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下個月十八是個好日子,怎麽說是個好日子呢,因為這一天婚嫁的人特別多,但是菜花村的村民們卻很焦急。
村裏有兩戶人家要娶親,一戶是村裏的財神李家,宴席不用說肯定擺的氣派,酒水肯定足,肉也少不了三四個,還有就是家裏養豬都得去李家買豬崽子,怎麽也要去捧場啊;而另一戶則是今年新落戶的傅家,這傅家只有傅萱一個人,沒什麽了不起,但是傅萱是村裏唯一的大夫呀,誰還沒有個病痛不去麻煩人家,再說了,傅萱的幹爹和幹娘是村長夫郎和村長,誰敢不賞臉啊?
這一下子就把大家置入了兩難的境地,不知道這兩戶人家究竟在搞什麽名堂,是故意在對着幹嘛?
還別說,李家就是為了和傅萱對着幹,那天蘇小只的一番話把李春秋作為女人的尊嚴傷的一塌糊塗,回家那叫一個氣,打聽到蘇小只是下個月十八成親,她就跟自己的老娘商量了一番,也把成親的日子定在了那一天。
她就是要傅萱難看,沒有人去喝喜酒,讓蘇小只後悔!于是就這樣,兩家人都在風風火火的為下個月十八的婚宴籌備着。
蘇小只自從那天上鎮見過了傅萱以後,已經有四五天沒有見過她了。男兒懷春,不緊是夜裏想,自從兩人有過親熱後,蘇小只覺得自己越發的沒羞沒臊了,竟然青天大白日的都在想她。
他煮了豬草喂了豬以後,飯也做好了,代寶兒還沒有起來,他耐着性子到他的窗口吆喝了一聲。
代玉蘭是時常看不見人的,沒啥奇怪,可是他剛準備走回竈房時,忽然有人敲門進了院子。
“這裏是代家嗎?”
蘇小只客氣的點了點頭:“你找誰?”
來者見到眉清目秀的蘇小只,臉上的立馬堆滿了笑容,跛着腳走過去:“我找代玉蘭,她在家嗎?你是不是她的兒子?”
蘇小只從來沒有見過眼前的人,更不知道她就是之前險些要嫁的妻主:“我不是她兒子,她出門了,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
胡梅眼珠子像生在了蘇小只身上一樣,黏黏糊糊的沒有挪開過,蘇小只感覺渾身不舒服,但還是跟她端了條板凳出來讓她在院子裏坐,順便還倒了杯水。
“不知道你有沒有許配人家啊?”胡梅看着蘇小只,這麽好瞧的男孩子她們村裏還真沒有見過。
“已經許配了。”蘇小只淡淡的回答了一句,現在家裏沒有個女人,來了個陌生人這麽盯着他,他有些害怕,心裏起毛,于是回屋的時候趕緊把代寶兒給叫了起來,雖然代寶兒不頂事,但是好歹兩個人他心裏要踏實一些。
好在沒有過多久代玉蘭就破天荒的回家了,遇見了院子裏的胡梅,她沒有進屋,兩人在屋外說話。代寶兒見他娘回來了,想要喊她,被蘇小只給制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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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讓代寶兒去屋裏吃飯,自己則在竈房的門背後偷聽兩人談話。
“代玉蘭,你不是說好了下個月初八就嫁人過來嘛,現在還有幾天了,你咋啥動靜也沒有啊!我可都把東西準備好了。”胡梅不滿的對代玉蘭道。
代玉蘭今天才去把鎮上欠下的銀子給還清,本來心情不錯,結果一回來就碰見這麽個瘟神堵在了自家院子裏。
“我,我不讓我家的孩子嫁了,這樁親事就不成了。”
胡梅登時便瞪圓了一雙不大的有些渾濁的眼睛,跛着腳站了起來:“代玉蘭,你什麽意思,你說黃就黃啊?當初可是你托媒人到我們家的。”
“我後悔了還不成嗎?你跛着只腳,能幹些什麽?”代玉蘭身上有些酒氣,女人間說話有些混,她直戳胡梅傷口:“不說下地幹活兒,那夜裏躺床上的事情你辦得成嘛?我可不想我家孩子嫁過去受那苦。”
胡梅頓時臉紅脖子粗:“我他媽行不行要你說,你要是不想幹了,彩禮錢退我,還得補償我。”
“我憑什麽補償你?又沒吃你的喝你的,你可甭在這兒耍混!”代玉蘭一聽要錢就來了氣。
“我現在連婚服、酒席要的東西都準備了大半,鄉親們也請了,你現在不幹了,當然要補償我,我胡家在村裏也是要臉面的!”
