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章

第 6 章

等了一會兒林炎果然出現在葉行面前，葉行看到林炎的第一個反應竟然是林炎很有找他的天賦。

之前無論他走哪兒都能碰到林炎，然後被迫聽他訴衷腸。有預料到林炎會找來，但沒想到找來的速度會這麽快。

“葉哥……” 或許是接下來的話有點羞恥，林炎的臉看起來非常紅，他瞄了眼樓下交談着的人們，然後對着葉行的眼睛飛快地含糊了句什麽，說完之後就一直低着頭不去看葉行。

“嗯？”葉行着實沒聽清只好問他，“你說什麽？”

“那個我們什麽時候……上床？”林炎聲如細蚊，說完就直接樓下嘈雜的聲音蓋了過去，仿佛跟沒有說過一樣。

“葉哥，我第一次，等下你輕點。”

葉行沉默了許久，最後還是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他摸了摸林炎的頭似愛憐地說：“還真是個沒有長大的小朋友。”

“嗯？”林炎擡頭對上葉行的眼睛，他從裏面看到滿臉通紅的自己和浮在眼底的笑意，但是這個笑意跟他之前看到有一點點的不同。不知道為什麽他有一種預感葉行接下來的話絕對不是他想要聽到的，不安感漸漸地湧上心頭：“葉哥，你笑什麽？”

“笑你天真啊，小朋友。”葉行故意提高了音量，使得周圍的人都往這邊投來視線。

感受到周圍人的視線，林炎的臉更紅了。明明葉行剛剛的語氣是那麽熟悉，是他日思夜想的寵溺，可剛剛他卻感到了陌生，有一瞬間他不想讓葉行繼續說下去了。

“林炎，我實話跟你說吧，跟你在一起就是為了上你。”葉行用着一種最平常的語氣說着最紮人心的話，“像你這樣長得好身材又棒的，我玩都不知道玩過多少次，只是你家世還不錯，要玩你之前只能先和你在一起。”

“可是你之前對我……”

“之前？”葉行直接打斷了林炎的話，“之前對你好是為了能夠盡快上你，然後玩夠了好換下一個。哄着你順着你無非是我對你還有興趣，想嘗嘗錦繡從中養大的富家公子是什麽味道。可是我沒想到你這麽天真，就在剛剛，我發現我對你沒興趣了，或者是說在我删了你之前我就對你沒興趣了。”

林炎無措地站在那兒，葉行的每個字他都能明白，但是組合起來他卻怎麽聽不懂，什麽叫“只是為了上我才和我在一起”？空氣中似乎有雙無形的大手蒙住了他的口鼻，讓他在氧氣充足的地方卻感受到了窒息感，心髒也突突地疼，周圍人的視線也如細細麻麻的小針戳着本來就疼的心。

可葉行似乎還不甘心，給了他最後的一擊，只見葉行很無所謂地将手中的香槟喝盡，漫不經心地說：“我只是玩玩，沒想到你卻當了真。也怪我，之前沒跟你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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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可你……”林炎的聲音帶着明顯的顫抖，他還是不相信葉行之前對他的好全是裝出來的，“可你之前明明說過你喜歡我。”

聽到林炎的話，葉行先是嗤笑一聲，然後對着快哭出來的林炎說：“小朋友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句話嗎，葉行的喜歡是很廉價的。”

“我可以對着任何一個人說出‘我喜歡你’這四個字，哪怕是對一個我剛認識的人我都可以說出來，所以我的喜歡是真的不值錢。你可以出去打聽打聽，被我玩過的人哪一個人我沒對他說過‘我喜歡你’？”葉行頓了下然後繼續說：“不過我以為我這樣的作風應該是人盡皆知的，抱歉啊，不小心地玩了你的感情。”

嘭。

懸在頭上的那把刀終于落下，斬斷了林炎所有的期待和幻想，眼裏的淚水終于控制不住奪眶而出，過去的美好甜蜜一幕幕閃現在他面前，所有的期待最終只換來一句“玩玩”。那個一直在他家門前等着自己的，會給自己草莓蛋糕的，會擔心自己的葉行一直都不存在，一切不過是自己妄想罷了。

葉行看着沒有說話一直在流眼淚的林炎心下驀地一疼，心想自己是不是話說得太過了，人家還只是個小朋友呢。

突然林炎拿過旁邊盤子中的紅酒一把潑向葉行，哭着罵了他一句：“混蛋！”便抹着眼淚走了。

紅酒順着葉行的輪廓滑落至衣領裏，所過之處留下了一道紅色的印跡，醇厚的酒香在他身上蔓延開來，葉行稍微歪了頭，脖子的筋脈暴露在暖光下，上面覆蓋着的紅酒印跡給雪白的脖頸添了一□□惑感，身上的襯衫也因為被潑了紅酒的原因變得半透明，隐隐約約露出裏面的身材，而紅酒印跡又很好地遮擋住裏面的春光，臉上沒有什麽表情，只是微微露出一點受傷的神情。

葉行這副樣子再配上這樣的相貌，即使他剛剛說出那麽紮心的話，也很難對他産生厭惡感，反而會覺得他才是那個被欺負被甩的那個人。

“熱鬧看夠了，大家也可以散了吧。”葉行的話聽不出喜怒，仿佛剛剛那件事只是個不重要的小插曲而已。

見葉行都發話了，圍着的人也都散開了，大家都是有頭有臉的人，來這個宴會又不只是看個熱鬧，都是有要事要辦的。圍着看熱鬧的人本來就不多，待人散得差不多的時候，葉行才看到夏玲，旁邊是劉洵還有個他不認識的。

