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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不太亮的淺褐色的燈光氛圍下，放着緩慢的爵士樂背景音樂。

蔣朝朝面前的牛排滋滋冒煙，而他對面的向野正在喝水。

嗯，是的。

事情回到半個多小時前。

向野說他忘了帶蔣朝朝的胸針之後，并沒有對胸針這個事情做任何的延續，幾乎是無縫的，就緊接着下一個話題，問蔣朝朝，“吃過飯了嗎？”

也不等蔣朝朝回答，他又說：“我還沒吃。”

他說：“剛開完會就過來了。”

他說：“有點餓。”

說完這些，他再問蔣朝朝：“你吃過了嗎？”

蔣朝朝咽下了一個呼之欲出的飽嗝，搖頭：“還沒。”

說完蔣朝朝特別心虛，他哪撒過什麽謊啊，可向野卻一點沒有驚訝的樣子，下一句就問：“想吃什麽？”

蔣朝朝的心虛立馬被思考代替。

只是此刻的胃一點想法也沒有，他根本想不到有什麽想吃的。

“都可以。”蔣朝朝說了個等于沒說的回答。

“想吃牛排嗎？”向野跟着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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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朝朝的胃好像不排斥：“可以啊。”

向野：“好。”

然後他就在向野的副駕上了。

地下室開出去的這段路程，蔣朝朝認真思考了一下，事情是怎麽發展到去吃牛排的。

好像就是這樣，再那樣，就直接很絲滑就到現在了，中間沒有一絲尴尬和猶豫。

牛排。

牛排好啊，蔣朝朝小時候可喜歡吃牛排了。

“滋滋滋。”

時間回到現在。

“滋滋滋。”

向野面前的牛排也在冒滋滋滋。

你說好笑不好笑吧，兩個小時內吃兩頓飯。

不過蔣朝朝給自己點的牛排很小，照目前他的狀況來說，這個叫做至少不會撐死量。

這家餐廳每個桌子的距離都很遠，顯得周圍更安靜了。

蔣朝朝小切了一塊放進嘴裏，再小小切一塊，接着盯着牛排看。

他剛剛和媽媽吃晚飯，還吃了好多水果呢。

“怎麽了。”對面傳來聲音。

蔣朝朝擡起頭，聽向野又問他：“不合胃口？”

蔣朝朝搖頭：“沒有啊，很好吃。”

向野一擊即中：“你的表情好像在吃毒藥。”

蔣朝朝噎了一下，接着笑了。

不過為了證明自己，蔣朝朝用力一叉，把剛剛切的那塊送進嘴裏。

“好吃，”蔣朝朝說：“超級好吃。”

這個過程，向野始終盯着蔣朝朝看。

蔣朝朝當然知道向野為什麽盯着他看，在表演嘛，向野是個好觀衆。

只是蔣朝朝他不敢看向野的眼睛。

眼神飄忽間，蔣朝朝看見向野笑了。

蔣朝朝也笑了。

向野是在笑蔣朝朝。

那請問蔣朝朝你笑什麽呢？

“喜歡吃牛排嗎？”向野又問蔣朝朝。

“喜歡，”蔣朝朝說：“我小時候最喜歡吃的就是牛排。”

向野對此好奇了起來：“那長大了呢？”

蔣朝朝：“長大了也喜歡吧，就是沒怎麽吃了。”

向野：“為什麽？”

蔣朝朝想了想：“小時候我的牛排都是我媽媽給我切的，有一次她給別的小孩也切了牛排……”

說到這兒，蔣朝朝覺得自己好像有點表達太多了，他對向野笑了笑：“有點幼稚。”

向野卻搖頭：“不會，”他又說：“不幼稚。”

蔣朝朝又道：“很久以前的事了。”

向野嗯了聲。

“吃得下嗎？”向野低頭看了眼蔣朝朝的盤子。

蔣朝朝确實有點勉強。

就在蔣朝朝想着要不要再堅持一下時，身邊突然路過了一位服務員。

然後這個服務員直接被向野攔下。

接着一頓操作，蔣朝朝的牛排被放在了向野面前。

再一頓操作，服務員給蔣朝朝一個新的空盤子。

而向野對此只有一句解釋：“你看起來很飽。”

蔣朝朝無法反駁。

既然牛排是好吃的，你也是喜歡吃牛排的話，你食不下咽，還能是因為什麽？

于是這個片刻前的心虛，再次襲擊蔣朝朝。

他猶豫了一小會兒，還是老實交代：“我其實吃過飯了。”

說完，他立馬盯住向野的表情。

向野這會兒在切牛排，他并沒有什麽多餘的表情，甚至很不意外地丢一句：“我知道。”

反倒是蔣朝朝有些意外，他想了想覺得自己得解釋些什麽。

可還沒想好，向野突然把切好的一塊小牛排，放在蔣朝朝面前的盤子上。

“謝謝你陪我吃飯。”向野說。

蔣朝朝心髒好像悶了一下，接着他緩緩笑起來：“不客氣。”

