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我才不是愛哭之人
奶娘說, 王爺若是碰她,乖乖的別反抗就好。
湯幼寧都做好了挨揍的準備,大概哭一場就會沒事了。
誰知, 薄時衍只不過捂了她的嘴,命令她不準吭聲。
然後收走那幾冊肉搏戲,自行坐到一旁喝茶,不理她了。
薄時衍大概知道, 為何湯幼寧身旁那個老婆子不把她教清楚了。
可能不僅要詳細描述, 還得身體力行告訴她?
他閉了閉眼,緩緩吐出一口濁氣,暫時不想管了。
在儀淩殿稍作歇息, 喝過兩盞茶,薄時衍散了酒氣,俨然是一副無事人的模樣。
出宮回府。
湘巧猜測王爺不願旁人知曉他容易醉酒,給湯幼寧收拾妝面時,便特意提了。
湯幼寧似懂非懂,道:“知道了, 不能把他的事情透露給旁人聽, 他以前說過。”
其他人應該也不會跟她探聽什麽, 就數淩姨娘對此最感興趣了吧?
回到攝政王府,十璩悄然現身在書房中。
“主子。”
“事情辦得如何了?”薄時衍擡頭問道。
十璩回道:“馬元宇順利被馬家人發現了,現已遮掩着帶出宮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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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元宇中藥了, 即便沒有禦前失儀, 也差點在禦花園裏面露出醜态。
馬家人得知後,又急又怒, 連忙尋了個由頭, 迅速帶他出宮。
藥是十璩下的, 人是十璩引導過去的,馬家将會跟徹底與卓家反目。
認定是卓太後派人所為,因為卓家舍不得卓蘭淳。
只需要馬元宇再鬧出一個醜事來,不僅卓家女兒不必嫁,她還能重拾一些好名聲。
比如:當初在行宮就是這個馬元宇欺辱于她,她身不由己。
馬家人稍稍這麽一想,就恨不能咬碎了腮幫子!
他們為卓家鞍前馬後,結果落得這麽個下場!
前不久才忍痛修了原配羅氏,得罪羅家,姓卓的有何補償?還想用他們兒子去給卓家閨女做臺階!
發生在禦花園的事,旁人或許不知,動靜卻瞞不住太後。
卓太後立即意識到不對,派人給卓任隆帶話。
卓任隆再趕去馬家時,直接吃了個閉門羹。
薄時衍不管他們之間如何扯皮,人一旦有了嫌隙,就沒可能擰成一股繩了。
他從書架上取出一個卷軸,“要入秋了,叫江立棠回京。”
十璩無聲退了下去。
******
接風宴過後,古梁國喜歡跟人換女伴的作風不胫而走,居然敢問到攝政王頭上!
為此,湯幼寧接到了樂蘿縣主的問候。
接待使臣的宴會,她并未參加,也是事情傳開後才聽聞的。
樂蘿在信箋上表達了她的憤怒:定是那勞什子小王子看上了你的美貌!
她讓湯幼寧別生氣別害怕,不如一起出去耍耍,忘掉此事。
樂蘿收到了湯幼寧的畫作之後,贊不絕口,驚嘆于她的才華,強烈要求帶她去參加賞畫宴,叫那些才女們見識見識。
湯幼寧既沒有生氣也沒有害怕,不過對賞畫宴生出了興趣,問十瀾道:“我可以跟樂蘿出去麽?”
“娘子何不問問王爺?”十瀾是鼓勵的态度。
她幾次心動想問,卻沒有問出口,似乎對王爺存有心結。
湯幼寧向來乖巧:“我是怕壞了規矩。”
那次她去前院正好遇到婁姨娘,妾室無故不得到前院走動,婁姨娘被禁足了。
前院都不行,出門他會答應麽?
湯幼寧心裏裝了事,就連平日裏愛玩的玉珠木雕鳥柳藤球等物都失去興致。
薄時衍過來用餐時,看到她百無聊賴的模樣,似乎往日裏黑亮的眸色黯淡了不少。
“有事與本王說?”他睇一眼過去。
“你怎麽知道?”湯幼寧小嘴微張。
薄時衍懶得回答,她純如白紙一張,能瞞住什麽心事?
