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一具女碎屍

第二十一章 一具女碎屍

走在路上的餘保國突然發現前方走着一個禿頂的人，心一緊，疾步追了上去。

禿頂的人聽到腳步聲，回頭一看，撒腿沖過馬路。

餘保國繞着車流穿過馬路，追趕禿頂的人。禿頂的人鑽進馬路邊的一條胡同。

餘保國在馬路邊站住，四處打量。

禿頂人蔽在一個門垛裏，眼神怪異地瞅着餘保國的背影。

馬蘭花的摩托車駛過來，在餘保國的身邊停下，剛要說話，禿頂人突然出現在餘保國的身後，猛地推了他的肩膀一把：“呔！”

餘保國轉頭——禿頂人伸手一拍餘保國的肩膀，圍着他跳腳：“抓我？我不跑，我來了，我從來就沒跑過！”

餘保國疑惑地看着禿頂人，一時有點不知所措。

禿頂人停止跳腳，一臉嚴肅地看着餘保國：“我不是早就說過呢嗎？我是大順子，大順子從來就不亂跑……”

餘保國指指禿頂人，問馬蘭花：“小馬，你好好看看，是不是他？”

馬蘭花看着禿頂人，搖頭：“不是，那人沒這麽胖……”

餘保國剛要走，被禿頂人一把揪住衣領：“你抓我幹什麽？我說我是大順子，李順！在後宮中，想活，就必須猜得中其他女人的心思……”

餘保國意識到自己這是遇上了一個神經病患者，扯開李順揪着自己衣領的手，跑過馬路。

前方，小飛架着拐杖迎面走來。

馬蘭花跑到餘保國的跟前，指指小飛，說，這個人就是那個拉走唐明清的人，他叫小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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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保國盯着小飛看了片刻，低下頭，行姿像個精神病人，歪歪扭扭，一步三晃地走向他。

正在打電話的小飛被餘保國撞了個趔趄，餘保國趁機将手指縫間夾着一個微型竊聽器塞進他的背包裏。

一副耳機放在餘保國皮卡車的駕駛臺上，餘保國和馬蘭花在盯着耳機。

小飛的聲音傳出耳機：“表哥，你不夠意思！你明處說不幹這事兒，暗處讓你那個戴假發的禿頭兄弟來幹這事兒……”

“你怎麽知道那是我的兄弟？”

“你別揣着明白裝糊塗！我就問你，這事兒你打算怎麽辦？”

“你說呗。”

“錢到手，五五分成……”

“我不是跟你說了嘛！人跑了，我也沒轍。那錢呀，黃了。”

“表哥，既然這樣，我也就不跟你廢話了！兩條道兒，一，你給我四萬塊錢，二，進局子。這兩條道兒，随你選。”

“吓唬我？”是牛二虎不麻煩的聲音。

“我要的是我的那一份！表哥你可想好了，我要是拿不到錢，你得把牢底坐穿。”

“小飛，你在哪兒呢？”

“三號碼頭。我在碼頭前邊的車站等着你，你這就過來吧，咱倆談談這樁生意。”

在一座廢舊倉庫裏，李四問牛二虎：“你是不是真要去找小飛談分錢的事兒？”

牛二虎捂住手機，哼道：“他傻我也傻？你倆看好了唐老師，我去會會小飛，把他安撫住了咱們就轉移。兵法上說，不打無把握之仗！”

在三號碼頭前面的馬路邊，餘保國透過皮卡車前擋玻璃，看到小飛拄着拐，邊打電話邊往這邊走來。

餘保國問馬蘭花：“他就是那個紫羅蘭咖啡廳服務生？”

馬蘭花盯着小飛的臉，點點頭：“就是他……你快看。”

馬蘭花順着餘保國的目光看去——小飛站住，遲疑片刻，揣起手機，走到一個路口，東張西望，看上去，他有些焦躁。

牛二虎從一輛出租車上下來，走到小飛跟前，拽着他的胳膊往碼頭的方向走去。

餘保國望一眼牛二虎和小飛的背影，下車，跟進碼頭。

牛二虎回頭掃一眼碼頭外，對小飛說：“你也不用跟我說你的腿如何如何，這事兒與我無關，是你自找的。我兄弟都把人弄上車了，你跟着幹什麽？”

“當時我不是沒認出來他是你的兄弟嘛。”

“這事兒不要跟我解釋，你懂我也懂。”

“反正人是被你們帶走的，消息是我透露給你的。你這麽做，完全沒有信譽。”

“你提供給我什麽了？”

“我打電話給你，說那個寫小說的要進賬八萬……”

牛二虎猛地打斷了小飛：“可是我沒答應你要綁架他！”

小飛一哼：“現實情況是你确實綁架了他。”

“我……”牛二虎一時語塞，猛地一揮手，“我不跟你說了！總之一句話，你要是給我壞事兒，海裏有很多鯊魚餓着，它們可沒有耐心聽你唠叨。”

“可是信譽咱得講吧？”

牛二虎冷笑一聲，眯眼盯着小飛的臉：“你說，蝦米跟鯊魚可以談這個嗎？”

小飛看着牛二虎陰森森的臉，表情有些恐懼。

牛二虎一笑：“做人要本分，要守規矩，明白？”

小飛嘆一口氣：“表哥，就這麽着吧。”

牛二虎擡手拍拍小飛的胳膊，轉身走向碼頭出口。

餘保國躲在幾個人的後面，看看牛二t虎又看看小飛，似乎在猶豫跟蹤哪個。

小飛走向停泊在海岸邊的一艘小游艇。

餘保國想要往游艇那邊跑，遲疑片刻，撒腿追趕牛二虎——牛二虎不見了。

侯三邊駕車邊沖紫羅蘭咖啡廳那邊努努嘴，對牛二虎說：“小飛就是在這兒跟我搶人的。”

