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悲劇

悲劇

時光飛速朝前流逝，誰都無法讓它倒轉，也無法讓它停下。

一晃眼當年那個初入番隊的小姑娘已經當上了四番隊四席，她的兄長席位也有所提升，只要再有所磨練就離副隊長一職不遠了。

十年對于長壽的死神而言不過是眨眼間就過去的時間，但在短暫的時間裡，她卻不是一無所獲。

“好嘞，就種在這邊吧！”

平子俐落蹲下身，把懷裡那棵小樹苗放進剛挖好的洞裡。

這是今年茜羽的生日禮物，是她最喜歡的梅花。

日世裡在知道他的禮物時還吐槽就只有牽扯到她還有他頭發有關時他才這麽勤勞。

收禮人也不顧侍女在一旁欲言又止的神情，跟着蹲下身來幫忙埋土，期待地看着樹苗“真希望它快些開花。”

“快些開花，然後大家就能來我家賞梅了。”

“啊，一定可以的。”

種完樹後，平子以自己快累得骨架散開為由，厚臉皮地在朽木家蹭了午餐，直到五番隊副隊長親自上府找人。

聽到朽木家家僕的禀告，平子捧着碗與筷子一臉嫌棄“惣右介到底會不會看氣氛啊！”

“嘛，我的休息時間也剛好到了，也要回去番隊了。”茜羽倒是笑着擦了擦嘴，站起身  。

平子雖然嘴上抱怨着，但也跟着起身“既然小茜要走了那我也不留了。”

在家僕的恭送下，兩人一塊走到門口，棕發副官果然等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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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隊長來了，他開口說道“隊長，隊裡還有很多文件。”

“知道了、知道了。”平子随口應付幾句，目不斜視望着前方，雙手插着口袋“回去吧。”

在去往隊舍的路上，閑來無事的平子便和茜羽聊起了最近流魂街魂魄死亡的事件。

“這個的話，我下午就要跟隊長一起去現場了。”少女漾着笑容昂頭與他道“回來再跟真子，還有大家說吧！”

“這樣啊……注意安全。”平子伸手拍了拍她的頭頂。

茜羽笑着點了點頭。

然而真到了下午的外出任務，看見眼前的事發場景後，她心中只馀沉重，再無一絲中午時的歡快。

只見泥土地上散落着幾件衣服，除此之外再無其他，只用那些衣物來象徵曾有幾個靈魂存在于這個世上。

心中泛起莫名的空落，茜羽抿了抿唇，将注意力集中在眼前場景的不合理之處。

茜羽眉宇深鎖面帶疑惑地看向卯之花“隊長，我記得如果正常魂魄消散的話應該衣服也會不見，那這個是……？”

“嗯，的确是這樣。”卯之花點頭，目光一刻不歇地掃過現場。

“所以我初步判斷，他們應該是突然遭遇了某種事情，所以導致他們無法再維持外型從而消散。”

到底是遇上了什麽才會讓靈魂連最基本的維持外型都無法做到，甚至衣物都還在身上，本體卻被逼得消散。

光是只是想像都能感覺到那令人膽寒的痛苦，靈魂們生前的絕望透過殘存的衣物明明白白展現在他們眼前。

茜羽感覺到自己心頭上籠罩上一層烏雲，一開始看來還算空曠的場所也變得窒息。

副隊長山田清之介嘆了口氣“開始記錄吧。”

她這時才從那深重的心緒裡回神，忙執起筆開始記錄下現場的一切訊息。

只是那股不詳的濃雲依舊盤旋在她心上，不曾散去。

“——所以，事情就是這樣。”

“真奇怪啊……”聽完整件事的平子皺起眉頭往椅背上一靠。

“那裡給我的感覺很不妙，讓我很不舒服。”茜羽垂眸捧着茶杯無精打采地低聲喃喃“也好久沒跟日世裏好好說話了，最近她很忙……”

“小茜沒關係，還有我呢。”平子見她這樣收斂起其他情緒轉而咧開笑容，手指戳中她的嘴角然後強行往上揚。

茜羽如他所願揚起笑容，雙眼眯成了他熟悉的月牙狀，明明是傻甜的模樣卻讓人有種心安的感覺。

小姑娘帶着笑說了“等大家都忙完，再好好聚一聚吧！”

接着她把茶杯裡的茶一飲而盡後跳下椅子朝平子揮手離開了隊長室。

邁過長廊過了轉角的那一刻，她臉上的笑容黯淡了幾分，在她腦海中揮之不去的仍是下午的那個場景。

“朽木小姐，午好。”

一個熟悉的嗓音将她拉出沉思，茜羽看着對面走來的副官禮貌性地颔首打了個招呼“副隊長先生好。”

他回以她一個敦厚的笑，無論是身型或是抱着文書的姿态，就連嘴角上揚的弧度都如往常一樣——

——真的一樣嗎？

眨眼帶來的短暫漆黑過後，她眼中的場景如鏡碎一般陡然破裂，露出了底下隐藏的事物。

站在她面前的不是那位溫仁穩重的副官，而是一個她壓根就沒有印象的隊士，那個陌生人帶着五番隊副隊長的臂章，揚着溫和的笑容看着她。

那一瞬間她屏住了呼吸，驚愕地瞪大了眼，不由自主往後退了一步。

因為她表現的太過反常，那個人露出了關切的神情問了一句“朽木小姐？”

