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林子大了啥鳥都有

55   林子大了啥鳥都有

關秀月考上了文工團

大院兒的自行車棚是在大院兒東邊兒, 靠近院牆的一排,胡相明和葛長玲一前一後的過去,兩個人并沒有什麽親近的表現, 但是眼神兒拉絲兒。

胡相明看着葛長玲, 帶着幾分癡情, 說:“你好嗎?”

葛長玲這幾天過的可不算好,如果不是離婚只能找更差的,葛長玲會一腳蹬了李有才。她這幾天不斷的後悔, 怎麽就因為常菊花不肯跟胡相明破鏡重圓呢。

胡家雖然家有“惡犬”, 但是到底條件好啊。

她心裏後悔,面上帶出幾分,說:“我還能怎麽辦, 嫁都嫁了,被坑了我也認了。”

胡相明眼神更加心疼, 說:“我知道你委屈, 這幾天, 我好幾次去你家樓下溜達,就是想見見你, 但是又不敢靠近, 生怕影響你的名聲。我真的心裏難受,如果我堅持一點,你就不用嫁給這種人了……”

他一副難受的不知說什麽的狀态。

“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我這命就這樣了,湊合過吧, 還能離了咋的。”

葛長玲可是不服輸的。別看這麽說, 但是眼神兒倒不是這樣。胡相明哪裏不曉得她是什麽人, 似乎沉思了下, 說:“我知道你心裏苦!”

他鼓足勇氣說:“我有個主意。”

葛長玲眼睛一亮, 急切:“你說。”

胡相明猶豫起來,說:“這主意特別不好,我、算了算了,還是算了吧。我舍不得。”

“你有什麽說就是了,你這樣是幹什麽,我都到這個地步了,你該是幫我的啊,好不好的,我自己來琢磨。你就先說……”

“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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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別可是了,你看我這樣,還能更差嗎?”

胡相明遲疑着,終于開口:“你那個大姑姐的婆家有點能耐,你何不靠他家拿到一個正式工作?這樣你自己以後也有底氣了。”

葛長玲本來還挺期待,這會兒洩氣了,說:“你做什麽美夢呢,要是這麽容易,我那幾個小叔子還能沒工作?他家根本不想幫的,人家條件好,根本看不上李家的。”

“那也未必啊!這事兒要看怎麽做,你男人你小叔子想弄工作自然不容易,但是你不同,你是個女同志,又有姿色……只要你願意,肯定很多好事兒等着你。”

葛長玲瞪大眼,聽懂了話裏的意思。

“我也心疼,不舍得你這樣,但是誰讓我沒有能耐,我也是盼着你好,就算是被你誤解被你怨恨,我也得說,女人的青春就這麽些年,你何不利用這個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個老頭子,你還能糊弄不住?再說他家就一個傻兒子,你要是能給他生個兒子,那有多少好處,你自己都數不過來的。不管是你自己還是想幫襯娘家,都妥妥的。”

胡相明自然不會無緣無故提這個,他有自己的小九九。

葛長玲如果抱上了服裝廠副廠長的大腿,枕邊風吹得好,那麽他的好處也是無窮無盡的,不說其他的,就說服裝廠報廢的殘次布料,裏面有多少好處就不言而喻了。

到時候他仗着工作的便利弄到外地賣,胡相明想到就可見其中的利益。

“我說出這種話心如刀割,但是我不能不為你想,我不能為你做什麽,只能給你多想點辦法了,自己傷心也要忍。”

葛長玲咬着唇,沒言語。

“我若真是自私,就什麽也不提,任由你過得慘,然後在你哪兒充好人,跟你繼續不正當關系。但是正是因為我對你有心,我才不舍得你過苦日子。我們好了這麽多年,你也該知道我對你情深似海……”

葛長玲:“我知道的。”

她一點也不懷疑胡相明的動機,畢竟這些年,胡相明對她啥樣,她是感受的到的。當年分手,他都為自己背黑鍋了。名聲都不顧,可見他的情誼。

她不懷疑胡相明,可是這個事兒……雖然她跟好幾個男人都好過,但是到底也算是處對象,而且年齡相當。她自己也快活了沒吃虧。但是如果找一個老頭子……

“一切都是為了你的将來。”胡相明又說了一句。

葛長玲極快極快的心動了。

她猶猶豫豫,說:“可他是我大姑姐的公公,我這怎麽湊上去啊?”

