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杜鵑的工作日志3
60 杜鵑的工作日志3
雞窩藏金子哎
雞窩啊!
杜鵑可是打小兒就聽她爸爸講故事, 曉得雞窩是個好地方。
這裏是最能藏東西的。
杜鵑立刻就奔着雞窩過去,現在各家各戶養雞也是有定額的,只允許養兩只, 兩只老母雞咕咕咕的叫個不停, 杜鵑:“李清木~”
李清木立刻上前, 他們兩個人可是很有默契的,李清木直接掐着給雞抓出來。
“卧槽,它還叨人!”
管院兒大爺趕緊上來幫忙:“這不能這麽抓, 你這樣它肯定叨你啊, 我來。”
年輕人啊,連雞都不會抓。
真是一茬兒不如一茬兒,不如他們這一代啊。
老頭兒心裏碎碎念, 李清木可不知道,他跟杜鵑兩個人正在拆雞窩呢, 李清木:“難道還能藏在這兒?”
“能不能的, 總要查一查的。”
杜鵑認認真真, 她倒是一直沒進屋查,主要是小趙他們又不是吃素的, 他們都檢查半宿了也沒找到, 說明藏在屋裏的可能性真的不大。
可別以為就革委會會找東西,其實他們公安也不遑多讓啊。
杜鵑從上班第一天就不小看任何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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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外面這些零零碎碎的地方,值得說道說道,杜鵑拆着雞窩, 突然間, 她停下了手上的動作。
李清木激動:“找到了?”
杜鵑挑眉, 謹慎的将磚頭磕了下, 随即交給李清木:“你看看, 這是不是不對。”
李清木随手颠了颠這一塊,又拿起來一塊試了試,興奮:“重量真不對。”
杜鵑随手撿起一塊石頭,摩擦磚頭,并沒有摩擦很久,很快的,露出一塊黃色的痕跡……
“卧槽,真有黃金啊!”管院兒大爺震驚了。
“什麽什麽?黃金?這雞圈的磚頭是黃金?”
“啊啊啊,他家就把這個放在院子裏?天爺啊,我跟黃金一個院子?”
“他家是真不怕被偷啊!唉呀媽呀,哎呀媽呀呀!”
……
沒出門兒的住戶都圍着看熱鬧呢,也是親眼見證黃金被找到,那可真是……他們咋不早點發現啊,要是早點發現,這就發了啊!
曾經有一份巨額財富放在我面前,我沒有珍惜,直到失去的時候才追悔莫及……
黃金啊!
小趙他們也趕緊過來,難掩激動:“行啊杜鵑,你真找到了啊?”
杜鵑俏麗的揚了揚下巴,帶着傲嬌:“那是,給。”
她把這塊不同的“磚頭”交給小趙,随即再次檢查,一塊塊的,十分謹慎。一旁的李清木也是如此,很快的,李清木:“這一塊也不對。”
這金磚和實際的磚頭,重量是完全不同的,他将金磚交出去,兩個人繼續找。
不過蓋雞窩的地兒就兩塊金磚,沒有更多了。
杜鵑已經把雞窩徹底拆了,問:“有鐵鍁嗎?往下挖一挖看。”
“我來。”
李清木主動:“這體力活兒老爺們幹。”
別看他清瘦,但是一聲牛勁兒,咣當咣當幾下子,就挖了個坑,咣當!
杜鵑:“別動,有東西。”
她這會兒都覺得自己簡直是幸運女神了。
真的,一找一個準兒啊。
杜鵑:“是個鐵盒子。”
“快快!”
大家都激動的很,大雜院兒當犯人都懵了,真的,嗷嗷懵,他們就住在這個大院兒,整天從雞窩邊進進出出,那是完全沒想過,這雞窩這麽值錢啊!
