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祈願

11、祈願

沈意奴趴在宸娘的臂彎中,吸取着薄弱的溫度,他在試探,試探宸娘的意願。

只要宸娘關心他,一點就夠了,他會努力的成長,總有一天他們會離開沈府。

宸娘剎那間僵硬了半響,最終還是擡起手,揉了揉沈意奴的頭。

她本就是妓子,離了閣樓,她連人都養不活,沈意奴好歹是沈府的血脈,只要沈意奴在沈府一天他就不用颠沛流離。

所以她将沈意奴送到沈府,既想讓沈意奴過上有歸宿的日子,又想成全自己的私心。

生是沈千的人,死是沈千的魂。

可是現在從她入了沈府後,不僅只見過沈千一面,連沈意奴也只見今日這一面,她還有什麽不明白呢?只是不想信。

“意奴啊。”

宸娘艱難的開口,手一下沒一下的摸着沈意奴的頭,就像是以前她們在院子裏面一樣,吶吶出聲:“是個好名字……”

奴為卑,沒有人會在名字中取‘奴’字為大名,奪了輩分的名字,他是入不了族譜的,只能永遠是個見不得光的私生子。

沒有那一刻,沈意奴像現在這樣絕望過。

三柱香的時間過得異常的慢,沈意奴安靜得像是變了一個人,宸娘靠在一邊低聲哽咽。

明明兩個是最親密的人,如今沈意奴只覺得心寒,他在努力理解宸娘,可是他怎麽辦?

時間很快就要到了,外面的人不耐煩的催促,沈意奴站起身就要離去,被宸娘抓住手。

沈意奴轉頭還有期盼,雙眼含星,望着宸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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宸娘假裝看不見沈意奴眼中的期許,掩下心頭的酸意,囑咐道:“意奴,要好好聽小姐的話……”

沒有了,徹底沒有了。

沈意奴眼中的光完全消失,抿着唇有些用力,紅了眼眶,倔強的舉起自己另外手掌的擦痕。

“聽,我怎麽不聽?我會好好當她的狗,娘親您放心,以後我就是沈長生的狗。”

這句話不知道是在傷自己,還是在傷宸娘,抑或兩者都是。

掙紮着從宸娘的手中逃離,推開房門頭也不回的離去,耳後的哭泣聲,這一刻讓沈意奴覺得厭惡極了。

沈長生,沈千,沈府所有人不得好死!

一路狂奔,也不知道是跑到什麽地方,四周都是安安靜靜的沈意奴才停下來。

蹲在地上一手扶着一旁的樹幹,使勁幹嘔。

他真的覺得好惡心,真的,這個沈府所有人都讓他覺得惡心。

等嘔過後,什麽也吐不出來了,沈意奴的淚才大顆大顆的砸落,迷糊了雙眼,他現在想找一個地方,然後将自己藏起來。

所以他将自己藏在假山之後,這個四周封閉的地方,讓他覺得安心多了。

沒有人逼他讨好讨厭的人,也沒有讨厭的人欺負他,默默的哭着,大概是太累了沈意奴就這樣的睡過去了。

不知不覺天邊落入暮色。

“如果真的有神,請保佑我身體好一點,也讓……謝夫子能收我為弟子。”帶着虔誠的祈願。

夢中好像聽到,讓沈意奴犯惡心的聲音,沈意奴閉着眼睛依舊一動不動。

就連夢中,都不願意放過他嗎?

沈長生悄悄背着所有人,拿着神像,踮起腳尖将神像放入樹洞之中,雙手合并閉着眼睛祈禱。

過幾天就是謝夫子開宴收徒的日子了。

沈長生心裏的謝夫子,謝岐宴,年少得名,不知道是多少人心中的完美夫子,沈長生很小的時候見過謝岐宴。

這是謝岐宴第一次收徒,沈長生想要試試,能不能被選中。

聽說樹洞裏面是另外一個世界,連通着神明,避開所有人,沈長生悄悄來到後院。

沈意奴閉着眼睛冷笑,誰會收這樣壞的人,誰就是倒了八輩子的黴。

沈長生自然不知道其他人的心思,将神像扔到樹洞裏面。

後有些好奇,踮起腳往樹洞裏面看,黢黑一片,真的有神嗎?

這是沈長生最疑惑的一點,她是身死後複生的,這是她沒有對任何人講過的秘密。總會想是不是真的有神?

