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道別

道別

江十晴離開時，導演組的大家敬了酒，說是敬酒，裏面也都是飲料。

“這就走了嗎？”錦瑟有些依依不舍。

“我明早在省外有工作，晚上得飛機趕去。”江十晴忽然不想走了。

“這樣啊。”錦瑟眼珠子轉了轉，見一旁沉默吃東西的席悠，她走到對方身旁，小聲問：“西柚，你不送送她嗎？”

席悠其實并不想送，她們剛剛已經在走廊那邊道過別，感傷也感傷過了，可見到江十晴看向自己期待的眼神，她有些為難，只好硬着頭皮點點頭。

“晴姐，我送你到停車場吧。”

最長也只送到停車場，不能再多了，席悠現在只想回家。

江十晴抱着大家送的花束和一堆小零食，席悠幫忙拿了一些，進了電梯之後，喧鬧的環境頓時變得安靜，席悠有些不習慣，卻又不知道說什麽。

江十晴對這突如其來的安靜氛圍感到幾分不自在，她忽然不敢去看席悠的表情，原本還想和席悠一起拍照但她忽然說不出口。

如果此刻的害羞就是喜歡一個人才會産生的情緒的話，那喜歡的感情也沒有那麽美妙。

她只好岔開話題，主動打破沉默。

“對了，西柚你之後有什麽安排？”

席悠愣住，随口答道：“先休息一陣子。”

“這樣啊。”江十晴看着電梯不斷往下的層數，倏地說：“那我之後可以随時去找你嗎？”

席悠沉默一瞬，江十晴怎麽突然問這個？之前随便來她倒是來得挺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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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前和我說一聲就行。”席悠在給江十晴打預防針，以防對方到時候找她時她已經搬家，或者說以防江十晴看不到自己被她拉黑。

“那就這麽說定了，等我封閉拍攝結束後就比較閑，到時候我們一起去玩吧。”

席悠汗流浃背，她真的希望江十晴別再說了，她面上點點頭，心裏生出更多的愧疚。

到了停車場後，江十晴本想再說什麽，接她的助理便在一旁等着，催促江十晴快一些，她們要趕不上飛機了。

江十晴只好作罷，她一步三回頭。

“席悠！再見！”

“嗯。”席悠朝江十晴揮揮手。

“席悠！記得一定要一起玩！”

“嗯嗯。”席悠面帶笑意應着，看着江十晴上了車。

“席悠！”江十晴拉下車窗，她探出頭，“我會想你的！”

江十晴的聲音響徹寬闊的停車場，随着車子啓動，從這頭傳到了那頭，席悠頓時愣住，她能夠聽見陣陣回音。

車子已經開出了停車場，席悠站在原地笑出了聲。

她真是搞不懂江十晴。

但最後喊的那句話也太電視劇了，也太像小學生了，真是言行都十分誇張的女人。

她笑着笑着，不由得落下了眼淚。

這次真的是再也不見了。

……

人一旦忙碌起來時間便會過得很快，沒有時間去思考的其他事。

江十晴還是聽工作人員聊綜藝裏她開三蹦子的事，才意識到時間已經過了五天。

她這五天連軸轉，別說和席悠聊天了，她連和江清發信息的時間都沒有。

馬上就要去下一個拍攝地了，她抽空看了眼手機，轉發了一下自己騎三蹦子的GIF還有一些梗圖，她自己也笑得開心。

難得有空，怎麽樣她都要賣一次CP，結果這次節目超話裏基本沒多少她與席悠的截圖，主要還是錦瑟那邊的讨論度比較多，而且大部分人都在猜下一期嘉賓。

江十晴這才模糊記起那段第一期拍攝的內容，那次拍攝後麥黎是作為神秘嘉賓出場。

她覺得有幾分無趣，但還是保存了自己騎三蹦子的GIF，然後她把這張GIF發給席悠。

現在是晚上八點多，江十晴還想着等幾分鐘才能收到消息，沒想到席悠那邊直接秒回。

雖然只是回了一個“哈哈”的表情包，江十晴有些開心。

本想着給席悠撥打電話，助理便趕來催促她下一個行程，江十晴只好發一個消息過去。

江十晴：我要繼續工作了[嚎啕大哭.gif]