胡相明放下心來,微笑:“這有什麽,你去找你大姑姐呗,反正你也沒有工作,每天去他家,早點去晚點走,男人禁不住誘惑的,特別是老男人,要是老房子着火……呵呵。”

他細細打量,發現葛長玲沒有不高興,繼續說:“他哪裏逃脫得了你的手掌心?”

葛長玲故作姿态:“我不是那樣的人。”

頓了一下,說:“我在考慮一下吧。”

話是這麽說,但是明眼人一看就曉得,她動搖了。

嗯,準确說,她被說服了。

如今不過就是嘴硬罷了。

胡相明:“我提出這個主意,心裏一千個一萬個難受,但是在難受我也曉得,只要你好,比什麽都強。”

葛長玲:“我知道的。”

兩個人不敢在大院兒更多牽扯,這正事兒說完了,胡相明就果斷的說:“那我先走了,不然被人看見影響你的名聲,又要多出許多是非。我不舍得你吃苦。”

葛長玲默默點頭。

兩個人很快的分開,杜鵑默默的從角落裏走出來,她大大的眼睛滿滿都是迷茫。

這個世界這麽複雜的嗎?

她恍恍惚惚的像是游魂一樣飄到李清木他們家,李清木家竟然沒人。杜鵑拍拍頭,這才想到,對呀,今天李清木也是串休,他說他要去他奶家的。

她怎麽全都忘了呀。

杜鵑又“飄”回家。

這會兒杜國強已經不在家了,他出去丢“珠寶首飾”了。

陳虎:“你怎麽空手回來?”

杜鵑:“哦,清木不在家。”

陳虎:“那你怎麽了?”

他關心的問:“誰招惹你了?”

李清木不在家,她倒是耽誤了好一會兒。

杜鵑擡眼瞅着舅舅,又看看從屋裏出來的媽媽,忍不住說:“媽,胡相明怎麽那麽惡心啊!我跟你們說……”

胡相明和胡相偉,這兄弟兩個真是絕了。

那幹出來的事兒,都讓人嘆為觀止,算計女人的一把好手兒啊。

杜鵑覺得太離譜,陳虎梅聽了都惡心的要吐了。

“龌蹉!”

杜鵑默默的點頭,深以為然。

可是他們覺得惡心沒用,人家葛長玲自己樂意,甚至不用勸,可以說真是一個被窩睡不出兩種人。

陳虎倒是最先反應過來,說:“不想他們,怪惡心的,想不想吃元宵?”

杜鵑:“咦?”

陳虎:“換點各種果仁,咱碾碎了包元宵,愛吃吧?”

杜鵑吞咽了一下口水,點頭:“愛吃。”

除了苦的,酸的甜的辣的,杜鵑都好喜歡呢。

杜鵑:“那我要幫忙。”

“行啊!”

她甩甩頭,不想胡相明和葛長玲這兩個奇葩,說:“媽媽放個收音機吧,聽個熱鬧。”

陳虎梅:“這收音機又不好用了,我敲敲。”

她抱怨:“這東西真是不給力,等讓你爸再拿去修一修,這自己組裝的就是不行,差遠了。”

陳虎梅開了收音機,啪啪啪的拍,收音機發出滋啦滋啦,電鋸一樣的聲音。樓上的雲嬸子從窗口探頭往下叫:“大梅子,你家那收音機不行就換了吧,哎呀我去,這聲兒聽的我瘆得慌。”

陳虎梅也從窗口探頭交流:“你當我不想換啊,我也想要個好的啊,沒有票啊!”