代玉蘭知道這件事情是他不在理,拿了胡家的彩禮後,又拿了傅萱的彩禮,一下子手頭松得很,她就去鎮上的酒館子流連了幾天,這不,把這檔子事兒都給忘得一幹二淨,但是這種時候可不能認輸,她梗着脖子道:“彩禮錢退你就退你,至于賠償,你想的美!”
胡梅被代玉蘭的話氣急了:“我告訴你,要是你今天不好好給我個說法,我就把你家的拖也拖過去把堂給拜咯!這親是成也得成,不成也得成!”
“我看你是想男人想瘋了吧你!”
胡梅沒有再說話,鼻子裏喘着粗氣,推開代玉蘭,跛着腳飛快的就進了屋裏去,看見屋裏的蘇小只,一把上去就抓往外拽:“你跟我回去!”
“你是什麽人,你給我放開,我不認識你!”蘇小只驚慌的拍着胡梅的手,但是沒想到一個瘸子勁兒還蠻大的,拽着他的手像鐵鉗子一樣甩都甩不開。
代玉蘭原本慌慌張張的追着進來,但是瞧見胡梅抓住的是蘇小只,神情便沒有那麽激動了:“胡梅,你幹什麽,你信不信我喊人來了。”
她光站在一旁吓唬胡梅,卻并沒有意思過去拉蘇小只出來。
“大姨,你快把她拉開啊!”蘇小只臉皺成一團求救道。
代玉蘭悻悻道:“她就是個瘋子,待會兒打人了怎麽辦?”
蘇小只算是知道了,這人應該就是代玉蘭之前給他說的親,現在人家都找上門來了,不過他倒是不怕,自己已經許配人了,而且村裏人都知道,莫非代玉蘭還想把他先嫁了不成。
他徑直對死拽着自己的罵道:“你拉着我幹什麽,我已經有妻家了,你要是在纏着我,我叫我妻家來要你好看,再說了,代玉蘭的兒子又不是我,要嫁你的人是裏邊那個,正在吃飯呢!”
代寶兒聽見嫁人,連忙放了飯碗兒從屋裏跑出來,由于昨晚洗了澡睡的,今天起來還沒有出去弄髒,不說話看起來倒還是有模有樣的。
胡梅看着代寶兒手松了一下,蘇小只趕忙跑開。
“你是誰啊?”代寶兒好奇的問胡梅。
胡梅大言不慚:“我是你妻主!”
代寶兒聽完笑眯了一雙眼睛,蹦蹦跳跳起來:“娘,我有妻主,我有妻主了!”
胡梅原本的期望垮了下來,她就說代玉蘭怎麽那麽容易就答應了婚事,原來自己兒子是個傻子,可惜了模樣看得過去。
嫌棄之情寫滿了整張臉,代玉蘭瞧見就不滿意了:“你什麽神情?”
胡梅擺擺手:“趕緊把錢退給我吧!別的我也不說了!”
代玉蘭趕緊臉皮子被掴得痛,一個瘸子還敢看不起自己的寶兒:“你不是硬要這門親事嘛!我答應了,成就是!”
“你想得美,我不答應了,我老胡再打光棍也不娶個傻子回去。”胡梅仰着脖子道。
兩方又為此争執了起來,代寶兒上去拉住要動手的兩個人,先是拉住了胡梅,傻聲傻氣:“妻主,你不能打娘,娘是我的娘,也是你的娘,你不可以打娘。”
“傻子滾一邊去,礙着你什麽事兒,誰是你妻主,你可別亂叫!”胡梅現在死不承認開頭說的話,但倒是确實停下了準備動的手。
蘇小只不曉得應該以什麽樣的心情看這出鬧劇。
他倒是覺得代寶兒和瘸子挺般配的,一個傻一個瘸,兩人身體上都有缺陷,互相扶持,誰也不嫌誰,不是挺好的嘛。
正在他不知道該怎麽辦時,傅萱急匆匆的來了。
他驚訝的看着喘着薄氣的傅萱:“傅大夫怎麽了?”
