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阿頭,走了走了,來了個瘋丫頭!”

大虎熊在窗外喊,好像在和人吵架。

應挺和阮漪從房裏出去,竟然是火車站分別的嘉欣。

“啊!!!你們怎麽在這裏?”她驚喜若狂地沖過去抱着阮漪,看向應挺,“嗨,又見面了呀。”

大虎熊黑着臉問:“阿頭阮記者,你們認識這個瘋丫頭?”

“誰是瘋丫頭?!你這個……”嘉欣跺着腳頓了頓,腦裏想想說,“變态的!”

“我給你說了是那大姐給我指的地方,我怎麽知道你在裏面?”

“你去洗手間唔分清楚男廁女廁的咩?!”

“咩咩咩,都說了不是我要去的!”

“變态會說自己是變态——咩!”

兩個人你一句我一句,誰勸都沒用。

“怎麽回事?”阮漪問阿文。

“他偷窺我上廁雪!”

“她發神經!”

兩人異常默契。

“卓瑪紮西,你們塊別吵啦。”門口的中年女人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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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穿着一身藏族服裝,皮膚不黑不白,耳垂吊着很大的圓形銀耳環。

“是我的錯,這裏廁所不分男女,都在那一個小房,我不知道裏面有沒有人就把這個紮西指過去了。你們別吵了,這裏兩塊錢還給你們,一人一塊。”

她從腰間的挎包裏拿出從他們那裏收來的,上廁所的費用還給他們。

嘉欣哼了聲背過頭去,自己被人看光光,心裏怎麽都堵着一口悶氣:“不是故意他也應該同我道歉!”

大姐仰頭看着大虎熊,眼裏懇求。

大虎熊不願難為誰,不情不願敷衍了聲:“不好意思哈……他奶奶的路邊撒泡尿都不會這麽憋屈。”

“仲講!!!”

“大虎熊,該出發了。”應挺出聲提醒他。

應挺擡手在阮漪眼前晃了下,手中的塑料袋聞着有香味。

他揚頭指了下車,示意她上去吃早餐。

眼見那夥人散了,嘉欣身邊和她差不多身高的男同伴勸道:“嘉欣,他們都走了,我們正好在附近拍拍照片吧。”

嘉欣并未搭話,反而追上阮漪:“呀呀,你們要去哪裏呀?”

阮漪看了眼應挺他們,回她:“稻城。”

“好耶,我們是一路的,結伴玩嘛。”

“嘭。”大虎熊關上車門,頭伸出來,“誰跟你一路的,一邊玩泥巴去。”

嘉欣瞧都沒瞧一眼,手裏捏的寬檐草帽“啪”地一把蓋在他臉上。

“你們人少,兩輛車,肯定坐得下。”嘉欣沖阮漪眨眨眼,“怎麽樣怎麽樣,帶上我們呗。”

“這不好吧,他們或許有安排,又不熟。”同伴拽着她的手臂往回帶。

嘉欣癟嘴望着他們。

阮漪沒出聲,應挺更是懶洋洋,一臉沒睡醒的樣子。

她失落地退後兩步,算是讓步了。

正巧這時紮西上了個廁所回來,發動車子,“走了的嘛。”

“祝你們玩得開心,再見。”阮漪對嘉欣兩人點頭道別。

應挺緊随其後上車。

“開心點,我們兩個玩更方便。你不是想拍新都橋麽,等會我教你怎麽拍出好看的照片。”

嘉欣轉身對同伴點頭,撇撇嘴,“嗯,好吧。”

餘光瞥到某一處,“那是誰的行李箱放在那裏?和我行李箱一樣。”

“別人的。”同伴拉着她的手臂側身,“走啊,再過一會光線不對拍出來就不好看了。”

“诶,不對呀。”嘉欣扒開他的手,退了一小步,再回頭,“你看,你的行李箱不是籃色的麽……那行李箱系我們的!”

“怎麽可能,我們的還在車裏,行李箱嘛,都長的差不多。”

“那我們的車呢?車呢?我們拼的車呢?”