湯幼寧欲言又止。
薄時衍難得看見她這般猶豫的神态,不由挑眉:“有何為難之處。”
話都遞到了嘴邊,她實在忍不住了,把樂蘿的邀約告知他。
湯幼寧捏着小手指,低頭道:“我知道不可以,但是很想去……”
“就因為這個?”
薄時衍見不得她這種小心翼翼可憐巴巴的模樣,道:“想去就讓陳敬安排車馬。”
“我可以去麽?”湯幼寧倏地擡起臉來,那股子驚喜與興奮壓根藏不住。
人與人的情緒是會相互傳染的,薄時衍見狀,淺淺勾起唇角,“可以。”
真是個小呆子,一點都學不會得寸進尺。
換做其它女子,在王府被這樣關照,指不定怎麽無法無天了。
一直以來,她被教導得太乖了,或許……是他那次在驿站說了重話,才讓她像個小蝸牛一樣,收回了試探的觸須。
薄時衍從不會去後悔任何決定,此時不過想着,往後莫對她用旁人那一套。
她的天地那樣小,不妨多滿足着些。
還有——那溫暖明媚的畫卷,也不該藏着掖着才是。
當日,攝政王府一張帖子送到了如意老夫人的手中。
這位老夫人花甲之齡,乃是長公主之女,歷經三朝帝王,如意夫人的封號還是上上任皇帝賜下的。
昔日她是有名的才女,如今不問世事,依然才名遠揚,尤其是在丹青畫作這一塊。
得她一句好,勝過萬人誇。
如意夫人多年前與薄時衍有過接觸,平日無往來,這會兒突然收到帖子,心下納了悶。
京城時常有什麽鬥詩宴賞畫宴,往日沒見攝政王摻和過。
這會兒居然特意來請她去一趟。
如意夫人着人一打聽,很快就明白了,攝政王府有位小娘子要去。
她不禁一樂,薄時衍這個後生仔,冷冽肅殺之氣太過,面有反骨,竟然會做這等稀罕事兒?
莫不是開始品味到人世間的情愛之美?
看來,這個平平無奇的賞畫宴,将要變得不平凡起來。
如意夫人應下了。
湯幼寧對此一無所知,她正在準備新的畫作。
賞畫宴以畫會友,雖說是小娘子們玩樂之舉,卻也都是花費了心思的。
她尤其認真。
陳管家也很認真,得知湯姨娘要外出赴宴,高興得很,第一時間就張羅開了。
這還是王府頭一次有女眷出去交際。
馬車得挑大的,簾子上印有攝政王府的家徽,再配一個穩重機靈的車夫,保管誰人都不敢惹!
出發這日,湯幼寧一襲花青色煙羅裙,是缃雲紡上門量尺時一道做的,這料子極軟,行走間如煙似霧。
秦婆子對它愛不釋手,還得是王府財大氣粗,比起她擠出來的那點銀子定做,可好太多了!
“瞧瞧娘子這一身,多标致!”
湯幼寧也很喜歡,前去白霁堂跟薄時衍說一聲再出門。
順道把做好的佩劍穗子送給他。
薄時衍打量她笑靥如花的嬌俏模樣,接過了穗子:“本王準許你出門,才想起送東西。”
湯幼寧緩緩一搖頭,“不是哦,前幾日就在做了。”
不過她貪玩,今天才做好。
那也是十瀾先收到的。
薄時衍收下了,淡淡吩咐:“跟好她。”
十瀾與湘宜齊齊應聲。
******
樂蘿縣主性子耿直,她誇贊湯幼寧的畫,完全是真心實意。
看多了那種淡雅的水墨畫,突然出現一種完全不同風格的,屬實叫人眼前一亮!
她決意要把湯幼寧的畫技拿去嘚瑟一下,省得那群人只知道捧着柳小姐!
樂蘿出門時,把自己手裏那副湖面行舟釣魚圖給帶上了。
她風風火火的,帶着兩個丫鬟往外走,恰好迎面撞見管家領着一位郎君入府。
一個不慎,将畫卷掉到了地上。
“見過縣主。”虞蘅風守禮,并不擡眼,替她把畫卷拾起。
郎君身形板直,眉目肅正,是樂蘿最讨厭的‘苦讀十年自有傲骨’那種文人做派。
雙方遇上,管家給介紹了下,這是虞側妃的兄弟,虞郎君。
哦,是她小娘的親戚。
樂蘿一撇嘴,伸手要拿過畫卷,虞蘅風卻已經看見了畫中明麗的色彩。
第一眼,極為驚豔。
他不由出聲道:“此畫甚妙,屬實少見。”
樂蘿聞言,翹起嘴角:“算你有眼光!”
