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李春秋到傅家的時候, 院子裏有不少人，林筱正在教大家削箭, 人多了以後, 人人一張嘴，她們那點存糧自己吃倒是綽綽有餘, 但是分給大家就撐不過這個冬天。

既然這樣, 也只有找糧食吃，大家也不能光閑着, 林筱深谙打獵之道，現在的季節也只有到山上才能有吃的, 一來是因為深山老林存貨多, 二來地勢危險, 沒人敢去，所以吃的比較多。

現如今能不能活下去也說不清楚，要是再不去山上找吃的, 別說是死在山裏了，估計得死在村裏。

李春秋的出現讓大夥都放下了手裏的活兒, 李春秋笑着跟大家打招呼，傅萱從屋裏走出來：“你來幹什麽？”

“傅大夫，我是來投靠你們的。”

林筱笑了起來：“投靠我們幹什麽, 缺衣少糧的，你在家裏吃你的糧食怕是飽得多。”

“林獵戶，你可千萬別這般說。說話給你說吧，那趙夢盯上我了, 我就想與其讓那賊窩窩占了便宜，還不如把糧食分給鄉親們。”

這話說得沒錯，林筱看了傅萱一眼，兩人正在考慮，段非非忽然跑進了院子：“傅大夫，就答應吧，我們人少打不過趙夢。”

嬌滴滴的聲音讓傅萱和林筱渾身一哆嗦，院子裏的人頓時哄笑起來，李春秋夾着眉毛瞪了段非非一眼，盡知道給自己丢臉，原是把他關在家裏的，不知怎麽跟着跑出來了！她悻悻的跟着大家笑了一聲。

“行吧，待會兒我就讓大家去李家把糧食搬過來。”傅萱道。

李春秋頓時眉開眼笑：“好好好！我這就領着大家去。”

從傅家出去的人剛好到李家的院子，好了手臂的趙夢正好也撲到傅家，兩方人相遇，既驚訝又尴尬。

“趙夢，你想幹什麽？”李春秋有人撐腰，背杆兒挺得直，攔在本是氣勢洶洶而來，結果沒想到李家這麽熱鬧而愣住的趙夢面前。

趙夢看見傅萱也在，手臂忽然有些隐隐作痛的感覺，但畢竟身後還有那麽多人，她撐着面皮道：“沒想到挺熱鬧啊！”

“說的在理。”傅萱笑着斜視了她一眼。

新仇加舊恨，趙夢啐了一口：“懶得跟你廢話，姐妹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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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萱帶來的進了米倉的人把手裏的米扔在地上，沖上去兩方人就扭打在了一起。雖然各自也只帶了一半的人來，但是傅萱一方明顯要強上很多，沒過多久趙夢帶來的人就被連滾帶爬的趕了出去。

趙夢搶米不成，灰溜溜的回到趙家，塌鼻子女人正在和其他人煮飯吃，看到趙夢鼻青臉腫的回來，塌鼻子女人好笑道：“诶喲，趙姐，我說你咋搞成這樣了，也不和我商量商量就去了，瞧瞧，這都被打成什麽模樣了！”

趙小小端着飯碗從屋裏出來，瞧見趙夢的臉和帶去的人都受了傷，上前關切：“表姐，你沒事吧？疼不疼？”

“滾！”趙夢一把推開趙小小，趙小小跌坐在地上，碗落在地上摔了個粉碎。

“趙夢，你算什麽東西，搶米沒點兒本事，就知道欺負男人！”塌鼻子女人過去把趙小小抱了起來，怒斥趙夢。

趙夢看着兩人的親密舉動氣的牙癢癢，外加上又被羞辱，更是氣不打一處來，輪着拳頭就朝塌鼻子女人的臉招呼去。

碰的一聲，拳肉相交的聲音讓大家皆是一愣，趙夢下了狠勁兒，塌鼻子女人摸着嘴，一口吐出了血沫子和一顆大牙，頓時怒火中燒：“趙夢你個狗日的！”