什麽也看不見,沈長生退後一步四下無人,低聲道:“如果真的有神,就請讓我在後天的宴會中,被謝夫子看中吧。”

沈意奴心裏面冷哼,想要堵起耳朵,翻了個身。

等到耳邊傳來漸行漸遠的腳步聲,沈意奴睜開眼睛,從暗處出來,看着樹洞,有點高,現在以他的身高完全勾不着。

沈意奴低頭環伺,從地上撿起一塊石頭,對準樹洞扔進去。

“沈長生絕對不可以如願的。”沈意奴站在大樹面前,面無表情的道。

謝府的公子第一次設宴收徒,謝岐宴年少得名,自小周游列國。

曾經周游昭陽帝國,被昭陽皇帝認為異弟,歸國之後,才年僅十七就名揚四海。

這次說是設宴收徒,實際上也是謝府為了謝岐宴相妻。

平常大大戶人家公子,十五歲就會安排通房,教導知曉人事。

偏偏謝岐宴志不在此,十分抗拒,謝家為了謝岐宴的事,也算是鬧得滿城皆知。

如今謝岐宴要收徒,自然無數人都想要攀上謝家,打着收徒的名號,要世家子女但凡有适齡的女眷,皆可入謝府。

沈家沒有适齡的女子,本來不該在名單裏面的,偏生沈千疼愛沈長生,挖空心思也要滿足沈長生。

沈長生身體表面看着沒有什麽事,還有些面色紅潤,被沈長生纏着要去謝府,沈千就買通關系,讓沈長生去謝府看熱鬧。

是日,謝府府門打開迎客。

今日,沈長生穿着紅色俏麗的輕紗交領衣裙,寬大的袖袍飄飄欲仙,遠處看過去像是誤入凡塵的小仙子。

奈何年紀太小,勝身高抽條得快,比同齡人高出一截,稚氣不明顯,但是在所有人眼中,依舊只是一個長得好看的小姑娘。

“小姐。”春曉撐着傘,扶着沈長生出府。

“春曉,可得到消息,知知要去謝府嗎?”沈長生側頭問道。

春曉低着頭搖了搖道:“吾三小姐去不了,去謝府的是吾大小姐。”

“哦。”沈長生失望的點點頭。

去的不是吾知洲,只從上次過後,她就沒有見過吾知洲了,吾家門風嚴格,庶出的基本不能抛頭露面。

沈長生和春曉進了轎子後,朝着謝府的方向行去。

都沒有發現,沒有過多久,沈意奴也出了沈府。

沈意奴朝着和長生相反的方向走着,他是出門采購的。

每日他都有機會出門,采購後廚的一些需品,本來應該是他和小雀斑一起的。

最近和他一起的小雀斑,拉肚子尤為嚴重,人都虛脫了,這個事情就交到了沈意奴的身上。

沈意奴沒有按照單子上面的路線去鋪子,一個人悄悄的走進一個暗巷。

他的膽子向來不大,此刻心跳聲尤為清晰。

回想起那天,他從宸娘那裏離開之後,回到自己休息處的時候,第一時間就警覺到院子不一樣。

他是和小雀斑一起住的,往常這個時候必然聽聞到他的呼嚕聲,此刻卻安靜得不行。

要麽是小雀斑沒有回來,要麽就是沈長生……

他警惕的将手腕上的粉末,抖在手掌心中,朝着裏面走去。

他自小就喜歡專研一些藥物,入沈府的時候就備了不少,如今也沒有剩下多少了。

要真是沈長生,他一定要将這些,全部都用到沈長生的身上去。

推開房門,一股血腥味傳來,沈意奴臉色一變,忍着惡心朝着黑影處揚去。

“小娃娃,小小年紀就如此心思歹毒。”

一個年輕的聲音傳來,沈意奴還沒有反應過來,便被那人給捉住了。

手腳被快速綁起來,無法動彈,沈意奴瞳孔巨縮,幾個呼吸之間,他就被綁得無法動彈了。

隐藏在黑暗裏面的人,身上血味好像更加濃烈一些了,還能伴随着悶哼聲,顯然傷得不輕。

“你是誰,你不是沈長生的人?”沈意奴試探掙紮了一下,發現根本掙紮不開,他不吃眼前的虧,開始冷靜的猜想。

作者有話說:

意狗要開始開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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