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夜黑風高故事多啊

36   夜黑風高故事多啊

熱心群衆杜國強

杜鵑今天又要加班了!

聽說閨女加班, 杜國強提了飯盒來給閨女送飯。

加班食堂也是有飯菜的,但是杜國強還是心疼閨女。他提了飯盒,裝着糖餅還有一份湯。

杜鵑這會兒已經回到陳玉波他們家老房子了, 今天傍晚他們要在這裏蹲點兒“抓鬼”, 據寶樹說, 每天晚上都會有人敲門,從無例外。

除了杜鵑和張胖子,還有所裏的其他四個人, 一共六個人。

杜國強找過來, 杜鵑詫異的不行,驚訝:“爸爸你怎麽來了?你怎麽知道是這兒?”

杜國強:“我有腦子呗?我來給你送飯。”

杜國強:“女孩子家家的這麽熬夜不補一補哪行,來。”

杜鵑眼巴巴的看向了張胖子他們, 幾個人擺手:“去吧去吧,杜兒啊, 你也是的, 都是一個戰壕裏的好兄弟, 你是半點也不管我們啊。”

杜國強:“一邊兒拉去!”

都是熟人,半點也不客氣。

大家嘻嘻哈哈。

“這湯得多喝點, 我放了桂圓幹還有大紅棗片的, 喏,看到了嗎?還有枸杞。”

張胖子:“哎不是,你擱哪兒弄得啊!你這東西還挺全乎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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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國強:“你能不偷看嗎?”

張胖子:“看一下咋了。就看就看。”

大家都習慣了杜國強嬌慣孩子,一點也不意外, 大家說話也不在意那些有的沒的。

“對了, 杜兒啊, 正好你來了, 你給我們分析分析這鬧鬼的事兒呗?”

杜鵑咬着糖餅, 也迅速擡頭看她爸,眼巴巴的。

杜國強嘴角抽了下:“……”

“對啊,杜兒,你說說呗,你這人腦子快也知識面廣,你給我們分析分析。”所裏老餘也湊過來。

這年頭兒跟幾十年後不一樣,除非是重要的大案子,不然保密是沒有那麽好的。當然,只要不是糊塗蟲,大多數人心裏有數兒也是該說的說,不該說的不說。

但是對杜國強,大家又更信任幾分。

他雖然現在不做公安,但是都幹了多少年了。他家也是根正苗紅的。

小丫頭杜鵑都接班了。

張胖子湊上前,伸手拐了杜國強兩下,賊兮兮的笑,說:“行了,別裝了,你肯定是有點想法才來的,不然我就不信你就單純為了送一頓飯。你是不是猜到什麽了?對鬧鬼這事兒有點看法?說呗!杜兒啊!我親愛的杜國強同志啊,你過來不就是想幫忙?你還裝!”

杜國強笑了出來:“去去去,看破不說破,懂不懂啊你。”

他起身來到門口,杜鵑趕緊咬着糖餅捧着湯碗跟上,軟乎乎的說:“爸爸,你幫我們看看,你說晚上會有人敲門嗎?”

杜國強沒回答這個話,但是卻問:“他家每天晚上都能聽見?”

杜鵑點頭:“每天晚上。”

當時是杜鵑給陳玉波和寶樹做的筆錄,所以最清楚不過了。

“陳玉波喝了苦艾酒,所以人是有幻覺的,白天晚上都感覺有鬼,她的話不做準。但是寶樹沒有,所以他很确定是只有晚上才有人敲門。這就不是幻覺了,而是真的有人敲門。周圍鄰居都聽到了。”

張胖子和老餘幾個也都跟上了。

你要說大比武,杜國強肯定不行,但是杜國強在他們所裏就是靠腦子吃飯的。而且看書多,各種事兒多少都懂點。

杜國強:“晚上啊~”

他意味深長的來了一句,随即站在了門口,這家子是木門,大概已經用了好多年了,都有點變色了。杜國強湊近了嗅一嗅,隐隐預約,能聞到一股子味道。

杜國強沉思一下,想到了一茬兒。

他見多識廣,那是因為經過現代的咨詢爆發,而杜國強這個人本身記性也很好。

正是因為有些揣測,他才想過來稍微提醒一下大家,能早點解決總是好的。

這麽看,他的猜測還真是沒錯。

他又靠近再次聞了一下,杜鵑問:“爸,門有問題嗎?”

