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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號角日報面對黑惡勢力的時候,詹姆森主編發揮了他相對謹慎的特性，禮貌性的慫了一下，但也沒太慫。

襲擊發生一小時後,號角日報新聞網上突然發布了一條消息：

《本報記者或遭遇恐怖襲擊，性命垂危》

【……衆所周知,薩曼莎記者是一位天賦出衆，前途無量的優秀記者,下午三點半時薩曼莎記者在采訪路上向報社傳回一條遇襲視頻，随後失去聯系。

目前報社已經報警,警方正在調查薩曼莎記者的下落，號角日報在此懇請廣大群衆,如有相關線索,請聯系報社或者警方。】

威爾士街的一家黑旅館裏,兩個律師和一個記者頂着前臺微妙的眼神,擠進了一個單人間。

菲麗絲和尼爾森蹲在窗戶口，隔着刷了綠漆還掉了好多牆皮的磚牆,看着遠處的貓頭鷹幫到處找他們——不包括菲麗絲，她是地獄廚房的陌生人，自己跑出去的話貓頭鷹幫的人看都不會看她一眼,但菲麗絲講義氣的要和他們共進退。

尼爾森律師還饒有興趣的給她介紹，下面的人哪個跑得快眼神好需要重點注意，哪個的槍法準頭不錯，哪個外強中幹遇見後可以硬剛……菲麗絲耐心的聽着,時不時的在備忘錄上記錄着什麽。

默多克律師無處可去，沉默的坐在單人床邊,雙手撐在導盲杖上，像是陷入了沉思。

菲麗絲在和尼爾森聊天時心疼的瞥了默多克一眼,看着他緊抿着嘴唇和墨鏡都遮蓋不住的一臉擔憂。

默多克律師是在哀悼這個黑暗又冷酷的世界吧。

“你需要吃一點東西嗎？默多克律師？”菲麗絲關心地問。“我帶的有巧克力。”

“謝謝，我不需要。”默多克回過神。

他剛才在考慮綠光女什麽時候能走。

貓頭鷹有的時候只是派人來吓唬他們一下，有的時候是真想殺了他們，不過根據前兩天他和尼爾森差點把他送到監獄來看，貓頭鷹大概确實是動了殺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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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倒不擔心他和尼爾森的安全問題，尼爾森長了腿會自己跑，想要對付夜魔俠的話，貓頭鷹幫這幾個人還不夠。至于綠光女，根據她在新聞裏的表現，估計一個軍隊的人對付她都夠嗆。

“你剛才給號角日報發了消息？”尼爾森發現了號角日報新聞網上的通告，看起來……顯得號角日報有點可憐一樣，除了标題之外，簡短幹淨，和他們平時的頭條類新聞完全不同。

換句話說，一點都沒有號角日報最應該有的娛樂性。

“……我覺得這大概不會威脅到貓頭鷹幫。”尼爾森律師委婉地說。

“這才剛發布，”菲麗絲自信的看着窗外還在忙碌的幫派成員，“給我的同行們一點反應的時間。收集資料向警方求證交涉再到申請發布，都需要時間呢。而且你是不是沒有看號角日報的配圖？”

“配圖？”尼爾森奇怪的往下劃了劃，發現配圖不是他以為的尋人啓事證件照，或者紐約警局或者號角日報社的照片。

而是一張完全可以媲美時尚雜志封面的沙灘照，照片上的金發女郎扶着沖浪板帶着墨鏡，對着鏡頭露出完美的微笑。照片下标注着：薩曼莎記者，攝于8個月前。

大概沒有人會在意她墨鏡下的臉長得什麽樣，因為看到這張照片的所有人，第一時間注意的一定是她被白襯衣和熱褲包裹的火辣身材。

“……唔，這确實很‘號角日報’。”尼爾森露出被震撼到的表情。

經常盯着號角日報新聞看的可不是他們的忠實讀者，而是紐約無數大大小小的媒體同行。

號角日報在二流媒體中也算得上是頂流了，尤其是詹姆森主編還是觀點相當鮮明的人，這也讓號角日報在紐約衆多媒體的激烈競争中占據了一席之地。而號角日報都到空窗期了，證明現在的新聞界确實沒什麽大事。

