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清晨五點四十,紮西的女朋友趕到,可能和這邊的醫生護士都相熟,她一來他們便和她一齊去到紮西的病房。
六點半,應挺和阮漪在門口等到醫生和護士離開,才推門進去。
女生很秀氣,也很年輕,紮西說過她在上大學。
“你們是他拉的客人?”
他們還沒來得及回答,她已經篤定了。
“都怪你們,他早就和我說過你們招惹了一幫不知什麽人,我叫他不做你們的生意,他不聽,他說你們是好人,好人就是讓他傷成這樣,躺在床上動都不能動?”
紮西為了掙錢,沒時間修剪的長發被推得幹幹淨淨,只是多了塊厚厚的紗布。
阮漪終于看到了他完整的面龐,他确實是一個不到二十的男孩子,皮膚飽滿沒有一絲褶皺,細看甚至是一個外貌俊秀的大男孩。
她既自責又內疚,他只是個孩子,什麽都沒做,卻遭了這趟罪。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他好好的一個人,你們憑什麽……還給我好好的老公……我們是要結婚的,太過分了你們。”
她哭泣地說着,情緒一時激動,朝阮漪動了手,還好應挺側身用背擋下了。
“是我的責任。”他說,“她和你們一樣是被連累的。”
“你們就是一夥的!”她甩手不想再說。
“紮西在休息,我們不想打擾到他。有些事想過問你,方便出去說話嗎?”
“問我?問我什麽?”
“出去說吧。”
她警惕地打量了兩人,才跟着出去。
“紮西說,你們在落石事故時救過人,想知道什麽?問吧。”
阮漪說:“可以知道你叫什麽名字嗎?”
“次仁拉珍。”
“我聽紮西叫過你“阿滿”,是小名嗎?”
“他是這麽叫我,我們這塊就是這個叫法,跟你們叫寶貝、親愛的一樣。本來他再做兩年活,攢夠了錢我們就結婚的……”拉珍說着說着又要哭了。
“他會好起來的。”阮漪拍拍她的肩膀。
應挺接着問:“你認識一個叫仰阿莎的人嗎?”
“不認識。”
“今年內去過雲南?”
“去過,我阿姐在麗江打工。”
阮漪看向應挺,把平板電腦上的照片調出來。
“你看看,見過她嗎?”
“她,”拉珍想了下,“她不就是那個雲南姑娘。”
“真的嗎?你見過她?”阮漪的眼睛亮了,血液沸騰起來。
本不抱有希望的,沒想到竟然陰差陽錯就是她,她就是“阿滿”。
“找到了,我們真的找到了。”
應挺也沒想到,再一次确認,小心翼翼問:“你們是不是在雲南碰過面?”
拉珍不明所以,甚至有些害怕。
“你們……這是幹什麽?”
“你看一下這些新聞就知道了。”
阮漪把平板遞到她眼前,她本來無意去看的,但撇了眼後,随即把平板奪過來翻閱,越看神情越嚴肅,直到啪的聲,把平板拍在桌上。
“臭不要臉的,這種話那個男人都敢說,事情根本不是這樣,是那個男的先把她——把她那個了。”
阮漪邊找錄音筆邊問:“你能不能詳細說一遍當時的情況?”
拉珍警覺性上來,雙手護住胸口,感覺不對勁,他們怎麽找上的自己。
“你們到底是什麽人?做啥子?不會要把我抓走封口吧?”
“不會的,這是錄音筆。”阮漪拿給她看,“我們不是壞人。”
應挺接着道:“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們需要你的證言來幫助她。這位是《上海日報》社會新聞記者,至于我,你就當我是志願者。我們從仰阿莎那裏得知到,你應該有幫她的關鍵線索。”
“我?我讓她報警,她自己不要,我還能說什麽。你們走吧,紮西還需要我照顧,你們害他受重傷,還又來給我找麻煩。”
“但你是唯一一個知道真相的人。你說與不說,決定她下半生是否在牢裏度過。”
應挺如此輕易把決策權交給了拉珍,但後者深感重負,站起來的動作也頓住了,表情很是糾結。
阮漪轉念想到個推波助瀾的方法。
她說:“何況,紮西受傷也是因為此事。”
“什麽?”