杜國強指了指張胖子,說:“胖兒,你來聞聞,這個門是不是有味道?”

張胖子湊近了仔細一嗅,說:“好像有點,不貼上還真是聞不到,不過不算明顯,這難道不是門用的時間長了本來的味道?我感覺有些木頭風吹日曬時間長了也有味兒。”

杜國強搖頭:“不是,你家木頭這個味兒啊?你有沒有常識。”

老餘也湊過去:“确實好像有點味兒。腥,血腥味兒。”他鼻子更好用。

杜國強沉思一下,點點門,說:“我懷疑,有人往門上塗了鳝魚血。”

大家一愣。

杜鵑趕緊問:“爸,這個鳝魚血是有什麽用的?”

杜國強:“鳝魚血招蝙蝠,如果有人在門上塗了鳝魚血,那麽晚上肯定有蝙蝠來撞門。蝙蝠又不是人,還會飛,甭管你多快,一開門一樣是找不到什麽的。”

杜鵑:“!!!”

其他人:“竟然是這樣?”

真不是大家水平不行,你讓大家抓賊,那真是一個健步責無旁貸,但是這種事兒,一般人知道的還真是不多。

杜國強:“你們晚上不用在院子裏,就站在大門口,如果我沒猜錯,蝙蝠還是會來撞門。到時候就能看得一清二楚,根本沒有鬼,有的就是裝神弄鬼。”

他擡手敲了敲門,說:“這鳝魚血可不會從天而降,肯定是有人塗上的。”

現場幾個公安都嚴肅起來。

确實,這一定是人為的。

苦艾酒,鳝魚血。

幹這事兒的人可真能算計啊。

杜鵑站在原地琢磨了一下,冷笑出聲:“真是費盡心機啊,鳝魚血裝神弄鬼,再配合本來就中招喝了苦艾出現幻覺的陳玉波,這鬧鬼的事兒就做實了。這麽下去,陳玉波不死也得重病,工作是別想去了。這房子她恐怕也是不敢住了。真是好算計!”

剩下的事兒,常規調查,誰也不差,杜國強沒再多說什麽,只說:“吃吧,吃完了我給飯盒帶走。”

更多的案情內容,也不多問。

不過張胖子他們倒是沒太避諱人,直接說:“就算是他家人重病了,外人也拿不到他家的房子和工作,是他們自家人幹的。不過也不奇怪,一般這種事兒,大部分都是自家人幹的!真是夠毒的。”

“就不知道範老五在裏面是什麽角色,苦艾酒可是他賣的。”

杜鵑突然想起來一茬兒,說:“他家有蝙蝠,你們記得不,他家有死蝙蝠。”

張胖子一拍大腿:“對,對啊,他家有!那這麽看,不管他在裏面是什麽角色,他肯定參與了。就這,下午的時候審問,他還不承認,說是他不清楚,就是有個老頭兒來借過廁所,可能是那人。真是沒一句實話。這種幹慣了這種事兒的,都滿嘴跑火車。”

大家也沒避諱杜國強。

這要說起來,杜國強入職的時候可是被調查個地兒掉,祖宗十八代都被調查的清清楚楚,清白的不能在清白。

他當年幫忙抓到了特務,一抓一個準兒,抓了好幾個,這可真是驚動不少人。這可是特務,是一般人嗎?不是!誰家正常人抓特務這麽厲害,那他自然被調查的十分詳細,因為他跳的歡,他們大隊都被整體調查過一次。

不過杜國強自己不知道罷了。

但是他不清楚,他進入公安系統工作的時候,很多公安都知道了。

後來證明,他抓小偷兒強盜殺人犯也是一抓一個準兒,大家這才感嘆,他娘的就是有這種奇葩的人才。

杜國強:專業知識,全靠我豐富的閱片量啊!

柯南都看了上千集,包青天福爾摩斯狄仁傑,哪個我沒看過?

潛伏黎明懸崖還有各種諜戰劇反特劇,那也是看了不少的。

知識就是力量啊!

