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面包車在國道上疾馳而過,摩托車逆風緊跟其後。

漆黑寂靜的夜裏,兩輛車展開激烈的追逐。

每當應挺追上來靠近阮漪這邊時,付帥就會立刻加速,等甩開了,又會特意放慢車速讓他再追上來,然後猛地向右別車。

這種近乎魚死網破的行徑,讓付帥絕無僅有的感到愉悅。

“哈哈,過瘾!真他媽過瘾!老子撞死你,送你上天!”

應挺被緊急逼停,入目是黑不見底的山崖,他慌了,向前放聲大喊:“阮漪!打方向盤!快打方向盤——”

阮漪在車裏被甩得頭暈眼花,混沌中仿佛聽見有人呼喊自己的名字,她定了定眼。

眼前車燈所照之處幾乎看不見水泥路面的影子,前方黑深深的山崖把車前那點光亮吞噬殆盡。

“前面是懸崖,打方向盤阮漪!”

沙啞的吶喊把阮漪從震驚中拉回來,她恍然驚醒,頃刻間,想也不想閃身撲過去打轉方向盤。

“吱——”

刺耳的噪音響徹夜空,付帥踩住剎車向山體靠近。

阮漪跌坐在座椅上,劫後餘生地換口氣,太過恐懼就變得憤怒。

“你找死嗎!向前開就沖下去了,栽下去了,會死人的!”

“死啊,死啦,死啊。”付帥閉着眼,反複吸鼻子,反應很是異常。

阮漪以一種詭異的眼神盯着他端詳:嘴裏哆嗦不清,目光渙散,神志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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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腦裏猛然閃過一種可能,就被付帥打斷,他深吸一口氣,方向盤轉了半圈,油門踩到底。

“啊!”阮漪被沖擊力彈起來撞到頭頂,劇痛使思維更加清晰。

她手在空中虛探了幾下,抓到扶手,捏緊了開始打冷顫。

體內升起一股命運即将不知去向的惡寒。

摩托車再次追上來,緊貼車尾。

耳邊充斥着各種激烈的碰撞。

阮漪跳起來就把頭伸出去,對近在咫尺的應挺喊:“不要過來,危險!他吸過毒,已經致幻了!”

應挺眉宇鋒利,攥緊把手,“我不會扔下你,一定!”

有那麽一瞬,她極想哭,都哽咽在喉嚨眼了。可能是在當局者的角度,看到了他義無反顧的堅持。

“臭□□!”付帥一把把阮漪拉回來,升起車窗,刀跟着架在她脖子上,“不想死就跟老子老實點。”

阮漪抽動了一下,避開刀鋒,緊緊抵上靠背。

耳邊轟隆聲愈發劇烈,她看向側方鏡裏,一個黃得發白的光點,那麽刺眼,卻依稀能看見剛毅的輪廓。

他整個身軀暴露在寒風之下,即便極速使風化作刀刃,他都迎上一一接下,仿佛在與天地作抵抗。

阮漪咬緊牙關,刀刃般的風,刮紅了她的眼眶。

“日你媽賣批,來啊,來玩,找死麽,玩大點。”

付帥一下轉死方向盤,看也沒看旁邊是懸崖還是平地,直直沖下去。

轟地一聲,車跌在草地裏發出一聲巨響,就要散架似的,每一塊鐵皮都在抗議。

阮漪感覺到脖子一絲刺痛,也顧不到這些,她回頭望向車後,只見摩托車一刻不停地飛車追下來,落在大片草垛上,萬幸沒有翻車。

“貨在湖灘,你要開去哪兒?”阮漪跟着車子上下颠簸,眼裏一陣暈眩,只看到車開過的地方都是草堆。

付帥絲毫不搭理她,他此刻的狀态已經聽不進別人說話,自顧自地把面包車當成游樂園的碰碰車一樣開,整個人都是飄飄然的感覺。

應挺調到極速趕上面包車,車身貼近副駕駛,達到并排行駛的狀态。

他伸出手敲打窗戶,指了指後座。

阮漪轉頭,後座車窗大開。

她比着手勢:“讓我從後面車窗跳出去?”