他家能有三輛自行車都完全是靠着買得早,早些年不用票。要是擱了現在想攢下來三輛自行車,那可真是做夢吧。

“你家好好幹啊,年底評個先進,保不齊就獎勵張票。”雲嬸子開玩笑。

陳虎梅:“我可不做這個夢,我們這大廠可輪不到我們食堂的拿先進。你讓那八級工怎麽看。”

他們廠子那些個八級工可真是實打實有能耐的老師傅,一些精細活兒全靠手搓,這先進也都是他們。要是不給他們,那廣大群衆都不樂意的。

雲嬸子:“讓你家小杜鵑努力。”

陳虎梅哈哈大笑。

杜鵑湊過來,清清脆脆:“那我加油啊!”

“有志氣!”

雲嬸子也是個好脾氣,笑着說:“我讓你維中哥也努力努力,要是你維中哥能拿到票,就勻給你家。”

杜鵑高興:“謝謝雲嬸子!”

雲嬸子:“謝什麽,我督促你維中哥努力。”

“好~”

孫婷美豎着耳朵聽着窗外的動靜,嫉妒的眼睛赤紅。

同樣都是住在一個樓,江維中有好東西只會給杜鵑留着,偏心眼,賤人,最會拿出一張笑臉裝乖巧。

要說起來,他們剛搬到大院兒的時候,孫婷美也想往江維中身邊湊的,雖然她不像杜鵑是搬來之前就跟江維中是老鄰居,但是現在都住一個樓,就該互相幫助啊。

江維中念書早,那會兒雖然才二十出頭,但是已經參加工作了,他們剛搬進家屬院的時候,那是江維中參加工作第一年。他是法醫又是大學生,雖然才第一年工資就比一般人高。

當時孫婷美是想占便宜的,憑啥好事兒都是杜鵑的?

可是江維中對她客氣有餘,冷淡十足。

這個該死的!

活該他這麽多年找不到老婆。

其實啊,她有一個隐秘的秘密,早些年,江維中那會兒還年輕呢,他的相親,有兩次都是被她挑撥了。她故意去跟相親的女方說有的沒的。誰會懷疑一個孩子的話呢。

她那會兒十四五,撒謊騙了人,攪合了江維中的相親。

後來大一點,她就不敢再搗亂了,怕被發現。

哼,這可怪不到她,誰讓江維中那麽自私,他賺的明明不少的,就不能同情一下她嗎?既然都能給杜鵑買東西,憑什麽不給她!活該找不到媳婦兒,也活該被攪合了相親。

她低着頭,眼神滿滿都是惡意。

如今她都結婚了江維中還沒結婚,果然是報應。

想到這裏,孫婷美高興幾分。

“孫婷美,孫婷美你個賤人又幹什麽呢,這都什麽時候了,還不趕緊摘菜等會兒做晚飯,真是的,怎麽就娶了你這麽個攪家精,沒有半點眼力見兒,還不趕緊的?”

常菊花又開始了。

她是真的看不上孫婷美。

本來她跟兒媳婦兒白晚秋劍拔弩張,但是有了孫婷美之後,她就全部火力對準了孫婷美。

跟孫婷美比起來,白晚秋都是好的了。

最起碼白晚秋有工作,而且确實懷過孩子,情勢所逼。

可孫婷美有什麽,沒工作沒娘家依靠,還靠着手段嫁進來,差點敗壞了他家的名聲。常菊花看她的時候眼睛裏都淬了毒。

常菊花:“孫婷美,幹點活兒就得三催四請的,怎麽的你嫁過來是做大爺的嗎?”

她罵罵咧咧:“真是個賤人,整天除了會勾搭爺們,幹啥啥不行,也不知道你家怎麽教你的。哦對,你沒有親媽。怪不得沒家教。”

常菊花罵的這麽難聽,孫婷美也不言語。

她男人沒在家,賣慘也沒人看。

孫婷美不是一個能忍火的,也是有脾氣,但是她也算是知道自己的處境,這常菊花是個惡婆婆。她對着幹只會自己吃虧。

別看胡相偉回來大院兒了,但是還沒進家呢。跟情人葛長玲說完了,就去鄰居家串門了。

常菊花:“你趕緊的!真是的,誰家娶了你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咱大院兒這些女孩子,你能比得上誰?哎不是,對了,我怎麽聽說文工團是今天出成績啊!你咋……”

“啊啊啊!”孫婷美尖叫出來,她忘了,她完全忘了。

大概也是知道自己可能考不過,所以孫婷美都沒法放在心上了,但是這會兒一提,她倒是猛地想起來了。雖然心裏隐隐約約覺得自己考不過,但是又感覺自己應該還可以。

她這麽幸運有別人沒有的大機緣,說不定真是能考上呢。

孫婷美一下子把常菊花撞到一邊兒,沖出門,說:“我去看成績!”

