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snow·33]

第34章 [snow·33]

“我——”

“你別跟我說話!”

聞玲真是被氣狠了, 一向溫和的面容變得嚴肅,瞪了睿雪一眼往發出響聲的方向走。

“媽媽——”

“睿雪,在我生氣之前不要說話。”

“......”

正巧這時門鈴響起, 睿雪腦海裏閃過電影裏那些飛檐走壁的情節,幻想着賀逢年已經走到了門口, 正按着門鈴告訴她不用擔心。

但這裏是二十六層。

......

......

......

聞玲已經握上虛掩着的門把手, 睿雪不忍看到那一幕,轉身去門口開門

電子貓眼上是一對陌生男女,看樣子像是情侶。

“您好,您是2601的住戶吧?我們是樓下16層的,我和我老公今天訂婚了, 來送您一盒喜糖, 沾沾喜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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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祝你們訂婚快樂。”睿雪接過喜糖。

女生回謝, 笑得燦爛:“今晚八點我們在臨江橋邊放煙花, 您要是沒事可以來看, 很漂亮的。”

“好的, 祝你們甜甜蜜蜜,長長久久。”

關上門, 睿雪瞧着手裏精致的喜糖禮盒長舒口氣。

忽地。

她感覺自己似乎忘了什麽。

!!!

賀逢年!

她快步繞過拐角只見到聞玲一個人,緊張到大氣不敢出。

“有人結婚嗎?”聞玲沒什麽表情。

“對,來送喜糖。”睿雪将喜糖放在餐桌上, 往衛生間瞟, “媽媽,什麽東西掉了?”

聞玲把掉落的內衣和衣架塞到她懷裏, “內衣洗了多久還放在衛生間裏,和你說過多少次內衣要拿出去曬太陽的, 一股潮味兒。”

還好是她的內衣不是賀逢年的。

這是睿雪腦子裏的第一個想法。

她看着眼熟的黑色蕾絲內衣才明白自己怎麽一直找不到這套,原來是一直挂在客廳的衛生間!

當時剛洗完內衣,想着挂到陽臺去晾結果就下起大雨,她這才随手挂在客廳走廊邊的衛生間。

每間卧室都配有獨衛,一般睿雪在家裏只是待在自己的房間,客廳這個衛生間不常用,本就是她随手挂着,想着天晴了再拿出來,時間一長就直接忘了。

感情從賀逢年住進來這麽久,這套一直挂在......

那賀逢年有沒有進去過客廳的衛生間啊......

天吶。

終于有比聞女士發現賀逢年更恐怖的畫面出現了。

不是!

賀逢年剛剛不就進去了?還是被她親手推進去的!那他肯定看見了啊!

!!!

不是,那麽大個人呢?!

睿雪也顧不上內衣,随手扔到沙發往衛生間走,甚至連門後和窗外都看了,真的沒人。

“小雪抱歉,媽媽剛剛兇了你,還不相信你,媽媽向你道歉。”聞玲在門口,面上有些愧疚。

“沒事兒媽媽。”睿雪心虛接受。

“那你和小裴相處着試試?”

“好好。”

睿雪還在衛生間裏左看右看,嘴上敷衍着。

她心想怕不是這洗手間裏有什麽密室,總不能賀逢年聽到聞女士說他壞話一時想不開直接開窗跳下去了吧?

這麽想着睿雪更沒心思,在聞玲再次喊她才回神:“您說什麽?”

“你看什麽呢?”

怕露出破綻,睿雪倚着門口笑地明豔,那只手卻緊張地扣着門邊,“沒什麽,我看看還有沒有別的衣服了。”

“你這丫頭,下次記得洗完了放到陽臺晾。”聞玲拿起包往門口走,“你爸催我回家呢,我就先走了。”

“對了。”聞玲又繞過來到洗碗機前,“你這碗就這麽胡亂扔進入,也不擺好它能洗幹淨嗎?而且你這碗放了多久了,該不會是——”

眼見聞玲就要伸手去拿,睿雪忙不疊跑出來。

要是被她發現碗筷上的污漬是流動的就真的完蛋了!

