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二十九)逃避雖不可恥但沒用
(二十九)逃避雖不可恥但沒用
逃避雖不可恥但沒用。
就像讀書時拖到考試前夕才通宵複習,上班了最後一刻才提交方案,于知行拖了好幾天,先是主動說工作忙過去不了,然後就裝死不作聲,下班和孟宇一起喝酒,醉醺醺的大放厥詞:“我跟你說,我終于理解了為什麽有些男的下班在車庫坐着都不想回家,我估計我以後也是這樣的。”
孟宇一邊搶他的酒杯一邊搖頭:“行哥,不是我說你,你自找的,我偶爾遇到呂小姐我都不好意思跟她打招呼。”
說到呂青,于知行更是滿腹苦水,抓住他的手使勁搖晃:“你說,你說鄭會長最近是怎麽了?老罵我配不上呂青,我對不起她,我承認。他什麽意思,我配不上誰配得上?”
孟宇看他那副瘋瘋癫癫的樣子更無語了:“那就不是你該操心的事兒了,行哥,事到如今,你總不能兩個女人都辜負吧?”于知行無言以對,茫然又痛苦地抓起半瓶酒對着嘴就灌,孟宇趕緊上前搶。
拖到周雪梅打電話說她們打算回老家,他才慌了,不顧臉面地趕了過去。原以為兩母女會大罵他荒唐、不負責任,韓悅或許還會哭鬧,他見過哥哥是怎麽小意溫存哄她的,只能用毫無底線來形容。流連花叢的于副總自認為是了解女人的,但這次他遇到的不是同一個年齡段的對手。
他驚訝地發現她們是真的收拾好了行李,大大小小的行李箱整齊堆放在客廳角落,有些家具甚至都用布遮蓋了起來。唯獨飯廳橙黃的燈光明亮,熱氣騰騰的一桌家鄉菜,散發着溫馨而誘人的家庭氣息。韓悅看他的眼神很冷淡,一副不在乎的樣子,周雪梅像沒事一樣地招呼他:“阿行,坐,吃飯。明天我們就走了,你忙,不用送,等小悅生了我會給你打電話通知你的。”
旁邊放了兩張高鐵票,他下意識地拿起來看,日期果然是明天的。于知行尴尬的在飯桌前坐下,讨好地問:“不是說好在這邊生嗎?怎麽,突然要回去了呢?”
韓悅早就坐下了,端着碗只挾自己喜歡的菜吃,連眼神都沒給他一個。周雪梅語氣和藹:“說好的也會變嘛?對不對,阿行?”這話說得于知行都臉紅了,羞愧地低下了頭。周雪梅給他挾了筷子菜:“來,嘗嘗這個,你哥最喜歡的糖醋魚。”
“阿行,之前周姨考慮得太輕率了,想着你和小悅是有感情的,又和孩子有血緣關系,有你照顧她和孩子,阿行也能放心。這些天下來,我懷疑自己是不是錯了,你好像并不喜歡小悅,小悅也因為你很不開心,這就弄巧成拙了。”吃完飯,周雪梅泡上茶,讓他在沙發上坐下,看着他情真意切地說,“如果你不願意的話,我也絕對不會道德綁架,明天就帶着小悅回老家。你要是有心,寄點生活費過來,沒有的話也沒事,等生了孩子小悅是打算找份工作的,她好歹也是大學畢業生,和我一起養個孩子還是沒問題的。”
于知行在她銳利的眼光面前無從遁形,幾乎要被榨出西裝下渺小的“我”來,以退為進的女人他見多了,但這次他不敢賭,周雪梅給人的感覺是如果他敢答應,這輩子再見到韓悅和孩子的可能性甚微。
他忍不住轉頭瞟了韓悅一眼,她穿着帶托舉性的米色背帶褲,粉色上衣,頭發長了一點,披散在肩上,不常出門再加上孕激素,皮膚比以往更白皙光滑,看上去是一個生活過得還不錯的小女人。這原本就應該是她擁有的生活,于知行想起哥哥去世之後她的痛苦和憔悴,心又痛了起來,他發現自己很難将對哥哥的情感和對韓悅的清晰分開。
他不掩飾自己的浪蕩,實際是一種對已知未來的反抗。商場浸染多年的他,自然沒有于致遠那種學究型男人潔身自好,只要不過火,呂青也不曾管束過他,所以在他看來,身體和心靈各司其職,婚姻和自由也并不沖突。
可惜在老練的周女士面前,他的反抗太不成熟了,有句話叫“男人結婚後就從奴隸變成了将軍”,那首先得把他馴服成奴隸。他埋着頭半天沒有說話,周雪梅并不催促,耐心地等待,韓悅表面在一旁收拾碗筷,內心卻很在意,豎着耳朵想聽到他的回答。