既然都找不到新聞，大家就有大把的時間盯着同行，像跟随獅子的鬣狗一樣尋找機會。

今天就是鬣狗們大獲成功的時候。

半小時後，紐約趣聞精編的一條話題突然出現在趨勢排行榜最後一名。

《花季少女當街遇襲，比外星人更可怕的竟是紐約人！》

十分鐘後，這條趨勢排名往上升了幾個，另一條每日新聞雜談的話題出現在它下面。

《哥倫比亞大學新生離奇失蹤，兇手依然逍遙法外！》

《私人恩怨，還是恐怖襲擊？》

《盤點紐約最可怕的幾個地區（無地域歧視）》

窗戶邊的菲麗絲開始忙碌起來，手指在屏幕上飛出了殘影，一邊和詹姆森溝通，一邊安撫過來打探消息的幾個重要同學老師，還有詢問她是否需要幫助的蜘蛛俠。

“準備走了兩位，他們往這邊搜查了。”尼爾森熟練的帶着他們下樓，“我們需要換一個地方，這邊會有一條小路，我們去他們之前搜查過的那邊躲一下。”

“他們不會發現你們嗎？”菲麗絲有些緊張的看了一眼前臺的老板娘。

老板娘眼皮都沒擡，自顧自的在櫃臺後面敲着鍵盤，嘴裏叼着一根香煙。

“地獄廚房的人不喜歡多管閑事。”尼爾森壓低聲音為她解釋，“我和馬特的口碑在這裏還挺不錯——不過這一點就不要和外面說了。”

“當然，我理解的。”菲麗絲飛快的點點頭。

默多克律師沉默地在前面走着，一聲不吭。今天的突發事件對他來說連麻煩都算不上，頂多會給他造成些財産損失，但他怕敏銳的記者在他身上發現什麽不該發現的東西。也幸好尼爾森眼睛裏全是漂亮學妹，沒有在意他沉默寡言的異常。

下午六點，正是所有人剛剛下班，在路上聊天等車刷手機的時候。

紐約公報發文了：《公然襲擊記者新星，黑惡勢力竟如此猖狂！》——紐約警方必須為此反思。

緊接着，號角日報幹起了他的老本行：《第一個受害者已出現，誰會成為下一個？》——號角日報會為此追究到底。

“你們老板看起來挺硬氣嘛。”尼爾森帶着兩人從後廚進了一家小餐館，點了三份快餐，“那麽記者新星打算怎麽強勢回歸？”

號角日報的小心思他看出來了，先是用簡單的聲明把幾個缺流量急需曝光的同行們拉出來頂在前面，防備貓頭鷹幫的報複，最先跳出來的一看就是不入流的小報标題，如果是貓頭鷹幫的人大概看都不會看，看了也想不到這和他們有什麽關系。

然後用記者身份做文章，和同行們搞一波大的，把本就被人嫌棄的紐約警方拉下水踩一腳，又是一份話題度，接下來就可以順理成章的捧他們的記者新星了，或許這位學妹經此一劫會變得前途無量。

“強勢回歸？”菲麗絲慢慢把頭發撩到耳後，“像我這種柔弱的女孩怎麽能強勢回歸呢，當然是得被警察從貓頭鷹手裏救出來啦。”

“……可貓頭鷹沒抓你啊。”尼爾森疑惑的看着他。

默多克律師擡頭往菲麗絲的方向‘看’了一眼，綠光女的心思還挺多。

“他抓了，我說他抓了他就是抓了，我一直和你們在一起逃命呢，最起碼也得算是被他誤傷。”菲麗絲眯着眼睛，表情冰冷的瞅了一眼還在外面閑逛的幫派人員。同行們都把氣氛烘托到這了，她要是不被抓一下多不禮貌。

“好吧，但是警察可不一定配合你，你知道的，這裏是地獄廚房。”尼爾森聳聳肩，露出一個有些慘淡的微笑，“警察們對這裏發生的事情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

“但情況變了，尼爾森。”默多克律師突然開口，“超人剛拯救了地球，美國政府和警察的聲譽在此對比下有所下降。”

打不過外星人就算了，還收拾不了警局門口的黑I幫？

菲麗絲贊同的點點頭：“如果他們連紐約的一個記者都找不到——那就是媒體狂歡的時刻了。”

五分鐘後，紐約警方代表對圍在警局外的記者和攝像機做出承諾：

“紐約警察不會讓任何一位公民處于危險之中，我們現在已經掌握了較為充足的證據，薩曼莎記者不幸卷入了一起黑I幫組織針對律師的暴力襲擊案件中，我們将會對地獄廚房進行地毯式搜索，保證把三位受害者完好無損的解救出來，并将嚣張的罪犯繩之以法。”

