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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而這時的張子坤卻将目光放在他阿娘炸的半碗豆腐子上。

那豆腐子雖然放在密封的玻璃罐罐裏，看着就覺得好香好香，于是他搬了根凳子過來，踩在凳子上這才夠着。

“子坤哥哥，要是被你阿娘知道了，我們會被她打死的。”張哆哆趕忙制止，她只要一想到二伯娘的樣子，整個身子就在發抖。

“別怕，出了事有我，我會保護你的，再說了，這裏這麽多豆腐子，我們就一人吃兩塊，不會被發現的。”

就這樣兩個小孩子每人都吃了兩塊豆腐子外加一塊燒肉，而這是張哆哆吃得最豐盛的一次。

就連嘴角的油水，張哆哆都不忍心擦掉，還是張子坤用手給她擦幹淨的，“你這小丫頭，要是不擦幹淨，會被我阿娘發現的，到時候可就慘了。”

“謝謝你，子坤哥哥！”這句謝謝是由衷的，是張哆哆第一次跟張子坤說謝謝，卻也是最後一次。

“我是你哥，你不用跟我說謝謝，我會一輩子對你好的。”張子坤嘿嘿幹笑兩聲，可就在這時黃會員回來了。

她一回來就看到蹲在牆角的兩小只，甚至還聞到了豆腐子跟肉的味道，只見她放下籮筐，而籮筐裏的襪子也撒了一地，抄起扁擔就往張子坤身上打去。

“你這兔崽子，是不是偷吃東西了？你知不知道我們家就那麽點東西，你怎麽能偷吃，這兩罐豆腐子可是要等你阿姐回來才能吃的，你現在吃了，你阿姐回來吃什麽。”

“阿娘，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偷吃了，阿娘，你別打我，我真的以後就再也不偷吃了。”張子坤一邊跑一邊求饒，鞋子都跑掉了，腳也被石塊磕傷了。

“你自己吃倒也罷了，怎麽還帶別人一起偷吃，要是把阿娘炸的豆腐子都吃光了，你阿姐回來吃什麽，你心裏就一點也沒有阿姐嗎？”黃會員跑的氣喘呼呼，不得不坐下來休息下。

打得很兇，罵的也很兇，可卻沒有一下是落在張子坤身上的，而她氣的不過就是張子坤帶着張哆哆一起吃來了兩塊豆腐子而已。

張哆哆也不是個傻的，自然知道會員二伯娘話裏話外是什麽意思。

只是她仍是有些難過，這裏的親情怎麽都這麽淡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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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娘自己心裏都沒有阿姐，那我心裏沒有阿姐不是正常的嗎？我又沒見過阿姐，自然跟她不熟不親啊，可是哆哆妹妹不一樣，我喜歡跟哆哆妹妹一塊兒玩。”

張子坤也覺得自己一肚子委屈，在他心目中哆哆妹妹雖然是小叔家的孩子，但跟自己的妹妹是一樣的，他的阿姐張連英四歲的時候就被黃會員放在小舅舅家養，這麽多年也就回來一兩次，沒感情也是正常的，阿娘怎麽能在這種事情上去計較呢？

再者哆哆妹妹多好呀，不僅給他吃烤紅薯，還幫他寫作業，要知道這半年的作業基本上都是張哆哆幫他寫的，要不是這樣他也不會被先生點名表揚多次，甚至還給他頒寫了獎狀。不過這代寫作業的事兒，他可是一個字都沒向外透露。

張哆哆依舊蜷縮在角落裏，一句話都不敢說，瞳孔裏的驚恐顯得如此可憐。

“我警告你這個臭小子，等你阿姐回來，你可不能當着她的面亂說話，不然我馬上削了你！”

黃會員實在休息了片刻身子這才舒服不少，沒想到這年紀大了，體力也弱了不少，再加上她本身有點虛胖，跑幾步就累得不行。

“幹嘛在我家門口大吵大鬧的，還讓不讓人睡覺了！”張強明剛睡醒，就聽到有人在門口吵鬧，以為是誰家的潑婦過來鬧事，就起身切切罵了兩句。

“你一個不做事光吃飯的人，誰給你的勇氣來罵我的，小心我劈了你！”黃會員将扁擔用力扔了過去。

好家夥，幸虧方向偏了點，不然恐怕張強明的命就該交代在這了，當然對黃會員而言這打不過兒子，怎不可能連這個痨鬼子也治不了吧！

張哆哆撿起地上的娃子看了一眼，這襪子的材質跟布料都不錯，還是呢絨的，如今正是冬天，按理來說應該是正好賣的時候，這二伯娘怎麽每天都拿回來這麽多，“二伯娘，你這襪子賣多少錢一雙啊？”

“一塊一雙。”黃會員沒好氣地回了一句，心裏想的是一個牙都沒長齊的毛孩子，問這些幹嘛，反正又不會買。

“二伯娘，我今日偷吃了你家的豆腐子，是我的錯，你別打子坤哥哥了，我明兒跟你一起去賣襪子吧，就當是給你打工了。你看成麽？”