“周姨,你們別回去了,我會照顧好小悅的。”于知行的表情幾度變化,最後咬了咬牙誠懇地表态,周雪梅的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高擡貴手說自己來收拾,讓于知行陪韓悅出去散步。
傍晚時分,雨後的公園樹木更青翠,空氣清新怡人,看着微微潮濕的路面,于知行猶豫了一下,主動拉起韓悅的手,她沒吱聲,只默默跟随他的步伐。走了一段他愧疚地說:“對不起小悅,以後我不會讓你不開心了,好嗎?”韓悅聽明白了他的保證,眼睛亮亮地看着他,滿是信賴和溫柔,這本是他夢寐以求的,但腦海裏突然又閃過另外一雙眼睛,也曾這樣看着他,甚至更深情。
他逃避的輕輕抱住她,驅散不應該有的念頭,就像孟宇對他說的“你總不能兩個女人都辜負吧”,那才是罪無可恕。韓悅的手從背後輕輕的,抱住他的腰,最開始是猶豫的,雙臂微微顫抖,但很快她堅定了,把臉貼在他胸口,男人寬闊的胸膛像是一座大山,給了她無盡的安全感和力量。
“大哥,路上辛苦了。”呂青笑容可掬地打招呼,迎來的卻是一聲冷哼。呂墨衣錦還鄉似的帶了六個人,長風衣搭在肩上,內搭西服,財閥富二代的範兒十足,看她的表情很傲慢:“喲,勞你大駕來接我?不敢當。”
呂青依舊微笑:“大哥還是那麽愛開玩笑,爸還在家裏等着給你接風呢,走吧。”
呂墨一看到呂青就牙癢癢,這個私生女擺了他一道,害他差點失去繼承權,這次回來當然要連本帶利讨回來:“說起來還要感謝你呢,要不是你的婚事泡湯,備胎又成了落水狗,我怎麽能這麽快回來呢?”
呂青眼神一凜,馬上又笑道:“知道大哥心疼我,我加把油,争取找個更好的。”呂墨不屑地一笑,岔開話題,言語間多有譏諷,呂青都微笑着應對,無懈可擊。等到了呂家,呂總和大太太為首的歡迎隊伍衆星捧月地把兒子迎進去,她才松了口氣。
從小就是這樣,最開始是隐形人,等她展露了自己的頭腦和才華後,就成了衆矢之的。女孩子要隐忍、低調,讨父親和大太太的歡心,嫁得好就行了,這幾乎是所有有錢人家私生女的教材,可她不肯。呂總并不是個溫情的父親,但至少他是個會看人的好老板,t哪怕大兒子回來了,呂青的位置依然在父親的右手邊。
吃完飯呂墨借機伏在呂青耳邊悄聲說:“告訴你個好消息,宋磊要回來了,他對你可是念念不忘啊!”
呂青波瀾不驚,說話依舊溫溫柔柔:“是嗎?哥你可真愛當人狗腿子。”呂墨剛想發火,父親又叫他過去,只好悻悻離開了。呂青臉沉了下來,松開手掌,指甲在手心掐出了深深的印記。
為此她不得不再次主動聯系了黃明輝黃公子,對方依舊熱情,邀她周末去參加他的party,她笑着答應,心裏卻很清楚,之前拉他組過CP卻沒讓他占到便宜,事後黃公子回過神來被利用了,這是想連本帶利讨回來呢。說起來梁宇森兇名在外,對她強取豪奪,實際上他比這些衣冠禽獸不知好到哪裏去了,她厭惡地挂斷了電話。
夜裏她偷偷換裝出門,打了個車:“曼威路街口,謝謝”,戴着棒球帽,穿寬大運動服的她就像喜歡HIPHOP的未成年,不說話的時候簡直分不出男女。車停在路口,她先鑽進了一間便利店,又故技重施從後門溜了。
密碼鎖滴地一聲開了,但屋裏一片漆黑,她有點害怕,站在門口猶豫要不要先喊一聲,突然一只大手精确地拉住她的手腕,把她拉了進去。她一驚正要掙紮,門“咔”的關上了,一個火熱的身軀緊緊的從後面抱住她,高大的年輕男人低頭把下巴放在她的肩上,臉貼着臉蹭了蹭,低沉磁性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姐姐,你怎麽才來?我好想你。”
她本能的一轉頭,嘴唇觸碰到了他的臉頰,今天是月初,天上只有一彎月牙,朦朦胧胧的月光下,很快适應了黑暗的她看着梁宇森俊朗如羅馬雕塑般的側顏,再聽他用獨特的低音炮聲線撒嬌,不禁面紅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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