“敢問縣主,它出自于何人之手?”虞蘅風還不曾見過這種風格。
“你想知道呀……”樂蘿高高擡起下巴,輕哼一聲:“本縣主不告訴你!”
說罷,收好了畫卷出門而去。
這個小插曲,在樂蘿看來是個樂子,與湯幼寧會合後第一時間就分享給她。
讓她知道,她的畫被人誇誇了!
“那些讀書人,骨子裏輕慢得很,”樂蘿說起來滿臉嫌棄,“他們的話,随便聽聽便是。”
“虞娘子的弟弟?”湯幼寧想起虞素音,問道:“她現在如何了?”
先前好像是說要尋死?
樂蘿挽過她的手,打死都不信她會尋死:“不過是做戲罷了,你不知道,越是愛臉面之人,越是會演!”
再傻的人,在皇室宗親裏看多了,也該學精了。
湯幼寧聽了略有幾分茫然,“活着就好。”
今日這賞畫宴設立在趙家的泗竹苑,這個莊園在京城頗為有名,不止是因為以[竹]為主題,園內建築布景也極為巧妙精美。
随處可見竹子的标記。
樂蘿以往不耐煩參加這樣的聚會,這回卻是興致勃勃。
領着湯幼寧進去,裏頭已經有好幾位小娘子在了。
她們大部分不認得湯幼寧,未曾見過,但一說名號,無人不知。
攝政王府的女眷,最近被帶着出來好幾回了。
在大堰,對已婚女眷也沒那麽苛刻,是可以出來交際玩樂的,不過她們都是正妻。
尋常人家的妾室,被主母管着,哪裏肯讓她出來?
像是攝政王府這般頂頭沒有主母壓着的,只此一個。
而且,瞧瞧這随行的兩個丫鬟,氣度沉穩眉目端正,完全是正室娘子才有的派頭。
有人羨慕有人嘀咕,薄時衍把一個妾室捧得這樣高,往後議親女方家裏能不介意?
莫不是他就沒打算議親?
樂蘿給她們介紹了一番,都是年輕小姑娘,随性就好,不必講太多繁文禮節。
湯幼寧認真記了幾位小娘子的姓氏。
她們都是愛寫寫畫畫的,個個帶着墨寶來的,鬧着玩,畫得不好也沒事。
“柳小姐來了。”
“她今日可是遲到了,該罰呢……”
小娘子們說話間,一個豆青色絹裙的少女走了進來,便是柳瓊君。
她是柳尚書之女,書畫秀麗,才情在外。
樂蘿不喜歡她,低頭就跟湯幼寧偷說她的壞話:“這個姓柳的,才藝不錯,就是忒小肚雞腸,沒勁得很,你不許跟她玩。”
湯幼寧也很有原則,道:“我先跟你玩了,就不會與她玩的。”
“這還差不多,我沒有看錯你!”樂蘿滿意地拍拍她肩膀。
兩人對視,一陣傻樂。
“柳姐姐快來瞧瞧,樂蘿縣主帶來新朋友過來。”說話的是蘇四姑娘,蘇瑾蕊。
她來回一打量二人,低頭笑開了:“你們的衣裙色澤相似,也是緣分!”
這話一說出來,大家都去留意兩人的裙裝。
花青色與豆青色,确實挺接近的,但因為湯幼寧身上的料子不同,乃是缃雲紡的頂級面料,所照成的視覺效果也不一樣。
女孩子難免對衣着打扮敏感一些,場內氛圍為之一滞。
聰明的已經在埋怨蘇瑾蕊不會說話了,簡直像是故意的一樣。
樂蘿向來嘴巴不過腦,而且她不喜歡柳瓊君,當即道:“那還是幼寧的好看一些!”
柳瓊君直接越過了她,淡淡道:“兩位既是來争妍鬥豔的,選錯了地方,不若趁早回去的好。”
“就是啊,若要攀比什麽衣裳首飾,她湯家能跟柳家比?”
“誰聽過朝中哪位大人姓湯呢?”
有人小聲嘀咕了兩句,蘇瑾蕊跟着笑了一聲,提起一個人,“湯家大郎君不是在國子監麽,都兩年了,許是今年下場?”