應挺豎起大拇指。

她瞥了眼付帥恍恍惚惚的神情,一咬牙,跨步翻到後座。

應挺向窗邊伸出手:“跳過來,我接着你。”

他讓人心安的嗓音完全壓過了風聲。

阮漪毫不猶豫地伸手抓住他,只是指尖剛剛觸碰到,還來不及感受到對方的溫度,面包車突然全力提速。

“哦嚯,進去喽,好多的水,淹死你!淹死你!啊哈哈。”

阮漪本能地把身體伸出去,去夠他的手,卻只能眼睜睜看着摩托車越來越遠。

“小心!”應挺驚呼。

前方黑壓壓一整片湖水。

等他沖過去已經晚了,摩托車的燈只照到湖中兩個後車輪子。不到五秒鐘,湖底仿佛有着巨大的漩渦,什麽東西掉進去,一吸就沒了。

他甩開摩托車,奔向湖邊,脫了外套,飛身躍進去。

近十月的天,高原晚上的湖,可想而知水裏的滋味。

他穿着短袖,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跳入湖中,追逐着車內還有一絲微弱的燈光。

湖面再次平靜,只有風來過的蹤跡,仿佛從未發生過什麽一樣。

直到天空中傳來一聲尖銳的鳴叫。

湖面嘩啦一下破開。

“咳咳——咳——咳。”

阮漪冒出水面大口吸氣,氧氣直竄入肺裏,她猛地咳嗽,從嘴裏嗆出水來,應挺從後抱起她,渾身淌水的兩人走到摩托車旁邊坐下來。

“怎麽樣?還好嗎?”

“咳——”她嗆得厲害,還沒緩過勁來,靠着應挺的手臂哆哆嗦嗦,“不行了,真的——毒瘋子!真是個毒瘋子!”

應挺幫她披上自己的外套,輕輕扒開貼在她臉上濕漉漉的頭發,又揉了揉她的臉頰,似乎想讓她蒼白的面色有一點血氣。

“沒那麽快不行的,你還很勇敢。”

阮漪搓着手,向手心哈了口熱氣,聽到他的話,擡起眼睛看着他,眼眸濕潤卻清澈。

月光之下,寒風咆哮,勁草折腰不屈。

應挺在她楚楚可憐的眼裏看到了一絲堅忍。

她輕輕緩緩地說:“是因為看到你玩命地追上來,我再不勇敢一點,算什麽。”

應挺的臉上又浮現出往常一樣明朗的笑,他緊了緊她的領口,輕輕捏着她的臉,說不出的寵溺。

“當然了,我不追上來你可怎麽辦?在這等着,我去把他撈上來。”

阮漪看着他轉身,露在外面結實的臂膀,隆起的肌肉上有水珠順流而下,而他腳下踩過的路,上面的石子都被身上滴下來的水滲透。

阮漪打着寒顫,想到自己披着他的外套還是感覺像在冰窖一樣,但他卻沒有一點冷的意思,對于幾分鐘前還想一車撞死他的人,他毫不猶疑挺身再次跳進冰冷的湖底。

望着很快又波瀾不驚的水面,阮漪內心的波瀾不亞于剛剛濺起的水花。

寒冷的只是身體,炙熱的是心髒。

即使冷,也義無反顧。

一日肩負重任,終其一生都會堅守信念,負重前行。

這便是他。

隐秘而偉大的他。

他身上的使命感和無所畏懼的精神,在她寡淡的上半生中,能感受到的寥寥無幾。

差別好像比一致更容易體現。

阮漪心思沉沉的,拖着疲憊的身體起身,試了兩三次才把摩托車擡起來。

她裹着他的外套走到湖邊,盯着湖面站了一下,頭開始暈暈沉沉。

她蹲下來,輕聲試探。

“應挺——應挺——阿挺。”

最後一聲,幾乎捏在嗓子眼,輕不可聞。

但似乎牽引了湖裏的人。

突兀一聲吶喊,應挺從水裏冒出來,身後拖着爛泥一般的付帥。

阮漪跌坐在地上,吓了一跳,心裏冒出來一絲疑慮,但随即就否定了。

她爬起身,頭重得她向後颠了颠,甩甩腦袋,跑下去幫他一起把付帥拖上來。

“你沒事吧?坐着歇一會。”阮漪說着就要把外套拿下來,應挺大口喘氣,包住她的手,無聲制止。

他的手是溫熱的。

阮漪想了想不再堅持,轉眼看到付帥不聲不息躺在地上。

“他死了?”

“哼,他命大。”

“喂?”阮漪蹲下來扒了幾下付帥的肩膀,他紋絲不動,“他沒反應,這個,這是不是要急救,人工呼吸?”