“我聽鄉親說你這裏吵起來了,怕你出事兒就趕過來了,你有沒有事?”傅萱擔心的問道。
蘇小只下意識的把手縮進了袖子裏,連忙搖了搖頭。
小小的動作沒有逃過傅萱的眼睛,她把他拉了過去,抓着他的手,輕輕把袖子往上撸了撸,手腕上還有清晰的紅痕,倒是不嚴重,過一會兒就會消散,但是她還是蹙起了眉毛:“怎麽回事?”
“真的沒事,就是那人拉了我一下。”
傅萱這才把目光放在了胡梅身上,她長得高,身體又好,長相俊俏,太容易給人壓迫感了,胡梅方才和代玉蘭吵架的氣勢全沒了,唯唯諾諾道:“不好意思,不是故意拉你夫郎的我只是認錯人了,認錯人了。”
“你是誰?”傅萱眉毛一橫,冷着眸子問。
“我,我是隔壁村的胡梅。”
代玉蘭見有人來幫腔,連忙道:“侄媳,這人欺負到咱們家了,你快把她趕走!”
“別別啊!我只是來要回我的彩禮的。”
傅萱明辨事理,聽說是來要回彩禮的,她稍加猜測便知道了她是代玉蘭給蘇小只說的人家,見此她便更生氣了,她是氣代玉蘭竟然把蘇小只說給一個瘸子。
現在人家找上門來了,簡直活該。
“你們的家務事,跟我沒關系,你們自己處理,我帶小只過去了,等你們鬧好了我再送他回來。”
“诶!诶!別………”代玉蘭的話還沒有說完,傅萱便拉着蘇小只出了院門。
太陽暖烘烘的,要是到了正午就該毒辣了。蘇小只站在傅萱的旁邊,跟着她走,覺得心裏實在是太踏實了,有人護着真好。
“我們就這樣走了真的好嗎?”
傅萱揉了揉他的頭,頭發很細很軟:“傻瓜,難道你還能幫他們把事情扯清不成,代玉蘭惹的禍就讓她自己解決去。”
蘇小只笑了起來,白白的小虎牙露了出來:“你說的對。”
“可是我們去哪兒呢?”
“去家裏啊,你的手腕還疼不疼,我給你塗點藥酒,一會兒就好了。”
“不疼了,一點兒都不疼。”實則蘇小只不太想去堂子,他可不敢在和傅大夫孤男寡女的待在一起了,上次就做了些讓人臉紅心跳的事情,現在兩人更熟悉了,要是她再亂來,自己跑得了嘛?他可不想自己在成親以前就先是傅大夫的人了,要是被人知道了,指不定會被拉去浸豬籠呢。
傅萱不知道他心裏的想法和憂慮,但是她嘗到了上次的甜頭後,思緒就像野馬一樣狂奔,确實是越來越不能正經了,這幾天夜裏的夢可都被他給占滿了,夢裏啥都給做了,一會兒是親親小嘴兒,一會兒是壓在床鋪上………
她現在就盼着日子能過得快一些,好早一點把夢裏的變成現實的。這要是把小只拐回家去,指不定今天還能做些什麽。
可是她的想法才剛剛升騰起,蘇小只就低着頭,結結巴巴道:“我,我想起來了,菜地裏的草還沒有鋤呢,我,我得乘着今天的好天氣把雜草鋤了,半天的太陽就把草曬死了,就不會再長了。”
傅萱望了望日頭,又望了望他單薄的身板,不死心問道:“你沒有帶鋤頭啊,用什鋤草?”
蘇小只就知道他要這麽說,急解釋:“有,有的,我昨天鋤了地沒有把鋤頭帶回家,藏在草垛裏,去拿出來就可以了。”
“那好吧。”傅萱不由得有一些失望,但是還是依着自己的準夫郎:“我陪你去總行吧。”
蘇小只心想,又不會鋤地,跟着去幹嘛,多耽誤工夫:“不用了,待會兒太陽大,你回去吧。”
回去多沒勁兒,看着你就很好,傅萱想這麽說,可是話還沒有說出口,迎面來了個村民,神色慌張的招呼她:“傅大夫,可算找着你了,我爹今天從田坎上摔下去了,現在腳可勁兒的疼,你能去幫我看看嗎?”
“好,我這就來。”
“謝謝傅大夫。”
傅萱看了蘇小只兩眼,表示很遺憾不能陪他了。
蘇小只非但沒有挽留,反倒是松了口氣:“你去吧,路上小心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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