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章
第 18 章
只見桌上放着的油紙傘,不知什麽時候悄摸移到了窗邊,聽見邢正的大吼聲,瞬間直立了起來,就要往窗外倒去。
三枚将懷裏的八耳順手一扔,從寬袖裏摸索了幾粒黍米粒,用力朝窗邊一擲。
雪白的黍米,被三枚以驚人的速度和力量抛出,劃破空氣留下一道道殘影,最後猶如飛镖一般“噔噔噔”釘在了窗沿。
歪了半邊的油紙傘,敏銳察覺黍米的威懾,吓得又立刻直立了起來,飛快地移動另尋他路。
陸衎心中震驚三枚的速度和力量,手下動作卻不比她慢,伸手就要抓住油紙傘的瞬間,耳邊突然闖進三枚的一聲低喝。
“別碰!”
掌心剛要觸及傘柄的陸衎,聞言長臂迅速往回縮,那油紙傘卻成精了似的,反而追着他的手,作勢就要往上貼。
猝不及防被丢垃圾一樣丢開的八耳,于半空中嘶鳴一聲,雞腿用力往後蹬,就将那作亂的油紙傘踢飛了去。
結果算錯了距離,又加上作用力反彈,一個不防腦袋朝下就要撞到桌角,來不及改變方向的八耳,認命地“咯”了一聲,豆眼一閉,一臉的視死如歸。
結果想象中的疼痛并沒有降臨在它的身上,反而是撲閃的翅膀一陣吃痛,像是被一只鐵鉗緊緊地攥住。
八耳就那麽倒在半空中,令它引以為傲的紫色單冠險險地擦着地面,掃過來又掃過去。
腦袋轉不過來的小小稚雞,艱難地仰起頭來,發現救了自己一命的巨鉗的主人,正是一臉面無表情的陸衎。
除了三枚之外,總是平等地讨厭和看不起每一個人的八耳,豆豆眼陡然閃閃發光,心裏對陸衎猛然油然而生出無限感激和崇敬之意。
對此一無所知甚至毫不在意的陸衎,一腳踩着油紙傘,一手抓着雞翅膀,蹙眉看向三枚。
“怎麽回事?”
斷了一臂,想必已是失血過重,怎麽還有力氣這麽活蹦亂跳。
三枚:“我說的是她制傘習慣斷人一臂,可沒說她自己也願意做獨臂俠哦。”
邢正不知從哪裏找來的麻布和長繩,将油紙傘團團包住捆了一圈又一圈,聞言終于問出了心中的疑惑:“這些事情,你是如何知曉的?”
三枚一拍大腿,杏眼飛快地眨了眨,又恢複成原先的嬌憨無辜臉,她輕咳幾聲,才道:“此事呀,說來話長!”
裴元折扇跟着猛然一拍桌:“那你就長話短說!”
陸衎臉色稍顯不耐煩,斜睨了一眼總是見縫插針抖機靈的裴元,把人睨得埋頭不起後,才緩緩閉上眼睛。
再睜眼時,他将手中的八耳遞給三枚,才道:“先把這東西處理,再說你的故事。”
三枚小臉一僵,尴尬一閃過而,她撓着頭讪讪一笑,沒去接陸衎手中的八耳,反而從寬袖裏又把那個破瓷碗給拿了出來。
她轉身面對邢正,将碗遞給他:“勞煩邢捕頭,給接一碗無根水來。”
邢正接過碗:“無根水?”
埋頭裝死的裴元立馬滿血複活,搶着答道:“就是天上初降下不曾沾地的雨水。”
三枚點頭:“是的,就在那日的雨林裏接。”
搶答終于獲得肯定的裴元,立即變得趾高氣昂了起來。
“接無根水這種細膩火,邢安然這個大老粗指定做不了,但你們放心,有我呢!”
他邊說邊拍了拍邢正的肩膀,“走吧,快給本世子帶路!”
見邢正還一副摸不着頭腦的傻樣,裴元:這個鐵憨憨!
與他擦肩而過的瞬間,裴元趕緊将人往外一扯,“氣氛不對勁,趕緊撤!”
不等人開口回答,裴元側首邪魅一笑,“不用謝。”
邢正:......莫名其妙!
——
等人一走,偌大的房間陡然安靜了下來。
耳邊得以清靜片刻的陸衎,轉頭卻見三枚一副焉頭耷耳的模樣。
不知道她的情緒怎麽突然間便低落了下來,陸衎思忖片刻,輕聲問道:“又餓了?”
三枚聞言,擡頭幽幽地看了陸衎一眼,不做聲,須臾點了點頭。
見她依舊興致不高,陸衎直覺她是餓狠了,将八耳放進她懷裏,轉身大步流星地出了門。
從剛才視線就一直牢牢鎖定在陸衎身上的八耳,見狀就要開口吆喝,卻被一只小手緊緊地捂住了嘴巴,接着便對上了三枚惡狠狠的雙眸。
吓得它連叫都不會叫了:“咯、嗝!”
——
三枚埋頭苦吃,陸衎專心研究三枚帶來的昏黃色油紙傘,八耳就坐在兩人的中間,一會兒左顧右盼掃兩眼,一會兒低頭“嘟、嘟”啄黍米。
一室靜谧,本該是安靜美好的氛圍,陸衎卻總是心不在焉,時不時側頭看一眼三枚。
見她狼吞虎咽,越吃越快,越吃越快,越吃越快,最後差點被噎住的時候,他終于将那把昏黃色的油紙傘推開,倒了一杯清茶後,快步走到三枚的身邊。
“慢點吃,又沒人跟你搶。”
語氣雖有些生硬,卻難掩其中關心之情。
三枚仰頭将清茶一飲而盡,依舊不做聲,只點了點頭,接着便轉過了身,背對着陸衎。
陸衎這時才後知後覺發現,好像裴元和邢正兩人離開房間後,她便再沒開口跟自己說過一句話。
不對,應該是自己将她興致沖沖的談興給猛然打斷的時候,她的情緒便不對勁了起來。
“你、”陸衎有些不确定地道,“生氣了?”