其實在吃這頓前，蔣朝朝是有一些小擔心的，他很怕他和向野這樣不是很熟的關系，在這種場合下會很尴尬。

但事實相反，很輕松的一頓飯。

你看明明是騙人說自己吃過飯的蔣朝朝，最後卻被向野說了謝謝。

也不問他為什麽騙人，也不怪他吃不下非要點。

接下來的時間，蔣朝朝偶爾吃點桌上的其他零食，偶爾向野也會切一些牛排放在蔣朝朝的盤子裏。

他們也聊天。

聊蔣朝朝在校的生活，聊蔣朝朝今天下午沒看完的電影，聊了向施辭，和昨天的演出。

很舒服很輕松的一頓飯，說是吃不下，但最後也吃了不少。

一頓飯，直接把時間拉到十點多。

蔣朝朝當然滿意，畢竟出門前，他以為他的今晚只是見向野一面，只是拿到胸針就走。

胸針！

坐在副駕的蔣朝朝突然擡了一下頭，也張開了嘴。

但是他想了想還是什麽都沒說地閉上了。

嗯。

還有胸針呢。

嘿嘿。

此刻向野開車視角看不見蔣朝朝的表情，蔣朝朝直接就不裝了。

他在副駕上，窩在座椅裏，在某人餘光都看不見的黑暗中，偷偷地抿着嘴笑。

那怎麽辦嘛。

今天真的很開心啊。

向野的車很舒服，音樂也很好聽。

開車很帥，轉彎也是酷死了。

蔣朝朝這邊偷偷樂呵着呢，突然的聲音打破了這份安逸。

車載電話跳了出來，上面來電顯示“向施辭”。

向野直接點擊接聽，施辭的聲音從音響裏公放出來。

“叔叔，”施辭在那邊問：“奶奶說你在世界城附近，你幾點回家啊？”

向野：“現在回。”

施辭嘿嘿笑了：“那？”

向野一下子就聽明白了：“你在哪？”

施辭：“我很近，在八道的地鐵口，東門。”

這裏，蔣朝朝也聽懂了。

而下一秒，向野突然轉頭，問蔣朝朝：“可以嗎？”

蔣朝朝點頭：“可以啊。”

“可以啊。”電話那頭不知情的施辭也回答了。

向野沒有糾正，也沒有說明，直接道：“三分鐘。”

施辭：“好嘞。”

電話挂斷，蔣朝朝覺得有一點點的好笑。

可以嗎？

可以啊。

好像在課堂上，明明在回答老師問題，卻偷偷的也在說悄悄話。

三分鐘後，他們在地鐵口碰到了向施辭。

向施辭看不清車裏，她小跑過來就直接打開了副駕。

“啊不好意思。”

施辭看到副駕有人火速離開，再打開後座上車。

直到坐好了，她才看清副駕的人是誰。

“诶？”向施辭很驚訝：“學長！”

蔣朝朝回頭：“你好。”

“你好你好，”向施辭還是很驚訝：“叔叔你，你晚上和學長在一起啊。”

向野：“嗯。”

向施辭不知道是驚訝還是開心了：“原來你們這麽熟啊。”

向野卻說：“不知道熟不熟，”說完他問蔣朝朝：“熟嗎？”

蔣朝朝偷笑一聲。

你說向野為什麽突然這麽說話呢。

還不是剛剛在餐廳的時候，他們聊到了和朋友吃飯和不是很熟的人吃飯的區別。

蔣朝朝當時下意識就把向野劃分到了不是很熟的那邊。

那本來就是嘛！

“不知道啊，可能不熟吧。”車上，蔣朝朝這麽說。

向野點點頭，再點點頭：“好的蔣先生。”

蔣朝朝抿住了笑。

而後座那位侄女，聽這一來一回的，緩緩的，哦住了嘴。

啊？嗯？诶？內？

她覺得好像還可以再問點什麽。

但是問什麽呢？

心裏一聲對不起，向施辭還是決定閉嘴不說話。

順便她打開了手機，點開微博。

本來是想刷刷分組的，但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叔叔，我同學說你的微博發照片了啊。”施辭道。

向野嗯了聲：“你小景叔逼我發的。”

施辭笑了起來：“是他會幹的事，”于是她點開了向野的微博：“我同學說好帥，我來品品。”

話音落，車廂就安靜下來了。

而車裏這會兒有個不說話的人，正在默默心虛。

向野的微博啊……

安靜沒多久，後座就傳來了聲音。

“很帥嘛叔叔。”

她也問：“你們去新疆去了幾天啊？”

向野：“十天。”

施辭：“真爽啊，我還沒去過呢。”

向野：“現在不是放暑假，想去就去。”

施辭哼了聲：“一堆課程，”施辭突然又笑了起來：“哈哈哈，你的粉絲又在評論區喊你老公诶叔叔。”

有人在見怪不怪。

有人在裝聽不懂。

“哈哈，我那幾個同學也去評論了，”施辭把同學的評論念出來：“她們說叔叔好帥啊。”

“诶。”

施辭突然又坐直了：“叔叔！”

向野：“怎麽了？”

施辭十分驚訝地抓住了駕駛座的靠椅，指着手機問：“你，你認識扁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