甭管什麽知識,反正都有用的!

言歸正傳。

大家不拿杜國強當外人,現在也不是幾十年後,所以還是沒避諱什麽,都湊在一起。張胖子:“杜兒,你怎麽看?”

杜國強:“我還能怎麽看,我一個無業游民,我可管不着這個。再說這點事兒你們還不分分鐘就查清楚了?擱這兒跟我裝什麽。”

“嘿嘿!”

大家都笑了出來。

本來這樣的案子就不複雜,大家就是搞不懂鬧鬼,但是杜國強把這個拆穿了,那真是怕都不怕了。

杜鵑:“我吃好了。”

杜國強:“行,那我就先走了,你們忙着。張胖子你照顧點我閨女哈。”

張胖子:“知道知道,我不是一直挺照顧的?你話可真多。”

杜國強翻個白眼,提着飯盒走人。

“北京的金山上光芒照四方……”

他邊走還邊唱上了。

張胖子:“……”

他無語,好半天,吐槽:“你爸提前下崗心情還挺好。”

杜鵑笑嘻嘻:“我爸幹什麽都能心情好。”

張胖子:“呃……好像有點道理。”

他就覺得,杜國強這種人能長命百歲,真的,人家可金貴自己了,而且從不內耗!這樣人不長命百歲什麽樣人能長命百歲?

他啧啧一聲。

不過別看他感嘆杜國強,但是讓他像杜國強一樣不上班提前退下來做家庭煮夫,他還真是不行。

杜鵑:“你們調查,陳玉波她婆家是什麽情況?”

杜鵑的問話把張胖子拉回了神兒。

張胖子:“他家四個孩子,陳玉波的男人排老二,這上有哥哥,下有弟弟,他是最不出挑的,不被待見。因為家裏不給出彩禮,他三十大幾找了鄉下姑娘陳玉波。他結婚那會兒,他家老四的孩子都七八歲了。不過他比陳玉波大了十多歲,夫妻感情還是挺好的。他家一個遠親是個老鳏夫,沒孩子送終,所以他們家就把這個二兒子過繼給老頭兒了。喏,現在這個房子就是那個老鳏夫的。他們夫妻兩個養了老頭兒不到一年老頭兒就去世了。不過這個是正常的,當時過繼的時候,老頭兒已經不行了。就是臨死想找個人繼承衣缽,死了有人抗幡子有人燒紙。他家老二過繼過來之後,沖喜倒是讓老頭兒又活了将近一年。老頭兒死了之後,他留下來的工作就是寶樹爸爸繼承了。聽說當時他家就想要這個工作給小兒子。但是那會兒陳玉波懷上了,已經快七個月了,為了小家,寶樹爸爸沒同意這個。當時就鬧得很兇,陳玉波的婆婆來找茬兒好多次,但是因為已經是過繼出去的兒子,這邊的鄰居也算是厚道,幫襯着到底沒讓她得逞。這些年,他家沒少要孝敬,但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今年年初寶樹爸爸因公去世,廠子賠償了一筆賠償金,有工作有房子有賠償金,這下子那邊更是過來鬧得兇。但是陳玉波是個挺堅強的,堅決不讓步,這工作是她留給自己兒子的。我走訪過了,她的幾個妯娌家都有适齡青年要面臨下鄉,如果陳玉波重病不能上班,短時間能請假,時間長了肯定不行。那就得把工作讓出去了。也是從他們不鬧了開始,這邊慢慢就有鬧鬼的事兒了,我今天下午調查的情況就是這樣。”

杜鵑微微蹙眉。

“這案子其實不複雜。”

“是啊!”

不複雜,但是讓人心寒啊!

明明都是一家人,這是啥?這是謀財害命!

輕則重病,重則要命。

外人尚且不會這樣的,但是親人卻偏是會。

杜鵑沉着臉蹲下,無語。

果然做公安時間長了,慢慢見識多了,就很多無語了。

真是什麽樣的人都有啊。

“咋了?沒想到有這麽壞的人吧?”

杜鵑點頭。

“嗐,這樣的人多了去了,那舊社會賣兒賣女的,還不是親生的爹媽?咱做公安的,把壞人繩之于法,就很好了。當然了,也珍惜自己有的,你說對不?”