半大的驿站,一眼就望全了,哪裏還找不到一輛車。

嘉欣火急火燎跑到正在調頭的車前,展開雙臂逼停車。

“阮記者,你們見到我們的車了麽?一輛——付帥什麽牌子的車?”嘉欣沖同伴喊。

付帥冷着眼,“豐田越野。”

“對!我們的行李留下來,車不見了。”

“我沒留意到。”阮漪搖頭,詢問車裏的兩個人,“你們呢?”

應挺聳肩,看出去,“你是說車跑了,行李跟你擱下來了?”

嘉欣直點頭,“行李留下來了,那兒,就在那裏。”

應挺動動嘴,看了眼後面異常淡定的男人。

“哦,說那車啊,想起來了。”紮西指着進山的方向,“往前面開走了嘛。”

“走咗?”嘉欣瞪大了兩眼,“我們仲沒上車呢!”

“哈哈。”大灰熊在另一輛車裏大笑,“他沒收錢跑什麽跑?”

“我給了啊。”

“全款?”

“全款!”

“……你是不是傻?”

“你才蠢,我不給錢他會送我進山麽?”

“是呀,人是把你送進山了,你這不就是在山裏麽,哈哈。”

“……”

“是不是要坐車?我車上還可以加兩個人的嘛。”紮西熄火攬生意。

付帥一口拒絕:“不用,你們……”

“我坐我坐。”話被嘉欣打斷,她巴不得立馬跟上車。

紮西見又有生意上門,他徑自下車談判。

“一人四百定金,到理塘再給剩下的錢。”

“我們只到新都橋,啷個有你那樣收錢的,車就是個破車。”付帥說的是四川話,看起來對這邊旅游業有些了解。

“四百,給,幫我把行李箱拿上來。”

嘉欣徑自把錢給了擠上車,又匆匆跑下來拿行李箱上的背包,“這可不能丢。”

“诶,”付帥望着她欲言又止,知道攔是攔不住了。

“走嘛,你瞧瞧她都上去了。”紮西冒着精光的眼睛看着他笑,邊說邊把四百塊錢折的好好的放進外套裏面的口袋。

付帥瞪過去:“笑啥子笑,又不是只有你有車。”

“好好,你不坐我可走喽。”進了油水,紮西幹燥的臉頰也泛起油光,一臉燦笑。

付帥又剜了紮西一眼,不情願地掏出錢砸在他手裏。

嘉欣上車,應挺和阮漪就要給她讓座,兩個人都往邊上挪,擠在了一起。

嘉欣大大拉開背包的拉鏈,裏面是滿滿一包零食,進口的本地的,酸的辣的,琳琅滿目。

“真開心。吃嗎?我帶了好多。邊吃咱們邊一路向西,正好的猿糞啊。”她笑着向他們倆抛個媚眼。

阮漪現在回答不了她,她被夾在中間,感覺左邊半個身子都僵硬了,隔着衣服都感受到炙熱的體溫燙手,還有男人的陽剛氣息。

耳邊嘉欣叽叽喳喳歡樂得不行,一動一動,連帶着他們的手臂相互摩擦,仿佛在心口撓着癢癢。

“見到你們真好。”阮漪被嘉欣往她那邊拉了一下,把她救了出來。

阮漪暗自喘口氣,不忘用眼神詢問他,“怎麽辦?”

他們不是來旅游的,帶着嘉欣他們肯定是不行。

“沒事。”應挺無聲說。

阮漪輕點頭,好吧,見機行事,人已經上車了難不成還趕下去。

“好像和你特別有緣分。你們準備去哪裏?”