常菊花:“你這該死的賤人,你這存心撞我啊,你個混蛋的啊,我的腰啊!啊啊啊……”

常菊花扶着腰,氣的要命,破口大罵:“你個攪家精,你個不要臉的,你個……”

這不是罵兒媳婦兒,真是罵生死仇人呢。

孫婷美跑出門,剛跑到大門口,就看關秀月騎車回來,一張臉滿滿都是喜悅的快活,孫婷美惡意的看着她,怨毒的很。

她陰郁的問:“你考上了?”

關秀月支住了車子,說:“是啊。”

孫婷美重重的哼了一聲,說:“真是老天沒眼,你這樣的人也能考上。”

關秀月無語的很:“你什麽意思啊?我什麽樣的人?你說話也太難聽太沒素質了吧?”

這真不怪關秀月杜鵑都不愛跟孫婷美玩兒,她這人就是這樣奇葩。

關秀月也知道孫婷美是什麽人,很快的調整一下心情,說:“你嫉妒也沒用,我考過了就是考過了!努力和付出就是有回報的。老天爺要是真是幫那些不努力還自私的,才是老天沒眼呢。”

“你個賤人!”

她擡手就要打人,只是還沒動手,就被人一把抓住了手腕。

江維中蹙眉看着孫婷美,說:“你這是幹什麽!”

“要你管!”

“我管不着,但是你打人是不對的。”江維中也是真的很煩這個孫婷美。

畢竟誰會喜歡一個剛認識就要東西的普通鄰居呢。

他們剛搬過來那會兒,孫婷美竟然跟他要肉票,真是見了鬼了。

江維中:“你也不是小孩子,沒人要慣着你,不管什麽時候都輪不到你撒野。”

他甩開了孫婷美的手,說:“秀月走吧。”

關秀月:“啊,哦哦。”

她白了孫婷美一眼,高興的跟江維中分享:“維中哥,我考上文工團了。”

兩個人根本不搭理孫婷美,一起往回走,江維中:“恭喜啊,這是好事兒。”

關秀月:“那當然。”

她可是憑實力考上的。

兩個人一起走到了樓下,還沒上樓,關秀月就沖着窗口喊:“杜鵑杜鵑……”

杜鵑立刻探頭:“在!秀月快上來。”

關秀月喜氣洋洋:“我考上啦。”

杜鵑:“啊!啊啊!好棒啊!你真的超厲害。”

杜鵑激動的叫起來,關秀月的笑容更大,她也好開心的,她考上文工團,就意味着不用下鄉了。她揚着臉蛋兒說:“你等我啊,我給自行車放好。”

杜鵑:“好!”

她開心的轉圈圈:“真棒啊,秀月考上了呢。”

雖說下鄉是政策,但是沒有人樂意下鄉。就他們這個水平,下鄉能幹啥?拖後腿嗎?

沒有人不希望自己的好朋友過的好,杜鵑這會兒開心的冒泡泡。

陳虎梅:“秀月這丫頭也是個争氣的,現在一份工作多難啊。她這樣也好,哎,哥,你多包點元宵,等會兒秀月走了給她帶點。”

陳虎:“成。”

關秀月動作也快,兩個小姑娘很快的手拉手蹦蹦跳,分外的孩子氣。

關秀月其實算是一個溫柔挂的小姑娘,這會兒也真是高興極了,比平時活躍一萬倍。

她眼睛都彎彎的:“真好呢,等一會兒我回家就給王冬和苗苗寫信,跟他們分享這個好消息。”

杜鵑:“應該的應該的。”

杜鵑高興地小臉兒都紅撲撲的,很為她開心。

關秀月:“我這次考上了文工團,就要去省城那邊了,我走了之後,咱們幾個小夥伴可就只剩下你跟清木了。你們可要互相扶持啊,也要記得給我寫信哦。”

