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錦城何處尋楊柳

梁都又名錦城,乃梁國百年的都城,地處江北,素有九郡通衢之稱。錦城三面環山,四面皆水,明珠江将整個梁都環抱,是個物産豐饒有易守難攻的絕妙之地。即便未成為國都之前,這裏也是極為重要之地。

“煙柳畫橋,風簾翠幕,參差十萬人家”,這是一位著名的詩人對梁都的吟誦,而事實梁都更為繁華,令人流連忘返。

站在錦城的鳳儀閣,望着四通八達,縱橫交錯的道路,掩映在葳葳蕤蕤的楊柳中的樓宇院落,和車市馬龍的東西集市。陸沉即便那樣沉穩的人,也心中激蕩不已。這樣大好的河山,怪道人人都想分上一杯羹。皇城巍峨高聳的城樓宮闕,居高臨下地俯視衆生。景琅山是梁都裏最高的一座山,位于城中心,皇城皆環繞其而建。內皇城建在半山腰山,琉璃碧瓦,朱牆金頂,熠熠生輝。外皇城則建在他的下面,高宅府第,鱗次栉比,的确是一番尊榮富貴的景象,引得人神往不已,趨之若鹜。

陸沉微眯着眼,望着外皇城中的一處宅邸,微微擡了擡唇角。謝家不愧是世家貴族,這宅邸竟是足足占了一條街,還真是好找得很。她看了一會兒,收回了目光,又在樓閣上轉了一圈,看了文人墨客的揮毫潑墨,這才施施然地下樓來。

次日一早,陸沉便爬起來洗漱,匆匆出了城,趕往小琅環山。小琅環上是文人雅士聚會常去之地,風景極佳。據城中探子回報,樓重諾今日會到此地郊游,她要早些去選好地點,制造一場以外的遇見,以此結交此人。陸沉騎着馬,剛到城外,誰知側路上沖出一輛馬車來,她心知躲避不及,只能奮力拉起缰繩,又用力往側邊一拽,硬生生将馬扯向一邊,險險避開了。

“哪裏來的豎子!竟敢沖撞咱們家的馬車,不要命了吧!”那車夫被吓得不輕,剛緩過神,就氣急敗壞地跳下馬車,吼了起來,“知道咱家大人是誰麽……”

陸沉面色一沉,刷的拔出了劍挑向了他的頭發,削下了他一縷頭發。那車夫驚駭地怔在原地。

“躺什麽屍!”裏面一個錦衣公子掀簾而出,怒氣沖沖地道,“怎麽不去教訓教訓…”話未說完,看見陸沉陰鸷的眼神和那一縷輕悠悠飄了下來的頭發,頓時也愣在那裏。

陸沉輕蔑看了他們一眼,長揚而去。

“這位兄臺,請留步。”沒走多久,後面傳來一聲呼喊。陸沉沒在意,繼續前行。

“兄臺,這這也太快了,我好不容易才趕上來。”不多時,一個騎着棗紅色馬的男子到了到旁邊,微微有些氣喘着。他一副眉目清雅,面容溫和,穿着儒士青衫,舉手投足,自是一番風華。此刻雖然因剛才疾行而臉色微微泛紅,卻還是一派端莊溫雅。

陸沉瞥了他一眼,挑眉道:“有事?”

那男子溫和地笑着,如三月春風般,“在下樓重諾,不知兄臺高姓?”

陸沉心下微微驚詫,面上卻很是平靜,微微笑道:“在下陸沉。”心裏想着,自己主動搭上來,就不要怪我了,還省了我煞費苦心去制造搭讪“意外”了。

“剛才見兄臺身手了得,真是令人欽佩。”樓重諾笑的溫雅,“而且,在這錦城,如兄臺這般不事權貴,蔑視官家子弟的更是少見了,實在是難得。”

陸沉沒說話,瞥了他一眼。樓重諾道:“看來你是不知道那個纨绔子弟了,他是王尚書的幺子,王德貴妃的親弟。被家中慣壞了,一向橫行霸道。今天被你這麽一吓,估計能消停幾天。”

“樓公子對梁都很熟悉?”

“我來此游學,已有三年,對錦城多少會知道些。你是剛來這裏罷?”樓重諾了然的笑道。

“嗯,昨天剛來。”

“既是如此,不如結伴同行。你去哪兒?我可以給你帶路。”樓重諾很熱絡,平時他也很少主動結交別人,只是覺得陸沉不似那些熏染了梁都俗氣之人,很有一番風骨,便極想結交這樣的一位朋友。

“小琅環,據說那裏景色絕佳,是個好去處。”見他如此熱情,陸沉也不好惜字如金,微微笑道。

“真是湊巧,我原也是打算往那兒去的。此時小琅環蔚然深秀,山泉瀑布也多,很值得一游。”說着,兩人相視一笑,放緩了馬速,不緊不慢走着。

“聽你之言,似乎并不是梁都之人?”陸沉道,探子雖然給了一些關于他的消息,但不過寥寥數語,一筆帶過了,是以陸沉并不知道他的事情。

“不是,我是豐國溧水城人,因仰慕梁國文化深厚,三年前到此游學。”樓重諾微笑着說,“因緣際會,在國子監得遇謝家的謝墨染,結為好友,故在謝府旁賃了一處住所,就住在康寧街上。”

“兄臺是國子監的監生?”

“并不是,不過是旁聽罷了。”

“嗯”陸沉心下了然,樓重諾家世估計也不簡單,一個別國的人,竟然能進梁國的國子監。

不過這點陸沉倒是想錯了,樓重諾家境富裕,但并不是世家貴族,家中也無人為官做宰的。他只是花了些錢辦了個身份牌。他才學極高,也是憑着學識進的國子監。只不過他無意做官,只是想多學些,所以也不去争那些監生的虛名。當然,你怎麽能指望一個密探間諜,去理解那種求知的意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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