑,笑意和盛夏的太陽一樣熱烈明亮。
李曦雯深吸一口氣,閉着眼睛往下一跳,腳下懸空的瞬間讓心髒也懸浮,失重的身體重重墜進熟悉的懷抱裏。
淩鋒甚至得意将她抱在懷裏颠了兩下,“看,我就說我能接住吧。”
李曦雯心跳劇烈,緊緊看着他的下颌,腦海裏只有一個念頭——
得救了。
就這麽一層一層的接,她成功被淩鋒運到了一樓院子裏,腳下用力踩住地磚,腳踏實地的感覺真好。
“我們要去開車嗎?”
她越走越慢,擔憂越來越重。
淩鋒常開的那輛大衆車身上明晃晃貼了大鵬旅店的貼紙,簡直就是移動的活靶子。
“不去。”淩鋒牽着她往另一個方向走。
她從來不知道他住的平房後面還有一條小路,很窄,一個人正常通過都很勉強,還需要撥開層層疊疊的茂密枝條才能前行。
從小路穿過去,好像沒走多遠,熙熙攘攘的旅店街竟然就被甩在身後,淩鋒又帶着她走了一段無人的山路,到底有多遠她已經不确定,她好像失去了對距離的判斷能力,兩條腿像木頭一樣跟着他走,走啊走啊,來到一個巨大的停車場,一排排大大小小五顏六色的汽車整齊又混亂地停放在露天的場地中,像一座汽車監牢。
有人吹了聲口哨從身後走來,扔過來一串鑰匙。
“謝了。”淩鋒在抛物線最高處接住,朝來人點點下巴,“車開到地方後有人取,到時候提前給你打電話。”
那人的視線在淩鋒和李曦雯中間來回掃蕩,笑着問道:“你這是打算上哪啊?旅店這段時間不是正忙着呢嘛?”
說着暗戳戳地觑李曦雯一眼,笑容變得隐晦,估計跟這看着戳一下都能哭出來的漂亮小姑娘脫不了關系。
李曦雯處于半應激狀态,偏開腦袋,難受地縮了縮肩。
淩鋒往李曦雯面前一站,擋住視線,然後勾着那人的背走到一邊随便應了幾句。
李曦雯不知道他是怎麽回答的,她只知道他沒說幾句話就回來了,帶着她在龐大的車輛迷宮裏找到一輛很舊的金杯,車身上還貼着某個搬家公司的廣告。
淩鋒拉開車門,胳膊抵着有些生鏽的車門跟她說:“上去。”
李曦雯整個人都是木然的,淩鋒讓她上車,她就上,讓她坐下,她就坐下。
她雙目中麻木與依賴并存,默默地看着他一撐座椅從後方鑽進駕駛座,熟練地發動引擎。
龐大的汽車囚籠從視線裏後退,李曦雯無神地看着,眼眶的幹澀在提醒她她已經很久沒有眨過眼,無法按耐住的焦慮情緒前仆後繼從內心深處湧現上來,她無時無刻不在進行着無用的思考,思考她爸到底把杠杆拉到了多大,現在到底有多大的窟窿等着他去補。
想着想着就忍不住去看淩鋒的背影,她從後視鏡裏看到堅毅的面龐。淩鋒注意到她的注視,朝她扯起嘴角笑了笑,痞裏痞氣的,輕描淡寫的。
淩鋒始終表現得很鎮定,平靜到好像一切都沒什麽大不了,李曦雯難免被這種不以為然的态度所感染,車程很長,她終于能夠在像一條是沒有盡頭的道路上盡努力向淩鋒講述了今天的劇變。
淩鋒大多數時間都在沉默地聽着,等待她斷斷續續的講述,間或插一句“真他媽廢”的低罵,有時候實在忍不住重擊一下方向盤,發出“嘭”一聲,吓得她抖着眼淚顫巍巍望過來。
他當然是在罵她爸,就這麽把一個沒吃過苦的女學生扔在山裏,不要使用會讓人找到定位的東西?說得輕松,那她住哪?吃什麽?真被找到了怎麽辦?
其實他心裏罵得更難聽,但他沒打算在這個時候告訴李曦雯。
一個略長的屏氣t聲在告訴淩鋒她說完了,灼灼的目光在等着他告訴她:“沒什麽大不了。”
“聽着還行啊。”淩鋒笑了下,說。
在李曦雯驚詫并釋懷的注視裏,他手掌抵着皮套松脫的方向盤,語氣輕松:“又沒殺人又沒犯法的,沒多大事。你不是說你爸挺厲害的?我估計他能解決。”
李曦雯立刻接話:“嗯嗯!我爸爸可以的,他一定能想到辦法的。”
後視鏡裏,李曦雯用一雙懇切含淚的眼睛望着他,迫切需要得到他的認同。
淩鋒落下眼皮,沒回看她,只說:“我覺得也是。”
邊說邊給自己的手機也關了機,拆掉了電話卡。
傍晚時分,他們在一家沒有牌匾的面館面前停下,好像是專門給過路的大貨司機吃飯的地方,店裏只有桌子和板凳,桌面油膩膩的,膀大腰圓的老板娘哐哐兩大碗面甩過來,熱湯濺在李曦雯手臂上。
面條的味道卻出乎意料的好。
李曦雯完全沒有心情吃東西,全靠引人落淚的美食香氣逼着自己硬吃了小半碗。
淩鋒吸溜吸溜一碗下肚,瞥她一眼,“不吃了?”
李曦雯抓着筷子搖搖頭。
淩鋒把她剩下半碗拿過來吃完,從口袋裏摸出現金結了賬,再買了兩瓶礦泉水,一瓶遞給李曦雯,自己仰脖灌完一整瓶,水順着脖子淌下來,被他渾不在意擡起手背擦了擦。
入了夜,他們抵達了另一個車場。這個車場的人和淩鋒好像不認識,沒有寒暄和調侃,甚至沒有開門,淩鋒熟門熟路敲了敲窗戶,窗縫拉開一條,像是擔心不太充足的冷氣順着窗縫溜出來,扔出鑰匙的速度很快,被煙熏得焦黃的粗糙手指伸出來,往黑夜裏大致指了個方向。
李曦雯抱着背包,跟着淩鋒換上了一輛摩托車。
在少女時期做過類似的白日夢,她坐在一輛酷炫摩托車的後座上,穿着最喜歡最漂亮的一條連衣裙,腼腆羞澀的,輕輕環抱住身前校草式的風雲人物,他身材清瘦,穿着一塵不染的白襯衫,微風吹來洗衣粉幹淨的皂香味。
而她身下的這輛摩托車,灰撲撲的,一點也不酷。
坐在車前座的男人也不是什麽風雲學霸,他頂着一頭殺馬特的奶奶灰,穿着一件洗得發白的黑色工字背心,太陽很曬,他開了很久的車,身上汗涔涔的,身邊的風卷着嗆人的沙塵,吹來的是他身上濃烈凜冽的煙草味。
他甚至都沒有上過大學。
可是寬厚的肩背像大山一樣可靠,露出的肩頭上交錯的疤痕是山中蜿蜒流淌的河流。他開着這輛很舊還有點醜的摩托車,突突突突的,載着灰頭土臉的她,破開滾燙潮濕的夏日黑夜,駛向未知的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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