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秋收祭

秋收祭

秋日的瑟瑟寒風颳落枝頭上的最後一片紅葉，卻也同時帶起田中金黃稻穗，随風搖曳起浪，像是一片金黃色的海洋。

這是茜羽從她的朋友們口中聽見的現世秋日。

這個時節所代表的不只是蕭瑟，還有澆灌的心血得到豐收的日子。

——“秋收祭？”

在居酒屋的熱鬧中，剛端起酒杯稍微抿一口，茜羽就聽見了這個詞。

“小茜沒去過吧。”羅武偏頭告知“那是現世的一種祭典，但在流魂街第十區因為有些魂魄仍懷念生前的日子就會在這個時候舉辦。”

“啊，那個很有趣的！”平子忽然想起什麽，放下酒杯“不如我們去吧，就明天！”

他一臉期待看向其他人。

“也行。”莉莎聳肩“反正第十區不遠，下班後去還行。”

其他人也沒意見，隊上比較忙的日世裏也能擠出一點時間陪他們去。

“那就這麽決定了！”平子興沖沖拍板定案。

然而真的到了第二天下班時，就只有平子自己還沒出現，最後幾人等得不耐煩了，直接到了隊長室堵人。

“今天文書太多了……”

剛下班的他抱怨“超級累就不能放過我嗎。”

“你自己決定的，不能不去！”拳西殘忍把人拉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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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讓我換件浴衣……”

“你對外表到底多在意啊。”

雖然這麽吐槽，但他們還是帶平子回他家換了衣服。

第一次到平子的宅邸，茜羽有些拘束，也不好意思到處看，依着出門前爺爺的叮囑，乖乖坐在布墊上，眼神也規矩地垂下盯着自己的手。

隊長宅邸都不小，平子的也不例外，但擺設意外簡單，房間裡能看到幾個抱枕散亂在地，不整齊，但乾淨舒适。

這時日世裏湊了過來“呆子，看見左邊那個櫃子沒？”

“裡面護發品看見喜歡的就拿沒關係。”

“反正他不會發現。”莉莎附和道。

房門外傳來腳步聲，拉門很快被拉開。

“在主人家讨論偷東西也不小聲一點。”他抱怨着。

眼前的五番隊隊長穿着绀青色浴衣，頭發只稍微做了束發，與衣同色發帶綁在長發末端，鬓邊的發如往常搭在胸前。

日世裏剛好想轉頭跟茜羽說什麽，卻發現她正看着平子出神，夕陽色的眼眸睜得大大的，裡頭似乎還有一絲不清不明的情緒。

“呆子？”

茜羽被這聲喊得回神，眼中的情愫很快散去，她一如既往朝她揚起笑“日世裏，怎麽了？”

“啊。”日世裏随意應了聲，又轉了回去，眼神卻還是盯着她“沒事。”

這呆子，有點怪怪的。

那邊的平子撓了撓頭，順便打了個哈欠“走吧、走吧，快去快回。”

眼見最後一個人都準備好了，幾人前往流魂街第十區。

人聲鼎沸，入眼可見是滿區喜慶的紅色，攤販在炒菜時升起的袅袅白煙柔化了那過度張揚的色彩，瀰漫的是淡淡的食物香氣和濃烈的歡慶，四周熱鬧的景象遠比煙花祭典時盛大，也比煙花祭典多了分對豐收的滿足，不遠處高築的臺上，太鼓與三味線的伴奏更為慶典增添喜意。

茜羽從沒見過這樣盛大的場面，雖然還跟在幾個朋友們身旁，但注意力全被周圍那些攤販吸引走了。

她一向喜歡熱鬧，而現下的歡欣氣氛無疑鼓舞了她原本柔和的性子。

“呆子，喜歡就去看看啊。”日世裏翻了個白眼。

于是茜羽歡呼一聲就高高興興拉着日世裏就往人群裡鑽。

見其他人也去逛慶典，平子打了個哈欠，慢悠悠走到遠離人群的一塊片狀大石上坐下休息。

收發辮中的紅繩尾端羽毛掃過頸後帶來一絲癢意，而後因主人雀躍的動作而被揚起，緩緩落在她肩上毛絨絨的純白披肩上。

大貴族的小姐興高采烈拉着好友到每個攤販去看看。

之前的煙花祭典因為要找朋友們所以沒有好好去逛過，現在找到機會，她想每個地方都去看看。

日世裏雖然一路上都帶着嫌棄的神情看她這副沒見過世面的模樣，也時不時開口吐槽，但也還是陪着她逛。

穿着鮮紅浴衣的少女在人群中穿梭着，就像她身上的浴衣色彩一般，明亮而又活潑。

忽然她回眸一笑，笑得人心都軟了。

“日世裏——”

女孩冷酷無情地一掌巴在她的臉上“別撒嬌，看上哪個了。”

雖然臉是真好看，但耐不住日世裏幾乎天天看，都看出抵抗力了。

茜羽指了指邊上賣面具的小販，日世裏跟她走過去看看。

小攤臺上擺放各式各樣的面具，茜羽看着它們挑了許久，最後挑了個狐貍面具，付了錢後把它挂在臉上。

面具都遮不住她彎彎笑着的眼。

這傻樣完全不像狐貍，反而像一隻叼着花跟朋友撒嬌的雛鳥。

“呆子，我發現妳可能是真呆。”