“是那個男人派來的人對他們動的手。”
“什麽!你說是他把我的紮西傷成這樣?”
“一路上給我們找麻煩的也是他。”
“混賬東西,這種生殖器官長在頭上的人渣,非把他丢到監獄,最好再和同性戀關在一個房間,讓他嘗嘗被人強迫的滋味。”
應挺和阮漪相視一眼,皆松了口氣。
阮漪拿着錄音筆說:“我可以現在錄音嗎?”
拉珍呵了聲,氣鼓鼓地坐了下來。
“當時我看見她從房間出來走到巷子裏,全身上下,走路的姿勢,都很奇怪,看到她快倒了我扶了她一把,她告訴我她被人那個了。”
“那個是指什麽?”
“□□啊。”
“仰阿莎說過她被誰□□了嗎?”
“她沒說,但後來那個人從房間出來,我看見了。穿得人模狗樣,沒想到是個斯文敗類。禽獸!”
“你清楚他是誰嗎?”
“財經雜志上有他,着名會計師趙志成。”
“好。那你和仰阿莎之後去了哪裏?”
“去醫院驗傷,說是很不好,下身損傷很嚴重,好像還是第一次。”
“一開始是她叫我報警,後來又不讓我報,後來我才知道那個男的給她錢了。她那麽缺錢嗎?”
“到晚上,她偷摸在我住的窗戶上放了個小袋子,我還覺得莫名其妙,之前我一點不認識她。”
“她給你的什麽東西?還在嗎?”
“他們談判的錄音,還有醫院的報告。我當時就覺得應該留着,總感覺她會找我要。你們是她叫來的,我給你們,別人的東西放在我這,心裏總是不踏實。”
“但我絕對不會跟你們一起去的。我和紮西就是小鎮上一對普通的小夫妻,甚至稻城這個地方的名字也是你們近年才聽說,不想摻合你們大城市的烏煙瘴氣。我們絕對不要分開,絕對。”
……
阮漪手持驗身報告,應挺輕敲鍵盤,電腦又一次播放錄音。
“報告上顯示,趙志成在過程中有虐打過仰阿莎。”
“聽錄音。”應挺示意有打鬥聲。
阮漪:“兩次都被虐打過,這就可以解釋他們在上海單獨在一起,她為什麽會帶着一把水果刀。”
應挺:“但這兩樣證據會側面引出問題,驗身報告再加上錄音,說不通,會以為是有預謀的引誘犯罪。”
阮漪翻了下臨時做的筆記,看到有一點不對。
“她想報警的,但反悔了。她很聰明,之後又找過趙志成一次,有目的的錄下了他們談話和交易的過程,這也可能是她後來再到上海找上趙志成的原因。”
應挺非常同意她的觀點。
“理由成立,就能推翻自願這個說法,趙志成口供不可信,最後就看檢察官的判斷。”
說到檢察官,阮漪忽然想起一個人。
恰時應挺來了電話,起身走到一邊。
阮漪拿起手機,指尖定格在黑名單上,猶豫不決,最後還是把陳謹言拉了出來。
“怎麽了?”應挺回來見她呆住,問道。
阮漪擺了下頭,說:“沒,你電話說什麽?”