“媽你別動啦,省得手上都是油。”推着聞玲離開廚房,她順便捏着聞玲的肩膀,輕聲細語:

“我知道了我辛苦的母親大人,您就放心好啦,我要是哪天出事了第一個就打給你,就算在浴室滑倒了手機不在身邊,我爬也會爬出來拿到手機然後打電話給你的!”

“說什麽呢?不吉利。”輕拍了下睿雪的手,聞玲臉上都是笑。

“司機送你來的嗎?讓他路上慢點開,正值下班高峰期呢。”

“你還唠叨起來了。”聞玲笑意不減,“指紋在哪錄?”

“這裏。”

“......”

關上大門,睿雪敲響他卧室的門,“你在裏面嗎?我媽媽走了。”

沒有回應。

睿雪準備去找手機,身側的門從裏打開。

沒瞧見人。

她擡手将門縫開地更大,探頭進去:“我進來啦?”

“嗯。”

房間裏黑漆漆的,窗簾全部遮擋住窗外的光,睿雪走進來便聞到屬于賀逢年身上的薄荷香氣,但只有一點,等她再呼吸時已經聞不到了。

好黑。

沒想到她這客卧的黑色窗簾遮光效果這麽好,明明還是豔陽高照的下午四五點,沒曾想窗簾一拉就跟深夜似得。

不像她房間的米色窗簾,當時為了貪圖流行的時尚風格選的,最後一點都不遮光。

“想什麽呢?”

清冷的嗓音悠悠傳來,還有些沙啞。

睿雪回神,“你在哪呢?”她在黑暗裏喊他。

“床上。”

依然淡淡的語氣,但不是故意針對她的那種冷淡,是情緒低落的那種。

睿雪是熟悉的。

他真的心情不好。

“哦。”幹巴巴的應下後只有她拖鞋落地的聲音,睿雪有點忘了自己為什麽進來,在門口停下,“你剛剛不是在衛生間嗎?什麽時候到房間裏來的?”

“你去開門的時候。”賀逢年沒有波瀾的聲音響起。

怪不得。

睿雪往後看了眼,不知道自己家房間的隔音怎麽樣。

這麽遠,他應該聽不到聞女士說的那些......吧

聽到還是沒聽到啊?

睿雪糾結着要不要開口,黑暗中響起一陣窸窣。

他似乎是躺下了。

睿雪正躊躇着找什麽借口問問或者離開,總之不要像現在這樣跟個棍兒站在這裏一動不動。

這麽想着,她頭腦一熱,張口道:“我剛剛在門口罵你來着,你聽到了嗎?”

又是一陣被子摩擦的窸窣,睿雪看見有人影晃動,像是賀逢年又半坐起身。

他道:“聽到了。”

心下咯噔,睿雪撓撓下巴,“是麽,真不巧。”

口中換氣,她又問:“那你有什麽想說的嗎?”

“睿雪。”

冷不丁一聲,睿雪下意識應着,“怎......怎麽了?”

黑暗中,睿雪看到他的影子又動了下,“你今天很不對勁。”

“哪有啊,我就是我,不一樣的煙火。”睿雪咬舌頭。

她在胡言亂語什麽!啊!!

“噗。”

黑暗中響起奇怪的響聲,睿雪思緒回籠,屏息去聽。

她看見賀逢年似乎是在顫抖,起伏的動作越來越大,最後直接忍不住笑出聲,腦袋朝後倚在後牆,發出巨大一聲碰撞。

就這樣他還在笑,絲毫沒影響。

“笑什麽啊?”她有些惱,“神經病吧。”

“哈哈哈......”

睿雪無語,企圖轉移話題:“頭還疼嗎?”

賀逢年哽咽:“有點。”

睿雪:“今早的醒酒湯好喝嗎?”

賀逢年不笑了:“一般。”

“......”

