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20章 第 20 章

沒送成燕瞻, 本着于事也無補的想法,沈芙又回去安安心心睡了個回籠覺,起來後與婆母說了此事, 婆母并未見怪, 反而與她道是歆寧太過無禮。

加之歆寧縣主今日一早便回了家, 沈芙現在無比輕松。也終于有心力,去面對沈家衆人。

“走,嬷嬷, 我們去沈家。”

沈父幾日前就讓沈芙回去一趟, 可是沈芙耽擱了好幾日,想想也知道這趟回沈家會有什麽在等着她。

……

沈芙到沈家之時,沈無庸也已經從官署回來。

一進門,就被下人迎進了善和堂。

沈芙進了裏, 發現沈老夫人, 柳氏,張氏都在, 幾人不知道在聊些什麽, 笑聲頻出。沈父則坐在一旁喝茶。

應是接到了沈芙要回來的消息,所以都聚齊在這裏, 陣仗頗大。

廳中擺着全新的木雕圈椅, 梅花描金小幾,紅漆湖光山色的屏風……竟是處處煥然一新, 像是京中顯貴人家一般。

沈芙嫁進王府, 沈家不可謂不受益。

沈芙只掃了一眼,就走上前給諸位長輩一一請安。

柳氏連忙笑道:“芙兒回來了, 一路辛苦了吧,來, 坐下喝口茶。”說着便讓身後的嬷嬷替沈芙倒了茶,又安排人給她端了準備好的糕點上來,周到妥帖。

看着對沈芙是極為上心。

沈老夫人見狀說:“你母親事事替你操心,你也不要辜負她的一番厚愛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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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的關心,芙兒自是不敢忘記。”沈芙臉上露出淺淺的笑容,又關心地問:“大姐姐身體可好些了?”

柳氏道:“難為你還惦記她,她身子已好了一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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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知道關心家中姊妹,怎又忘了家中對你的苦心教導?”沈老夫人語氣聽着隐隐有些不快。

沈芙臉上笑容頓了下,不解地問:“祖母何以說這樣的話?芙兒不明白。我雖嫁進王府,可是沒有一刻忘記過沈家,我對家人總是惦念着的。”

“既如此,為何你父親千辛萬苦替你尋回來的價值連城的屏風你不送給王妃娘娘?簡直浪費了你父親的一片苦心,難不成是你自己偷偷收起來了不成——”

沈無庸聽到這裏,這時才出聲阻止道:“母親,怎麽說這樣的話,芙兒是個好孩子,怎會這麽做!”

沈老夫人生氣道:“那她怎麽不按你說的做,豈不是不把你這個父親放在眼裏?子女以孝為天,她就是當了世子妃,我們也是她的長輩!還說不得她一句了?”

沈無庸似是被說服了,這才為難地問沈芙:“芙兒,你祖母說的也并非完全沒有道理。為父交給你的屏風,你怎麽也不該私下收着……”

衆人的目光都落在沈芙身上,面帶不贊同。

沈芙好像這才明白了他們在說什麽一樣,眨了眨眼,疑惑道:“祖母父親何出此言,父親有命芙兒怎敢不聽?芙兒時時刻刻都牢記父親的交代,所以一回府就将屏風送給了婆母,婆母知道是您千辛萬苦找來的,還對我幾次誇獎您呢。”

沈無庸頓了一下,聽到自己找來屏風被安王妃誇獎,面上若有喜色。

能讨好安王妃,果真不枉費他費盡心力尋找此物。

責備的語氣一改,頓時笑道:“原來如此,看來是祖母和父親誤會你了,我就知道芙兒關心姊妹,又頗有孝心,怎麽做下此事。”

“可是父親,是誰跟您說芙兒沒有把屏風送給婆母的?芙兒只是覺得父親的心意珍貴,特意提前送給了婆母。”沈芙皺了皺眉詢問。

廳中的氣氛頓時靜了。

坐在一旁的柳氏嘴角的笑容僵了僵,片刻後道:“我也是覺得芙兒不止于此,幾個婆子挑唆,我思來想去也只怕芙兒粗心漏下了。既沒有那便是再好不過了。”

沈芙嘆了口氣:“母親可再別聽信外面的謠言了。”

柳氏難看地扯了扯嘴角:“不會了。”

沈老夫人卻依然不滿道:“若非你把你母親給你的幾個婆子全都打發了,她何至于只能從旁人口中知曉?你母親費心千挑萬選的人,你連招呼都不打一聲就全部打發走,若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對你的嫡母有什麽不滿!”

