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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彼得揣着自己新洗出來的照片，走進號角日報社。

詹姆森老板讓他盯着肯尼迪機場搜尋綠光的蹤跡，但他等了三天都沒等到那團綠光再次出現，在皇後區巡邏的時候也沒見到可疑的影子，甚至整個紐約都沒有再打聽到綠光的蹤跡。

偶爾有人會聲稱自己見到了那位英雄，彼得撲了幾次空，發現全都是假的，還有人花了眼，把路燈杆上的綠色信號燈當作新出現的超級英雄。

紐約每天都能發生不少新聞，一抹驚鴻一現的綠光并沒有在這座城市中濺起更大的水花，熱度也漸漸消退。號角日報已經好幾天沒發什麽新鮮的內容了，哪怕詹姆森會因為自己又沒有拍到蜘蛛俠的黑照發脾氣，也應該會給他的照片留一個大版面。

要知道可不是什麽人都能抓拍到蜘蛛俠的身影，彼得敢拍着胸脯說自己絕對是其中翹楚。

在走廊裏，詹姆森的秘書貝蒂小姐叫住了他。油亮的棕褐色短發在她的脖頸處打了卷，看起來既精致又時尚。

“要喝點茶嗎彼得，”貝蒂熟門熟路的遞給他一只茶杯，揚起下巴往主編辦公室的方向點了點，“老板現在正忙呢。”

“謝謝，我等一會兒就好。”彼得接過杯子往嘴裏灌了一大口，有點燙。

“剛放學過來交照片？”貝蒂看着彼得身後的黑色雙肩包，雖然見的次數多了但她還是有些不适應，一堆社畜裏混進一個男子高中生，這感覺真的有些怪。

彼得點點頭，乖巧的坐在旁邊等着。

見彼得沒有和自己聊天的意圖，摸不成魚的貝蒂只得繼續看手裏的稿子。

之前也不是沒有過來實習兼職的學生，可他們往往會把自己打扮得成熟點——至少換個看起來帥一點的單肩包，換身成熟點的衣褲，而不是格子衫牛仔褲和板鞋。

再加上這家夥一向不太會聊天，像個木頭一樣坐在那兒。

她猜測彼得在學校裏大概是脫離群體的書呆子之流。

彼得不了解秘書的心思，他正眼神發虛的盯着壁紙的花紋，看似發呆實則在想昨天巡邏的時候哪條街沒有巡邏到，哪條街需要他今天重點觀察，那家店的面包今日降價了……

家裏的水果吃完了，回家的時候可不能忘了買……

主編辦公室裏隐隐傳來交談的聲音，彼得似乎還聽見詹姆森在放聲大笑。

“你們高中生的壓力大嗎？”貝蒂擡起頭，盯着彼得微卷的頭發，突然問。

“什麽，我嗎？”彼得愣了一下，飛快的搖頭，“還好吧，我是說，對我而言挺好的，學的挺輕松，所以我有充足的時間做一些……兼職。”

比如放學後回皇後區巡邏，順路給自己來幾張自拍。

辦公室裏又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彼得有些好奇的往那邊看了一眼。

“是個和你一樣來報社做兼職的女孩，老板正在面試她。”貝蒂出聲給彼得解惑，“聽起來面試的結果還不錯。”

既然不是學業壓力，那就是財務壓力大了，看那姑娘的模樣也不是彼得這種內向的人，不然正是玩樂的年紀，有時間和朋友開派對逛街多好，何苦做兼職讓自己遭罪。貝蒂搖了搖頭，心想現在的年輕人也不容易。

不知為何，彼得突然有了種詭異的危機感：“她面試的是攝影師？”

詹姆森不會要把他這個蜘蛛俠禦用攝影師給換掉吧？

彼得身後有人笑出了聲，他轉過頭看去，背後格子間的男性員工笑着探出頭，意有所指的對彼得挑眉：“當然是出鏡記者！誰會把一個金發碧眼的大胸妹安排成攝影師啊，那簡直是暴殄天物！”

“沒人——問你！”

貝蒂豎起眉毛吼了他一句，翻了個白眼，沖彼得聳肩：“他也只配在犄角旮旯裏寫些花邊新聞，就連蜘蛛俠的黑料老板都不願意讓他寫。”因為老板更喜歡親自操刀。

林子大了什麽鳥都有，號角日報裏的編輯素質也是良莠不齊，顯然剛才那人就是拉低素質平均線的家夥。

那他還真得感謝詹姆森。彼得心想，誰知道交給這家夥會發生什麽。

“最近報業發展普遍不景氣，老板想學着福克斯他們把陣地轉到網絡上，又不想抛下報紙的市場，需要招幾個形象好的出鏡記者……我們必須承認，形象好的女記者确實更容易采訪到那些年輕氣盛的超級英雄。”

彼得确信的點點頭，人類都是視覺動物。

貝蒂看了看彼得脖子上挂着的相機，有些年頭的相機上有幾道明顯的劃痕。“但是攝影師的要求就沒那麽高了，如果你體力夠好，或許能更新一波裝備。”