“不用客氣,你不是頭還疼麽,肯定是酒還沒醒,我再去給你煮一鍋。”

“不用了。”

“好吧。”

又沉默了。

她腳尖點地,腦中閃過一切不敏感,不踩兩人雷區,可以順利進行的話題,最後結果都是:

無。

第一次和賀逢年聊天還要找話題,別扭和愧疚混合着,叫她無所适從。

她又開始後悔那天把話說得那麽狠,要是她再委婉些,或者再忍忍,他們之間也不會這麽尴尬吧。

房間裏一點光都沒有,也聽不到床上人的呼吸,她就那麽站着,沉寂和黑暗猶如枷鎖将她捆綁,抑制她的喉嚨。

仿佛被困在萬丈之下的深海。

動不了。

看不見。

難以呼吸。

堅持十幾秒後,睿雪沒聽到床上人有動靜,想着他可能睡着了,挪動着有些麻的雙腿往外。

“你要和我一起睡嗎?”

右腳剛挪動一步,悶悶的男聲冷不丁響起。

睿雪毫無防備的,腳下一絆往前倒去,直直摔在地板上。

“pong——”

“哎呦!”

比賀逢年剛剛撞到頭那一聲響還大,仿佛整棟樓都晃了晃。

睿雪就那麽水靈靈地趴在地上,她感覺自己全身都痛,腦袋也暈,又片刻睜眼看到漆黑一片還以為自己失明了,那一秒,全身血液都停滞了。

她動了下,牽扯骨頭的疼痛讓她倒吸口涼氣,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從哪裏起來。

賀逢年幾乎是在她出聲的時候就掀開被子下床,此時單膝跪在睿雪身側還有些無措,怕移動她反倒加重傷勢。

“哪裏疼?”還算沉穩的聲音響起。

睿雪皺眉,疼地她快哭了,“哪兒都疼......”

“閉上眼。”

“啊?”睿雪驚。

“我要開燈。”

“哦。”乖乖閉眼。

“啪——”

燈被打開,睿雪眯着眼适應了光才全部睜開。

因為眨眼,眼眶中的淚已經順着臉頰流下,連帶着她的鼻音也有點明顯。

“唔——”

冰涼的腳腕被溫熱的指腹擰了兩下,賀逢年問她:“疼不疼?”

睿雪搖頭,“不疼。”

“這裏呢?”他的指腹往上,掐住她的小腿動了動。

睿雪覺得有點詭異,還是回答:“不疼。”

小腿被放下,掐着她小腿的那只手按上她的腰側,睿雪下意識縮了下,随後一陣痛攥地她沒了撲騰的力氣。

“好痛!”

“哪裏?”

“腰!不對!骨頭!”

“哪裏的骨頭?”賀逢年不敢亂動她,手懸空,“哪裏?”

睿雪忍着那股痛勁兒撐起上半身,盡管小心翼翼的,但還是不知哪裏牽扯到痛的地方,她“嘶”了聲。

“其他地方都沒事?”

“嗯,就這裏疼。”她擡着有些伸不直的手臂去按腰側。

因為手臂還有些痛,睿雪不敢胳膊用力,只能伸手去夠,在腰側的凸起揉了揉。

揉着揉着卻感覺觸感不對,又摸到另一塊凸起。

“我——”

指尖之上被溫熱覆住,睿雪擡眼去看賀逢年認真的側臉,想說的話停在唇邊。

近在咫尺的距離,她可以清晰從他的側面看到他修長的睫毛,高挺的鼻梁和那張吮吸過她的薄唇。

不知是不是他剛從被窩出來的原因,他白皙的雙頰浮着淡淡的紅,更顯地他皮膚白嫩。

是和昨天喝醉酒後不一樣的顏色。

她看得入迷,以至于賀逢年側目看來時,直直撞上她貪戀的目光。

呼吸一滞,她都還來不及僞裝,兩道視線就這麽相撞。

她看見那張游戲人間的臉上浮現抹笑,随後那張翹起的薄唇啓開,帶着些邀請意味的嗓音響起:

“要不要,去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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