“你嫡母操持着這個家,教養你們幾個孩子長大,處處關心,你出嫁時還為你添妝可從未虧待過你啊。就是說出去,滿京城也沒有對她的品性說一個不好的!”

老太太說得面不改色,擲地有聲,義正言辭。

若是別人聽到了,也要覺得沈芙忘恩不孝了。

這在場的人裏,若說誰最清楚柳氏的一言一行,非老太太莫屬。她不僅清楚,更漠視默許了柳氏的行為。

如此,她也能大言不慚說出柳氏對她不錯的話來,借此來指責她的不孝。沈芙也忍不住想嘆一聲老太婆的厚顏。

人虛僞到一定地步,什麽話都能随口張來。  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

好在沈芙在打發崔婆子等人走的時候就想到會有這一天。

柳氏怎會允許她脫離她的視線掌控。今天叫老太太來對她發難,不過就是想再在她身邊安插人。

老太太對安王爺有救命之恩,又是老祖宗,自是不懼她一個世子妃。

果然下一刻柳氏出聲道:“或許那崔媽媽等人伺候得不夠好,芙兒不喜歡才打發了。也是母親考慮得不夠周到,沒挑些更伶俐的。這樣,錢嬷嬷是我身邊用慣了的老人,想必去照料芙兒定能妥當。”

沈老夫人點點頭,沒過問沈芙就徑直決定:“嗯,如此也好。”

長者命,不可辭。

沈芙似乎沒有反駁的餘地。

柳氏不着痕跡微微笑了笑。

沈芙低下頭,忽然擡手擦了擦眼角,看着難過得要命。

一直沒有出聲的沈無庸問道:“芙兒這是怎麽了,家中也是擔心你為你好。不該如此哭哭啼啼的!”

“芙兒自然知道嫡母是為了我好,芙兒剛到王府,還多虧了母親給的崔媽媽們幫忙,芙兒心裏是感激母親的,怎會對母親不敬。”

沈無庸:“那你為何如此傷心?”

“爹爹不知,母親為我挑的都是最好的人,要怪只怪女兒懦弱管不住下面的人,崔媽媽幾個主意漸漸便大了,忘記了母親的囑咐,自作主張做了好些事。崔媽媽等人行事愈發無狀,我自己尚可忍耐,但若傳出去只怕會說母親給我挑些刁奴故意折騰庶女……”

柳氏頓時傷心道:“胡說,我所做一切都是為了沈家,為了兒女好。怎會存這種龌龊的心思,芙兒這是故意要戳母親的心啊!”

“我自然是知曉母親的慈愛之心的,所以為了母親的聲譽着想,才把崔媽媽等人發賣了。”

柳氏:“……”

沈無庸思索了下:“這崔婆子等人确實不像話,打發了也好。只是錢嬷嬷可是家中的老人了,忠心不二決計不敢背主,芙兒為什麽也不接受?”

“有錢嬷嬷來服侍我我開心還來不及,怎會嫌棄!”沈芙擦了擦眼淚,“只是父親不知,王府來了個歆寧縣主,與女兒很是不對付。這歆寧縣主卻是婆母手帕交的女兒,自小疼愛長大的,我本就比不過。若是此時我回家一趟又帶了家中的嬷嬷回王府,婆母還道我不喜她王府中的仆婦伺候,豈不是對我更無好感?如此,女兒在王府可怎麽過呀!女兒自身難保,更難幫襯沈家。”

這庶女好一張巧嘴!