應挺神色凝重:“找不到趙志成的人。”
“什麽?”阮漪站了起來,“他會不會被老坤……”
“不大可能,老坤知道趙志成掌握他的罪證,沒找到東西之前不敢輕舉妄動。”
“一定不能讓老坤找到。”
“所以我們得快他一步。”
兩個人眼神碰到一起。
“你回去上海。”她替他做了決定,“帶着這些走。我也去一趟雲南,找答案。”
應挺皺起眉,還未開口就被她搶先說:“他們也希望你繼續未完成的事。會沒事的,大虎熊和阿文,就讓他們休息一回,在這裏有人會照顧他們。至于我,你都回去了,焦點就不在我這兒。”
這是最合理,也是最正确的安排,應挺無法否定,但也為阮漪的懂事感到心疼。
他頗有幾分感觸,情不自禁地把她擁抱在懷裏。
“很遺憾沒能和你相識在無憂的日子,至少假期可以陪你逛街看電影,或者去旅行,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陪着你男人出生入死。”
阮漪在他懷裏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十分通情達理地告訴他沒關系,随後就變了臉,綴了句:“以後一定給我補上。”
她故作兇悍的樣子,美麗極了。
應挺俯身在她嘴上親了口。
“你說什麽都行。”
突如其來的收獲,終于令他們的嘴角浮現出淡淡的笑容,只是始終參雜苦澀。
阮漪說:“等下去一趟銀行,或者附近的取款機。我想取一些錢給紮西。”
應挺說:“不讓你出錢你一定會拒絕,盡管有種替夫還債的味兒。夠麽?”
“工作多年,一點積蓄還是有的。”
“哦,就是用不着我了。”
“你說呢。”
離開這個地方的時候,是一個陰晴的日子。
應挺和阮漪先去醫院看望了他們。
阿文和紮西的情況很穩定,大虎熊雖然脫離了危險期,但仍然沒有蘇醒,醫生說他身體素質良好,讓他們不要太過擔心。
在阿文的病房門口,他們看見護士匆忙從裏出來。
阿文醒了。
應挺急忙推門進去,走近床頭說:“阿文?怎麽樣,還好嗎?”
阿文剛醒,身體和精神都非常虛弱。
他看着應挺眨了下眼睛,算作回答,又轉動眼珠看了一圈,啞着聲音問:“其他人呢?他們怎樣了?”
應挺靜默了一秒,阮漪出聲說:“你斷斷續續昏迷了三天,他們都沒事,喪鐘也被逮捕了,他們在幫忙善後工作。你能醒來我們就安心了。”
“好。我讓你們費心了。”阿文把目光投向應挺,話語中充滿了他長久以來的愧疚。
“不,沒有的。”阮漪說。
沉默中,應挺忽然诙諧一笑,“誰叫我是你們的頭,該操的心少不了,該背的鍋也不少。”
阿文彎了彎嘴角,看向阮漪,後者回以微笑,說:“你們聊,我去和大夥說一聲。”
應挺把房門關上,拖了張凳子挨在床邊,自顧自倒了杯水送到嘴邊,完全沒有照看病人的自覺。
“子彈擦過你的心髒,差一寸,你就可以去見你哥了。”
阿文閉着眼睛默默回憶。
“有五年,哥沒在我身邊,中槍的時候,好似見到他了。”
應挺正色道:“你記住,你不欠我什麽,更不欠大虎熊,那不是你的錯。”
“他們怎樣了?”阿文又問了一遍,顯然開始就沒有相信。
應挺知道不可能瞞住,說:“其他人都沒事了,大虎熊開車沖下山,剛脫離危險期,人暫時沒醒。”
“傷得嚴重嗎?”
“沒生命危險。”
阿文又仔細瞟了眼應挺臉上的傷,問:“喪鐘是怎樣抓住的?”
應挺指指臉,半開玩笑地說:“看看我的重傷就清楚了,半條命都給丢了。”
“阿頭,我想去見見他。”
“做什麽?”
阿文不知道怎麽說,微微擺頭。
“還記得我們此行的目的麽,證據已經拿到手了,紮西的女朋友就是阿滿。”
蓋在阿文胸前的被子起起伏伏。
“揾咗這麽久,原來就在眼前。”
“所以我現在要立即返程上海,阮記者會獨自去雲南,這裏的大本營,靠你來守了。”
“明白,我雖然想幫手,都幫你唔上手。”阿文咳了幾下繼續道,“這裏我還可以幫得,那塊肌肉命是我的,不會有事,交給我。”
應挺也打趣道:“是啊,那麽大的塊頭,恢複需要時間。你們一定好好養傷,知道嗎?”