應挺見她看過來,一把抹開臉上的水珠,“想都別想。”

阮漪沒說什麽,默默轉回頭。

“更是不可能。”應挺驀地站起身,把她拉開,“我人在這兒,你還想跟他嘴對嘴吸?”

阮漪仰頭瞧他,“你不是不幹嘛。”

應挺盯着她看了半秒,嗤聲一笑,“嘿,你是吃定我了是吧。”

“啊冷。”阮漪打了個寒顫,“沒這個想法。”

“是麽。”會讓你有的,應挺默默想。

“他能在水裏憋氣,現在沒反應是吸毒後遺症,簡單說就是——睡着了。”

“什麽?大半夜把我們拖到湖裏,下餃子似的滾了趟冰死人的水,他倒睡了?啊要死了,真想給他兩拳。”

“行啊。”應挺笑,“照着胸口去,也許嗆進去的水還能打出來。”

“真來?”

“他該打。”

阮漪噗呲一聲笑,相互對望,兩人都狼狽得不行,不知是誰先勾起的嘴角,忽而都大笑起來。

一掃方才飙到腎上腺的緊張。

“唉啊,冷死了。”阮漪環抱起雙臂,寒顫不停,“回去回去,他就留在這兒,凍一凍,醒醒腦子。”

應挺也感覺有點凍人了,抖抖身體,哈出一口白霧,“完全贊同。”

他發動摩托車,讓她在身後捂好衣服,說:“摩托車風大,你全身都是水,坐回去怕是會感冒的。”

阮漪跨坐上車,屁股感覺擠出了水,尴尬地揉揉鼻子,“別小看人,我沒那麽弱不禁風,從小到大進醫院都不超過五根手指的。”

“真的麽,厲害啊。我小時候可是醫院專業戶,要不換換,你來載我?”

“行呀,怎麽不行。你都敢坐我還不敢開麽。”

應挺聽見她在身後偷笑的聲音。

看把她得意的。

“抱緊了,躲在我背後給你擋風。”

“這樣啊,把你吹病了怎麽辦?”

“病了啊,病了你就照顧我呗。”

“我嗎?我為什麽?”

“因為別人不行。”

摩托車在寂靜的公路上呼嘯而過,似乎和月光映襯着,點燃了整個高原的夜晚。

夜空中繁星閃爍,那裏沒有華麗而壯觀的景色,像是上海夜幕下的東方明珠,又或者是晚上流光溢彩的外灘,無比的雄偉,無限的美麗,繁華都市的風景在高原的夜空眼中,只是一份喧嚣,而遼闊的高原上,它沉靜和樸實的自然風光包容着這片土地。

她靜靜靠在他的身後,厚實的背就像一座為她擋風遮雨的城,雖然她的每一寸肌膚都在叫冷,但心裏卻感覺無比踏實和溫暖。

回去的路上,碰到了吉普車,裏面有紮西、阿文和大虎熊。

應挺簡單和他們交代了一下,讓紮西叫人把付帥弄回來,還有輛車。

紮西說江措已經帶人,把阿吉和成都來的那幾個人都抓回了局裏。

“U盤呢?我扔過去的U盤你們撿到了嗎?”阮漪問。

阿文回她:“在江措那裏。”

阮漪拽了下應挺的衣擺,怕江措信不過,U盤裏面是她考下來的賬本記錄。

應挺沒作解釋,對紮西說:“先找家住的地方,我們今晚在這住一晚。”

紮西:“曉得曉得,房間我都給你們定了嘛,我帶你們過去,嘉欣已經在那裏了嘛。”

紮西先給江措打了電話,告訴他付帥的位置,又帶應挺他們去民宿,嘉欣守在門口。

她見人齊着回了,迎上去問了一通,到大虎熊時,見他一反常态的沉默,低着頭,眼皮不擡一下。

“阿頭,大虎熊——”阿文準備說什麽,應挺輕輕點了下頭,“我明白。”

阮漪聽得有些懵懵懂懂,眼神在他們三個間來回掃了掃。

“奇怪吧。”嘉欣開口,目光指着大虎熊,“他剛剛雞然不跟我頂嘴,頭快低到地上了,該不會是後悔沒早點告訴我付帥的壞事,內疚了?”

“阿嚏—”阮漪醒醒鼻子,團着身子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大虎熊,“是這樣嗎?”

“哎呀媽!”嘉欣驚恐的臉上又有些小女生的嬌羞,“他該不會真的喜歡我吧!”