“誰呀?”大家面面相觑,這籍籍無名的小人物,誰都沒聽過。
國子監有一部分是憑借自己本事考進去的,還有一部分賴着各種關系、祖輩蔭庇,不會有什麽大出息。
這些話落在樂蘿耳中,頓時氣憤:“誰攀比了,當你們似的眼皮子淺呢?不是蘇瑾蕊先提起衣裳的麽!”
她這會兒才反應過來,撇嘴道:“我就說跟你們玩不來吧,一句話裏藏了八百個心眼子!”
煩人得很!
湯幼寧不像她們伶牙俐齒,反應也不及,不過……她看向蘇瑾蕊,問道:“你認識我兄長?”
蘇瑾蕊斜她一眼,擺手道:“湯娘子莫要胡說,我一個小娘子,怎會認識外姓郎君。”
“那你怎麽知道他在國子監兩年了,”湯幼寧道:“我都不知道。”
彭氏把她送進攝政王府,之後再也不曾聯絡過了。後續安排大郎君去國子監讀書,秦婆子知道,只是沒跟湯幼寧提起。
早在當年,大郎君企圖把妹妹獻給卓小侯爺起,秦婆子就不認他了,巴不得小娘子再也不跟娘家往來。
那種娘家,絕不可能再回去,指不定被賣去什麽地方呢!
蘇瑾蕊笑意一僵:“你不知道自己兄長在國子監?”
湯幼寧老實搖頭。
樂蘿哼了一聲:“蘇瑾蕊,你別是特意查過了吧,我們都沒聽說呢,這會兒巴巴的說出來,滿肚子壞心眼!”
“我不過是聽人說過一嘴,什麽查不查的,湯家跟我蘇家有何幹系!”蘇瑾蕊讨了個沒趣,不想說了,自行到一旁去。
她今日本想給姐姐出出氣,可沒想親自跟湯姨娘對上——
這事兒說起來,還跟馬元宇脫不開幹系。
馬家與卓家徹底撕破臉了,相互都知道對方不少底細,牽扯太大的暫時不敢動,一些離間計卻可以用上。
馬元宇兩番遭人算計,早就憋了一肚子火,他在行宮裏被卓任隆揍一頓,回京後又被羅家的大舅子揍一頓,被迫休妻,兩歲不到的兒子哇哇哭!
他這滿肚子怨氣跟誰說?就這還不讨好。
于是,跟卓家割裂之後,他第一時間把卓尤深的那些黑歷史給捅到蘇家去,蘇家嫡女是卓尤深的侯夫人。
都是成親沒多少年的夫妻,自己家宅不寧,他也別想好過!
這其中,當然要提一嘴湯幼寧了,卓尤深敢惦記攝政王的妾室,蘇家知道了不鬧?
眼下蘇家也才剛查清楚湯家那點子事兒,已經在琢磨着怎麽警告卓尤深了。
此事決不能鬧到明面上,最好是當做無事發生揭過去。
蘇瑾蕊也是意外聽見了家裏的事,本沒打算做什麽,不過今天遇到了湯幼寧,她沒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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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幾個小娘子,沒理會這個蘇瑾蕊,拉過湯幼寧與樂蘿到一邊的八仙桌去。
“湯娘子頭一次來,可帶了畫作?”
對于畫卷的交流總算是開始了,湯幼寧先看過她們的,都是些常見的花鳥蟲魚,墨跡淡雅又清美。
她撓撓小臉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的不太一樣……”
湯幼寧展開她前日新作的一副櫻桃圖。
便是溪寧行宮桐鷺殿那一棵。
綠油油的茂盛枝葉,一串串朱紅小果,陽光傾灑下來,富有亮澤之效,樹下還站着三個看不清面容的小姑娘,着鵝黃色衣裳。
整個畫面極為溫馨漂亮,葉子翠綠欲滴,櫻桃芳香撲鼻,小姑娘的饞相憨态栩栩如生……
甚至就連那燦爛陽光,似乎都能感受到……
觀看的幾人不禁眼前一亮,難掩震撼,紛紛誇贊起來。
倒不是說湯幼寧的畫技多麽了得,而是整體的構圖布局以及色彩,讓人感覺很舒服,不由自主會心一笑的程度。
柳瓊君也走了過來,目光落在桌上那幅畫,眼神輕飄飄一掃而過:“色料堆積,太過俗豔。”
正在欣賞的小娘子聞言,也都知道她習性,笑道:“看來柳小姐是不愛這種風格。”
柳瓊君語氣淡淡,道:“墨跡輕掃雅致,堆疊則厚重,這麽多紅綠色彩,終究難登大雅之堂。”
确實大部分水墨畫以黑白為主,其次是灰藍或青黛,即便有紅色,也沒有那樣昳麗。
這當然是極美的。
不過……
“湯娘子這畫非同一品類,如何能兩相做比對呢?”
