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阮漪一上船,深深松了口氣。眼淚又跑了出來。
不是她想哭,而是眼淚不自覺地掉。
應挺彎下腰和阮漪視線對齊,抿着嘴,輕輕柔柔的聲音。
“對不起,我來晚了。”
聽出他話裏的自責,阮漪抹去淚水,哽咽地說:“沒有,不是,我哭一會就好了。”
他擡手輕輕抹去她眼角不經意滑下的一顆淚珠,“我可不想看到你哭,你笑起來好看。”
知道他在安慰自己,但她依然忍不住彎了彎嘴角。
她溫婉笑起來那一刻,他感覺到血液在腦海裏攢動,眼神裏仿佛正湧出些什麽。
她微紅的眼眶和緋色晚霞勾勒出的绮麗風光遙相呼應。
一樣地令人心馳神往。
不知為何,就連在臉頰撫摸的雙手,也麻酥酥的。
他小幅彎曲手指,有些緊張似的。
上船前她的那些話,不多不少讓他有些震撼。
面前的小女人,因為害怕哭紅了鼻子,卻仍然近乎倔強地堅守着自己的職責。
柔弱的外表下,他卻仿佛看到了骨子裏。
铮铮迷人的風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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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漪看到他越來越專注的神情,目光像夜空深邃。
心驚,呼吸慌亂了片刻。
她移開眼,神色如常。
“不管因為什麽,謝謝你來了。”
應挺斂了下眼睑,默不作聲凝視着她,不知道在想什麽。
緩了緩,小艇駛到岸邊。
應挺恢複如常的語氣,說:“晚霞沒時間看了,我沒料到趙志成第二批人來的這麽快,下次再帶你看。”
他自說自話,阮漪心裏想着自己也沒說要看,好像一直是他在說,好像她一定會和他一起看一樣。
莫名其妙的。
“現在怎麽辦,去麗江的飛機肯定趕不上了。”阮漪被他拉上岸說。
應挺看着江對面:“先離開這裏再說。”
江兩岸隔得不是很遠,跑得快的話很快他們就會跟過來。
沒過一會,阮漪被應挺帶到她之前入住的青年旅舍門口。
“等着我,馬上出來。”應挺說。
她呆愣着,怎麽可能是巧合,他們真的對她的行蹤了如指掌嗎?
阮漪一臉嚴肅地站在巷子口。
“我滴個乖乖兒,你去哪裏了嘛?”紮西謝天謝地感嘆道,“終于看到你了,我找你好久了嘛,手機也打不通,你是不是迷路啰?”
“噢!”阮漪完全忘了這回事,她看到手機上果然有好多未接電話,怎麽自己一點都沒察覺到。
她問紮西:“你沒有走?我給你發了短信讓你不用等我。”
“怎麽不等你嘛只有……”紮西頓住口,又催促着,“走嘛走嘛,現在出發,早點出發節約時間的嘛。”
“好好,你先等等。”阮漪說,“我付給你四百的定金不要了,我現在不去稻城。”
“這是啷個回事,又不去了?你找了別個的車?四百塊錢你真的不要啦?你不去,我也不得會把錢退回給你啰,定金不能退的嘛。”紮西捂着荷包直搖頭,生怕她搶似的。
阮漪看了眼走過來的應挺,對紮西說:“是的,那四百當我賠償給你的,我不要。”
“那是你說的嘛,不能再反悔!”紮西又看着應挺說,“你聽見了她說不要的。”
應挺正要說話,餘光瞥到街對面不對勁。
“追來了,快走。”他把手裏的東西給阮漪,攬着她往外走。
阮漪看到手裏拿的正是自己的背包,這才恍然那些小動作自以為隐藏得很完美,其實早被察覺了。
不僅是心裏不痛快,更對這些人,包括應挺在內,又多了一分忌憚。
“上車。”
阮漪回過神來就被應挺帶到紮西的那輛标志性很強的車旁,他正側身向紮西招呼一聲,“走。”
紮西大喜道:“加一個人要加錢的嘛!”
阮漪以為應挺誤會了她的目的地是稻城,立即解釋說:“不是去稻城,是我想混淆他們。”
應挺對着她笑了下,嘴角彎起的弧度讓她感覺到一種鼓舞。
他說:“現在機場、車站都有人堵着,走山路他們沒那麽快追上來。”
他并沒有被自己的伎倆混淆。
相貌英俊且智商高的男人。
不容易對付。
紮西已經在車上候着,有生意他肯定是積極的。
阮漪跟着上車。
“阿頭,先走!”
