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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5章

居酒屋內。

原本來聚餐的應該有七個人。

但走到半路，吉野順平說自己身體不舒服，且看他臉色的确慘白得很，大家就都同意讓他回去好好休息了。

等到了居酒屋後，真希和狗卷又接到了任務，不得不離開。

所以聚餐的人，一下子就只剩下四個了。

看着點了一桌子的菜，卻只有四個人在吃，熊貓一手撐臉，無奈嘆口氣：“也不知道咱們什麽時候就也要接到任務了，所以趁現在能吃，快多吃點啊。”

野薔薇嘴裏塞得鼓囊囊的，全是高級壽司，口齒不清地說：“是啊是啊，不然就只能等着回去吃食堂了！那麽難吃！”

彌彌有一搭沒一搭地吃飯，她倒是沒這種顧慮啊。

老師被封印後，她曾過過三天都沒休息、一直在祓除路上的日子，但不知道為什麽，最近就是清閑得很，一連那麽多天，除了廣告外，手機簡訊都沒響一聲。

彌彌思考空隙，她盤子裏多了塊魚刺被剔除幹淨的魚肉。

她收在桌子下面的手快速拿出來，抓住筷子将魚肉塞嘴裏後，手又快速縮回桌子下面，塞伏黑惠的衣服裏。

餐桌上，彌彌和伏黑惠坐在一起，由于彌彌的刻意為之，他們貼得很近。

可因為‘姐弟’的這一層關系，盡管餐桌上坐着的是野薔薇和熊貓這兩個全高專最愛八卦的家夥，也并沒有多想。

但在他們看不見的地方。

彌彌卻将自己的兩只手都鑽進了伏黑惠的衣服裏，緊緊貼在他後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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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貼得時間過久，他的腹部已經沒那麽熱了，所以彌彌重新鑽進去的時候，換了個地方貼貼。

是他的側腰。

突如其來被冰一下，伏黑惠身體一下繃緊，扭頭瞪了彌彌一眼。

彌彌則沖他無辜地眨眨眼。

見他反應這麽大，坐在對面的熊貓有些詫異，“嗯？怎麽了嗎伏黑。”

伏黑吐口氣，收回視線，繼續剔魚刺，“沒什麽，就是看不慣她吃個魚都要人幫忙而已。”

彌彌：“是你自己要幫我剔魚刺的啊。”

伏黑惠：“......”

伏黑惠選擇不搭理她。

接下來，果然如熊貓所說，飯吃到一半，熊貓和野薔薇也接到了任務。

熊貓好奇了下，“彌彌最近是不是都沒有任務？”

“啊，是啊。”彌彌嘴裏咬着吸管，在喝熱飲。

“好羨慕啊。”野薔薇發出哀嚎。

“我們先走了。”

熊貓将野薔薇從座位上硬薅起來，沖彌彌和伏黑惠擺擺手，就離開了居酒屋。

只剩下彌彌和伏黑惠了。

付錢的工作就這麽落到了伏黑的身上。

彌彌坐在大廳的椅子上，等伏黑惠付錢回來。卻不想等了好久，熱飲都喝完了，也不見他人影。

便嘟嘟囔囔的找過去。

前臺并未看到伏黑惠的身影，彌彌是在一個安靜的拐角處找到他的。他背對着她，一手插兜，一手拿着手機接聽電話。

時不時“嗯”上一聲。

電話裏，乙骨憂太正在詢問高專的情況。

“目前來看，沒什麽問題。”伏黑惠如此回答。

“那就好，如果有什麽突發情況的話，希望你能與我保持聯系。”電話那邊的乙骨頓一頓，繼續說，“對了，請問吉野學弟呢？我加他line好友已經有一段時間了，一直沒通過。”

“吉野？”伏黑惠說，“他今天身體不舒服，估計沒看到。”

乙骨嗓音重新變得帶有笑意：“這樣啊，我還以為自己是被讨厭了呢。不是的話那真是太好了。”

伏黑正想回答些什麽，下一刻，他的胳膊被一把抱住。

身側傳來彌彌不滿的聲音：“小惠，你是在跟乙骨打電話嗎？”

伏黑惠看了彌彌一眼，繼續回複電話裏的乙骨，“吉野是不可能讨厭學長的，這一點完全可以放心。接下來高專如果發生了什麽突發情況，我會第一時間與你聯系的。”