張胖子拍拍杜鵑肩膀。

杜鵑點頭:“對。”

她也不是個鑽牛角尖的,一秒就恢複正常。

其他人都友善的笑了出來。

大家大晚上的蹲守,倒是不難過,畢竟這是夏天,這要是冬天,那可就完犢子了。

他們江桦市算是一個春夏都挺分明的城市。

就是春天和秋天日子短。

夏天雖然熱,但是蹲守也還成,在家也熱的。

“你們說有蝙蝠嗎?”

“我爸說有就肯定有啊。”

“呦呦呦!”

“我……卧槽!”

蹲守也不是不能講話,大家小聲說話,也是提醒自己別太困。

不過吧,這剛聊上沒多久,就看到一個黑壓壓的東西飛過來……張胖子都忍不住講髒話了。

這不是怕不怕!

而是看着怪惡心的。

杜鵑也撇嘴,這他娘的,看着真的怪滲人的。

砰,砰砰!

幾只蝙蝠飛過來,果然開始撞門。

動靜兒不算大,如果在屋裏聽,真的是像有人敲門。

他們卻都站在大門口,那是眼睜睜的看着蝙蝠撞的。

大概是因為有公安在,鄰居也開門出來探頭探腦。不過就算有公安在,也還提着鐵鍁呢。

“公公公、公安同同同、同志……這是不是、是不是有人敲門?”

杜鵑也是個機靈的,有心破除封建迷信,說:“出來看看吧,根本沒有鬼,是蝙蝠。”

“哎?”

杜鵑招招手。

講真,最近陳玉波他們家鬧鬼,周圍的鄰居也都要吓死了啊。他們也不是聾子,這哪兒能聽不見啊!趕上哪天敲門聲特別大,他們都聽得真真兒的。

陳玉波病的皮包骨,他們這些鄰居一個個也是頂着大黑眼圈兒。

那是恨不能燒香拜佛了。

這一聽說是有幺蛾子,迫不及待的就趕緊出來了。

“啥?不是鬧鬼?”

杜鵑:“不是,這世上哪有鬼啊,是有人裝神弄鬼吓唬人呢?”

“卧槽,這癟犢子,誰幹的,我一鐵鍁拍死他!”

“真是喪良心啊,吓死我了啊。我這段時間喝了多少壓驚的湯藥啊。都是花錢買的。”

“這……卧槽,這是蝙蝠?這蝙蝠咋撞門?”

“真惡心啊!”

“可是它為啥啊!”

周圍出來好幾家,一家出來,其他人家也都開始湊熱鬧了。這種事兒,必須在第一線。

杜鵑清脆:“鳝魚血招蝙蝠,有人故意在他家門上抹了鳝魚血,然後利用蝙蝠撞門裝神弄鬼吓唬人。以後大家遇到差不多的情況,不用害怕。這只能說明,有人想對你心懷不軌了。要及時報案,然後把壞人找出來。大家看到了,看看吧,哪裏是鬼?這全是詭計!大家都是鄰居,跟陳玉波家也熟悉,仔細想一想,最近,就是自從鬧鬼這事兒開始的一個月左右,有沒有什麽奇怪的人?這事兒都快一個月了,肯定不是刷一次就行,應該是來了好多次的。如果有人看見什麽鬼祟可疑的人,要給我們提供消息啊!大家早點把這樣的人抓起來拆穿他的詭計,心裏也踏實啊。這事兒看着是吓唬陳玉波母子兩個,但是都住的這麽近,你們這些鄰居也是一樣受了牽連遭了罪,可不能讓壞人逍遙法外。”

“對,對對對。”

“你要這麽說,我想起來了,有一天傍晚我看見一個挺高的老爺們,應該也是住在這一片兒的,我叫不上名字,他站在陳玉波家門口。我當時以為、我以為……咳咳,所以我就沒多說。現在想想,那人就有點鬼祟。”

“咋的?你以為是陳玉波偷人啊,她哪兒是那樣的人。”

“我這不是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杜鵑:“你形容一下你說的那個人。”

“高個子,超過一米八了,算是壯碩,我在附近見過好幾次,但是不确定是誰家的。”這大媽又仔細的描述了一下,杜鵑了然:範老五!