塌鼻子女人站起來還了一個拳頭上去，兩人打成一團，誰也不敢上前去勸架，兩人你一拳頭我一腳都是下足了死勁兒，趙夢原本就被打了一頓，現在又是一頓暴打，不一會兒就口鼻流血，搖搖晃晃站不穩當了，她搖了搖腦袋，用最後的力氣一把将塌鼻子女人推了出去後倒在了地上，一動不動。

“表姐！”趙小小跑了過去，搖了搖趙夢的手臂，人已經沒了知覺，他試探着探了探她的鼻息，人已經沒氣兒了，茫然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而被趙夢最後一口氣兒推出去的塌鼻子女人一頭撞到了尖石頭角山，額頭上砸了一個窟窿，血肉模糊，她晃晃蕩蕩的站起來，望着趙夢笑：“哈哈哈，沒用的鼈孫！”

話音剛落，哽了一口血出來，啪的一聲倒在了地上，就再也沒有站起來了！

…………

“聽說了嗎，趙家那兩個領事的人死了？”

“咋死的？”

“兩人不知道怎麽打起來了，然後就把對方給弄死了！現在趙家那幫人沒了人領着幹，各自分了從劉五那裏的米就散了，現在咱們不用怕她們了！”

傅萱聽着院子裏的人談論，驚訝不已，她走過去：“你們說的是真的？”

“傅大夫，是真的，事情就發生在那麽咱們去李家拿米的時候。”

傅萱看着身旁的蘇小只，兩人心裏都覺得有些震驚，沒想到集結在一起的一幫人竟然會是因為這種方式散了，不過沒了這麽個後顧之憂，心裏也踏實了不少。

“好了，大家也別再議論這件事了，明天就要上山去打獵，做好準備，冬天山裏更容易出事！”

聽見傅萱這麽說，大家的議論聲逐漸小了下去。

“傅大夫，傅大夫！”

傅萱正要去屋裏，忽然有人急惶惶的喊着進來，她回頭一看，竟然是劉五。

“傅大夫，我能不能加入你們？”

“加入我們？”傅萱冷笑了一聲：“你還有糧食拿來加入我們？大家可都是多多少少拿了糧食來才能加入的，不養蹭吃蹭喝的人。”

“我我………”傅萱一句話說在了劉五心坎上，正是因為家裏沒了糧食，一家人日子過不下去了，又見宋結家都投靠了傅萱，她才腆着臉有了這種想法，沒想到傅萱一點面子都不給，她見大家都像看猴子一樣看着他，也不好意思。

“不能讓她加入，像她這種人，可別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粥！”宋結聽見劉五的聲音，直接開口罵道。

“宋結，你怎麽能說這樣的話，以前我可沒少接濟你們家！”

“接濟我們家倒是不知道，我可忘不了你幹的那些好事！”

“趕緊滾！趁我現在還沒有發火！”再見到劉五，林筱沒好脾氣，直接吼道。

劉五上次被一陣好揍，見着林筱心裏隐隐發毛，沒說話，低着頭跑了出去。

“以後誰要是再見到她，別讓她進門來。”

“哦。”大家唯唯諾諾的點點頭。

第二天一早，傅萱和林筱就帶着大家去了山裏。冬日的陽光顫顫巍巍的像是個老人，散不出多少點兒光來，今年的冬天別樣的冷，慢慢的開始飄雪了，都說瑞雪兆豐年，也不知道明年是不是個好年頭。

鄉親們都小心翼翼的跟在林筱和傅萱身後，這山裏大家都沒有來過，就算來的也只是在邊緣上走走，沒有到深處去，但現在這節骨眼兒上想要打到東西，只能到深山裏走了。

“傅萱，一會兒你帶幾個人去挖陷阱，我和幾個人去看能不能碰到獵物。”

“行，萬事小心！”

人分成了兩組，傅萱帶着人去挖陷阱，她知道陷阱怎麽挖，林筱又教了一些訣竅，幹起來倒是容易很多。

他們先選了塊地，用鋤頭挖了個比人高的深坑，在裏邊插了削尖的竹子，然後撿來樹枝把洞蓋起來，随後又用草皮和樹葉撒上，看起來和平地無疑，傅萱在上頭放了點煮熟的紅薯，又在陷阱旁邊的樹上做了記號，提醒大家別踩到了陷阱。