“阿頭,我們兩個來拖着,之後再趕上來。”
大虎熊和阿文已經在離車幾十米處和人交上手。
應挺緊繃着神色,看了眼焦灼的那邊。
跨進車裏,帶上門。
“開車,去稻城。”
紮西趕緊點火,第一次沒點開,第二次火起來兩秒熄了,他不好意思地剛要說點什麽,車子發出輕微的低鳴。
車啓動了,帶着他們遠離了危險。
夜色悄悄降臨。
波瀾中也有安寧。
沒有趕上飛機,卻在去稻城的路上。
雖然身體放松了,但精神始終不能平靜。
阮漪看向右側,問應挺:“幫我們的那兩個人是你朋友?”
“嗯。放心,他們搞得定。”應挺回她。
阮漪點點頭,指尖無意感覺濕潤,連摸着座椅都像是濕的。
她低頭借着車窗投進來的月光仔細一瞧,頓時深吸了一口涼氣,低聲驚呼道:“天,血,你受傷了?”
前排紮西聽見回頭問:“啷個啰?你啷個流血了?”
應挺絲毫沒察覺到自己有哪裏不妥,但看到阮漪拔着他的後背察看,他憑感覺伸手在後腰上方抹了一把,手心裏有深紅的液體。
阮漪又一聲低呼,兩手捂住他受傷的位置,問紮西:“有沒有毛巾?”
“這這這,有紙,紙行不行?只有一包,還是人落下的。”紮西把一小包紙遞給她。
阮漪一邊把紙巾拿出來,一邊對應挺急忙說:“你快把衣服撥上來一些。”
應挺低頭正要拉開,想到什麽又頓住手,說:“不要了吧,血都凝固了,拉開有點疼呢。”
阮漪一想也對,牽動了傷口又會流血,所以她直接隔着衣服捂住傷口。
“藥,有藥嗎?”阮漪問紮西。
紮西說:“沒有藥,紙都沒得哪裏有藥的嘛。”
“這附近有藥店嗎?”阮漪望着窗外查看,“或者醫院,還是去醫院吧。”
“別慌,只是小傷。”應挺把手放在她捂住傷口的手上,“現在還不能停車。”
“可是……”
“你看你不提醒我都沒感覺到有傷,說明并不嚴重。”應挺改為自己捂着傷口,另一只手握住她的手,“一會就不流了。”
“到底怎麽受的傷?”
“嗯……哪裏擦到了吧。”
應挺含糊的解釋,接着他捏了捏她的小手,一雙眼睛安在她身上了一樣。
“我現在就想知道,我在你心裏還是陌生的應先生嗎?”
“嗯?”阮漪被他太過跳躍的話題搞愣了下。
“現在在你心裏,我還是陌生的應先生嗎?”
阮漪假裝咳了聲,瞥了眼後視鏡,對上紮西八卦的眼睛。
“不是了。”她說。
應挺的眼裏有道光閃過:“能告訴我現在是什麽嗎?”
阮漪想了想,故意調侃他:“拯救美女的超級英雄?美國隊長?”