她形容的這個人是範老五。

不過一點也不意外,苦艾酒,蝙蝠,這早就說明他跟着事兒有牽扯了。

誰也不知道這事兒會造成什麽樣的結果,所以其實就是謀財害命。

陳玉波如果沒了,寶樹自己絕對留不住家裏的任何東西。

他才十歲。

如果他奶家再刻薄惡毒點,這孩子能不能長大都不好說了。

杜鵑抿抿嘴。

“你要說起來,我也想到了,陳玉波她二嫂來過兩次,也是沒進門。她弟媳婦兒也來過一次。我當時以為她是抓奸的,所以也沒說……”

開始有人敲門那會兒,大家都覺得是有人晚上來找陳玉波,她不正經守不住的傳言可不少。

後來才有鬧鬼的事兒。

杜鵑:保不齊,陳玉波婆家一家子都有參與的。

這會兒也不用公安說什麽了,大家都七嘴八舌:“鳝魚血要補塗才能有效果,怪不得,怪不得他們總是過來啊!這些喪良心的啊!他媽的我們這些鄰居招他們惹他們了。這麽缺德,這咋不一道雷劈死他們啊。喪盡天良。”

“我看他們肯定是記恨當年,當年老王頭去世,他們家不是來搶過一次工作?我們周圍鄰居都給陳玉波一家子撐腰過?他們肯定是記恨上了,所以這都十來年了,還不忘報複我們。”

“有可能,有可能的啊,今年年初他家爺們去世,一大群人來搶工作,我們也幫忙說話了啊。”

“對,報複,他們家都是報複,太惡毒了啊!”

杜鵑:“……”

這倒是不至于吧。

她倒是覺得,就是想吓唬陳玉波,其他人被殃及池魚。

不過眼瞅着大家義憤填膺,杜鵑也沒拆臺。

“這是缺德冒煙兒,老娘我解放前連二鬼子都揍過,最是正直,遇到這樣事兒自然要開口伸張正義,沒想到還被人記恨了。這一家子真是壞出水兒了。”

“那誰說不是呢。”

“卑鄙無恥啊。”

鬧鬼這種事兒吧,不知道的時候,大家都怕的不行。

但是親眼看見是有人裝神弄鬼,可就不是那麽回事兒了。

一個個都要氣死了,罵的難聽極了。

不過,不管是誰幹了這事兒,挨罵都是活該!

好在沒什麽封建迷信的傳言了。

大家罵的很,不過到底也是晚上了,幾個公安給人都勸回去了。他們守在這裏是抓“鬼”,事情已經親眼所見了,就不需要蹲守一宿了。

人群一個個罵罵咧咧的散了,他們公安倒是也能提前下班了。

杜鵑:“我們不用繼續蹲守了?”

“不用了,這都這麽明顯了,眼見為實,明天上午讓街道辦幫忙給大門好好刷一下就好。”

杜鵑輕輕點頭。

大家提前下班,還是挺高興的。

畢竟熬夜很熬人啊。

雖然鬧騰了一會兒現在都快半夜了,街上黑漆漆的沒人,但是杜鵑倒是不害怕。他們好幾個都住在家屬院兒,一起走害怕什麽。鬧鬼這種事兒,人越少越怕,人多了倒是無所謂。

杜鵑其實不相信有鬼,但是就算有,她一身公安警服呢。

該是鬼怕她!

杜鵑哼上了小曲兒。

“提前下班你還挺高興。”

“那必須的啊,我熬夜不太扛得住的。”

“我也是,好在咱所裏熬夜的事兒少。”

“是的是的。”

大家一起回到了大院兒,各自回家,杜鵑往他們這棟樓走,她抄着小手兒,腳步很快——咦?

還沒拐進樓道,杜鵑就看到一個身影從他們樓道裏出來。今天沒什麽月亮,天色比較黑,倒是看不清楚是誰。那人低着頭走的很快,他要是繼續往前走,就跟杜鵑遇上,只是一出來就往左邊走,很快的拐到了牆的另一側。

杜鵑:“???”

她沒忍住,直接跟上。

這誰啊?

