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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 27 章

因為這個突發的意外, 宋傾冉原本想與顏聞商議的事情都沒來得及說，接下來的兩天更是躲着顏聞走，大部分時間都縮在了房間裏。

不過她人躲過了, 耳朵卻沒躲過——

“……姑爺前日換下來的紗布上不知怎的又有了血，真是奇怪，算起日子來說也夠久了的, 不應該再流血的啊……”劉嬷嬷絮絮叨叨地擔憂道。

宋傾冉想起那一晚自己那一壓：“……嬷嬷，讓我們就此掀過這個話題, 坐下來吃點東西好嗎？”

劉嬷嬷表示拒絕了你的幹飯邀請, 并向你丢來一堆賬本。

“這是什麽？”宋傾冉看着堆在面前的賬本疑惑道。

劉嬷嬷：“這是姑娘陪嫁裏頭的那些鋪子田産的賬本，上個月的收益都統計好了, 拿來給姑娘過目。”

宋傾冉點點頭, 翻開來看了看, 有些驚訝：“這麽多？”

她逛過街、買過許多東西，自然也了解了這個時代的物價和金銀的價值, 沒想到這賬本上的收益數字居然還挺好看？

劉嬷嬷笑道：“這還不是最多的時候，等到下個月田産秋收了, 這數字還要翻一翻呢。”

“是嗎？”宋傾冉疑惑道, “怎麽會這麽多的？”

劉嬷嬷解釋道：“這很正常, 姑娘手上的田産多是質優的上等田地，自然收成好。再者, 不說別的，單說位于東街主道上的那間鋪子，位置好，收益自然也好。”

宋傾冉疑惑的就是這個, 她本以為按照原主在宋家三不問的小可憐地位，這嫁妝也不會豐厚到哪裏去。但聽劉嬷嬷這麽一說, 好像分給原主的田産鋪子都還不錯？

宋家有這麽大方？

原主的那些嫁妝宋傾冉并沒有查看過，因此一直以來她也不知道原主有多少身家財産。

劉嬷嬷見自家姑娘依舊一臉疑惑不解的模樣，便問了一句，宋傾冉和她說了自己的疑問。

聽完問題，劉嬷嬷先是轉頭朝外看了看，确認沒人經過，才小聲道：“當初姑爺昏迷不醒，主母不願将四姑娘嫁過來，也不願放棄這門親事，便用姑娘頂替。這件事雖然硬說也挑不出錯，但說到底不好聽，若是姑娘的嫁妝再說不過去，他們豈不是要得罪顏家了？”

宋傾冉不傻，劉嬷嬷這麽一提她就明白了。

宋家之所以不肯放棄與顏家的親事，主要目的就是為了能攀上顏家這條線，不是為了得罪顏家。既然人偷偷換了，那只能在錢財方面多貼一些了。

畢竟按照當初的情況來講，宋傾冉嫁過來也不可能懷有子嗣，那麽到最後人死了，她的嫁妝不就得歸入顏家的家産中了麽。

簡而言之，等同于花錢免災。

只能說計劃趕不上變化，誰能想到顏聞真的會醒呢？

宋傾冉好笑地搖了搖頭，眼看時間接近晌午，該吃午飯了，她便将賬本先放在一邊，打算等吃完了下午看。

不過這天下午賬本終究沒能看成。

因為她月事來了。

順道一起來的還有痛經。

宋傾冉面色慘白地蜷縮在床上，一臉生不如死。

她上輩子雖然是個悲催的加班狗，但在大姨媽這方面卻從來沒吃過苦，除了第一天來時小腹會有些墜重感，其他時候和平時沒什麽兩樣。

穿越到這具身體裏算起來已經有一個多月，身上一直沒來，她還以為是原主發育晚，還沒開始來月事。

結果哪裏是發育晚啊，分明就是月事不調，導致每個月的時間都不準！

宋傾冉總算是體會到，上輩子她的那些女同事生理期時那種‘你不懂’以及羨慕嫉妒恨的眼神了。

“姑娘，快喝熱水。”劉嬷嬷去廚房端了熱水趕回來，扶起快成爛泥一灘的宋傾冉，一臉心疼地給她喂水喝。

劉嬷嬷是知道自家姑娘有這個毛病的，只是這個月以來發生了太多事，她居然也沒想起來這一方面。

喝完熱水，她又趕忙将一個灌了熱水的湯婆子給了宋傾冉：“姑娘拿這個捂着肚子。”