做好了這些，她們選着地兒又挖了好幾個，直到把帶來的紅薯全給用完了才罷手。

“大家都是吃飽了才來的吧，可別嘴饞把挖的陷阱上的紅薯給吃了，要是把自家挖的陷阱給踩了就好笑了！”傅萱打笑道。

一直繃着根弦的鄉親們聽到傅萱的話，舒了口氣，心情也放松了些。這邊處理好，傅萱就帶着大家去找林筱。

林筱那邊是捉活物，但是冬天山裏的動物很多都冬眠了，想要逮現成的并不容易，一路上才射到兩只野雞，她并不滿意，但是大夥兒卻早已經樂開了花。

傅萱找到她們的時候卻沒有看見林筱：“怎麽就你們在這兒，林筱呢？”

“林獵戶追獵物去了，她讓我們在這兒等着，說怕人太多把獵物吓跑了。”

傅萱夾着眉毛，雖然林筱經常在山裏打獵，但是一個人跑去也太危險了，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她怎麽跟宋結交代，要知道人家過了這個冬可是要成親的，這麽一想，她心裏更是有些慌。

“林筱是朝哪個方向去的，我去看看！”

見傅萱擔憂的神色，大家都有些慌亂起來：“傅大夫，你一個人去也不安全，我們和你一起去看看吧，大家一起互相也有個照應。”

傅萱想了想：“行，大家小心點走。”

一群人踩着被霜雪沾濕的的幹樹葉，窸窸窣窣的往林筱去的方向去，林子越來越深，但是始終沒有看見林筱的身影，就在大家心裏的惶惶時，忽然昏暗的林子豁然開朗，還能夠聽見瀑布的聲音，她們是走到了涯邊上。

“傅大夫，你看地上！”

傅萱低頭，竟然看見地上的樹葉上沾着血，她心頭一跳，四處看了一眼，還是不見林筱的身影，于是大喊了一聲：“林筱！”

斷崖回聲陣陣，傅萱沿着涯邊走，時不時還能看見血跡，一直又走了好些時候，正當大家都想放棄時，忽然看見不遠處的草堆上有一只野鹿躺着，旁邊還有傅萱的箭兜子和弓箭，大家趕緊一窩蜂跑了過去。

林筱就在那草堆下的陡坡上，單手抓住了一根倒着的樹藤，不知道什麽時候上了山的劉五正在踩她的手。

“林筱！”傅萱眼睛像是沖了血一般，一個箭步沖過去，一把将劉五推摔在一邊，伸手去拉林筱。

“都給我去死！”劉五沒想到傅萱會趕過來，從地上爬過去想把傅萱也給推到懸崖下去。

大家及時捉住了劉五，沒讓她得逞。傅萱把林筱拉了上來，發現她的右手臂上插着跟削尖的竹箭，血正在往外冒。

“你的手臂怎麽回事”

“被劉五偷襲了，不知道她什麽時候跟着我的！”林筱咬着牙，把竹子拔了出來，血頓時湧得更兇。

傅萱撕了一塊袖子給她包紮起來：“我們趕緊回去吧，我給你處理傷口。”

“好。”

抓住劉五的人問道：“那她怎麽處置！”

林筱微微垂下自己的雙眼，看了看自己被刺的右手臂，又看了看被踩掉皮的左手，狠厲道：“把她手腳困了丢在山裏。”

“林筱你個狗日的東西，不得好死！”劉五忽然猙獰，掙脫禁锢，竟然從胸前摸出一把小刀，徑直往她刺去。

傅萱和拉着林筱及時躲開，只聽見劉五一聲慘叫，她踩滑了有雪的石頭，随着慣性的力，一個勁頭栽到了懸崖底下。

大夥兒齊齊望向了深不見底的懸崖，個個都捏了把冷汗。

“多行不義必自斃，這也怪不了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