彼得心中一喜，剛想仔細詢問，主編辦公室的門打開了。

“……還是你們年輕人精力旺盛，那就這麽說定了菲麗絲小姐，希望我們合作愉快。”詹姆森臉上挂着和善的微笑，彼得上次見他這麽笑還是在他第一次上交蜘蛛俠照片的時候。

“不會讓您失望的老板，我還等着您的大學推薦信呢。”菲麗絲笑得無比燦爛，雪白整齊的牙齒和做了造型的金發交相輝映，精心熨燙過的中城高中秋季制服幾乎沒有一絲褶皺。

不過當她注意到半張着嘴盯着她發愣的彼得時，她燦爛的笑容收斂了些。

“……下午好啊帕克，你怎麽在這兒？”菲麗絲問完就注意到彼得脖子上挂的相機。

彼得：他也想問這句話。薩曼莎不參加啦啦隊的訓練，到他兼職的報社做什麽？還有合作？她和詹姆森有什麽合作？

不妙的陰雲随着菲麗絲的出現緩緩凝聚在彼得頭頂。

“你們認識？”不等彼得回應，詹姆森摸着下巴微笑着問。

“哦，帕克和我是校友，代表學校參加過不少競賽。”金色的發尾甩出一個漂亮的弧度，菲麗絲搶先回答，“看來他就是您說的‘王牌攝影師’了？沒想到帕克同學還有這樣的才華，他在學校一向很低調。”

她看向帕克，笑意不達眼底。

號角日報經常找蜘蛛俠的麻煩，原來是你小子在背後提供照片。

米蘭達還說你是個膽小鬼，我看你很勇嘛。

“咳咳，什麽王牌，少往你同學身上貼金，他也就是在抓拍蜘蛛俠照片上有那麽點天賦。”詹姆森收起笑容，感慨的看着兩人，“中城高中真是人才濟濟。真好啊帕克，之後你調查蜘蛛俠的路上可是不會孤獨了，紐約這個城市可不安全，有人和你一起行動也能互相有個照應……”

“沒沒沒沒關系的老板，我早就習慣一個人了，我一向小心謹慎！”帕克飛快擺手，意圖打消他這個可怕的想法，在心裏大喊：

為了號角日報的未來，我勸你讓我一直孤獨下去，詹姆森！

詹姆森不滿的瞪了他一眼。誰擔心你的安全，還不是怕我們的出鏡記者有個三長兩短，讓你帶個新人還扭扭捏捏的。“再小心也不為過，菲麗絲是個很有天賦的記者，我可是很看好你們兩個年輕人。”

說完他又對菲麗絲解釋：“別看彼得長得不夠健壯，但這小子機靈得很，拍了蜘蛛俠這麽久的照片都沒有被報複，他對付超級英雄還是有一套的。”

“蜘蛛俠才不會報複記者。”彼得出聲給自己正名，但他卻很難不痛苦的懷疑，菲麗絲該不會是因為黑他的稿子寫得好才被詹姆森看重的吧？

可這有些矛盾，彼得偷偷瞥了一眼菲麗絲，他見過她在學校裏穿過背後印着蜘蛛俠頭像的短袖外套。

“他要是敢這麽做，我們一定會把他的罪行公之于衆。”詹姆森很有底氣的說，不過他的底氣消退得也快，“但是我們要面對的不只是蜘蛛俠，菲麗絲她搞到了綠光女的消息，雖然這是一件好事——”

彼得意外的看了她一眼。

聽到綠光女這個稱號，菲麗絲嘴角屈辱的動了動，最終還是沒出聲反駁。

等她捏出來一個人型生物應付彼得後，她要把‘橄榄石’的名字重複三十遍。

“——對于綠光女的性格我們了解得比較少，幹我們這一行就得更小心些。你們兩個交流一下經驗，如果有可能的話盡量搞到綠光女的照片……具體情況菲麗絲會和你解釋。一會兒你去拍照的時候帶她一起去，先搞定蜘蛛俠的報道。新聞可不能瞎編胡造，總得見過真的才能寫出來點真東西。”說着，他意有所指的瞪了一眼剛才發笑的員工。

氣氛有些尴尬。報社底線縮着脖子不敢擡頭。

兩個真的‘搞到真的’的年輕人也略有心虛的移開目光。

詹姆森突然猖狂地大笑起來，大力的拍着帕克的肩膀。“好好幹，要是你們兩個配合的好，我就給你們配一臺最好的攝像機，開設皇後區超級英雄專欄，讓你們成為號角日報真正的王牌！”詹姆森意氣風發地暢想着，“有你們兩個的運氣，說不定還能發現他們的真實身份……”

彼得看了一眼剛才和詹姆森相談甚歡的菲麗絲，只得硬着頭皮應下這份差事。

只是拍照片還好，可如果非要給他個長期攝像搭檔，恐怕他扛起攝像機的那一刻，蜘蛛俠就成薛定谔的死貓了。

但幸運的是還有新出現的綠光女保底。看詹姆森這副得意的樣子，說不定菲麗絲帶來的消息會是條長期線索，就算蹲不到蜘蛛俠，只能蹲到綠光女……詹姆森不會生氣吧？

“……那麽，我們先去綠光女出沒的地點看看？”他鼓起勇氣征求菲麗絲的意見。

各懷鬼胎的兩人對視一眼。

“還是先去找蜘蛛俠吧，聽說他總是這個時間段在皇後區出沒，風雨無阻的，找他比較容易。”綠光女要是能讓他輕易找到，那還怎麽營造神秘的人設，顯得她像是上趕着宣傳似的。

菲麗絲摸了摸口袋裏的紙筆，她以寫草稿為由從詹姆森的辦公室裏順來的，或許能要到兩張蜘蛛俠的簽名。作為一名準報社記者，這是她應得的福利。

“……有道理。”彼得點頭。

很好，風雨無阻的紐約好鄰居今天下午要缺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