宋傾冉有氣無力地接過拿毛巾裹住的湯婆子，往懷裏一摟。

她現在不但體驗到了傳說中那種‘用電鑽突突小肚子的感覺’，還沒有布洛芬可以緩解，真是草了。

劉嬷嬷見姑娘喝了熱水也沒好上半點，仍舊一臉‘我要死了’的表情，急得團團轉：“怎麽回事？以前也沒有這麽嚴重的啊。”

她自然不知道眼前這句身體裏已經換了人，原先的‘宋傾冉’是經歷過許多次的。而現代靈魂宋傾冉第一次對上痛經這個小妖精，一招KO，戰敗得非常慘烈。

“姑娘等一等，奴婢這就去請大夫！”

劉嬷嬷說完就小跑了出去。

大約一炷香的時間，大夫急匆匆的趕來了，把脈之後又問了一些問題，包括‘第一次是什麽時候來的’、‘之前都是這樣嗎’之類的問題。

宋傾冉哪裏知道，不過好在有劉嬷嬷在，一一回答了。

大夫聽完後，在宋傾冉的手上幾個穴位紮了針：“這位夫人的情況有些嚴重，若是再這麽放任下去，怕是日後難以有子嗣。”

劉嬷嬷着急了：“那怎麽辦？”

大夫：“沒有旁的辦法，只能好好調養，養上一、兩年，就算不能根治，至少也會好轉許多。”

說着，他怕宋傾冉緊張，又寬慰道：“夫人年紀還小，等上一、兩年再要子嗣也是可以的，不必太過擔憂。”

宋傾冉：“……”她并不擔憂。

大夫又交代了一些來月事期間的注意事項，然後開了藥方，直到小半個時辰後才收拾了東西離開。

劉嬷嬷按照藥方抓來了藥，去廚房熬好再端過來。

藥自然是中藥，苦得一批，宋傾冉只喝了一口就五官緊鎖，臉都皺成了個包子：“這太苦了。”

劉嬷嬷還以為她是不想喝，連忙勸道：“苦口良藥，姑娘也聽見了，大夫說要是再這麽放任下去不管，日後難有子嗣啊。”

宋傾冉沒有要不喝的意思，現在這身體是她的，哪怕是為了自己，她也是要好好調理的，她只是要做個心理準備，好一口悶了這黑漆漆的藥汁。

聽到劉嬷嬷的話，宋傾冉心說先別管那不知道在猴年馬月、甚至哪個犄角嘎達裏的子嗣，先考慮考慮目前她的問題吧。這小肚子簡直疼得她懷疑人生，甚至開始懷疑自己還能不能活過今晚。

不過想這話的時候，宋傾冉已經在悶藥了，騰不出嘴來說話。喝完藥後，又因為滿嘴的苦意迫不及待地含了果脯，也沒能說出話來。

折騰了這一番功夫，宋傾冉只覺得精疲力盡，在小腹的疼痛緩解了一些後，她側躺下，蜷縮着睡着了。

顏聞是晚飯的時候知道這件事的。

原因是宋傾冉沒能按時過來一起用飯，他便問了一句：“少夫人呢？”

