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訓斥謝墨染
話說那群護衛,既然依稀看見是謝家的小公子,自然不敢叫嚷。次日一早,那對護衛的護衛長便将此事回報了國子監祭酒。國子監祭酒劉儀,也是個圓滑的,哪裏敢開罪謝家?于是斟酌了一番,就将此事壓了下去,但還是在朝會結束後,将此事悄悄告訴了謝墨薰。
謝墨薰聽完,笑着向劉義道謝:“多謝,家弟頑劣,我回去定會好好教導。”
“哪裏的話,能給大人盡一絲綿薄之力,是下官的榮幸。”劉儀陪笑道。
剛回謝府,他便讓人傳喚謝墨染。謝墨染昨晚醜時一刻方才入睡,正是睡夢正酣,聽得丫鬟在窗下回報說大少爺有請,頓時吓得一個激靈。
他急急起來洗漱完畢,便朝主屋書房走去。一路上暗暗叫慘,肯定是昨晚的事洩露了,他真的要倒血黴了。謝墨薰不扒了他一層皮才怪。一想到執行家法的烏黑的金絲鞭子,祠堂冰冷的地板,還有老家陵地孤寂的烏鴉,謝墨染就一陣絕望湧上心頭。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樂極生悲麽?
快到書房,謝墨染漸漸放緩了步子,磨磨蹭蹭拖延時間。後來深吸了一口氣,還是決定早死早托生。
謝家主屋的書房中,謝墨染低着頭站在那裏,見書桌後的人沒說話,偷偷擡了擡眼,謝墨薰右手輕叩桌面,左手搭在黃花梨木椅子上,沉沉看着他。他心下一咯噔,心想這下完了。
“誰慫恿你進去的?”謝墨薰低聲道,頗有些溫和的感覺,但謝墨染清楚的知道,這是他動怒的征兆。
“沒…”
“呵,”謝墨薰挑了挑眉,笑道:“看來你是不想再去國子監了。”
謝墨染欲哭無淚,他真的不想對不住樓重諾、陸沉,但他更不想被鞭笞、跪祠堂、打發到老家去守陵思過啊。謝墨薰應該不會很為難謝家以外的人的,大概吧。
“一個朋友…”謝墨染嗫嚅道,看謝墨薰微笑看着他,只得硬着頭皮接了說下去,“她人比較愛玩,覺得晚上國子監的荷塘月色定是不錯,所以我們就一起去了。”
“朋友?你的朋友都是些什麽人我還不清楚?都是些京都的閑極無聊的世家子弟,能帶着你翻過丈餘的圍牆!”
“是新結識的,她是江湖中人,很有些武功。”謝墨染急急地道,就差賭咒發誓自己這次真的沒扯謊。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狼來了麽?好不容易說次真話都沒人信了。
“名字。”謝墨薰冷冷的道。
對于他瞬間的變臉,謝墨染只能再次在心中感慨其變臉速度之快,是在讓人難以企及。不過說明他已經相信了,而且怒氣消減了。唔,應該不用回老家守陵了,賣了他們換來自己能留在他們身邊,嗯,還是很劃算的。于是謝墨染就毫不猶豫了,“陸沉,剛來錦城游歷的新出江湖的人,她不懂這些規規矩矩的,所以…”
“陸沉…”謝墨薰輕輕念了一下這個名字,皺眉道“怎麽認識的?”
“哦,是樓重諾在小琅環遇見的,見她武藝甚高,人又正直,就主動結交了她。我是在沉香樓,遇見她和樓重諾一起,所以才認識的。”看謝墨薰的樣子,應該是認識陸沉,但謝墨染哪裏敢問呢?
“你先出去吧”謝墨薰揮了揮手,一副讓他趕緊快滾的樣子。謝墨染心下一喜,趕緊滾出了書房。雖然對他今天如此仁慈有些疑惑,卻懶得多想。能逃過一切就謝天謝地了好麽?誰管他呢,指不定是他今天心情好。于是歡喜的快步離開了,找陸沉他們去,顯然忘記自己剛剛還無恥地出賣了他們。
屋內,謝墨薰那雙顧盼生輝的桃花目,正一瞬不瞬地盯着木架上的一盆水晶墨蘭,那蘭花并未開放,只有碧綠的葉子葳葳蕤蕤。似是想到了什麽,他忽然微笑了起來,竟不是平時那種算計的笑,而是十分愉悅的發自內心的笑容。那精致的面容仿佛散發着淡淡的光暈,照的滿室生輝。
“是巧合還是有意呢?陸沉…有些意思…”謝墨薰喃喃低語,随機又略帶高傲的笑道:“即便是有意又如何?我難道還應付不了麽?”
但是他并不知道,有時候,即便聰明絕代,睿智無雙,一直順遂無比,但總有人會讓你困頓煩憂、苦苦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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