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宋染洗幹淨飯盒，歡歡喜喜地往教室回。

路過四班的時候，徐皓和韓星正站在教室外面，背靠着牆壁打望。

徐皓遠遠見宋染過來，滿臉暧昧地沖她吹了個口哨，“喲，嫂子回來了，咱們陸哥呢？”

這一聲‘嫂子’喊得宋染一愣，但很快就反應過來，心裏頭美滋滋的。心想，這小子還挺上道呢。

于是，驕傲地揚揚下巴，笑着答他，“他去外面了。”

那得意洋洋的小模樣，真把自己當陸暮沉的女朋友了，這聲‘嫂子’應得是一點也不心虛。

徐皓哈哈笑，手肘在牆壁上撐了一下，湊到宋染跟前，笑嘻嘻問她，“染染，你和咱們陸哥進行到哪一步了啊？”

宋染眼皮微擡，反問，“他沒跟你們說嗎？”

徐皓：“沒啊。你是不知道，咱陸哥那人，就是個悶葫蘆，就算有情況也不會跟咱們說的。”

宋染笑了笑，攤攤手，遺憾地說：“主要是現在也沒什麽情況。”

徐皓一愣，“真的？一點進展也沒有嗎？”

宋染點點頭。

徐皓一臉驚訝。

我去……陸哥可以啊，天天吃着人家的愛心便當，居然一點進展都沒有？關鍵還是這麽個大美人兒。想啥呢？

徐皓突然有點同情宋染，一臉慎重地對她說：“那個，你別着急啊，咱們會幫你的。是吧，老韓？”

徐皓側過頭，朝韓星飛了個眼神。

韓星：“……”

呵呵，真的一點也不想幫忙好嗎？就想靜靜地看着那家夥作，有他後悔的時候。

“真的？”宋染眼睛一亮，滿臉驚喜。

徐皓嘿嘿一笑，“真的啊，有個漂亮的嫂子，說出去咱們也有面子啊。”

宋染彎着眼睛笑起來，“那我就先謝謝你們了啊，等我把你們陸哥追到手，請你們吃飯。”

徐皓哈哈笑，“那敢情好！”

……

宋染心情大好，高高興興地蹦回教室。

剛進教室，就見一群人圍成一團，男生女生都有，嘻嘻哈哈不知道在說些什麽。

宋染不大愛湊熱鬧，瞅了一眼，就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拉開凳子坐下。

扯了一張紙巾，把飯盒外面的水擦幹淨，然後塞回書包裏。

跟着就趴在桌上準備睡會兒午覺。

她昨晚又去酒吧唱歌了，很晚才睡。今天天沒亮就起來，帶爸爸去醫院排隊檢查身體，忙到現在，也是困得不行。

趴在桌上，沒一會兒就睡着了。

這一睡，就睡到預備鈴響。

劉玲輕輕推她，“染染，醒來了，快上課了。”

宋染睡眼惺忪地揉了下眼睛，含糊地嘟囔一句，“這麽快……”

劉玲：“你快起來吧，收拾一下，一會兒是張春麗的課。”

宋染瞌睡還沒醒，睜着眼睛，趴在桌上沒動。

劉玲對着鏡子梳頭，一邊梳一邊跟宋染說：“這個周末，班裏組織郊游，你去嗎？”

宋染眨眨眼睛，“郊游？”

“是啊，最近天氣好，鳳凰山上風景特美。”

“就玩一天嗎？”

“好像要在山上住一晚吧，山上有酒店，環境還不錯。”

“要交錢吧？”宋染問。

“嗯，是要交錢，每個人五十，吃住都包在裏面了。”

宋染撇撇嘴，擡起頭來，說：“那我不去。”

一邊說，一邊從筆袋裏翻出一根橡皮筋，随手将頭發綁了起來。

張春麗的課，不把頭發綁起來，估摸着一會兒又得把她給趕出去。

綁好頭發，準備去廁所洗把臉。

剛從凳子上站起來，還沒往外走，手腕就突然被劉玲拉住。

宋染回頭，看着她問：“怎麽了？”