“我們打算去那個新都橋來的,《國家地理》介紹過的。”

阮漪和嘉欣剛聊起來,手心遍傳來一陣瘙癢。

她沒回頭,手收了收,不安分的指尖被她抓進手心。

為什麽放蕩不羁的人都不喜歡遵循規矩?因為跳脫的行為令刺激加倍。

就像現在這樣,眼皮子底下做屬于兩個人的小動作。

暧昧加倍。

心跳加倍。

他卻不知道收斂,動起手來盤她的手指,倒有些把玩的意思,像是絲毫不介意被誰看到了,更像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阮漪起初還有控場的把握,但被應挺一攪,激靈一下,小腹收緊,連忙把手收回去。

“你怎麽了?抖什麽?”嘉欣撞了下阮漪,傻笑道,“系不系好開心呀。”

阮漪被撞過去,應挺順手接住她的肩膀。

嘉欣看到,來回瞧了瞧,問:“奇怪,你們之前真的唔認識咩?”

應挺但笑,放開阮漪,“我去前面坐。”

他下車正好大虎熊走過來。

“阿頭,要不你和阮記者過去坐我的車?”

應挺說:“你和阿文一起。我們一輛車遇到車容易被圍,分開來,你們在後面掩護。”

“那他們呢?”大虎熊眼神指了指嘉欣。

應挺搭上他的肩膀,把他帶到一邊,半開玩笑地說:“你看她那麽小年紀,想什麽都會用嘴說出來,還不好搞定麽?剛好我們幾個人就你惹了她,你來搞定最合适了。”

“靠!”大虎熊吹胡子瞪眼地,“啥叫我最合适?我搞她個毛啊!”

“嘿,小肌肉。”嘉欣越過阮漪對窗外喊,“走不走呀,回你的車上玩泥巴去!”

“瘋丫頭!”大虎熊狠狠瞪她一眼走了。

嘉欣沖他吐舌頭挑釁。

最後一個上車的付帥,看到車裏的位置愣了下。

“付帥你在後面坐。”嘉欣說。

付帥望了眼堆滿貨箱的後座,不滿開口,“你到底是做送貨的,還是接人的生意?”

紮西看着後視鏡,堆起臉笑:“生活艱難的嘛,諒解諒解。”

“嘭!”付帥甩上車門。

五菱車依照慣例三點頭,向山裏進發,後頭不近不遠跟着深棕色的吉普越野。

蜿蜒曲折的山道,找不到盡頭,看不見來路。

“你們早上吃了嗎?”應挺通過後視鏡問嘉欣和付帥。

“吃了啊。”嘉欣嘴裏正吃着薯片,“早上吃的奶茶還有輸油餅,味道還不錯啦。”

“是麽。給。”應挺把包好的雞蛋和一袋袋裝純牛奶向後遞給阮漪,後者接到說:“你有嗎?牛奶留給你。”補身體。

應挺把自己的一份遞給她看,“吃吧,牛奶燙了的,喝的時候小心一點。”

“哈!”嘉欣突然一聲,眼神比上次更加古怪地看着他倆,“被我猜中了!”

插在牛奶袋上的吸管在阮漪嘴裏,她還沒來得及喝,匆匆瞥了眼應挺,問嘉欣:“什麽?”

應挺泰然自若地吸光牛奶,目光通過後視鏡看向後面。

嘉欣拍拍手,神秘兮兮湊到阮漪耳邊:“那道光圍住你閃閃發亮咁。”

阮漪嘴角微不可察抖動了,說:“神神叨叨的,太陽出來了,當然到處都見到光亮。”

嘉欣在眼前豎起食指,左右擺動,“但他那鋸光,特麽的亮哦。”

阮漪似乎被施了魔法,一動不動定住了。

嘉欣神秘一笑,打開自己裝滿熱水的保溫杯,把速溶咖啡倒進去,再加伴侶,蓋上杯蓋搖晃了一下,再揭開來,濃濃的咖啡香灑滿了車廂。

“看。”她遞到阮漪鼻子下晃了圈,“咖啡,咖啡伴侶,怎麽沒可能攪在一起。”

“咳咳——”阮漪神色極其不自然,盡管知道其他人并不清楚她們在談論什麽,“喝快了。”她解釋。

再讓她說下去,她不知得咳成什麽樣子。

“你們要去新都橋攝影嗎?”阮漪拉開話題。

“對呀。看,相機。”嘉欣展示了一下她的相機,顯然并不在意阮漪轉移話題有多拙劣。

“我們想去新都橋攝影,該死的被那個大胡須司機給騙了!”