杜鵑點頭:“好,我知道的!你也一樣啊,你去了外地才是人生地不熟,都不知道那些人好不好相處,如果有人欺負你,你可不能受委屈,該找領導就找領導,咱也不能吃虧啊。”

關秀月:“你就放心吧。”

她說:“我們這次幾個考上的都說好了,一起去省城要互相扶持的。你還記得李夢不?那個差點被家裏搗亂不能來考試的?她也考上了,除了她,還有六個人。我們一共八個人呢。”

杜鵑:“你們聯系上了?動作挺快的啊。”

關秀月:“今天張榜通知,我領了通知書,那會兒大家都過去領通知書,誰也沒耽擱,自然就都碰到了。我們在走廊交流了一會兒……哦對,我剛才看見孫婷美了。她往外跑呢,也不知道是不是去看成績的,早知道我剛才就直接告訴她了。她倒數第一。”

杜鵑:“???”

她疑惑:“你怎麽知道?”

關秀月:“那邊張榜了啊,從第一名到最後一名,名單都有,前八名錄取。我排第五,不上不下。”

杜鵑:“她最後一名啊?”

“嗯。”

“那她肯定氣死了,她可自信了,這最後一名可是一個大打擊。”

不得不說,杜鵑還是有點了解孫婷美的。

孫婷美已經到了,她來得晚,這會兒已經沒幾個人了,幾個人都是沒考上的,絮絮叨叨的鬧心呢。

孫婷美火速的沖到前面,這一看,臉就黑了,破口大罵:“這是哪個該死的貼的大紅榜?真是個賤人,沒考上就沒考上呗?還要寫出來,怎麽的存心膈應人是吧?要死的玩意兒!賤人,真是該死的賤人,一個個有什麽了不起的。不就是跳舞的?那跟舊社會的戲子有什麽不同!都是些下九流的,保不齊跳到哪個老爺們的床上,賤人一個!不錄取我?我還不希得來呢。誰知道你們都是些什麽玩意兒!男盜女娼的玩意兒,一個個都是不正經的貨色!”

周圍的人不可置信的看向了她,驚呆了,真的驚呆了。

大家誰能想到啊!

這娘們竟然來這一套啊!

她說的這是個啥!

好勇!

真的好勇!

這是污蔑人都大張旗鼓了嗎?

既然是報考文工團,自然大多還是文藝愛好者,誰能聽得了這個話。

這不是純純的嘴賤嘴臭嗎?

“你怎麽回事兒!你說的這是什麽玩意兒!你是剛從糞坑裏出來嗎?”

“你自己沒考上就說的這麽難聽,你什麽素質啊,人品也太次了吧。”

“大庭廣衆之下就這麽污蔑侮辱人,你這品行很值得好好的說道說道了。”

“說道什麽,把她抓住,我們去叫人,這樣的人惡意的诋毀,就該批鬥她。”

“對!”

雖然人不多,但是幾個人還是很快的反應過來,不管什麽時候都有“積極分子”,孫婷美不是好人,但是有些人也是立刻上綱上線的。

“把她抓住!”

孫婷美沒想到自己就是出口氣,就有人抓住自己不放。

雖然是個家庭主婦,但是大環境是啥樣,她也不是不知道。一看這一出兒,瞬間怕了,她猛地一推人,争取時間撒腿就跑!

“你別跑!”

“抓住她……”

孫婷美嗷嗷的跑,半點也不敢停下來。

“你有本事罵人你有本事別跑啊!”

“快,快抓她……”

雙方你追我逃。

孫婷美慌不擇路,亂竄着逃,眼瞅着有好幾個人锲而不舍的追她,她胡亂逃着,很快的跑到了一個死巷子。

“啊!”

孫婷美怕極了。

她可不想被抓過去鬥啊。

如果那樣,常菊花那個老不死的肯定會逼着她離婚的!

她倉皇的東張西望,猛然間看見一個下水井蓋兒,她火速的搬開,噗通一聲跳下去。這裏不高,她還能夠到頭兒,她趕緊将井蓋兒蓋好了。

一蓋好,就聽到有人追過來的聲音。

這幾個小賤人一路追一路叫,不少人不明所以還跟着過來抓人了。

她氣的不要不要的,就聽有人說:“人呢?不是往這邊跑了?也沒追錯啊?”