家屬院兒的安全,人人有責!

杜鵑一定要看一看的。

她蹑手蹑腳的湊上去,心說如果這人往後院兒走,估計就能遇到住在後院兒的張胖子了。她要是喊一聲,估計就能包抄。

不過杜鵑倒是沒說話,先看看咋回事兒。

她沒敢貿然的竄過去,反倒是探出腦袋——這一看,杜鵑險些噴出來!

啊這!

這這這!

杜鵑震驚的睜大眼。

她仰着腦袋,看着這場面,深深的覺得,自己果然是年輕啊,見識太少了。

真的,太少太少了。

剛才拐過來的不是旁人,正是他們的“好鄰居”,汪春豔。

汪春豔也沒往後走,而是站在他們這棟樓的側面,她仰頭望着上面,杜鵑自然也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這一看,真是差點噴了。

天爺啊!

從四樓順下來一根繩子,一個老爺們正撅着大腚,吭哧吭哧往下滑呢。

杜鵑:“……”

這個世界,真是好大啊。

她的見識,真是太少了。

這些人啊,真是太癫狂了。

這叫什麽事兒啊?

杜鵑仔細的看看,難道是小偷兒?

不,不是!

雖然今天烏漆嘛黑,但是她也沒有夜盲症,适應了還是能看清楚一些的。

這是四樓的馮長益。

馮長益不是他們大院兒的住戶,他的大舅哥是住在他們大院兒,是四樓的安家。

馮長益的大兒子秋天要結婚,但是家裏地方不夠住,所以要重新修改格局,家裏裝潢暫時住不了人。就跟着媳婦兒來到大舅哥家借住。

他過來不到半個月,搬來那天杜鵑還看見了呢。

安家跟杜鵑家不是一個格局,面積不算大,家裏一下子搬來一家五口借住,安大叔的媳婦兒表情都不是很好了。當時她媽還在家念叨呢,說是最怕的就是這樣的,老爺們上班不着家,不知道家裏女同志的難處。

一起住哪能沒有摩擦?

杜鵑本來沒留心的,但是畢竟是外來的,所以她還專門張望了一下幾個人了。可是,馮長益這是幹啥啊?

他家側面的窗戶,正是沖着這邊是不假的。

但是,不能走門嗎?

四樓啊,也不怕從樓上摔下來?

杜鵑看着晃蕩的繩子,陷入深深的迷茫。

這馮長益跟汪春豔也不認識啊。

他過來借住,也才住了半個來月吧,這……

杜鵑撓撓頭,但是左顧右盼一下,仍是悄悄的偷看。

就在杜鵑大惑不解深深迷茫的時候,馮長益終于晃蕩下來了。他一下來,一把就抱住了汪春豔。

杜鵑的眼睛瞬間變成超大燈泡!!!

超大!

她瞪成了牛眼,不可置信的看着這兩個人。

你們成年人都玩的這麽花嗎?

他從四樓爬下來,為的就是偷情?

那不能走門嗎?

杜鵑震驚的腦子一團漿糊,但是人家兩個人倒是已經抱在了一起,親的格外激烈。

杜鵑:“……”

噫~~~

好辣眼睛啊!

蒼天啊大地啊,為什麽總是有這麽多辣眼睛的畫面啊!

為什麽啊!

杜鵑覺得她的眼睛都髒了!

汪春豔拽住馮長益,低聲:“好了,你別太過分,讓人看見怎麽辦。”

“這邊又沒有人,怎麽會有人看見,這麽晚大家都睡了,你快讓我親親。想死我了。”

汪春豔卻拽着馮長益不撒手,說:“不行,我說了不行,容易被人看見,我們去倉庫。”

他們大院兒靠近這邊圍牆的牆角有個小倉庫,也就兩平方米,小小的,裏面放的是大鏟子掃帚鐵鍁撅頭什麽的,這東西不像是農村,家家戶戶幹農活兒都要有。他們城裏一般用不上,但是一般小區或者大院兒,還是有一份兒的,畢竟偶爾有個修整的小活兒什麽的。冬天也要除雪。

倉庫平時挂着鎖頭不假,但是卻沒有鎖上,這是方便取用。

外人乍一看以為鎖上了,但是院裏人都曉得,這就是個樣子貨。

也沒人敢來他們大院兒偷這不太值錢的掃帚鐵鍁什麽的吧。

哦,鐵鍁算是值錢,但是偷一下不值當啊!