就像是兩根不同的簪子,一個是白玉,一個是鎏金點翠,各有各的好看,有何必要非得勝過另一方?
圍看的衆人覺得這話有點道理。
正要附和兩句,忽然回過神來,說話之人嗓音蒼老,是誰——
她們回頭一看,才發現不知何時,一位老夫人已經走了進來。
“如意夫人!”
幾位小娘子紛紛朝她見禮。
老夫人慈眉善目,笑意盈盈,瞧着這群小姑娘們,宛如看到當年的自己。
一開始都是鬧着玩的,又有幾個沖着經營才名去的?
很多東西,有心栽花花不開。
随着年紀增長,如意夫人對名頭這些東西,越發看淡了。
眼神落在湯幼寧身上,笑着道:“畫畫哪有分什麽高低,自己喜歡的,美麗自如,它便是好的。”
湯幼寧愣愣點頭:“我喜歡彩色,它們很漂亮。”
“想來你也會喜歡彩虹,”如意夫人望着她澈淨的眼睛,“冰雹比彩虹還罕見,怎沒人喜歡冰雹呢,自然是因為彩虹很美。”
她原以為,會是什麽樣的小娘子叫攝政王開了口,莫不是也想要搏個才女的名頭?
如今一見,才知道竟是這樣純白讨喜的小姑娘。
如意夫人的一番話,讓慣來清高自傲的柳瓊君感覺有些沒臉,不過她還是強撐着,低頭道一句“受教”。
其餘小娘子沒怎麽在意,更不會往心裏去。
只樂蘿最清楚了,小聲幸災樂禍:“柳瓊君這人裝着大方,實際上最愛較真,指不定心裏怎麽難受呢。”
“為何要難受?”湯幼寧不解。
樂蘿皺皺鼻子:“她就那樣!”
心思細膩敏感,總感覺所有人會在暗處嘲笑自己。
湯幼寧看了看沒說什麽,互不相識,她管不着。
賞畫宴沒多久就散了,各位小娘子的車馬停在泗竹苑的門口。
如意夫人攙着湯幼寧的手往外走,得知她是用手指作畫,而且不曾學習過,頓時感覺驚喜。
她這輩子見過許多稀奇古怪的畫具,畫師們有自己的習慣,手指都不算稀奇。
如意夫人告訴湯幼寧:“我呀,有一位老友,擅長音律,他雲游四海見多識廣,民間任何小物都能奏出曲譜,畫畫也是同理。菜葉子畫都有呢,非常精美!”
湯幼寧不曾見識過,心生向往。
忽然,不知誰輕呼一聲:“攝政王來了。”
她扭頭看去,果然看到薄時衍的馬車,停靠在路旁。
他掀起簾子下車,過來與如意夫人見禮。
薄時衍身形颀長,杵在一群小姑娘跟前,足足高處一個頭不止,且面容冷俊,頗具壓迫感。
她們下意識後撤了半步,不過擡頭直視。
攝政王居然來接湯娘子,這也太恩愛了吧……
樂蘿酸溜溜的與她道別:“我本想跟你同車一段路呢……”有家室的人真煩!
湯幼寧抿唇淺笑:“下回再找我玩,我們去釣魚。”
樂蘿立即轉憂為喜:“一言為定!”
湯幼寧作別了老夫人,跟薄時衍上車回府。
馬車內的小幾上擺放着紅泥小火爐,茶香袅袅。
她晃蕩着小短腿,問道:“王爺,你怎麽會來?”
“本王來看看你是不是哭鼻子了。”薄時衍執起茶盞,随口回道。
“我才不是愛哭之人。”湯幼寧感覺自己被他小看了,辯解道:“頂多你用棍子打我的時候,哭個一天就沒事了。”
“……咳。”
薄時衍難得失态,被茶水給嗆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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