“是不是藏起來了?”

“找一找吧。”

孫婷美吓了一跳,趕緊順着下水道弓着腰往前走,得虧這會兒是十月上,還不是很冷的天,下水道裏有些腥臭的涼意,但是倒是不冷,還能忍的。

孫婷美一個人默默的往前走,走到狹窄的地方,她咬咬唇,爬了過去。

她不敢原路返回,就怕那幾個賤人領人堵在那邊。真是該死的,大家都是沒考過的,就不能互相體諒一下嗎?真是自私鬼!怪不得他們考不上,這種人怎麽可能考得上,一定沒工作的。

她就是撒撒氣,有什麽錯,真是欺負人,太欺負人了。

全天下都對不起她。

孫婷美在下水道摸索着前進,到處暗戳戳的,一陣陣難聞的氣味兒擋都擋不住。她捂着鼻子,只覺得自己真是太悲慘了。她明明有別人沒有的大機緣,怎麽就過成現在這樣了?

她怎麽能遭這個罪?嗚嗚嗚!

孫婷美這會兒怪天怪地,只覺得整個人慘兮兮的。

“老天爺,你是最偏愛我的嗎?為什麽要讓我過這樣的生活,為什麽要讓我走到這個地步?要被人逼得躲在下水道?嗚嗚嗚!”

“我這麽好,憑什麽啊!憑什麽杜鵑關秀月那些賤人都能有個工作過得好,她們一個個沒什麽好鳥兒。”

“我真的好難啊……家裏還有惡婆婆……”

孫婷美一路摩挲前進,周圍黑漆漆的,也找不到出路,她心裏更慌,嗚嗚嗚的哭了出來。

她明明都有大機緣啊!

怎麽就沒有考上,也不知道是不是那邊有人搞小動作,不然就她的運氣怎麽可能考不上。孫婷美一路絮絮叨叨的,又慌又怕,卻又怨天怨地。

“我整天做夢,怎麽就沒有夢到什麽好事兒?我……哎?哎哎哎?”

孫婷美突然想到一件事兒,她猛地停下了腳步,她記得,在夢裏,她下鄉回來的時候曾經聽家裏人說過,好像說機械廠家屬院兒那邊的公共廁所糞坑裏曾經撈出一盒金銀珠寶。

當時那一片兒負責挑糞老頭兒是個實誠人,竟然上交了。

這事兒不是她自己經歷的,而是當時的弟妹說的,她那個弟妹抱怨,說是自家怎麽遇不到這樣太大的好事兒人,如果遇到了,保準要偷偷收起來。真是蠢死了才會上交,自個兒啥也沒得到,肥了別人。

他老老實實上交,但是人家收了東西倒是搞了小動作。

據說後來通報那些珠寶首飾是假的。

不過這個就沒人相信了。

肯定是被那些人貪掉了,還要找個蹩腳的理由!

一定是這樣。

夢裏的孫婷美聽了覺得很嫉妒,但是突然想起來這個事兒的孫婷美倒是一下子來了精神!

大機緣!

大機緣在這裏!

夢裏的她沒有辦法,但是現在的她可以啊!

孫婷美瞬間燃起熊熊鬥志,她可以去找,如果找到,這些寶貝就是她的了。雖說這幾年政策關系不能拿出來,但是過些年可以啊。大不了等個十來年,總歸也沒什麽。

這麽想着,孫婷美越發的激動。

可以的,她可以的!

她一定可以的!