能不成嗎？免費的勞動力，不用白不用，黃會員馬上就答應了下來，而對張哆哆來說這是一次接觸市場的機會，絕對不能錯過！

黃會員以為張哆哆只是說說而已，沒想到人家是認真的，次日張哆哆一早就起了床，此時天剛亮，外頭還是灰蒙蒙的，看不太清。

“你這小妮子，咋不多睡會兒？阿奶的糠子餅還沒做好呢。”

王秀花一早起來晾被子時看到探頭探腦的小哆哆，臉上都是笑意，可是笑着笑着，眼睛就紅了，又開始想張冬梅了。

張哆哆屁颠屁颠的走過去貼着王秀花的耳邊輕聲道，“阿奶，我想跟你說一個事情，我想跟二伯娘去出攤。”

“啥？”

王秀花一時沒反應過來，盯着張哆哆的小臉看了一會兒，确認自己有沒有聽錯，反複确認着，“你真要跟着你二伯娘一起出去？那邊人多，沒人顧着你的，我還是不放心，今兒要麽跟阿奶去山上砍柴？”

說實話，王秀花真是不想張哆哆跟着出去，黃會員會一直忙，而且照黃會員那性子，估計也會嫌張哆哆是個累贅，即使不是累贅，那也不會給人家好臉色看。

她不想哆哆出去遭罪，還遭人嫌，跟在她身邊，最起碼不會有人嫌。

可是今兒不管什麽原因，她都是要出去一趟的，小腦袋轉溜了一圈，繼續說道，“阿奶，其實是二伯娘想讓我過去幫忙的，二伯娘最近攤子的生意還不錯，可是二伯娘她不懂算數，就想讓我過去幫她算錢。”

“哦，這樣啊！”王秀花動搖了，她這個孫女乖巧聰明她是知道的，要真是這樣讓她出去鍛煉下也沒啥不妥的，“隊裏那邊的人多，你過去得跟緊你二伯娘，不能到處跑，中午阿奶接你回來吃飯。”

王秀華說完又找出兩個糖果塞給張哆哆，“要是餓了，就吃兩顆糖。”

“好嘞，阿奶放心，哆哆會照顧好自己的。”張哆哆滿心歡喜的就準備去黃會員家，誰知剛出自家大門口，一陣冷風襲來，那股冷風從脖子毫不留情地往裏頭鑽，整個小身子都似寒刀淩遲，這刀風劃得身子骨疼。

“哆哆，你等下。”王秀花從那個矮小又落舊的衣櫃裏，找了件都是補丁的棉衣給張哆哆穿上，又拿了根麻繩把腰身綁緊，如此一來倒也暖和不少。

“阿奶，那天兒這麽冷，你穿啥呀？”張哆哆鼻子酸酸的，天氣這般冷，眼淚從臉頰落下瞬間凝成淚珠兒。

“你這孩子，阿奶在家幹活，身子骨活動起來就不會冷的，倒是你啊，一定要聽你二伯娘的話，那裏人多，不要亂跑啊！”

雖然她答應了讓張哆哆跟着出去長長見識，可這心裏頭啊還是擔心得緊，畢竟張哆哆要麽就是在家要麽就是跟着趙小慧去隊裏或者是跟着她去山裏幹活，這一下子要出門啊，她心裏頭還挺不舒服的。

可一方面又安慰着自己，哆哆是個有能力的好孩子，不能像她一樣就困在這深山老林裏過一生。

“阿奶，你放心，我不怕的！我會聽話的！”

張哆哆像只歡脫的兔子臉上都是笑容，而王秀花一直跟在她後面，直到張哆哆平安到了黃會員家，她才放心離開。

可能是張哆哆來得太早了，黃會員還沒起來，她就蜷縮在門口，整個身子凍得直哆嗦。

不知道在門口蜷了多久，直到黃會員打開房門，看到蜷縮在門口的張哆哆也是吓就了一跳，“哆哆，你這孩子怎麽這麽早就過來了？這天都還沒大亮呢！”

張哆哆張了張嘴，發現自己整個臉都是麻木的，小瘦手搓了搓臉，待緩過來後，才回着，“我不知道二伯娘啥時候出門，怕錯過就提前過來了。”

黃會員沒有多說什麽，讓張哆哆進了屋，果然這屋內可比屋外要暖多了，而黃會員則是去做早餐，吩咐張哆哆把襪子按照尺碼給整齊放好。

實話實說這襪子的質量沒得說，只是款式相比而言沒有現在的五花八門，張哆哆一邊碼着襪子，一邊開始計算這些成本以及如何提升銷量的問題。

做好這些後就坐在一旁靜靜待着，仔細看着這個屋子，這土屋比祖屋可要寬敞亮堂得多。就光這擋風能力，都沒話說，而她跟阿奶住的屋子還會漏雨。

若是碰上陰雨天氣，地上都是濕漉漉的，就連床上也是這樣。

說實話碰到這樣的屋子，忍不住想多待一會兒。

若是有天自己跟阿奶能住進這樣的屋子，那該多好。

而正在廚房做早餐的黃會員，并不知道張哆哆有這麽多的小心思，只顧好好做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