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欺侮
9、欺侮
春分時刻。
沈府上下都知道,沈長生喜歡在院子坐着看人剪花,因此養了一院子的花。
翻春過後花都争相開放,在長生院悶了幾個月的沈長生,突然心血來潮,搬來椅子坐在花園中。
沈長生支着下巴,常年不見光的皮膚白得透明,穿着一件鵝黃色的輕紗衣裙,頭上簪着的花簪,襯得容貌迤逦。
“小姐,這月季枝桠的刺,好像比往年的都要尖銳一些,要不要将上面的刺裁掉?”春曉站在沈長生的身旁輕聲問道。
沈長生歪頭看着院子中的花,百般無聊想要随意囑咐一句。
臨了不知道想到什麽,她好久沒有看到那人了,突然勾唇一笑,招呼春曉低頭。
春曉疑惑的低下頭,沈長生在春曉耳邊小聲嘀咕一聲。
春曉面色有異的看着沈長生,然後斂下表情,出了長生院。
“今天大家休息休息,一會兒請大家看戲。”
沈長生笑眯眯,很少又這樣的表情,大多數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
院子中的下人面面相觑,齊聲成是。
沈府低矮的院子,是後廚的休息地。
今日沈意奴不當班,正纏着管家要見娘親。
只從進了沈府後,沈意奴就沒有見過娘親了,他在後廚學會了很多東西,本都想對人傾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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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自他得罪沈長生事情,在後廚傳開了大家對他都是有意刁難,除了小雀斑,基本沒有人願意和他講話。
他去求過一次沈千,當時沈千說等到開春後,才讓他見娘親的。
現在開春許久了,不僅看不到娘親,他連沈千都見不到面了,每次都是派管家來打發他。
五歲的沈意奴在後廚幹了一段時間,已經漸漸褪去了剛來時候的纖細柔弱,就是個子一直沒有長高,至少現在沈長生高他一個頭。
“管家伯伯,求求你讓我見見娘親好嗎?”
沈意奴依舊是原本的那個沈意奴,求人的時候習慣性的拉着人的衣角,再小幅度的撒着嬌。
生得本來就好看,撒嬌根本讓人無法拒絕,除了沈家的人。
管家有些為難,不是他讓不讓沈意奴母子見面,是大小姐早就下過令,不讓沈意奴和那個女人見面,沈千自然也是順着沈長生的。
管家也是看着沈長生長大的,雖然沈長生平日裏面有些驕縱,但是大多時候都是十分好講話的,就是不知道為什麽,總是要這樣苛待沈意奴。
管家嘆息一下,正想要扯回沈意奴拉着他的手,剛好看見長生院的春曉趕過來,臉上堆起笑。
“春曉姑娘?”
春曉看見管家,微微欠身道:“原來是在李管家這裏,小姐正有事要找意奴,命我尋他過去呢。”
沈長生恨不得弄死沈意奴的場景,管家是看過好幾次的。
沈長生能有什麽事找沈意奴,管家都覺得不是什麽好事。
沈意奴自從白貓的事件之後,已經好久沒有見過沈長生了,都是在八卦中聽聞的沈長生。
對于沈長生,沈意奴還是反射條件的想到當時,他被關在柴房的那半個月,他對沈長生有一種發自內心的恐懼。
沈意奴往後退一步,葡萄般黑的眼中透露出恐懼,躲在管家身後,小聲的拒絕:“今日我不當值,我有事。”
“呵,整個沈府管你當不當值,有沒有事,只要是小姐叫,你就沒有拒絕的權力。”
春曉微微昂頭睨視沈意奴,眼中也都是厭惡。
又是厭惡的眼神,沈長生看他如此,沈長生身邊的人亦是如此。
沈意奴捏着管家衣角的手中泛白,低下頭,倔強的不願。
管家笑呵呵的将沈意奴推出去道:“春曉姑娘嚴重了,意奴能有什麽事,正在我這裏求見小姐,想求小姐讓他們母子見見面,孩子小有些念母......”
一下沈意奴的手就松開了管家的衣裳,低着頭。
春曉上下打量了一下沈意奴,突然笑道:“想見娘親?”