“嗯。有任何進展,阿頭,”阿文擡起還在輸液的手,“你都要親自給我信。”
應挺接住他的手掌,兄弟之情就宛如這交握的手,相互扶持着。
“你小子說話愛拐彎抹角。我還能讓小的操心不成。”他用力握緊手掌,互相傾注力量,“養好傷接你們回去,香港。走了。”
“阿頭,我們恢複好咗就去揾你。”阿文叫住他說,望着空空的門口呢喃自語,“一定要等我們。”
去亞丁機場的車停在醫院對面,司機是一位老兵。
阮漪在門口和李岑君話別,中途應挺也出來了。
李岑君看到他說:“對了,昨夜京城裏的鄭部長連夜飛來,他親自押走了喪鐘,還說想見見你,但當時情況也不适合寒暄,我就給你拒了。”
“中央領導?”
“是啊,想搞喪鐘很久了,手上幾單大案子都跟他有關。”
應挺點點頭。
“倒是你們,真就決定了?”李岑君手插口袋,“一個南下,一個北上,這搭檔可真有意思。”
應挺偏頭看着阮漪,拉了下她外套的帽子,“聽見沒?她說我們很搭。”
阮漪回了一下,“把你耳朵靈光的。”
“喂喂喂,雖然對你們湊一對沒什麽意見,但現在只有我一個人在好嗎?”李岑君吹了吹鼻子。
阮漪從包裏拿出一個信封袋遞給她,“這是給紮西的,等我們走了麻煩你幫我們交給他。再是嘉欣,告訴她不是她的錯,不怪她。”
“那丫頭還是不敢見人,誰知道世上就有這麽巧的事,怪天吧。” 她寡淡一笑,“總之,你們一路保重。”
“會的。”
“謝謝你。”
李岑君和他倆一一擁抱,說:“我在這兒等你們,要回來玩。”
“好。”
來時無論多麽迫不得已,走時已有不舍。
李岑君目送着他們離開,而在樓上,同樣有一雙眼睛正目送汽車絕塵而去。
嘉欣把聽筒換到左耳,神情悲傷。
不懂世事的小女生一夜間成熟了,背後的代價卻太過沉重。
“是活生生的人,是幾條人命,你不再是我二叔。”
“二叔現在叫你回來,小嘉,有些事情你不懂。”
“你做錯了事,犯了法。”
“你說二叔犯了法,犯了什麽法?警察來抓我了?還是法官判我有罪?你寧願相信外人也不相信二叔?”
“自首吧,二——”
嘉欣作罷,耳蝸嗡嗡作響,嘈雜的聲音都聽不見了。
機場外。
依依惜別的場景永不落幕。
“有事就打電話,電話打不通就發短信,微信,都可以。我怕沒有時間打給你。”
“我打過去就有時間了?”
“沒有,但我會接。”
阮漪握起拳頭,這是他們一貫的動作,屬于他們的暗號。
應挺的拳頭輕輕碰上去。
“上海見。”
“上海見。”
她還沒轉身,就被他拉進懷裏。
偌大的世界,屬于他們的,是只能享受這一分鐘的擁抱。
他緊緊把她擁在懷裏,仿佛要鑲嵌在骨子裏,一輩子不分開。
低沉的嗓音訴說情懷。
“阮漪,阮漪,當你呼喊我的名字,無論距離多遠,我都能聽見。”
“應挺,應挺,應挺,應挺……”
嗅着他的味道,她倍感溫暖。
以後的每一秒都仿佛有你陪伴在身邊。
“阮漪,阮漪,阮漪,阮漪……”
他在心裏呼喊着這個名字。
潔白的仙鶴,
借予我們高飛的雙翅。
攀上信仰之峰,
不見不歸。
餘晖落幕,背起行囊,高擡闊步。
向着各自追逐的信念出發。
這段金光閃閃的無名之路,呼喊不絕于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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