漂浮的空氣在她尾音結束時,短暫的停滞。
緩緩,應挺對着她按捺不住地笑了起來,眼神流露出來和此時的氛圍如出一轍的感覺。
而阮漪也微笑着回視。
“靠着睡一會,走遠了我們再停下來。”應挺把阮漪的背包移到空餘的位置,對她說:“我們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
阮漪點點頭。
這個夜晚離開了火車,離開了漂泊不定的車廂,卻又開啓了另一段險而未知的征途。
人生好像也就這樣,一段接着一段路走過去。結束了上一段,下一段可能就在你渾然不覺間開啓。
阮漪渾然不知的是,從踏上離開上海的火車開始,她就走進了一段不一樣的人生路途。
這段路也會和香港一樣,在她此生平淡無奇的經歷中,增添一點绮麗。
那個彈火紛飛的畫面,讓她今生難忘。
那時她躲在金行的櫃臺下,手和頭上的櫃臺一樣,抖得不能自已。
不停有水泥鋼板從天花板砸下來,砸在她身旁,濺起的碎石子在她身上劃下一道又一道傷口,還有随處可見,下一秒就會打在她身上的彈火。
她不知道是怎麽去到金行裏的,只記得一幫帶面具的人沖進來朝天開了幾槍。
尖叫四起,死神降臨。
離劫匪最近,也是叫的最瘋狂的女人倒在血泊之中,鮮紅的血液染盡白色的地磚。
那時阮漪整個眼裏看見的全是猩紅血色。
劫匪對人命如野草一般的行為,讓所有人不敢叫不敢動,泣不成聲。
警察和劫匪對峙,幾乎僵持了一個世紀。
霎那之間,阮漪記得聽見一聲槍響,然後是身邊的人質抱頭哭喊,頭頂上“突突突”地類似機關槍在掃射。
破門而入的特警,緊接着手榴彈爆炸,“轟”一聲巨響。
整座城市都仿佛在搖晃,可能下一秒就會坍塌。
阮漪擡頭看了一眼,金行到門口三分之二的地方全被炸毀,眼前俨然從一間金碧輝煌的金鋪行變成了廢墟。
“快跑快跑——”大家都在喊。
現場沒有看到還活着的劫匪,所有人趁此機會向門外逃命,阮漪也跟着參差不齊的隊伍向外跑。
“幫幫我,求求你幫我擡起來……救救我老公,求求你們……”
那時只感覺求救的聲音真的很絕望,像乞讨生命一般,讓快到門口的阮漪忍不住回頭。
頭發淩亂的阿姨跪在倒下的櫃臺旁,拼命想把她老伴的腿從櫃臺裏拽出來。她不停請求從身邊路過的人幫忙,可沒人願意停下逃生的腳步幫助一個漠不相幹的人。
“小蓮,你走……你快出去,別管我,你走……”
老伴使勁想把她的手推開,卻第一次發覺自己愛人的力量如此大,大到他怎麽都推不開。
“我幫你。”阮漪過去擡着櫃子,“我數一二三我們三個一起使勁。”
“謝、謝、謝謝你小姑娘。”阿姨哽咽地說。
他們反複擡了好幾次才把人弄出來,來不及高興就發現門口的天花要踏了。
阮漪趕緊帶着兩位老人往外跑,但中途她卻因為掉落的石塊延遲了一步,兩位老人出去的那一刻,門口的鋼板水泥瞬間坍塌。
臨門一步,她卻不得不退回來。
大門口被整個堵住,她的眼前從血腥的紅色變成了恐怖的黑暗。
“OhOh,An unlucky girl!”
這樣戲谑的語言出現在生死場合,比交鋒的槍火還要令人恐懼。
阮漪僵硬地回過頭,她看到了他的全臉。不知道看哪部電影知道的,罪犯讓你看到了他的真面目,基本也沒什麽機率活着了。
對面渾身散發着一股邪惡氣息的男人,他手裏拿着一把森黑的□□。
阮漪的嗓子眼反複跳動,她咽了一口口水,恐懼侵襲着瀕臨崩潰的神經。
他擺擺手中的槍,指着自己的太陽穴。
“棒”
阮漪的身子猛地抖了下。
他對于自己戲弄的成果很是開心,興奮。
他指向阮漪,槍頭對準她的腦袋。
阮漪緊咬着牙關,想不到開口求饒,害怕地、無助地看着槍口無聲地落淚。
“砰——”
千鈞一發之際,門口被人從外向內打通。
一顆子彈從阮漪眼前劃過打向那個劫匪,但後者很敏捷地避開了。
阮漪劫後餘生地扭過頭,看向救她一命的人。
他那樣高大。
背着一束餘晖走進來,身穿類似特警的服裝,戴着頭盔,臉上蒙上了黑色面罩。
再也不會有人比他更适合那身警服。
他雙手握槍對準了劫匪,後者的槍口同樣對準了他。
勢均力敵的對手,誰也不敢貿然開槍。
“別怕。”
阮漪呆呆地望着特警,他讓她不要害怕,伸出一只手把她慢慢擋到背後。
後一步進來的特警把阮漪接住,問她:“邊度受傷?”
阮漪搖頭。
“嘿,給個東西你們看看。”劫匪舉着另一只手,慢慢打開手心。
一枚手榴彈。
“你走唔到,即刻放低武器投降!”阮漪身邊的特警說。
劫匪不可一世的笑了笑,“上來玩。”說完很快閃身上了二樓。
阮漪只來的及看到眼前的身軀瞬間閃過——是救她的特警義無反顧地追了上去。
……
最後的最後。
她記得聽到了一聲槍響。
二樓“轟”的一聲冒出沖天火光。
“阿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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