聽着代表的話，菲麗絲忍不住歡呼一聲，差點把手裏的果汁都掀翻了。

“我就說嘛，他們會付出代價的，”菲麗絲得意洋洋的看着兩個律師，“你們的危機解除了，我們可以拿到一筆賠償金，警察們證明了自己的實力，貓頭鷹會進局子，我的老板有了大新聞，甚至還可以出一本《危機三小時》——簡直完美！”

再加上這個事件的後續報道，剩下半個月的kpi穩了。

尼爾森看着滿臉激動的記者，不由自主的露出一個被感染的微笑。

“幹得好薩曼莎記者！”尼爾森用力握了握菲麗絲的手，“現在我們可以放心等着警察解救我們了，你可真是我們的小幸運星。”

“雖然——”

“雖然我們經歷了糟糕的，到處逃命的一個下午，”尼爾森大聲打斷馬特的話，“但我想我們已經是朋友了對吧？”

“當然，我們當然算是朋友。”菲麗絲快活地說，“你們要不要和一小杯啤酒慶祝一下？放心，我肯定不偷喝。”

尼爾森笑了兩聲：“作為朋友，就算你喝了我也會當作不知道。”

看着菲麗絲的身影消失在視線裏，尼爾森轉過身，用胳膊肘不滿的捅了捅馬特。

“別掃興，結局很完美不是嗎？大家都很開心，這就夠了！”

“警察們異乎尋常的高效率，你明知道的，今天的事他們會把貓頭鷹撇的幹幹淨淨。”聽着返回來的腳步聲，馬特稍微加大了一些音量，“面子上過得去就行了，管他真兇到底是不是真的呢，反正地獄廚房的人撈出來一個都能當替罪羊——地獄廚房的人都知道這是他們心知肚明的鬼把戲，幫派和警方相互勾結，他們才能在這裏紮根。”

“你是在炫耀我們在泥潭裏滾了幾年琢磨出來的規矩嗎？”尼爾森不滿的瞪了他一眼，想到他看不見，又推了他一把，“我們的小記者才剛上大學，她已經利用她的資源做到了最好！我之前都沒想過還能這麽解決，她會成為像我們一樣正義的人，她應該得到的是鼓勵——而不是讓你無情的污染吊在小毛驢前面的胡蘿蔔。”

“我們應該提前讓她看看，吊在她前面的到底是什麽東西。”馬特聽見了角落裏逐漸加快的呼吸和心跳，“很遺憾，有些東西并不是能以正常的方法解決的。”

所以才會出現超級英雄。

“年輕人需要一點希望作為動力。”尼爾森不滿。

“也需要早日認清現實。”馬特毫不退讓。“就算我們不說，她也會從她的同事那邊的到消息。早晚她會知道這件事。”

綠光女需要知道她要面對的是什麽。不管是作為記者，還是超級英雄。

“……那就讓她晚點知道。”尼爾森語氣軟了下來，“最起碼別是現在她正高興的時候。我要是早知道這個世界會是這個鬼樣子，當初就該爛在胎盤裏。”

“你後悔了？”馬特聽見綠光女去拿啤酒了，離開前的心跳顯示了她一點都不平靜的心情。

“是的。雖然我倒黴的出生在這裏，但成為律師和你一起共事是我最正确的選擇。”尼爾森樂觀的把手臂搭在馬特肩上。

“你知道小記者在草稿裏怎麽描寫我的嗎？她叫我正義之光哎！”

拖長了音的警笛聲越來越近，紅藍色交替閃爍的光照亮了小餐館外面的招牌，幾輛警車後面甚至還跟了一輛救護車。警笛此起彼伏，還挺和諧，專業得像是電影大結局裏排演過一樣。

旁邊吃飯的幾個地獄廚房人好奇的擡頭看了一眼，随即不感興趣的低下頭，繼續喝着豆子湯。

菲麗絲拎着兩罐冒着冷氣的啤酒，回到餐桌前。

“現在到了記者新星強勢回歸的時刻了。”尼爾森示意門外的警車。

菲麗絲抿了抿嘴唇，轉頭看過去，眼睛裏倒映着窗外不停閃爍的警燈紅光。

“還沒結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