紮西聽到她的話反駁道:“你啷個能這樣說嘛,跑車的活就這一條路線,喝你一個幾百塊錢那他以後還做錘子生意哦。我們拉人進藏的活,從來不會跑單的嘛。”

嘉欣說:“哦,你們都是四川人當然這麽說啦,那你說他收了我的錢,為什麽又把我扔下,又沒有人說的讓他先九。”

“嗨,有這種可能啊,是不是你們跟他說不記得了。”

“怎麽可能,我又不系魚。”

紮西還想說話,被付帥打斷。

“嘉欣,不介紹一下啊,這兩位是你朋友嗎?”

“哦,這是阮漪阮記者,前面是應挺應——”嘉欣想了半天發現自己并不知道應挺是做什麽的。

“哎呀是但啦,反正他們是我昨天在火車上認識的朋友,我告訴你可驚鮮了,他們簡直就像史密斯夫婦知道麽,那麽多拐子佬都被他們親——慶——擒住了。”

嘉欣說完又綴了句,“厲害了,瘋狂給你們打電話哦。”

“拐子佬啥子意思?”

“人販子。”付帥說。

“噢,難怪的。”紮西想起昨晚的事,又問,“為什麽要瘋狂給他們打電話?是不是電話投票呀?超級女生那樣?”

“什麽?投票?你們村裏沒通網嗎?”嘉欣有意調侃。

“網嘛——飯店裏有的嘛,就是山裏信號不太好,有時會收——”

“啊哈哈哈。”嘉欣大笑,“您可真逗。”

阮漪也抿起嘴。

“原來都是見義勇為的英雄,你們好,我叫付帥,嘉欣的朋友。”付帥說。

大家各自打了招呼。

“拐子佬是哪裏的話,怎麽像沒聽過的嘛。”

經過狹窄的彎道,紮西一邊在彎道處顯得漫不經心地拐彎,一邊發問。

嘉欣說:“粵語阿,我是香港人。”

“難怪的嘛,我聽你的口裏音音都別的地方話不像,香港人,難怪的嘛。”紮西搭在換擋杆上的手晃了下,回了回頭,“你和後面車的那哥音音有點像,他也是香港來的?”

“哪個?那個小肌肉才不系呢。”嘉欣一提起大虎熊就變色。

紮西說:“不對,塊頭大的哥口音像是東北地區的,我聽出來的嘛。矮一點,白一點的那哥,不怎麽說話的,他的口音和你很像。”

聞言嘉欣問阮漪:“阮記者,你朋友也是香港人?”

阮漪不知道怎麽回答,她從大虎熊那裏大概了解了他們的身份,但應挺并不知道大虎熊和她說了這些。

正當她看向副駕駛的方向時,應挺回過頭來和她視線撞上。

他看向一邊的嘉欣,“那是阿文,他是香港人。大虎熊也是香港人,但他母親是山西人,所以也會點普通話。”

“你呢?你不會都系香港人吧。”嘉欣驚喜地爆出一句廣東話,“唔會咁巧吧?”

應挺聳肩,瞥着旁邊的阮漪,笑道:“就是這麽巧了。”

“嘿,老鄉碰見老鄉樓,還是海峽兩岸的同胞,這去稻城的路上不常有的嘛。我們甘孜州的美麗也是在這兩年才被全國人民發覺,聖潔甘孜的名字可不是你們來了才有的嘛,這是……”

在紮西天上地下的講解甘孜的壯美中,時間不緊不慢走過一個鐘。

但在這前後綿延五千多公裏的國道上,他們好似才剛剛體會到感覺。

——山巒連綿起伏,白霧升仙缭繞,曠野遍布視線,五彩經幡随風飄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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