背對着陸衎的三枚,瘦削的小身板一頓,非常緩慢地搖了搖頭,吃東西的速度卻肉眼可見地慢了下來。
好吧,确實是生氣了沒錯。
陸衎蹙眉,回想了又回想,試探問道:“是因為,我當時打斷了你說的話?”
三枚又是一頓,原本只吞不嚼的動作換成了緩慢咀嚼,完全背對着陸衎的小身板悄摸地移了移,轉成了側對着人。
她再次搖頭,腮幫卻氣鼓鼓的。
被她可愛到了的陸衎,嘴角忍不住往上一揚,又默默地往下壓了壓。
“咳、”輕咳一聲,他坐到了三枚的身邊,終年冰冷驀然的厲眸漸漸染上柔色,他說:“事有輕重緩急,當時我的判斷,是覺得應該先将作惡的老妪徹底制服,再談其他。”
“雖然她被封印在油紙傘裏,行動受限,但背後同謀卻依舊藏匿在暗處,若是事出有變,我們防不勝防。”
“畢竟,誰也不願再看到多出一個受害者來,是不是?”
陸衎長得好看,聲音更是好聽悅耳,聲聲入耳,三枚聽着聽着,不覺跟着點了點頭。
“但是,”陸衎卻話鋒一轉,“不管我有多少冠冕堂皇的理由,卻也犯了許多的錯處。”
三枚杏眸瞬間瞪大,終于擡頭看向陸衎。
威風堂堂、高高在上的大理寺少卿,居然也會意識到自己也是個會犯錯凡人?
看他這架勢,莫不是要給自己賠禮道歉?
“我太過傲慢,也太過獨斷專行,強行将你的話給打斷,實在無禮至極。”
陸衎直直地與三枚對視,神色真誠,眼神誠懇地道:“冒犯了你,是我的不是,為此,我向你道聲抱歉。”
說着便站了起來,作勢就要給三枚彎腰鞠躬,吓得三枚一下子就蹦了起來,将人往身邊一拉,壓着人趕緊坐好。
“怎麽呢怎麽呢,怎麽就要鞠躬道歉了呢?”
三枚使勁按着陸衎坐好,“我根本就沒有生氣,我哪有那般小氣吧啦,更不可能為了點小事斤斤計較賭氣不理人。”
陸衎越聽,嘴角的笑越深,忽而就想逗她一下,便佯裝非要起身道歉,把三枚急得面紅耳赤,鼻尖都沁出汗來。
拉拉扯扯,你推我攘,看得八耳雞頭發蒙。
觀察了一會兒,它忽而振翅一飛,猛然朝推拉不停的兩人虎撲而去。
“咯!”
你們居然背着我玩了起來,簡直豈有此理!
我也要玩!
“嘎——”
強勢的八耳剛飛到一半,就被眼疾手快的三枚擡手一扇,“撲通”一聲,直線墜落滾落在了毛茸茸的地毯上。
“發什麽癫!都快撞我臉上來了。”
“咳、”
被八耳這麽一打岔,陸衎才發現自己竟然不合時宜地與三枚打鬧了起來,有些不自在地微微拉開了兩人的距離。
随着他的動作,房間氣氛突然尴尬了起來。
郁悶的三枚聽了方才陸衎的一翻心理剖析,外加誠意滿滿的道歉,心頭的不快早就散了個一幹二淨。
這才發覺,剛才只顧着猛吃肉餅,不知不覺竟是将自己給吃撐了。
她一邊揉着肚子,一邊拉着八耳坐到了長榻上,猛嚼了幾口消失的山楂後,轉身對着陸衎,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陸衎見狀,道:“怎麽了?”
三枚:“我現在,能說了嗎?”
總是打岔又惱人的煩人精加噪聲來源,已經自覺将自己給打發了出去,安靜又沒人打擾的空間,正是談正事的時機。
陸衎點頭:“請。”
三枚抿了抿嘴,忽而有些不知從何說起,猶猶豫豫地來回走了兩圈。
想起陸衎之前說先從解決施加邪術的罪魁禍首,她便有了主意。
抓起被邢正捆綁得嚴嚴實實的油紙傘,做了個漂亮的雲挽花,她轉頭看了陸衎一眼。
陸衎不知怎麽的,對她好似漫不經心掃過來的一眼,瞬間心領神會,身随心動,他豎起一根大拇指,贊嘆道:“很漂亮的一招雲挽花。”
三枚發尾輕翹,心裏得意地哼了一聲,才慢聲道:“板橋三娘子施加的邪術,需要被害者配合吃下她制成的燒餅。”
“這老妪的邪術,亦需受害少女的配合,不過不是吃下燒餅,而是這個。”
她說着,從腰帶裏摳出一塊木雕,便是她在漁村,用一塊沉甸甸的金元寶,換來的虎形木雕。
小小的木雕,被三枚握着搖了又晃,張開拳時,掌心赫然躺了一只形似小貓的幼崽。
小貓崽子仰頭嗷嗚一聲,發出奶聲奶氣的貓叫聲。
“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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