所以這幾年一直也沒什麽幺蛾子,穩妥的很。

汪春豔拉着馮長益,說:“我們去倉庫,那裏沒人。”

“好!”

兩個人手牽手過去,杜鵑趕緊貼着牆壁蹲下,好在,黑燈瞎火的晚上,也沒人會留意縮在角落裏的她。杜鵑縮着,眼瞅着兩個人一起進了倉庫。

杜鵑:“……”

倉庫好小好小的,還放了好多東西。

他們也不嫌小啊。

杜鵑蹑手蹑腳的又過去,繼續蹲在了牆角,像是一只蜷縮起來的小刺猬。

杜鵑豎着耳朵,靠近了牆壁,屋裏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杜鵑:“……”

果然上班了就是不一樣,一個月前,她還單純的啥也不知道呢。現在竟然能一下子就猜出來這兩個人再幹啥了。

她可真是“見多識廣”了。

不過以前總是聽大院兒的老娘們說,汪春豔這人雖然不怎麽老實,膩歪了點,但是也就是靠着姿色裝腔作勢占點便宜,真的幹啥是沒有的。這話現在杜鵑就想甩到說話的人臉上。

就該讓說這話的人來看看啊。

汪春豔哪裏是只說說?

這分明、這分明……

屋內的聲音可沒停。

馮長益才搬過來半個月啊,兩人就勾搭上了?這也太迅速了。

不過哈,這倉庫隔音也不咋地。

馮長益和汪春豔在屋裏吭吭哧哧的,汪春豔嬌聲嬌氣的說:“你答應我的,可不能反悔……”

馮長益哼哼次次,說:“老爺們說話一個唾沫一個釘兒,我說話要是跟放屁一樣,還有什麽臉面出來混?”

他發出聲音,說:“這個時候你就別說這些了,來,你這樣……”

“你好壞~”

杜鵑聽着兩個人膩歪的聲音,一哆嗦。

眼瞅着兩個人沒完沒了,杜鵑糾結一下是撤退還是繼續看看。

呃,繼續看看吧。

就是這動靜兒……

馮長益也不是啥年輕人,他大兒子都要結婚了。他差不多也四十好幾了。汪春豔才三十出頭……真是,啥樣的都能下得去嘴。汪春豔也是不挑食!

她心裏碎碎念,又開始感嘆馮長益真是,你說你多想亂來啊!深更半夜從四樓爬下來,這可真是為了這點事兒奮不顧身,也不怕一失手摔死。

杜鵑吐槽又吐槽。

這會兒屋裏倒是鳴金收兵了。

兩個人連個休息的地方都沒有,靠在牆上喘息。

汪春豔:“咱可說好了,你給我弄到你們廠子後廚兒做臨時工,可不能騙人啊。”

馮長益色眯眯:“一日夫妻百日恩,我還能騙你不成。不過你別着急,這事兒不是一天半天的。”

他摸了汪春豔一把。

汪春豔嬌笑一下。

她攏攏頭發,說:“我不着急,但是你也不能一直拖着我啊,我不在乎面子,可是我家小順今年要是不上學,明年也該上學了。我總得顧及孩子的臉面,不然人家提起來說他媽是掃大街的,多丢臉?”

馮長益:“你就不能找你嫂子換一個?”

汪春豔哼了一聲:“她娘家能幫我運作一個掃大街的臨時工已經是不錯不錯了。更多的沒那個能耐了。就這,我拿了這個臨時工的活兒,都得對他家感恩戴德。招娣都告訴我了,她姥多不待見我,沒少跟我嫂子下蛆說我壞話。就這麽一個臨時工,還是下三濫的掃大街,就恨不能說我欠他們家一輩子呢。”

杜鵑:“……”

這啥人啊!