“……是這樣嗎?”阮漪變了音調。

紮西見應挺和阮漪都濕透了,先給了他們一人一把鑰匙,其他人就在前臺登記。

房號是挨着的,應挺把阮漪送到房門口,從紮西那裏拿來的行李袋給她遞過去。

“進去把房間的空調打開,可以的話泡一下腳,人會暖和點。”

“謝謝。”阮漪把外套脫下來還給他,“謝謝你。”

應挺把外套折起來搭在手臂上,望着她。

“幸苦了。”

“嗯,”阮漪感覺渾身散了架,連說話都累,“太辛苦了。”

應挺笑,反問道:“沒有感覺很值得嗎?”

“嗯?”她想了想,好像又突破了一樁大新聞,拯救了多少潛在受害者的失足少女,“還不錯。但那個警察信得過嗎?”

“為什麽這樣問?”

阮漪瞥了他一眼,上下牙齒碰碰撞:“你沒報警不就是這個意思。你是不是一開始就懷疑這邊的警察在包庇阿吉?”

應挺看着她的目光深沉,猶如夜晚平靜的湖面,漆黑隐秘且預測不到的危險。

“先進去把濕衣服換了。”

阮漪嗤了聲,抖着袋子扭頭就要進去,應挺帶過她的手,冰涼刺骨的觸感,改成包裹的方式握住。

他哼了聲,捏着她氣鼓鼓的臉頰說:“脾氣還挺大,把頭吹幹,出來我告訴你。記得別洗澡。”

阮漪餘光裏瞥着臉上的手,揪着她的臉頰肉搖啊搖地,逗小孩似的。

仰頭白了他一眼,打開手轉身進屋。

應挺在房門關上的前一秒還在淡定地跟她打眼色,不過一秒,他火急火燎沖進臨間洗澡換衣服,接着便跑出來轉到廚房。

大概過了半個小時,阮漪整理完出來了。

他們所在的一樓房間,是類似四合院的布局。所以當阮漪一出房門,便能看見在中間涼亭裏,應挺手提一個冒着白氣的茶壺,對她招手。

“過來喝一杯。”

他的語氣更像是邀請她一起喝一杯酒,但她還沒見過酒冒着熱氣的。

阮漪走到桌子角站定,鼻尖動了動,“是生姜?聞到刺鼻的味道了,是姜茶?”

“生姜可樂水。”

應挺拿杯子給她倒了杯。

玻璃杯裏黑乎乎的,冒着白煙。

阮漪說:“看着像中藥。”

應挺說:“喝着就不像了,甜的。”

“你煮的嗎?”阮漪擡眼問他,也不需要他回答,端起杯子舉了舉,“謝謝。”

她對着杯口吹了吹,抿了一小口,溫熱的液體帶着暖流進到體內,血氣立刻就上來了,精神放松不少。

應挺向她脖子那看了看,皺眉道:“洗澡了?”

“嗯。”阮漪不以為意,“你不是也洗了,頭發還是濕的。”

“等等。”他轉身,凳子上放着一個白色的小夾盒,他打開拿出消毒水和紗布,手指指自己脖子同樣的位置,“這裏,疼麽?”

阮漪擡手想去摸,她還沒留意這裏受了傷。

“別碰,我幫你消毒。”

“啊不好。”她驚呼,看到他手裏的棉棒才想起來,“你腰上的傷,怎麽辦,不能碰水的!你還跳進湖裏,又洗了澡,有沒有怎麽樣?”

她把手中的杯子扔到桌上,目光投去他的腰側。

“還好,沒多大問題。你別動。”應挺偏頭幫她消毒。

阮漪脖子繃得直直的,目光瞥向一邊:“真的?”

他專心手上的動作,語調漫不經心:“假話怎麽辦?”

“到底怎麽樣?”

“要不要也幫我上藥?”

“嗯。”她雙唇抿了下,“需要我幫忙,我可以。”

應挺輕輕掃了她一眼,說:“阿文重新幫我縫了針,沒有發炎。”

“……哦。”她望了望桌上的水杯,不自覺咽了下幹澀的喉嚨。

他察覺到了,盯着她光潔如羊脂白玉的頸項,思緒定格在渴望的沙漠。

脖子上沒了感覺,她問。

“好了嗎?”

“沒。”

天與地都悄然無聲,若有似無的呼吸推動着浮躁的空氣。

“咳。”阮漪借着咳動退了幾分,“早上也是阿文幫你縫的針,他是會醫術嗎?”