見伏黑惠旁若無人的繼續跟乙骨憂太打電話。

彌彌氣得牙都要咬碎了。

她重新抱住伏黑惠的胳膊，踮起腳尖，抱他胳膊的手順勢上攀，一把摟住他的脖子，仰起頭朝他的唇親去。

感受着唇上溫熱的觸感，伏黑惠眼睛瞬間睜大，耳尖、脖子全都迅速染上了燙意。

這是彌彌第一次主動親他。

以往那麽些次，都是彌彌口頭要求他趕快把舌頭伸進她嘴裏，而她自己從未有過任何主動行為。

伏黑惠慌亂挂掉電話。

後仰起腦袋，躲開彌彌的吻，微微有些惱火的說：“你幹什麽，我還在打電話啊。”——全然沒了之前那副冷淡的态度。

彌彌雙手環胸着，得意洋洋，“就是不準你跟他打電話。”

“真是幼稚。”伏黑惠深吸一口氣，滿臉怏怏地将手機塞口袋裏。

“你說誰幼稚？”

“你。”

“你才幼稚！”彌彌氣鼓鼓的，“我之前明明跟你說過很多次的吧？讓你不準跟乙骨有過多接觸，你也答應過我，除了打招呼肯定不會有別的交流。可是現在呢？你們居然在打電話！什麽時候背着我加的聯系方式！”

“我和乙骨學長有聯系方式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他眼睫都沒擡一下，反問道。

“哪裏很正常了！”彌彌大聲。

伏黑惠感到頭疼，他揉了揉太陽穴，心情頗顯煩躁地說：“我和高專的所有人，都加了聯系方式。”

“不準就是不準，”彌彌不依不饒，“你說吧，到底我和他誰更重要一點。”

“這有什麽好對比的啊。”

“就有。”

這時候，伏黑惠的手機也響了下。

是任務。

伏黑惠将手機關掉，塞兜裏，問：“我先送你回高專？”

“用不着。”

“嗯？”

彌彌捏了下酸酸的後頸，“我又不是不認得回高專的路，用不着你送。”

“又不是因為怕你迷路。”伏黑惠沒好氣。

“那是因為什麽。”

“......”伏黑惠沒好氣地說：“不用就算了。鐮倉有點遠，我估計要明早才能回高專，你去自己的寝室睡。”

“知道啦知道啦。”彌彌不是很在意的擺擺手。

并且打定了主意，

今晚死乞白賴去真希那裏睡一晚。

和伏黑惠在路口分開後，彌彌雙手背後，一邊哼歌一邊走，走到一半，才反應過來，伏黑惠好像還是沒有回答她和乙骨誰更重要？！

彌彌掏出手機，正要給伏黑惠打電話。

一陣劇烈的爆炸聲響起。

來自她右側幾百米開外的一棟大樓。

人群驚慌失措的逃竄，尖叫連連，彌彌卻沒什麽興趣去管，她成為咒術師可不是為了當一名救苦救難的活神仙。

直到她的餘光，瞥見一抹眼熟的身影。

*

“嘟嘟嘟——”

電話被挂斷後，乙骨保持着打電話的姿勢停頓十數秒。

“乙骨學長？高專是發生什麽事了嗎？”

直到身側傳來虎杖的聲音，他才回過神來，“為什麽這麽問”

虎杖撓撓腦袋，“因為學長你一直保持這個動作，并且表情有點點可怕。”

“這樣啊，”乙骨笑笑，“高專沒發生什麽事。不過我們接下來可能有一場苦戰，澤尾先生已經調查到加茂現一的位置了。”

加茂現一現在所處的位置，在唐人街一家包子鋪的地下。

他和虎杖以及那個叫脹相的人，一前一後的包抄過去，最後成功在一所點着油燈的暗間裏發現坐在長椅上一動不動的加茂現一。

虎杖要上前去。

卻被乙骨憂太用劍袋攔住，他眉頭微擰，謹慎的一步步靠近，卻在走近後發現，加茂現一的腦袋已經被挖空了。

并且屍體十分僵硬，出現腐爛，一點也不像近期才死亡的屍體。

但距離上次他讓輔助監督給他安排緊急任務，才只過去兩天時間而已，一點也不可能屍僵至此。

幾乎是一瞬間，乙骨就想到了調虎離山。

從一開始的，黑影若有若無的引着他追，直到輔助監督的緊急任務電話打來，才徹底消失。

可能從這時候開始，就在有意讓他将重心放在調查內鬼上。

并且虎杖莫名其妙的暴露蹤跡。

以至于他不得不趕去海外一趟，而無法顧及國內。

“......”