想到這個好事兒,孫婷美也不惱火了,眉開眼笑,立刻尋找上去的路,機械廠附近的公共廁所啊!看來得好好找找了。雖然不知道是那個,但是她可以排查的。

孫婷美現在滿心滿眼都是自己要發財了。

而杜國強終于将這些假貨甩脫了,他終于找到一個沒人的公廁,迅速的将盒子扔進了糞坑。

他的選擇,就是機械廠附近,主要是因為機械廠是個大廠,雖然機械廠保衛科住在他們大院兒也有不少,但是其他職工是住在這一片兒的。

人多,這一片兒住的人最是密集,有住宅樓房,還有一片兒大雜院兒。

這樣的地方才是最适合扔東西的。

到時候找都不好找。

杜國強甩脫了,心情相當不錯。

他哼着小曲兒,買了塊豆腐往家走。

雖說自家是有系統的,但是也不能完全不買東西,這年頭兒哎,可別覺得人生沒有觀衆。不僅有,還很多。建國不到二十年,前些年抓了不少特務,大家都是有警惕性的。

就不說這個,現在搞運動上蹿下跳的人也不少啊。

他們大院兒因為是公安家屬院兒,那種屁事兒少了些,但是也是因為都是公安,大家都天然的有警惕性,所以杜國強還是很謹慎的。他閨女這系統可不能暴漏。

不然可危險了。

好在,他家三個工人條件好,又有兩個廚子,吃的好點十分正常。

杜國強拎着豆腐回來,走在門口遇見了于九紅大媽,她掃了杜國強的東西一眼,說:“呦,買豆腐了啊?”

杜國強:“嗯吶!”

“你家可真舍得吃。”

豆腐也是很不賴的。

杜國強笑了笑,說:“那吃的好點養身體啊,再說跟大魚大肉比起來,豆腐可不算啥!”

于九紅扯着嘴角笑笑,問:“你這咋吃啊?”

“我國慶從老家帶了辣椒回來,我大舅哥做了辣椒醬,那個香啊,到時候弄點炖豆腐,真是最美味不過。”

于九紅也是在廚房工作,不過幫廚兒,那大廚兒的手藝可都不外傳。

她眼珠子轉了轉,說:“都說各個師父做醬的手藝差不多,但是味道不同,陳虎這一般都放啥啊?我就覺得他做飯比別人香。”

杜國強挑眉:“我上哪兒知道啊?我又不會做飯。”

陳虎十分熱愛做飯,以至于杜國強和杜鵑兩個會是會,半點手藝也沒有。因為根本沒機會上手兒。杜國強當然知道于大媽的意思,不過他可沒那麽好心。

“行了,大媽我先走了,時候也不早了。”

于九紅看他不接茬兒,心裏嘀咕:真是雞賊,半點也不透,就做個醬都要藏着掖着。

“走吧,我也得去買菜呢。”

老頭子今天在家,得做點好的。

杜國強拎着豆腐回家,上樓的時候遇見江維中,感慨:“咋?又要回去加班?”

江維中搖頭,低聲說:“我出門相親。”

杜國強詫異:“相親?”

“嗯。”

他這幾次在家相親都沒成,這次是在國營飯店。

杜國強:“那提前預祝你成功。”

江維中沉默了一下,随即說:“随緣吧。”

他自己也沒什麽信心的。

杜國強拍拍他的肩膀,說:“你條件很好的,也不用妄自菲薄。”

江維中聳聳肩:“習慣了。”

他沒有耽擱,很快的出門,杜國強倒是挺感慨。

雖然這話不好聽,但是杜國強總是有一種,可能不行的感覺!

江維中是真的好,但是一般姑娘真是受不住江維中的工作。雖然很多人圖條件跟江維中見面了,但是到底還是扛不住的。這也不能怪女方,只能說,沒緣分啊!

杜國強回家,這會兒關秀月還在呢。

“杜叔叔。”

“秀月過來了啊,你可好久沒來了。”

關秀月點頭:“我前一段時間在家練舞嘛。”

好在,她考上了哎!

關秀月的喜悅,是個人都感受到了。

杜國強:“晚上在這兒吃飯吧?”

“不用不用!”

關秀月可不好意思。

杜鵑:“沒事兒,我看看李清木那家夥回來沒,也叫他。”

關秀月:“可是……”

“沒關系,不用客氣的。”

相比于關秀月的不好意思,李清木可臉皮厚的,他剛到到家接到邀請就火速竄來了,真是半點也不磨蹭的。完全不把自己當外人。他高興的過來,說:“真好,正好我爸媽晚上都加班不在家,我本來還猶豫吃什麽呢。”

他湊上前:“虎叔用我幫忙不?”