話音落下,應挺的手停了一剎,之後給她貼好紗布,轉身收拾藥瓶。

“他哥以前是醫學專業。”

“哦。”阮漪沒察覺到什麽,拿起自己的杯子喝了一大口可樂,又顧自添了一杯。

她端着茶杯向後移了些,靠在木樁上看着他。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嗯?”應挺握着茶杯抿了口。

“是不是早就懷疑警察不作為?”

應挺神色淡淡,倚在她對面:“如果我說是呢?”

“你答應過我,以後發生不好的事也不會隐瞞。但你沒說。你讓我先走,還有他們兩個也遣走了,卻自己一個人留在這裏。”

她的語氣沒有很尖銳,但很明顯的控訴,還有擔憂,甚至還參雜了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應挺說:“能讓你知道的,你都很清楚。你留下來會有危險,保你安全是我們三個的首要任務。這是我的考量,也是策略,無關其他。”

阮漪再想說些什麽,也被他這番話回絕了。她大概明白,這就是他們從紀律部隊裏養成的固有的處事風格。

責任、考量、策略。面對危險發生時,首先想到的必不會是自己。

她知道,她應該做到尊重他們,和不拖累他們。

阮漪不再糾結其中,回到最初的問題。

“你怎麽确定那個警察信的過?我總得知道淌了一趟湖,保下的證據值不值。”

應挺低頭輕輕一笑,望着鞋尖:“直覺。”

阮漪微微愣了愣,随即會心一笑:“也行,反正U盤也在他手裏了。那群人你打算怎麽處理?”

“按規定在這裏拘留幾天。”應挺緩了緩又說,“即使這幾個人不再來,還會有其他人,這條路上不輕松的,你要提高警惕。”

“我會的。不管怎麽樣,在他們再派人來之前,第一輪算我們勝了吧。”

“誰能說不是,再接再厲。”

“加油。明天就可以到稻城,再到雲南,很快的。”

一切盡在不言中,他們提前舉杯慶祝。

熱絡的話語停止,靜默使暧昧的氣氛随之而來。

阮漪舉到嘴邊的杯子不想放下。

那樣淺淡的微笑,深情款款的眼神,就像從骨子裏透出來的柔情。

她局促不安地別過眼,腦海裏是他兩道濃郁的眉毛、一只高挺筆直的鼻梁、一對時而明朗時而深邃的眼眸……

“那我先回去睡了,晚安。”她慌亂地放下茶杯,眼神飄忽不定地瞥過。

應挺乍得站直身,可能起來太快,他輕聲抽了一口氣,捂着後腰的地方。

“怎麽了?”阮漪看到急忙跑過去,“我就說,是不是傷口扯到了?我帶你去找人看看?”

開始應挺似乎是有些怔怔然,漸漸得意的笑容浮出嘴角,以一種了然于心的眼神,在她臉上打量了一圈。

“緊張我?口口聲聲說不叫逃,知不知道你剛剛的行為叫什麽?落荒而逃。別不承認。”

阮漪對上他的眼神,目光微縮,像被戳中心事一般定住,魂魄不知去向。

他慢慢向她靠近,把她圍在涼亭邊。她碰到欄杆,退無可退。

“還想否認嗎?遇到了某人之後,怦然心動的感覺,在心裏,我feel到了,你呢?”

到此刻阮漪才發現,他低啞的嗓音是那樣誘惑迷人,仿佛法師的迷魂曲,引誘着魂魄去到他的方向。

阮漪抓着欄杆手足無措,繼而在他夜空一般的眼眸中,看到了一臉緋紅的自己。

她以求生的信念,抓住最後一絲理性,顫顫巍巍地說:“講感覺很缥缈,今天有明天無,何況我們才認識——”

“一眼足矣。”

接下話音的,是唇瓣相觸。

應挺托起阮漪的下巴,捕獲住她的嘴唇。

甜膩的可樂搭配辛辣的生姜。

兩個世界的碰撞。

屬于他的味道,屬于他的溫度,屬于他的柔情,悉數奉上。

那一瞬間,阮漪的心裏好似東方明珠的高塔,崩塌了。

當淺嘗的吻逐漸深入。

他撫着她的脖子拉進,帶着一絲霸道的意思,仿佛食骨才知味。

此刻的擁吻,不知有誰深陷了,從你名字開始的愛情。

只知道當氣氛攀上高峰的時候,忽地哪個杯子“啪"一聲摔在地上。

懷裏抱着的人,失重似的跌下去。

“阮漪!阮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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