乙骨快速掏出手機，找到彌彌的號碼撥打過去。

與他一起追蹤過黑影的，只有彌彌同學。大費苦心的将他從國內調離，那就說明黑影的目标從始至終就只有彌彌同學一個人。

電話只“嘟——”了一聲，就傳來字正腔圓的機械音：“抱歉，您撥打的號碼是空號。”

一旁的虎杖“诶”了聲：“聽說撥打空號是被對方拉黑了。”

“......”

“乙骨學長和彌彌學姐的關系不好嗎？”

“......”

空氣沉靜。

三秒過後，虎杖鞠躬九十度，認錯态度誠懇：“.....抱歉，乙骨學長，我不該問這種問題的。”

*

彌彌的體術雖比以前增進了不少，但放在咒術師群體中，只能算不拖後腿的級別。沒多久，就跟丢了那抹黑影。

但她的備用手機卻響了聲：【直走。】

直走？

彌彌環顧四周。

發現自己早已不知不覺跑到了偏僻地段，周圍沒有一個人，也沒有覺察到任何咒力波動。枷場姐妹是怎麽知道她所處的位置的？

但猶豫一瞬，彌彌就下定了繼續追的決定。

她在深巷裏彎彎繞繞的穿梭。

約莫過去五六分鐘，總算再次看到了那道黑影。這次她咬緊牙，即使體力已經透支還是竭力追趕，最終在他拐彎要逃時，伸長了胳膊抓他黑袍一角，用力扯下。

她也因此狠狠摔在地上。

但完全顧不得爬起來，就快速擡頭，眼睛緊緊朝莫名停下奔逃、背對着她的人看。

“不錯啊，跟上次比體術又進步了很多。”

含笑聲音響起。

黑影慢慢轉過身來，露出張帶笑的臉，是加茂佑樹。——加茂憲紀同父異母的弟弟。

那張清俊的臉龐上，有着跟加茂憲紀相似的儒雅，可額頭上的縫合線卻破壞了整張臉的美感。

在晦暗窄小的巷道裏，顯得陰森可怖。

“彌彌，說起來我們也算老朋友了。”【加茂佑樹】笑着指指自己的腦袋，“我擁有夏油的記憶，那家夥因為悟的緣故，對你很是關注哦。”

“一切喜好和厭惡的東西，我和夏油全都一清二楚。”

彌彌從地上一點點爬起來，臉上滿是厭惡，“真惡心，你這個肮髒的垃圾。”——用占據別人身體獲取記憶什麽的，惡心透頂！

她的咒罵并未對他造成實質性的傷害，他依舊笑眯眯的，“說的是呢，說起來我以前的确用藏在垃圾桶裏躲避過天元的結界搜查呢。”

“......”

惡心！

彌彌臉上的嫌棄、厭惡、憎恨不加掩飾。

就是這麽個貨色占據了五條老師摯友的身體，欺騙了老師，害得老師被封印嗎？垃圾，去死！

她右手将口袋裏的金絲線扯出，左手擺出術式起手式。

深吸一口氣。

便提步沖上去，速度極快地将絲線纏繞在【加茂佑樹】周身，然後0.1秒的速度發起術式。

自從上次在醫務室偷聽了五條老師和家入小姐的聊天後，她就一直在不斷提升自己的體能，從一開始的必須要依靠隊友拉金線，她則站在最遠範圍發動術式，到現在的可以一手扯金線，另一只手單獨發動術式。

沒有人可以質疑現在的她是否擁有一級實力。

【加茂佑樹】眼睛微睜了下，有些驚訝。

畢竟前不久的涉谷一戰中。

彌彌單獨戰鬥起來還很吃力，即使用金線将對手纏繞住，也需要花費一到三秒的時間，用雙手發動術式。

沒想到這麽短的時間內，就已經可以做到在0.1秒的時間內單手發動了？

但很快，他的眉眼就緩和了，微微帶笑。

畢竟是能将三十多名一級術師，以一己之力全部殺死的孩子呢。

他後跳了下，躍出金線包圍圈。彌彌反應速度很快，飛速調整金線的方向，将纏繞住【加茂佑樹】全身，改為纏繞住【加茂佑樹】的左臂。

随着鮮血的‘噗叽’聲響，【加茂佑樹】的半截胳膊掉在了地上。

“很厲害啊。”【加茂佑樹】誇贊完，又有些感慨，“可惜我胳膊斷了，不能給你鼓掌慶祝了。”

“不過，”

“我想你今後也不會缺這一次掌聲的。你會獲得所有的愛。”

“什麽意思？”

他微微一笑，“你很快就知道了。”

“噗叽——”

彌彌的心髒被一把短刀，自身後貫穿。

她不容置信的低頭看着貫穿自己心髒的短刀。為什麽？明明沒有覺察到任何人在身後.....