沈意奴不講話。
“跟我走吧,小姐今心情不錯,小姐一開心,別說讓你見你娘了,就算是讓你們天天就都可以。”春曉勾着冷笑道,然後轉身離去。
沈意奴抿唇立在原地,最終還是擡起腳,跟上春曉的步伐,他別無辦法。
等到沈意奴走到熟悉的院落,拐過水榭,看見梳枝茂密的榕樹下那群人。
沈長生被一群人擁簇着,在滿園的春色中,身邊的丫鬟牽着一條黑色的大狗,大狗正懶洋洋的趴在地上搖着尾巴,時不時的擡眼。
當看到陌生人的沈意奴,還發出威脅性的呲牙聲。
沈意奴看着心跳如雷,不知道沈長生主動請人叫他是作何。
來了。
沈長生掀開眼皮看着沈意奴,看着這段時間過得還不錯。
看到沈意奴過得不錯的樣子,而自己卻整日被關在長生院中,沈長生臉上的笑就落下去了。
“你叫我……幹嘛?”
沈意奴走進人群中,站在沈長生面前,哪怕害怕得講話都有點不利索,咬着牙也想裝出一股氣勢來。
落在沈長生眼中,那就像是旁邊趴着的狗一樣,露着假爪企圖吓人,沈長生在心裏面冷笑。
面上沈長生笑得溫柔,朝着沈意奴招手。語調完全沒有一絲鋒利,溫柔得像是能掐出水一般。
“你叫……”
沈長生努力在腦海想着他的名字想了半響終于想起來了,松開眉頭:“意奴是吧,過來到我這裏來。”
沈意奴面對沈長生突然大變的表情,腦中警鈴作響,沒有過去,只是立在原地,看向沈長生眼中充滿警惕。
“有什麽,你直接說。”
也不知道是那裏取悅到了沈長生,沈長生突然發出大笑,将手帕蓋在臉上,笑聲不止好久才止住。
取下手帕依舊是一張迤逦的面容,就像是楊柳月一樣,溫柔起來給人一種良善的欺騙性。
“意奴,之前是我誤會你了,我可以認你當弟弟如何,我當你姐姐,之前是姐姐的錯,姐姐向你道歉。”
講這些話的時候,沈長生幾乎想要作嘔,但是面上不露聲色。
大概是沈長生的臉太有欺騙性了,沈意奴也許久沒有接觸過沈長生,也許是其他的。
“你……”
沈意奴的表情變得古怪起來,像是在辨別沈長生的表情是真是假。
“意奴,原諒姐姐好嗎。”
沈長生從搖椅下面走下來,蹙着眉頭走到沈意奴的面前,用手中的帕子試探的觸碰。
沈意奴以為沈長生又要打自己,反射條件的別過頭,閉上眼睛。
想象中的痛沒有感受到,反而感受到了輕柔的觸碰,沈意奴迷茫的睜開眼睛。
眼前的沈長生靠得很近,表情帶着心疼,以及他只在娘親那裏看到過的寵溺和溫柔,一切都具有欺騙性。
所以,沈長生是真的知道錯了嗎?
沈意奴忍不住升起期盼,如果沈長生真的知道錯了,他也可以原諒她的,只要能讓他見到娘親,他就能……
“哈哈哈,你們看,他的表情好惡心。”
沈長生笑着用手帕隔着手,狠狠的捏了一下沈意奴的臉,沈意奴吃痛想要伸出手推沈長生。
沈長生在沈意奴這裏吃過虧了,自然早有反應躲開沈意奴,倒在自己柔軟的搖椅上,笑得花枝招展的。
所有人都看着沈意奴,眼中都帶着譏笑,更有甚者也發出笑,能從他們細微的讨論聲中,沈意奴能自動辨別其中帶着的不友善。
“這傻子,當真以為小姐這樣尊貴的人,是他能夠高攀的起的嗎?”
“他好意思想當小姐的弟弟,不過是一個妓子生的,也配?”
“……”
大大小小的聲音伴随者沈長生的嗤笑,沈意奴好像被扒光了衣裳一樣,在衆人的面前光禿禿的毫無隐私。
他難堪尴尬,絕望,一切能夠擊垮他的負面情緒,鋪天蓋地而來。
清亮黑白分明的大眼中滿起水霧,咬着後牙槽,勉強不讓自己在沈長生面前哭出聲來。
沈長生就是一個魔鬼,沈意奴以後都不會再被沈長生這副樣子騙了,他往後最讨厭的就是沈長生。
“喲,這就委屈了?”
沈長生笑夠了,支撐下巴盤着腿饒有興味,看着眼紅得不行的沈意奴,可惜還沒有哭出來,完全不夠解氣。
沈長生勾起冷笑,命令身邊牽狗的丫鬟将狗鏈取下來擺在沈意奴的面前。
“去,把給旺福的鏈子拿來。”
作者有話說:
咳咳,咋女主拿的是惡毒女二的劇本,怎麽欺負人怎麽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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