看樣子是剛談完事情然後一不下心目睹了全過程，看到夏玲葉行那深埋藏在心底的不安與茫然才浮出眼底，他把手中的酒杯往身後藏了藏。

劉洵用胳膊碰了碰蘇辰，對他調侃道：“都說走出失戀的最好的方法是開啓一段新戀情，但你找男朋友可千萬不要找葉行這樣的，我怕你吃不消。”

蘇辰：“……”

“玲玲，他剛剛是不是對我翻了個白眼？”劉洵指着蘇辰問夏玲。

“別鬧了。”夏玲對劉洵說，視線卻看着葉行，眼裏滿是擔憂，她提着裙擺走到葉行面前，上下打量了着他沒有說話，葉行也任由着她打量，手指在高腳杯上摸索着。

在葉行以為她會出口訓斥自己的時候她說：“四樓你房間裏有幹淨的衣服，先上去換了，等下着涼了。”

“哦，知道了。”葉行将酒杯放在盤子裏，然後往樓梯的方向走，在越過夏玲的時候對她說：“我……”

葉行躊躇了好一會兒，但最後還是什麽都沒有說出口就上樓去了。

待葉行消失在樓梯間的時候，劉洵和蘇辰才走到夏玲跟前，看着夏玲還是一臉擔憂着看着樓梯間，劉洵将夏玲攬在懷裏對她說：“有些事我們幫不了他。”

“臭屁葉跟我說過，他其實很喜歡那個小孩……”但也僅僅是喜歡。

夏玲沒有繼續說下去，劉洵卻懂她的意思，他安撫性地吻了吻她的發頂，夏玲深吸了一口氣整理好自己的情緒然後說：“我先上去看看他，等下叫王叔把臭屁葉的車開到後門來吧。”

劉洵應了聲，他摸了摸夏玲的耳垂：“放心吧，這裏有我呢，你還信不過你先生嗎？再說了不是還有蘇辰和王叔他們呢，先上去吧。”

夏玲點了點頭，在劉洵的臉頰處親了下：“那我就上去了。”

等夏玲走上樓之後，劉洵深深地嘆了口氣，似抱怨地在那兒哀嚎：“我為什麽要這麽大方啊！那可是我老婆啊！”

蘇辰沒理會劉洵的哀嚎，反而從西服口袋拿出一張手帕仔細地擦拭着自己手上的煙灰漬，許是剛剛談事的時候不小心地沾上的，最近他公司開了個新項目，正處于融資階段，剛剛就是在談融資的事情，然後一出門就一不小心地看完聽完整個過程。

葉行很好地诠釋了什麽叫風流成性，他剛剛對林炎說的那些話每一個字都誅到那小朋友的心上。就像是一朵豔麗的玫瑰向試圖采摘它的人露出張牙舞爪的尖刺，逼得人硬生生地放手最後落得滿身傷痕。

可那朵耀武揚威的玫瑰卻在看到夏玲的那一秒瞬間軟化掉了尖刺，在軟弱了一小會兒後換上了較為柔軟的刺。

蘇辰無心好奇這些，葉行怎不怎麽樣與他都無甚關系，像葉行這樣性格乖張的人向來不是他喜歡的。

“你看起來好像沒那麽讨厭他。”蘇辰一邊擦着手指中縫隙一邊問劉洵。

“他？葉行啊。”劉洵說，“我又沒說我讨厭他，我只是沒那麽喜歡他，你問我這個幹嘛？你不會……”劉洵用審視的眼光盯着蘇辰。

“我剛剛結束八年的戀愛，還沒那麽快移情別戀。”蘇辰确認手上沒有污漬之後，才把手帕疊好放進口袋裏。要承認的是，葉行長得很好看，就剛剛的那一瞥蘇辰就能知道葉行玩樂的資本在哪兒，就憑那一張臉，他光站在那兒什麽是都不用做就有大把人地往他懷裏去，天生長了副招桃花的臉。

就算葉行長得再漂亮，蘇辰此時也沒心思關注他，八年的感情付出卻等來對方的出國，甚至連一句“分手”他都沒資格說出，他和簡臨根本就沒在一起。在簡臨登上飛機的那一刻，他突然發現自己好像根本不了解簡臨，簡臨就像個陌生人熟稔地參與他的生活。

蘇辰也不知道他和那個叫林炎的小孩哪一個更可憐一點兒，就像說好不想起簡臨的是他，滿腦子的簡臨也是他，簡臨這個名字已經滲透他全身各處，在每一次都能找到簡臨的影子。

發型是簡臨喜歡的，西裝是簡臨設計的，領帶是簡臨挑選的，脖子上的素鏈是簡臨送給他的生日禮物，連口袋的那張手帕也是簡臨送的……

簡臨已經成了他生活中的一個記號，無法忽視，無法抹除。

“講真的，要是你想談戀愛了，”劉洵突然開口打破了蘇辰的沉思，“千萬不要找葉行，除非你認定了這輩子非他不可，要不然還是算了。”

“這不僅是為了你好，也是為了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