一份臨時工也很難了呀。

別說汪春豔這樣沒有城市戶口只有暫住證的,就是本地的城市戶口,多少個也連個臨時工都找不到呢。想找工作是很難很難的。汪春豔也就是趕上早幾年,要是這幾年,她這活兒也沒有呢。

多少人不想下鄉,想要有個工作應對呢。

再說,她剛拿到這個工作那會兒,不是很開心嗎?現在又嫌棄上了?

杜鵑蹙眉,看不上汪春豔得了便宜還賣乖。

馮長益:“你也不容易,那你哥呢?不護着你?”

“嗐。護着什麽啊!娶了媳婦兒哪裏還管妹妹,我住在這邊,那是當牛做馬。你看看家裏不是我操持,還是侄女兒不是我操持?但是外人可都說我死賴着我不走呢。嗚嗚,我也難啊。誰想聽這些閑言碎語,我是沒辦法……”

“別哭別哭!”

“你不知道,我多吃一點好的,就要挨罵。我不吃可以啊,但是我兒子小,總歸要長身體。家裏不買肉,我只能出去借,你看看我的名聲在外面都成啥樣了。可我也沒說不還啊……”

“好了別哭了,你哭的我都心疼了。”

“我這不是忍不住嗎?馮大哥,你幫幫我吧,你有肉票嗎?”

馮長益為難:“我大兒子要結婚了,正是攢着辦酒席……”

“是我命苦,是我不配吃肉,我不為難你。嗚嗚嗚……”

“好了,哭什麽,你跟着我,我還能看你這麽苦?這樣,我先給你點,你先給孩子打個牙兒。”

“大哥我不能要……”

“你收着,不收就是看不起我。”他将汪春豔摟到懷裏,說:“我活了四十五年,第一次體會到愛情的滋味兒……來……”

“你壞~”

……

兩個人又膩歪上了。

杜鵑:“……”

嘔!

你們可真是!

杜鵑實在是聽不下去了,這動靜兒可真是……

杜鵑弓着腰,悄悄的撤退。

不聽了,她不聽了還不成嗎?

這叫什麽事兒啊。

杜鵑一溜煙兒回家,她竄到二樓,動作快的像是一陣風。

“杜鵑你回來了啊?”

杜國強揉着眼睛出來,見她大眼睛跟燈泡兒一樣,詫異的揚眉,說:“你這是怎麽了?”

杜鵑小聲中透着激動:“爸爸,我跟你說哦,汪春豔和四樓過來借住的馮長益有一腿!!!沒想到吧?”

杜國強也瞬間來了精神,仿佛一瞬間吃了提升醒腦大力丸。

他激動的問:“啥!他們有一腿?你剛才看見的?”

杜鵑點頭:“嗯嗯,就在小倉庫,還在哪兒折騰呢。”

杜國強:“我勒個去~他們還真行啊。”

杜鵑:“那可不,馮長益還是從四樓爬下來的,順了一根繩兒……”

杜國強又倒吸一口熱氣。

“這麽勇猛?”

杜鵑:“可不!還有還有……”

陳虎梅也揉着眼睛出來了:“你們爺倆兒幹啥呢?不趕緊睡覺。”

杜鵑:“媽!快來!我發現大秘密了!”

陳虎梅立刻:“啥!你快說說!”

一秒不困了!

陳虎在屋裏翻個身,繼續睡。

這一家三口嘿~

他還是要睡的。

你說哈,怪不得那豬都要給煽了,男人也一樣哈,自從沒有那種世俗的快樂之後,人都無欲無求了。他就是啊。除了做飯鑽研廚藝,別的真是提不起興趣。

偷情什麽的!

他!不!感!興!趣!

這可不是因為他不行了哈,不是!

陳虎一拽毛巾被,蓋上腦袋繼續睡。

客廳裏一家三口小聲蛐蛐兒,杜國強和陳虎梅一驚一乍。

陳虎梅死死的盯着自家的老爺們,認真的警告:“以後你離汪春豔那個老娘們遠一點,知道不?”

杜國強:“好~”

陳虎梅:“你別給我嬉皮笑臉,你要是敢亂來,我就讓你徹底做不成男人!”

杜國強:“我委屈……我難道是那樣的人?你真是小看人。”

“不管是不是小看,總之你給我注意。”

“是,老大!”

杜鵑看看她爸,又看看她媽,咯咯咯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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