陳虎:“用不着,去去去,去玩兒吧。”

“成!”

三個人湊在一起打撲克,杜國強跟陳虎梅嘀咕:“我剛才遇見維中了,他去相親了。這次倒是沒聽他家張揚。”

陳虎梅是知道這個事兒的,她說:“蘭嬸子告訴我了,他們不想再鬧得人盡皆知了,一旦成了還好,不成又沸沸揚揚。”

杜國強點頭。

他們家倒是熱鬧,只是有些人家倒是……

“這個該死的孫婷美,這出去一趟就沒影兒了,人也不知道跑哪兒了。怎麽還不回來,就是耽誤做飯。”常大媽不高興。

白晚秋都下班了,孫婷美還沒回來,人是沒了的。

一家子都對孫婷美很不滿意。

常大媽:“老二媳婦兒,你去做飯。”

白晚秋心裏不樂意,但是到底是婆婆,只能憋着氣幹活兒!

常大媽看着白晚秋,視線落在她的肚子上,說:“你這也結婚兩個多月了。肚子咋還沒有動靜兒?你不是最好生養的嗎?”

白晚秋:“那誰知道啊。”

不過也是啊,她都結婚兩個多月了,咋還沒動靜?上次是不到兩個月就有反應了呢,懷上的可快可明顯了。

白晚秋:“趕明兒我去醫院看看,別是懷上了而不自知。”

她可是很着急趕緊再懷一個的。

“我可告訴你,你可得快點,別是老大媳婦兒都懷上了,你還沒個信,你可是先進門的。”

“我知道的!”

她難道不着急?

這不提這個還沒反應,這一提起來,她就想到了。

“我得趕緊看看,如果沒懷上,也得喝點補藥。”

“這給你慣的,誰家不是輕輕松松就懷上,就你金貴,還喝補藥……”

“那陳虎梅不是就生了杜鵑一個?”

“她就是個不會下蛋的老母雞,就生一個閨女,真是個廢物……”

常大媽既嫌棄又鄙夷。

胡大叔:“好了,你說的這個也太難聽了,這叫什麽話。人家陳同志人挺好的,你不要總是鬧騰……”

常大媽悻悻的:“我不過就是在家随口說說,我也沒說錯啊……”

胡大叔:“……”

胡相明不想看父母鬥嘴,說:“我媳婦兒怎麽還沒回來,別是出了什麽事兒吧?我看天色越來越不好了,像是要下雨啊!”

“還能怎麽樣。”

“要不去找找吧……”

……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

傍晚刮起了大風,天上也多了幾分烏雲,烏雲密布。

胡相明在院子裏敲鑼。

家家戶戶這會兒要麽吃晚飯,要麽吃完了正在一家子熱鬧呢,就聽外面傳來動靜兒。

杜國強他們家剛吃完飯,飯桌兒還沒收呢,他起身快到窗口,問:“出啥事兒了?”

胡相明急切:“我媳婦兒不見了,勞煩大家幫忙找一找,她今天去看成績,到現在人也沒回來。不知道是不是沒考好,傷心躲起來了……這天色眼看就要下雨,勞煩大家幫幫忙吧!拜托了!”

杜國強抿抿嘴,跟家裏人說:“我去看看。”

陳虎:“我跟你一起吧。”

雖然平日關系一般,但是人沒了總是要找一找的,別是出事兒。

幾個年輕的倒是面面相觑。

“孫婷美沒那麽脆弱的,不會因為沒考上躲起來,別是真出了事兒,我們也跟着找一找吧。”杜鵑從來都是一碼歸一碼,讨厭歸讨厭,但是大事兒上不含糊的。

杜國強:“不用,院子裏應該很多人出來幫忙,我跟你舅舅去。”

這麽多人,夠用了。

杜鵑:“那行。”

她看着外面陰天,說:“爸爸舅舅你們把雨衣穿着吧。”

“放心!”

眼瞅着各家都出了人幫忙找人,杜鵑站在窗口,蹙眉疑惑:“她去哪兒了啊?”

————————

此時的孫婷美,髒髒的下水道,爬呀爬呀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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