被日世裏說了，茜羽也不難過，只是把面具挂在頭上，想着去下個攤位再逛逛。

她們逛攤販時，慶典人潮也越來越多。

在茜羽又看見心儀的小販，正要回頭喊日世裏，卻見身後沒了那個熟悉的身影。

“日世裏？”

她往後找了一會才想起來剛剛日世裏跟她提了一句要去找東西吃的話。

是不是今天自己情況過于亢奮了，竟然連這個都沒聽進去。

不過自己的确很喜歡這樣的場合。

剛剛在往回找日世裏時茜羽已經走了一大段，現在能隐約從人潮縫隙之間，瞥見一眼遠處坐在石上的那人。

還沒思考，身體已經先動起來。

她走向那裡。

平子見她來也招了招手。

茜羽走過去“真子不去玩嗎？”

平子擺手“算了、算了，今天工作累死了。”

說罷，他打了個哈欠。

看着似乎真的很累。

茜羽想了一下，然後伸手去摸摸他的頭頂，接着平子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擁入懷裡，她拍了拍他的背，然後松開手臂坐在了他旁邊的大石上。

但她的動作還沒完，又伸手壓着平子的頭，把他往自己膝上帶。

以往自己累的時候，母親都會這麽做。

她拍了拍膝上有些僵硬的隊長。

“真子累的話，可以稍微睡一下哦。”

少女低頭看着他，臉上漾着溫暖的微笑。

平子終于回神，然後就是想爬起來，嘴裡嚷着“呀，小茜還是去玩吧。”

她挺愛熱鬧來着。

但小姑娘搖了搖頭“不用的。”

帶着笑意的話語透徹清明“我喜歡在這裡陪真子。”

她的手輕輕拍撫着，在逐漸寒冷的時節仍舊溫暖，驅趕走夜晚冷意，身處在溫暖之中，被滿滿的放松與悠閑輕柔包裹。

“真的累的話可以睡一下，沒關係的，大家來了會喊你的。”

“真子。”溫柔的嗓音喚着，他眼中映出她漾着清淺笑意的容顏。

“辛苦了。”

她的手一下下輕拍安撫着，也把他慢慢拍回去。

……在這裡懶一下，也沒差吧。

周身溫暖的感覺就像窩在家裡的暖桌裡一樣，在寒涼的秋夜帶來放松感。

茜羽解開披肩蓋在他身上，靜靜拍撫着他，直到聽見他均勻的呼吸聲才悄然收手。

她望向遠處的熱鬧，與自己身處的安靜形成強烈反差。

不知道為什麽，她一點也不會覺得冷清。

她很喜歡這樣。

過沒多久，日世裏嚼着蜜餞出來，在看見他們時咀嚼的動作頓了一刻。

茜羽擡起頭，見到是她，臉上笑意頓時加深。

“日世裏。”她笑着用氣聲喊。

日世裏卻像是在想什麽，沒有回應她，一段時間後才嚼了嚼口中的蜜餞。

——然後趁茜羽還沒來得及反應的時候瞬步過去一腳踹上了那個睡得還挺香的傢夥。

“啊！！”

平子捂着被踹上的小腿坐起身，頭發微亂看向日世裏“呆子幹嘛？”

日世裏把蜜餞吞了“也誰讓你個禿子看起來很好踹。”

平子準備上手日常打架時，只見日世裏繞過他直接跟茜羽說話“呆子，我要回隊舍了，妳跟我一起走。”

茜羽點點頭，沒有多想什麽起身。

臨走前她還特意跟平子揮手“真子，明天見！”

平子也朝她揮了揮手“小茜明天見。”

當她們走出一段距離後，他才看向日世裏的背影。

那呆子……是搞什麽。

在走回去的路途上，茜羽剛想說話就被日世裏塞了一嘴蜜餞，被這特殊蜜餞酸得皺起五官。

“呆子，問妳個事。”

茜羽眼眶含淚點點頭。

“妳……覺得那個禿子怎麽樣？”

真子嗎？

現在口中的蜜餞那股酸勁過去了，只留下沁心的甜。

“真子很好。”茜羽率真說出自己的感覺“我很喜歡真子。”

日世裏暴躁捂臉。

她忘了，這個呆子是個名副其實的呆子。

算了，反正原本也不用問。

這個傢夥對這些事一竅不通，她眼中的世界如祭典般美好而熱鬧，正也因此她清澈乾淨得根本無法理解這樣的情感。

很快，十二番隊的隊舍就到了。

日世裏原本想送她先回朽木宅，但茜羽堅持讓她先回隊舍。

“日世裏很忙，我會自己注意的。”

少女笑了笑，朝她揮手後自己小跑向朽木大宅的方向，日世裏連拒絕的機會都沒有。

“……呆子！”

她重重踏地，回去隊舍裡。

回到宅邸後，長期服侍她的侍女立刻上前為茜羽整理外表。

“小姐，今天還高興嗎？”

“嗯，很高興！”

茜羽回想起今天祭典上的一切，嘴角不禁揚起一絲甜甜的笑意。

“特別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