就連傳入耳中的聲音都那麽陌生……！！

然而下一刻，熟悉的低沉嗓音響起“朽木小姐身體不适嗎？”

茜羽再眨眼，眼前人又是那個名為藍染惣右介的副隊長，無論是外表或是神态都幾乎讓人挑不出一絲差錯。

是她的問題嗎？

她緩過神後喘了幾口氣，在面前男人要伸手攙扶她的時候下意識往後閃開了他的手，面上帶着勉強而虛弱的微笑。

“是有些不舒服，不必藍染副隊長費心，茜羽可以自行歸宅。”

既然已經被拒絕了，那人也不好再做牽扯，只是應道“那朽木小姐要注意安全。”

茜羽點了點頭，接着邁步與他擦肩而過後快步離開。

是錯覺嗎？

自己那急切如擂鼓般的跫音迴響在耳邊。

是我的問題嗎？

她幾乎分辨不出方才的一切到底是自己的精神出了問題或是真實發生的。

心底的濃雲裹上了一層道不明的焦躁不安。

明天跟真子提一下吧。

她想着。

可真到了隔天，她卻又因為流魂街那件事不得不留在隊上加班，此外還得等着因調查而出動的九番隊帶回初步結果來幫忙他們釐清是不是某種病菌導致那樣的結果。

上崗十年第一次遇上這種事，她忙得焦頭爛額之外也暫時把昨天那件事擱置一旁，等到下班時也已經入夜了，只好将去五番隊的這件事往後延期。

可就在當天夜裡，茜羽心中的忐忑卻越來越強烈，翻來複去都無法入眠，焦慮感佔據了整片腦海。

受不了這種焦慮感，她乾脆掀開被子起身，拉出抽屜衣櫃抓起那件鬥篷披上，悄悄拉開了房間門，趁着夜巡的侍衛不注意時幾個瞬步翻牆離開。

裹着一襲漆黑奔馳于夜色之中，茜羽直直朝着十二番隊隊舍前進。

這個時間如果是日世裏的話應該還沒休息……

她攥緊了鬥篷。

應該能——

“朽木小姐。”

突如其來的熟悉聲音讓她的腳步像是被凍住般鎖在原地，她喘着氣扭頭去看，那人就站在她身後不遠處的走道上。

五番隊副隊長，藍染惣右介。

他帶着溫和的笑容問，就像正常長輩對後輩的關切“朽木小姐那麽晚了，要去哪裡？”

茜羽微怔。

那時候在他身上那種奇怪的違和感消失了。

所以，昨天真的只是錯覺嗎……

“朽木小姐還是回去的好，最近不太安定。”他凝望着不遠方的少女繼續道“夜深露重，朽木小姐要是出事，隊長都會擔心的。”

“更何況朽木小姐還在發燒，若情況加劇可就不好了。”

經他這麽一提，茜羽才遲緩地反應過來自己現在的情況，擡手貼上自己的額頭，勉強能以手背感知出額上稍高的溫度。

她真的發燒了……

在她發愣的時候，藍染又提議“如果不介意的話，我能先陪着朽木小姐回去。”

茜羽聞言忙不疊搖頭“不用麻煩副隊長先生了，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頂着藍染溫和的視線，茜羽乖乖走回大宅。

直到回了房間她還是不明白為什麽他能夠抓到自己，又或許是因為鬥篷效力又過了？

混亂的思緒不明白這些，阖上了門的那一刻，她才發覺自己四肢的疲軟與虛弱。

甚至來不及回到被窩，她雙腿一軟跪在榻榻米上，當視線往地面下墜時，她的意識驟然斷線。

似真似假的世界裡，她好像看見了變得怪異的拳西與白、看見了與他們奮戰的其他人、看見他們一個個身受重傷，慘白物質自口中湧出複蓋了整張臉。

一幕幕膽戰心驚的場景，她卻不能有任何動作，半睜着眼睛，虛弱得只能在遠遠的地方見證一切。

最後副官帶着那個名為銀的孩子到來，撕下了那層文雅的面具，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

即使浦原到來，一切也已無法挽回。

她的耳邊似乎聽見了平子撕心裂肺的不甘嘶吼。

……大家……

她的意識沉入更深處，完全落入黑暗。

隔天早晨，茜羽醒來時發現自己不曉得為什麽躺在了被窩外，一頭霧水地起身，腦海中只有幾幅夢境的模煳景象，她對于昨晚也只記得自己被藍染發現不得不回來的事。

真奇怪，連侍女都沒來喊她起床。

她揉了揉腦袋，自己洗漱一下，換好衣服準備拉開門出去時，門先被拉開了。

門外站着的是白哉。

茜羽笑着與他道早“兄長早安。”

少年卻復雜地看了她一眼，而後垂眸慢慢說出“茜……接下來我說的話句句屬實，但妳要冷靜。”

他的妹妹疑惑地看着他。

只聽見白哉接下來唸出一長串人名“三番隊隊長鳳橋樓十郎、七番隊隊長愛川羅武、八番隊副隊長矢胴丸莉莎、九番隊正副隊長六車拳西與久南白……”

說到這裡，他忽然停頓住，接着閉眼不忍去看她表情“還有十二番隊副隊長猿柿日世裏、五番隊隊長平子真子——”

“全員死亡。”

茜羽的笑容立即消失，她慢慢睜大了眼睛，自喉間擠出脆弱的不成句音調。

“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