席悠挑挑眉，回道：工作加油

随後她關上手機，确認整理好的行李，對來拿東西的鼓手說：“要我幫忙嗎？這個立牌不是不能弄壞嗎？”

“沒事，你這幾天處理解約的事也累到了吧。”鼓手這幾天看起來精神許多，她猶豫地問：“最後的演唱會……你真的不來參加嗎？”

席悠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她說：“解約協議也簽好了，老板也算是講道理，把我的演出費和違約金抵消了。”

席悠看着屋內的布置，她打算最近這段時間邊旅游邊找房子。綜藝結束後，她收到了當初說好的片酬費和拍攝期間的一些廣告費，這些錢已經入賬，賣CP的錢也入賬了，完全足夠她後面的人生躺平生活了。

不過這筆錢她還要用在別的地方，她打算到物價低的城郊那邊住，目前已經和幾個房東聯絡好，只差看房了。

鼓手微嘆一聲，“實情的話我已經聽翩翩說了。”

席悠有些驚訝，她對樂隊成員還是有些愧疚，昨天得知她提前解約，她們幾個還特地請她吃了散夥飯。

“這幾年我們其實沒什麽遺憾的。”鼓手淡淡一笑，“至少大家這幾年很開心，翩翩她也很愛護我們。”

“應該用愛惜吧。”

“唯一遺憾的就是你那首歌。”

席悠微愣。

“那首歌如果哪天大家能夠現場演奏一遍就好了。”鼓手沖席悠淡淡一笑，“那是非常适合我們此刻結局的歌。”

席悠彎起嘴角，“是啊，如果可以就好了。”

鼓手拿起箱子，看着裏面一堆江十晴的周邊，她不平不淡地說：“不過也不可能了，等最後的演唱會結束後，大家都各奔東西了。”

席悠依舊分不清鼓手是在感傷還是在嘲諷。

“我走了。”

“嗯，路上小心。”

席悠幹巴巴地說着，等鼓手離開後屋內陷入沉寂，她坐在沙發上望着空蕩蕩的屋子，心情說不上好也說不上差。

丢棄夢想這種事她已經做過一遍了，離別也并不陌生。

到頭來，她似乎又在傷害溫柔的人，她的人生真是沒什麽可值得回憶的地方。

席悠發出悠長的嘆息，一切都可以結束了。

江十晴到達拍攝地點時，立刻投入到工作之中，她和導演對了對臺本，光是角色理解她們就讨論了好幾天時間。演出裝造也試了很多個版本，最後一錘定音一個造型後，她才有片刻的休息時間。

江十晴把自己的定妝照發給江清許緣還有席悠，許緣是最快回複她的，江清倒是等了一會兒才回，席悠的話……

現在是晚上十點多，也不可能回複。

但席悠還是回複了。

對方就平平淡淡地說了兩個字：好看

光是這個“好看”，江十晴就笑開了花。

她正要問席悠為什麽不睡覺，助理就着急忙慌地趕來，說是還有一份連麥工作。

“連麥工作？”江十晴有些意外。

“對，就是和西柚的，聊一下綜藝，但後再宣傳一下八月份要上映的電影。”助理看了眼時間，好像是明天連麥的時間。

江十晴萬分樂意，她當即打電話給席悠，對方那邊很快接通，聲音有些慵懶，看起來是在犯困。

“晴姐，是聊明天連麥的事吧，你如果忙的話可以明天再聊，或者是直接發流程過來。”

“我不忙，你最近怎麽樣？”江十晴看了眼下一場戲的時間。

“我最近……很忙。”席悠再一次汗流浃背。

“這樣啊！”江十晴有些開心，“這都是你在綜藝裏努力的功勞。”

“……嗯。”

二人的對話陷入沉默，江十晴見對方真的困，簡單對了一下流程之後，便匆忙挂了電話。

兩人對好要發送的文案，統一時間發送之後，江十晴看着和席悠的短暫通話有些失落，是她的錯覺嗎？她怎麽覺得她開始和席悠生疏了起來。

只不過這份感覺很快被沖淡，第二天連麥的時候她們都做了裝造，席悠看起來依舊是節目裏的模樣，只不過她身後的位置像是在酒店，江十晴只當對方在外出差。

連麥的觀衆很多，因為江十晴出道這麽多年，從沒和任何人連麥過，有的粉絲還覺得連麥掉價，但聽說連麥的對象是席悠後又覺得理所當然。

随着綜藝的播出，粉絲多多少少看出來江十晴一直在主動黏着席悠，大部分時候江十晴的鏡頭裏都有席悠。

這一次連麥，兩人的開頭很平淡，聊了一下綜藝沒播出的小趣事，大部分是江十晴主動問問題，席悠淡淡地回答，她甚至都懶得裝出節目害羞的樣子，但這份自然又看出她和江十晴的熟悉。

