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一只史萊姆

第1章 一只史萊姆

聖哈德良女子靜修學校是位于英國的一所大學，這裏只招收年輕富有活力的女性學生。

女孩們身穿統一的制服，在這裏學習、訓練，為自己的明天做好準備。

唯一與世人想象不同的是她們在這裏學習的并非是文學藝術，也不是金融科技，而是

——殺人。

聖哈德良女校是一所專門教授殺人技巧的女校，遵守規矩，不然便付出代價，學會冷酷，否則就喪失資格。

而在殺人女校的外皮下還裹着一個神秘組織，這裏同時是特工組織誅網的秘密基地。有些誅網特工會同時擔任聖哈德良女校的教師，傳授女大學生們一些格鬥或作戰技巧。這其中教授女孩們使用十.字.弩的教師就是誅網的特工之一，女主管貝蒂內利。

巧克力膚色的優雅女特工手持十.字.弩，對準人形靶，教導她身後的女孩們。她的站姿筆挺，好似一根标槍插在地上，訴說着堅決和鬥志。

她總是這麽教導她們。

“一位哈德良女性，就如同一把十.字.弓。她蓄勢待發、瞄準目标、箭在弦上。她已全副武裝、時刻準備着......目标還未出現在眼前就已戒備十足。”

“她的力量隐藏于她身體緊繃的核心裏，蘊藏于她手臂的拉力中，蘊藏于她曼妙的曲線中。”

“她如此安靜，如此優雅，她不會因為身邊的雜音而分神。”

話音落地，弩.箭穿透人形靶的頭部，箭頭紮進去數寸有餘。

貝蒂內利輕巧地補上一句，“她并不在意正義或美德，她只會果斷、準确地......執行職責。”

她說這句話的同時，站在邊緣位置的克裏斯擡起頭來，金發從眼前移開，足夠他看到站在樹後的男人。

男人穿着藍色的外套和灰色T恤，身高五英尺十英寸左右，身材健美，藏在T恤下的每一塊肌肉都藏滿了爆發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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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戴上了兜帽。克裏斯的視力足夠好，原本他應該可以毫無阻礙地看到男人的臉，但現在他只能看見一片扭曲的模糊，像一個肉色的漩渦。

克裏斯猜測這是誅網為保護特工身份所動的手腳，他從沒看清楚那位特工的臉過。

“好了，女孩們，讓我看看你們是否能成為一位合格的哈德良女性。”

女主管放下手中的十.字.弩，那雙琥珀色的眼睛以期待的眼神掃過并列站成一排的女孩們，“我數三、二、一，我們就開始。”

躲在樹後的男人轉身離開，藍色的背影居然顯出一絲佝偻。克裏斯猜測，女主管今天最後加上的那句“不在意正義或美德”正是說給他聽的。

看樣子他和女主管剛剛一起執行完任務，并且在任務過程中，他們有了不小的分歧。

克裏斯稍稍收心，用女主管教授的标準姿勢握住十.字.弩，雙眼微眯，弩.箭發射，正中人形靶的眉心。

“很好，克裏斯、艾莉，表現得不錯，其他姑娘們還有待練習。”女主管說着，把手搭在克裏斯肩上按了按，“記住我說的，保持專注，執行職責。”

她發現他在看他了。克裏斯低聲道，“是，貝蒂內利女主管。”

正因為他知道他的偷窺行蹤已經被發現，他才會一反自己低調的作風，命中眉心拿到優秀。

盡管這所冠着“女子靜修學校”名頭教授特工課程的學校讓他學到了很多新東西，但克裏斯明白自己的學習力和經驗與在這裏學習的女孩們有本質不同。他不希望因為在學校裏出風頭而引起高層的注意。

真正的克裏斯·戴維斯還在亞洲休假，如今頂替克裏斯站在這裏的是一個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沒有過往記憶的怪物。

他甚至都不是女孩，按照他的心理性別認知，排除他是跨性別者的可能，他的本體應該是一位男性。之所以說是本體，這是另外一個原因，克裏斯現在的身體并不是人類，而是連性特征都沒有的怪物。

怪物身體唯一的好處在于他可以自由模仿其他物種的身體結構，在等質量內改變自己的形态。

他在進入聖哈德良前，就已經按照克裏斯的身體結構改造了自己現在的身體，從生理層面上來說，他和“克裏斯”是等比複刻。這才沒有被學校發現端倪。

那位名為“克裏斯”的少女是受家族競争所迫，被威脅進入聖哈德良。現在有人願意頂替她的名額，她求之不得，在克裏斯的配合下潛伏在亞洲休養生息。

能進入這所學校就讀的學生，家庭大多和黑幫沾邊，克裏斯隐約察覺到了自己對這類人的生活模式非常了解，或許他曾經也是相關人員。

女主管又指導她們做了幾輪訓練才讓她們離開。今天一天的課程就到此結束了，再過幾小時就是宵禁時間。這段時間內學生禁止出入宿舍，違規者會受到懲罰。

趕在宵禁前，克裏斯照常去食堂買了芝士豬排三明治，按照今日的推薦菜單點了藍莓氣泡水和炸薯角。他在甜點區精挑細選一陣，買了一盒蛋撻。

聖哈德良不允許入讀的女生攜帶手機或照相機進校，在校期間她們沒有與外界溝通的手段。克裏斯拎着他買的一堆晚飯，去圖書館借了一本《上帝與新物理學》，踩着宵禁的點踏進寝室。