短刀抽出她的身體。

她倒在地上，能看到拿着染血短刀的那半截被她用術式絞下來的胳膊，朝【加茂佑樹】的身體飛去，一陣咔嚓咔嚓的骨頭聲響傳來，斷肢居然重新接回去了。

彌彌逐漸渙散的視線，最後看到的。

就是從【加茂佑樹】身後走出來的枷場姐妹。

......

看着倒在血泊裏的黑發少女，【加茂佑樹】有些遺憾的沖冷着臉的枷場菜菜子說，“你們找的這個幫手連自己是個什麽情況都沒搞懂，又怎麽可能幫得到你們。我都說了，乖乖聽我的話、照我說的去做，我會把夏油還給你們的。”

枷場菜菜子哼笑了下，扭過頭去。

【加茂佑樹】的目光就像在看鬧別扭的兩個孩子，透露着無奈：“我擁有夏油的記憶，其實你們完全可以把我當成他。不是嗎？”

“你想得美！你怎麽能跟夏油大人相提并論！”枷場美美子即使本身性格較為沉默寡言，此刻也忍不住沖【加茂佑樹】發起怒。

【加茂佑樹】嘆口氣，無奈搖搖頭。

“真是太不懂事了。”

“要知道，因為夏油的緣故，我對你們兩個可是也有些感情的。”

他如此半真半假的說完，蹲下去，查看彌彌的屍體。

将她黏在臉頰上的黑色發絲挑開，再把臉上的血跡用袖子輕輕擦幹淨，【加茂佑樹】感慨了下，“難怪這麽惡劣，也有那麽多人甘之若饴啊。”

他之所以想得到彌彌的身體。

完全是因為彌彌在咒術界有很多人喜歡。——雖然彌彌本人并未覺察，甚至一些人都不清楚自己對彌彌的喜歡，但活了一千年的他卻是一清二楚。

例如他霸占的這具身體。

彌彌可能連加茂佑樹是誰都不清楚，但占據了加茂佑樹身體的他，擁有了加茂佑樹全部記憶的他，卻能探知到許多不為人知的情感。

加茂佑樹和彌彌同歲。

彌彌被五條收養後，就一直跟在五條身邊生活，自然便也經常去京都參加高層或是禦三家的宴席。

在加茂佑樹的記憶裏，初次與彌彌見面，便是在大晦日的宴席上。

小小的女孩穿着櫻花和服，緊緊抓着穿藍白色和服的五條家主的衣袖。她黑發披散，唇紅齒白，一雙黑色的眼眸好奇亂看。

最後落在他身上。

頓一頓，沖他做了個鬼臉。

被身旁的五條家主掐一下臉頰後，惡狠狠的沖他做鬼臉、吐舌頭。

後來整場宴席下來，彌彌的視線都一直緊緊盯着他，只要他稍微有點往她的方向看的意思。

她都會立馬擺出鬼臉。

加茂佑樹雖然是嫡系。

但由于加茂憲紀繼承了加茂家祖傳術式的緣故，他在家族中根本就沒有存在感。宴席也是坐在末尾，所有人，無論是其他家族的長老還是與他同齡的人，進入宴席時第一眼看到的，永遠都是加茂憲紀。

他們圍着打轉恭維的，也只會是加茂憲紀。

而彌彌的這一舉動，無疑是讓年少懵懂的他，在心底埋下了一顆不為人知的種子。

暗自生根、發芽。

每次有五條家的人要到場的宴席，他都會一改往日的不情不願。

只是大部分時候遇到的，都是五條家的長老。

對于五條家主以及彌彌，那麽多年下來，也只碰到過五次。第二次在宴席上碰面，彌彌早已忘記了他，視線并未一直追逐他，然後在他發現時擺出鬼臉。

但他依舊忍不住關注彌彌，甚至在彌彌被監.禁期間，為乙骨與高層周旋時提供自己的微綿之力。

除了加茂佑樹，禦三家內還有不少這樣的人存在，更別說高專內了。所以他才想得到彌彌的身體，從而掌控更多人的情感。

他甩了甩短刀上的血，刺進彌彌的額頭。

可還不等他将彌彌的大腦劃開，他握住短刀的手就被緊緊抓住了，再也沒辦法刺進更深的地方。

與此同時。

原本該死去的少女竟奇跡般睜開了森冷的雙目，靜靜凝視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