劉玲沖她眨眨眼睛，一副很神秘的樣子，“你确定，真的不去？”

宋染奇怪地看她一眼，說：“确定啊。五十塊錢呢，夠我和我爸爸好幾天的生活費了。”

“要是陸暮沉也去呢？”

宋染一愣，下一秒就驀地睜圓了眼睛。

不是班裏的活動嗎？為什麽陸暮沉會去？

宋染瞬間來了精神，一屁股坐回凳子上，激動地抓着劉玲的手，“怎麽回事啊？為什麽陸暮沉會去？”

“聯誼活動啊。咱們班長不是和四班的班長好了麽，搞個活動，增加下兩個班的友誼。”

說完，笑眯眯地望着宋染，“怎麽樣？去嗎？”

宋染猛點頭，“去！當然去啊！”

……

陸暮沉快上課了才從外面回來。

剛進教室，徐皓就沖過來，一臉興奮地跟他說：“陸哥，這周末郊游去嗎？”

陸暮沉語氣淡淡，說：“沒興趣。”

徐皓嘿嘿一笑，“确定不去？這可是和一班的聯誼活動喲。”

陸暮沉聽言，總算擡了下眼。

徐皓笑嘻嘻的，胳膊搗了下他肩膀，“去吧，宋染也要去的。”

陸暮沉沉默了幾秒，面無表情地應了一聲，“到時候再說。”

徐皓：“……”

……

晚上十點半。

宋染照顧爸爸睡下之後，回到房間，翹着腿趴在床上給陸暮沉發短信。

——“睡了嗎？”

陸暮沉還在學習，手機就放在視線所及的位置。

‘滴’的一聲響，立刻放下筆，把手機給拿了起來。

宋染的名字再次出現在屏幕上，陸暮沉心情莫名地好，立刻回她，“還沒有。”

宋染發完短信，正準備去浴室洗漱。

未想，手機都還沒放下，就聽得短信‘滴’的一聲。

“天，秒回啊。”宋染眼睛一亮，瞬間精神抖擻，猛地一個翻身，從床上坐了起來。

滑開屏幕。

雖然只是簡單的三個字，但這樣秒回的情況還真的是頭一次。

宋染開心得不行，笑嘻嘻地嘀咕，“還說不喜歡我，哼，不信。”

她一邊嘀咕一邊又繼續給陸暮沉發短信，問他，“你知道我們班和你們班聯誼的事情嗎？”

短信發出去，幾乎又是秒回，依然是簡短的兩個字，“知道。”

宋染伸直腿，平躺在床上，舉着手機繼續打字，“你去嗎？”

她開心得厲害，臉上始終挂着笑。

陸暮沉收到短信，想了會兒，回她，“不知道。”

想了想，又補充一條，“那天我可能有事。”

那頭，宋染看見陸暮沉回複的短信，心頭頓時有些失落，又問他，“那你确定不會去嗎？”

陸暮沉回她，“現在還不知道。”

宋染放下手機，盯着天花板發呆。

究竟是去，還是不去呢？

……

十一點。

陸暮沉從樓上下來，父母都還沒睡，在看電視。

陸媽媽聽見腳步聲，擡頭，“做完作業了？快下來，媽媽給你削個蘋果。”

陸暮沉雙手随意地插在褲兜裏，下樓，走到沙發前坐下。

陸媽媽一邊給他削蘋果，一邊說：“我前兩天讓人給你找了個外教，以後每個周末你就跟着他練練口語。”

陸暮沉聽言，皺了皺眉，說：“媽，我不用外教。”

陸媽媽說：“怎麽不用啊？雖然你英語還行，但你現在這水平，要在國外讀書生活還是不太夠，你從現在就開始多練，等到高中畢業的時候，估摸着口語也就差不多了。”

“媽。”

“嗯？怎麽了？”陸媽媽擡頭看了兒子一眼。

“媽，我一定要出國嗎？”

陸媽媽一愣，削蘋果的動作頓時停了下來，奇怪地看着兒子，說：“這不是你自己的規劃嗎？你不是一直想進哈佛嗎？”