聖哈德良女校的寝室是四人寝，每人手上都會擁有一枚關于她室友的生命監控器，這既是監視，也是保護。所有聖哈德良女孩都銘記這條鐵律，“紅燈亮起，血仇必報。”

克裏斯無意與女孩們多打交道，他無法确認自己的真實性別，只能判斷自己的心理性別為男性，只能努力在私密時刻與女孩們避開。他費了大力氣，甚至被處分進刑罰室關了一周，才換到單間宿舍。

作為交換，他隔壁的學姐們是他的監督人，每人手上都有一個連接他心髒的生命監控器。

這所學校不同尋常。

聖哈德良女校是一個大謎團。所有人都在這裏隐藏自身，除了學生以外，你看不見其他人的臉，那些偶爾出沒于光明下，潛伏在陰影間的特工們，他們所擁有的只是一個模糊的肉色漩渦。

克裏斯自醒來起就沒有記憶。他大費周章混進聖哈德良女校，不過是為了一個人。

一個誅網特工，而誅網正是以聖哈德良女校為基地的特工組織。

宵禁時間悄悄降臨，女校在夜色掩映下進入深夜，教學樓與訓練場隐入寂靜與黑暗，在細微風動中，偶有幾聲蟲鳴。整座學校宛如一座巨大的墳場，籠罩在規則和強權之下。

克裏斯躺在床上，雙手疊放在腹部，他閉上眼睛，聽見貝蒂內利女主管自他門前走過。

窗簾只剩一條窄窄的縫，隐約可見西式的建築群沉默矗立。

一絲月光透進來。女孩的金發鋪散在床上，在月光下顯得黯淡。女孩的睫毛不安地掙動，透明的膠質物體從睡衣袖口、褲管中流淌出來，緩緩滴落在地。

那些透明狀的物體黏合起來，左右晃晃，像一個活物那樣四處彈跳，在室內蹦了幾圈，活動開手腳。

月光穿過了膠質物的身體，在它身後的地上投下扭曲的光影。影子顫抖着，形狀不斷改變，最後定格在一只胖乎乎的鳥兒上。

女孩睜開眼睛，站到窗邊，她托起地上蹦跳的鳥球球，為它推開窗。

克裏斯在兩具軀殼中與自己對視。他醒來時并非人類的身體，那一大團果凍似的透明生物就好比RPG游戲中的史萊姆，他沒有此前的所有記憶，只能依據自己的心理推斷自己是男性，依照史萊姆身體的重量推斷自己曾有的體重，身高都未必準确。

真正的克裏斯·戴維斯體重與他相差甚遠，在用大部分身體捏出克裏斯的軀體同時，他還能分出一小部分制造出其他軀體，僞裝成小動物在學校探查情報。

今天白天，他總算在學校裏見到了自己的目标，誅網代號“37號”的特工。他的一部分軀體變形成一只麻雀，展翅跟在37號特工身後，找到了對方現在在學校內的住址。

今晚，他要再去見他一次。他對那位特工一無所知，正如同他對自己一無所知，或許揭開他身上的秘密，就能揭開自己身上的秘密。

他确認那位特工與自己的過往有關系，在他看到他第一眼，尤其是那個屁股時，他就如此确信。

克裏斯托着小鳥球，将它送出窗外。小鳥克裏斯在夜色下翺翔，鳥瞰沉睡的校園。它停在一間卧室的枝頭，啾啾兩聲。

卧室的窗簾敞開着，窗戶朝向的那一面是茂密深林，一般人都不會認為有人能從這裏監視。赤.裸上半身的男人雙腿勾住牆壁上的橫杠，抱頭折身，他基本算是倒吊在空中做仰卧起坐。

這是一個習慣性的動作，男人正在思考，身體進行機械運動，每一塊肌肉都顯出了它應有的能力。

大約十幾分鐘後，男人輕巧地翻折身體，雙腳踩上地面。他擦掉臉上的汗珠，吐了口氣。

小鳥球克裏斯看着那具鮮活美好的肉.體，豆豆眼中滿是深沉。

沒錯，就是那個屁股。那不同于常人的圓潤弧度。

即使我失去了所有記憶，依舊能從這個屁股上辨認出他。

他就是我唯一的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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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號特工，蝙蝠家大藍鳥

誅網，迪克被犯罪辛迪加公開身份假死後潛伏的間諜組織

聖哈德良女子靜修學校，誅網基地

女主管貝蒂內利，女獵手海倫娜·貝蒂內利，她教導學生的話出自大哥刊物《格雷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