沈老夫人臉色鐵青。她已親口經定下的事,這沈芙竟然還敢找這許多借口。

拍了拍椅子的扶手,就要訓斥,沈無庸考慮了會兒卻開口阻止:“娘,芙兒說的有道理,此時确實不宜再往王府添人了。”

沈老夫人重重拍了拍桌面,“好啊,我大半生為了沈家辛苦到現在,這府裏還沒有我說話的地了?不過就是添個人,也值得這樣為難?我看是她是當了世子妃眼裏沒我這個老婆子了。若不是我與你父親救了安王爺,沈家能有今日的榮光?”

方嬷嬷此時出聲道:“老夫人可別說這樣的話,二姑娘進了王府也念叨着老夫人的慈愛,時刻尊敬着怎麽敢忘!實在是那縣主刁蠻,又受王妃娘娘喜歡。這樣高的身份,若是進了王府,二姑娘就只有被休棄的份,對沈家……”

方嬷嬷的話狠狠震動了沈無庸,讓他再無遲疑:“娘,就這麽決定了。等芙兒為世子生下一兒半女,站穩了腳跟,再讓錢嬷嬷去服侍不遲。”

沈老夫人氣得胸口重重起伏。

用力站起身生氣離開。

沈無庸又轉頭不滿地對柳氏道:“芙兒才嫁進王府多久,你想着為孩子好便罷了,淨出些馊主意,還把娘氣着了!居心何在!”

柳氏臉上艱難地擠出一個笑容:“山兒最近在書院得了夫子的誇贊,說他書讀得好,還買了許多的禮物送來家中給妹妹們。我也是想到山兒這樣關心妹妹們,若是知道芙兒在王府過得艱難不知道多心疼,才想着把錢嬷嬷送去照料。沒想到王府裏還有這樣的事,都是我思慮不周了。”

看向沈芙:“芙兒不要怪母親才好。”

沈芙笑着搖了搖頭,表情和氣:“怎麽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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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柳氏提到沈如山,沈無庸對柳氏的怒氣平息了些。

在這個家中沈無庸最看重的就是沈如山和沈如松兩個兒子,盼着兩個兒子高中光耀沈家門楣。

“讓他好好在書院讀書,明年就是春闱了!”沈無庸道,“給他的錢讓他自己吃些好的,不必給家中買禮物。”

柳氏道:“書院放了假,明日他便回家一趟。山兒說了,他對明年春闱也是勢在必得。”

沈無庸很是滿意:“那就好。”

話到此處,給沈芙塞人的事也到此為止了。

天色不早,柳氏對沈芙柔和一笑,留沈芙下來用了晚飯再走。

沈芙立馬答應:“好啊。”她出來便和婆母說了聲,所以在沈家待晚一些也無不可。

柳氏臉上的笑容又是一頓。

出了善和堂,沈芙與柳氏一同去往正廳,看着一如既往地乖巧恭敬。

連續吃了幾個暗虧的柳氏臉上也沒了笑容,只扯了扯嘴角:“沒想到芙兒如今這樣伶俐,倒是我這個做母親的小瞧了。”

沈芙并不掩飾,語氣聽着很是真心:“都是托母親和大姐姐的福,不然芙兒如今怎會有這樣的福氣。”

柳氏臉色更沉了。

在沈家用過了晚飯,沈芙才離開。

上馬車之前,沈芙又轉頭看了眼沈家大門上濃墨重筆的‘沈府’二字。

這是沈無庸親自提的字。

他鄉下出身,瓜瓞綿綿,家族昌盛,榮耀不絕,是他一直以來的心願。

沈芙笑了笑,收回視線鑽進馬車。方嬷嬷随後坐上來,馬車往安王府駛去。

“嬷嬷,”沈芙在方嬷嬷耳邊小聲道,“你找個人,幫我查一查沈如山最近在做什麽。”

沈如山一個揮金如土的公子哥,家中給他的錢只有不夠的份,哪裏能剩下銀錢給家中買禮物。

倒是一樁奇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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