陸暮沉：“……”

陸媽媽覺得兒子有些古怪，問他，“你這是怎麽了？”

陸暮沉搖頭，“沒什麽。”

說着，就站了起來。

“哎，你去哪兒？”陸媽媽一愣，忙叫住他。

“睡覺。”陸暮沉有點煩，徑直往樓上走。

“蘋果呢？你不吃了？”

陸暮沉‘嗯’了一聲，頭也不回。

陸媽媽：“……”

走到樓梯中間的時候，陸暮沉又忽然停了下來，回過頭，“媽。”

陸媽媽擡頭，“怎麽了？”

陸暮沉：“周末我可以不去奶奶家嗎？”

陸媽媽一愣，下意識地和坐在對面的老公對視了一眼。

陸父回過頭，“你奶奶過生日呢，你不回去？”

陸暮沉：“……”

……

宋染不确定陸暮沉會不會參加活動，但第二天班長來收費的時候，她還是咬咬牙把五十塊錢給交了。

也許陸暮沉那天會去呢？

她難得等到個能和陸暮沉相處時間長一點的機會。

郊游什麽的，最容易培養感情了。

上午最後一節課，還有五分鐘才下課，宋染已經把飯盒拿出來做準備了。

劉玲瞧了一眼，低笑着問：“今天又做了什麽？”

宋染笑答：“回鍋肉。”

“啧，吃得真好啊，什麽時候也做給我吃呗。”

宋染望着她笑，“好啊，你什麽時候來我家裏，我做給你吃。”

“那敢情好啊。”

講臺上，老師一喊下課，宋染跟劉玲招呼一聲，抱着飯盒就沖出了教室。

跑到四班門口的時候，他們老師還在拖堂，宋染就站在走廊上等。

她站在窗邊，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陸暮沉。

他坐得筆直，手裏拿着筆，很認真地盯着黑板。

宋染靠在牆邊，嘴角彎着笑。

她很喜歡看陸暮沉認真讀書的樣子，特別迷人。

陸暮沉很認真地在聽課，沒有發現宋染站在外面。

直到徐皓朝他扔了個紙團。

他皺了下眉，側目看向他。

徐皓指指窗外，悄悄給他做了個口型：“宋染——”

陸暮沉愣怔了下。

一回頭，果然見宋染站在窗外。

宋染見陸暮沉看過來，滿臉笑容地沖他招手。

她紮着馬尾，額上有幾縷碎發。陽光灑在她臉上，将她肌膚映得格外地晶瑩白皙。笑起來，眼睛彎彎的，美得令人心顫。

陸暮沉看着她，下意識地握緊了手裏的筆。

認識這麽久了，可宋染每次出現，依然令他無比驚豔。

老師拖了三分鐘，一喊下課，教室裏的學生們拿着飯盒紛紛往外沖。

陸暮沉、徐皓、韓星從教室裏走出來。

徐皓走在陸暮沉旁邊，一見宋染，立刻笑嘻嘻地喊：“呀，嫂子中午好啊。”

陸暮沉聽見，一愣，側目，擰着眉掃了徐皓一眼。

這小子，亂喊什麽？

這聲‘嫂子’聽得宋染心裏喜滋滋的，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高興地走到陸暮沉面前，“等你吃飯。”

陸暮沉低頭，視線落在宋染手裏抱着的兩個飯盒上。

沉默了幾秒，終究還是伸手将兩個飯盒接了過去。

真的，沒辦法拒絕她。

也不想拒絕。

宋染手裏輕松了，拉了下陸暮沉的手，笑望着他，“走吧。”

陸暮沉點頭，率先走在前面。

宋染急忙跟上，兩人并肩往樓下走。

關于周末郊游的事情，吃飯的時候，宋染又忍不住問了陸暮沉一次。

陸暮沉擡起頭，“宋染。”

“嗯？”

陸暮沉看着她，遲疑了一會兒，終究還是告訴她：“周末我奶奶生日，可能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