為安連忙去問了，這才知道宋傾冉身子不舒服的事。

顏聞放下筷子，起身去了隔壁。

劉嬷嬷正候在床邊，看到顏聞連忙行禮。

顏聞擺了一下手，上前幾步，看清了躺在床榻上的人，面色是肉眼可見的蒼白，即便在睡夢中似乎也不好過，眉心微蹙着蜷成小小一團，簡直比顏聞還像個病人。

顏聞見多了宋傾冉活力四射的笑模樣，還是第一次見到她這種脆弱的姿态，就好像蝴蝶的羽翼，纖薄到一折就會斷。

這讓他皺起了眉：“請大夫看過了嗎？”

劉嬷嬷小聲道：“看過了，這是姑娘的老毛病了，只能慢慢調理。”

“怎麽沒派人來告訴我？”

劉嬷嬷頓了一下：“是姑娘吩咐奴婢不要和姑爺說的，說是怕打擾了姑爺。”

宋傾冉是覺得沒必要，雖然她現在和顏聞是名義上的夫妻，但實際上在她眼裏，他們更像是那種關系還可以的另類房客與房東，哪有房客生病還要告知房東的道理呢？

而且就算告知又有什麽用？該難受還是難受，該疼還是會疼。

所以沒必要的。

顏聞一時沒說話，他現在的心情有些難以言喻。

換做以往，他對這種事向來是不耐煩的。

曾有一次，宮裏頭的長公主生病了，他那天就在宮中，遇到奉長公主命令來找自己的宮婢，說是想讓他過去探望。

而顏聞的回應則是召來一個公公，讓他去請太醫去長公主那裏。

不止對別人，他對自己生病也是不耐煩的情緒居多，就好比這次因為淋雨發熱，便在他的預料之外，他高估了自己現在的身體，浪費了時間在卧床上。

但現在，或許是宋傾冉很乖巧聽話，又足夠聰明，知道大體上什麽該管什麽不該過問，所以對于她生病這件事，顏聞倒是沒有不耐煩，只是有一點他也說不明白的感覺。

顏聞的指尖拂過宋傾冉蹙起的眉心。

許是被那一點冰涼驚到了，宋傾冉哼唧了一聲，幽幽轉醒，等睜眼看清眼前的人，她眨了眨眼，嗓音又軟又小，還透着一股無力：“你怎麽在這兒啊？”

她之前因為那本《邀月秘戲集》引發的慘案特意躲了顏聞兩天，就是怕兩人見面時的尴尬。但現在被痛經折磨着，她本以為會有的尴尬倒是蕩然無存了。

“聽聞你身子不适。”顏聞開口道，“現在如何了？”

宋傾冉慢吞吞地‘哦’了一聲：“是劉嬷嬷告訴你的吧？哎，我都講了不用說了。”

她頓了頓，才想起來要回答顏聞的後半句話：“好一點了，其實只要熬過這兩三天就好了。”

痛經大多數都是在前期比較嚴重，等熬過了開始的那幾天就會好很多。

顏聞‘嗯’了一聲，他不擅長安慰人，安靜了片刻後道：“你若是需要什麽，盡管吩咐下人。”

宋傾冉：“什麽都可以？”

顏聞：“可以。”

宋傾冉笑了一下，心說這麽自信？難道我要月亮星星也有嗎？

不過她也不會故意去提這種要求，想了想，倒确實想起了一件事，也就是她之前那晚想要和顏聞商議的那件事。

宋傾冉看了看顏聞，覺得現在這個機會正好，便開口道：“我确實有件事想和你商量，就是……我能不能在院子裏另開一個小廚房？”

現在她們吃飯，都是由府中的主廚房統一做好，然後再由下人送到各個院中，宋傾冉想開小竈十分不方便，故而有了這個想法。

她都想好了充分的理由，比如大夫說了她現在每天要喝中藥調理身體，有小廚房更加方便……

顏聞覺得這是件小事，直接點了頭：“可以。”

宋傾冉腦子裏正在刷屏的理由頓住，高興道：“真的嗎？”

顏聞：“嗯。”

宋傾冉立馬彎起了眉眼。

看到她臉上重新綻放出笑容，比方才那副蒼白脆弱的樣子要順眼許多，顏聞滿意地站起身：“你好好休息，我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