牛二虎突然一聲吼：“停車！”

侯三把車停下。

牛二虎哼道：“小飛一肚子猴兒。沒準兒在碼頭他假裝害怕，跑回來，窩在這裏守株待兔……李四，你在車上看着唐老師。侯三，跟我下去，抓小飛！”

牛二虎、侯三、李四剛一下車，唐明清就跳下了面包車，四下打量，看到餘保國，繞着車流跑向他，被侯三和李四撲住，按在地上。

牛二虎迎住沖向唐明清的餘保國，二人在馬路邊展開打鬥。

侯三和李四将唐明清推進面包車，關上車門，返身撲向騎着摩托車沖過來的馬蘭花。

餘保國躲開牛二虎踢過來的一腳，跑向面包車，橫身擋在面包車前面。

一把匕首從後面橫在餘保國的脖子上。

餘保國眼睜睜地看着馬蘭花被侯三和李四塞進車裏。

牛二虎推開餘保國，沖進面包車。面包車接連超過幾輛車，在馬路上疾馳。

餘保國反身跑回自己的皮卡車那邊，鑽進駕駛室，猛追面包車。

面包車和皮卡車一前一後駛出市區，駛過河邊的一條土路。

風吹茅草，河面微波漣漪，幾只水鳥飛過。一個黑色塑料袋被打開，一只虎口處有一個蝴蝶刺青的人手和幾塊屍塊露了出來。

邵偉靠前，用相機給袋子裏的屍塊拍照。

李良走過來，戴上手套，蹲着檢查屍塊。

梁松對站在河岸邊的張志強說：“根據在石庵山發現的死者衣物判斷，死者應該是一名在校學生。”

鄭志磊走到屍塊邊，對李良：“怎麽樣了？”

李良指着屍塊說：“結合在石庵山竹林發現的屍塊，可以确定死者為女性，年齡在十七至二十歲之間。”

一名警察跑過來：“張大，落實了！死者是宋文麗！”

餘保國蹲在洗車鋪院門口，呆呆地望着眼前的車流：“不中用了……”

突然響起的手機鈴聲讓餘保國打了一個激靈。餘保國伸直一條腿，從褲兜裏摸出手機，按開接聽鍵，看着手機屏幕上的一串陌生號碼。

周立柱走過來：“保國，發啥呆，接電話呀。”

餘保國按開手機接聽鍵，胡豔紅的聲音傳入耳膜：“您是保國哥嗎？”

“有事說事兒。”

“喲，這麽大的脾氣……餘哥，唐明清是您小舅子吧？”

“你是胡豔紅？”

“喲，您還真知道我！餘哥，你在哪兒呢？”

“我在洗車鋪。”

“我聽明清哥說，您以前是個電影明星，後來犯了潛規則，現在開了個洗車鋪……哥，您的洗車鋪在哪兒？我過去找你，有事兒跟您說。”

“松江路三十五號……”餘保國忽然一愣，“哎，我說，你是不是有唐明清的消息？”

胡豔紅那邊挂了電話。

周立柱蹲到餘保國的身邊：“這個胡豔紅，就是小唐剛談的那個對象吧？”

餘保國點頭道：“是她。”

周立柱問：“小唐還是不回電話？”

餘保國打個激靈：“哦，啊……沒呢。沒事兒，快三十的人了，瞎不了。你今天這是沒上班？”

“上着呢，過來跟你聊聊。”

“聊啥？”餘保國沒來由地有些警惕。

“上回你跟我借錢，說是攤上點事兒，問你啥事兒你也不說，我這有點兒擔心。”

“也沒啥……”餘保國輕輕舒了一口氣，“小秋快畢業了，學習不咋地，我準備送他去烹饪學校學個廚師呢。”

“學費、住宿費、生活費，也得不少。”

“攢着呢，也差不多了。”

“剛才我去了趟二大隊。張志強說，他們查過監控了，監控顯示小秋沒走遠。”周立柱觀察着餘保國的表情，“我琢磨着，他也就是覺着黃斌死了，有點兒害怕，這才……”“嗯，我也是這麽想的。”餘保國打斷了周立柱，心說，立柱哥，您還別拿這個來套我的話，我又不傻，我能告訴你我的心裏話嘛。

“不過我覺着張志強糊弄我呢……”周立柱看出了餘保國的心思，笑道，“他知道咱倆關系好，有些事兒不能跟我實在說，怕我那啥……哈，我能理解。”

“那就好。”餘保國皺起眉頭，看着周立柱。

“我看你還是得想辦法讓他早點兒回來，調查組那邊也想通過他找到一些破案的線索。”

“他們是不是還是懷疑小秋就是那個涉嫌犯？”

周立柱把話說得模棱兩可：“讓他回來澄清一下也好。”

餘保國有些不耐煩了，皺着眉頭說：“我就不想讓他回來嗎？我要是有辦法讓他回來，要你們公安幹什麽吃！”

周立柱搖搖頭，摸一把餘保國的肩膀，皺眉看着他。

餘保國感覺自己剛才的話有些不妥，輕聲說：“立柱哥，沒事兒你回吧。”

周立柱“嗯”一聲，起身：“有事兒你吱聲啊，別一個人憋着。憋出毛病來，不值當的。”

餘保國搖手道：“我沒事兒，挺好的。”

周立柱看了餘保國一會兒，走開。

餘保國的眼圈忽然紅了：“小秋，你咋了，你到底咋了嘛。你是不是真的把人給殺了啊……”

一輛出租車在餘保國的跟前停住。

胡豔紅鑽出出租車，朝餘保國揚揚手：“姐夫！你是姐夫餘保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