江十晴倒不覺得席悠的反應有什麽問題，工作這麽久見到席悠她別提有多開心了，笑起來時粉絲還說她紅光滿面的。

江十晴忽略了一些嗑CP的彈幕，最後兩人聊天，聊到了那天去外面一起玩的事。

“對了，那天我們一起跳了舞！”江十晴回想那事就覺得好笑，“我跟你們說，西柚她真的超會跳交際舞的！”

“……我沒有。”

“你就有！那裏的氛圍真的很好，改天我們再去別地方玩吧。”江十晴似乎沉浸在那段回憶裏，“或者我們在別的地方跳舞也可以。”

“在哪跳？”席悠并不感興趣，她只是随口應着，因為連麥要求固定時長，不然拿不到錢，比起生硬地賣，聊聊天也挺好的。

“我最近拍攝的地方有個大型廣場，那上面有個高塔，我覺得在那裏跳就挺好的。”

“哪有人在廣場上跳舞的。”席悠被江十晴的想法逗笑，“高塔的話要配上古裝嗎？”

“可以啊！一定很适合你！”江十晴眼睛亮了起來，“到時候你露一手！”

“我露一手……”席悠想了想，說道：“你也可以露一手，我們不跳舞，來比比武。”

門派那一期還未播出，彈幕自然理解成了“比舞”，兩個人默契地說着暗語，倒是讓大家都嗅到奇怪的氛圍。

“好了，不聊了。”席悠看了眼時間，“你等會兒還要拍攝吧？”

“是啊。”江十晴瞬間失落，她語調一沉，有些羞赧地問：“你最近怎麽樣？”

席悠沉默一瞬，她垂下眼，“我很好，拍攝還順利嗎？定妝照很好看但是你從未演過的，有挑戰性吧。”

“我故意接這種的。”江十晴說着，她微微張口最後又微嘆一聲，“那……早點睡。”

“嗯，你也是，注意休息……”

“嗯……”

看直播的觀衆都在默默點贊送花，嗑西芹CP的姐妹在屏幕前扭動，她們可不是瞎子，這兩人最後氛圍也像暧昧期的小情侶了！

這次直播結束後，大家哐哐寫文剪視頻看各種各樣CUT，還建立了各種超話和同好群，順便安利綜藝。

兩人賣的效果非常好，可席悠不願意再接類似的活，在公司發布解約公告前，她的社交賬號依舊歸柳翩翩管，但是她自己也有自由發言權。

席悠偶爾會轉發江十晴的博文，或者是給對方點贊。

這并非她本意，是江清吩咐她做的事，那就是在社交平臺上賣CP。目前連麥和轉發她都做到了，錢到手之後，她便和江清表明不想再賣CP了，這之後江清才沒找她。

席悠放下手機，她已經找到新房子了，明天就開啓新的生活。

她想盡可能地遠離江十晴，現在，她對江十晴更多的只是懷念而已。

她要漸漸放下過去，開啓新的生活。

席悠對之後的生活充滿期待。

江十晴也對之後的生活充滿期待。

封閉拍攝馬上就要結束後，随着綜藝第一期播放結束，她和席悠沒有更多賣CP的借口，席悠也沒有發博文，江十晴也忙。

回過神時，她已經一個月沒有上社交軟件了，賬號裏倒是有助理幫忙轉發的一些官方宣傳。

殺青之後，江十晴沒有久留，立刻解決其他瑣碎工作，時間已經走到了七月末尾。

她興致勃勃地回到了家，想給席悠發消息，卻在列表裏找不到席悠的名字，她有些疑惑，但還是撥打了席悠的私人電話。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號碼是空號……”

聽着電話裏冰冷的機械女聲，江十晴愣在原地，她覺得上天在和她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