天爺啊,這叫什麽事兒啊。
他們要是早點發現……錯過了一個發財的機會啊。
大家眼珠子黏在盒子上,十分好奇裏面放了啥,來吧,繼續刺激他們吧。
鐵盒子上鎖了,不過這會兒還管什麽鎖頭不鎖頭的,一鐵鍁,盒子就被砸開了。四十厘米長的長方形鐵盒子,杜鵑垂眸屏住呼吸打開:“嗞~”
倒吸一口氣。
盒子裏放了金銀首飾,就算不識貨,乍一看也跟先頭兒他們挖的假貨不一樣,這是正八經的真貨了。除了金銀首飾,盒子裏竟然還有一只槍。
這槍竟然是沒子彈的,不僅如此,盒子裏還有一顆用過的彈殼兒。
杜鵑嚴肅起來,她擡眼看向了小趙,小趙:“我回去彙報,你繼續再找一找?”
杜鵑點頭:“行。”
杜鵑心細,思維也活躍,比他們更适合留下來繼續找。
“媽爺子啊,他家竟然還藏着這個,我的天,好懸以前我沒得罪他家啊,不然他家給我一下子,我就完犢子了啊。”
“我就說他家不是個好的啊,誰家正經人家藏着個東西啊。”
“特務,肯定是狗特務,這些人就該拉去吃花生米。”
“肯定不是個好的,他家跟大資本家都是親戚,好人能撈那麽多錢?肯定都是壞人。”
“保不齊是要搞破壞呢,幸好抓走了啊。”
“是啊是啊。”
……
這個年頭兒,成年人幾乎都是從解放前過來的,特別是一些歲數大的,那可真是對特務恨之入骨。你這偷偷藏了一把槍,你說你是清白人,誰信啊!
大家讨論的分外的激烈。
杜鵑:“繼續搜查吧。”
她跟大家一起搜查,張亮他們家地方不大,除了他父母,還有一個哥哥一個姐姐,都是未婚。他姐姐已經下鄉了,他哥哥都是沒有,這次也被抓了。據說他哥哥本來已經處了對象的,但是因為他家成分不太好,最後黃了。
張家只有兩間房,緊緊巴巴的,屋內擺設陳舊,但凡是看着這個家徒四壁的樣兒,恐怕都不會想到他家那麽有錢。不過有時候生活真的不好隐藏,雖然他家房子差看着家徒四壁,但是多少也露過的,沒看嗎?鄰居都知道他家偷偷吃肉。
杜鵑看着這家,倒是警惕了一下自家。
他家有系統,平時可以在系統換,那也得多注意了。
好在,他家三個工人,又有兩個是廚子,所以吃得好算是正常的。吃的不好日子過的窮才奇怪呢。
杜鵑走神兒了一下,随即仔仔細細的到處搜查了一遍,一無所獲。
李清木:“會不會他家就只有這些了?我們都已經全都找到了?”
“不會,他家應該還有現金的。”
杜鵑記性好啊,她說:“文芳交代,他家還拿了現金的,我們可沒找到。”
李清木:“對,她說了,我光琢磨金銀珠寶幾個字兒了。”
李清木感慨:“你說他家真是貪得無厭啊,這都私藏了這麽多東西,也不少了。還敢去二手商店撬鎖,結果暴漏了吧?”
杜鵑:“誰會嫌棄錢多啊。”
再說,他們以前都在大資本家的家裏幹活兒,那是見過好東西,也見識過奢靡生活的。他們可不是普通老百姓,他們拿的再多,可能都覺得不夠呢。
杜鵑:“如果你藏錢,會藏哪兒?”
李清木跟杜鵑一樣,根本攢不住錢,有了就花。
他撓撓頭,一時間還真是說不好。
“有沒有可能,還是藏在外面?”
杜鵑出了門,外面其他的地兒都不屬于他家,是公共的地方,他家未必敢藏的啊。畢竟那錢上又沒寫着他家的名字,被人拿走可沒地兒哭。
杜鵑:“大爺大媽,大叔嬸子,你們都跟張家是一個大院兒,平日裏看他家有什麽奇怪的地方嗎?他家平日裏有啥反常的情況,大家能想到什麽說一說呗?”
“他家平日裏挺正常的啊,這要不是找到這麽多錢,我都沒想到他家背地裏這麽能藏,果然壞人都隐藏在人民群衆之間,真特麽不是個好東西。”
“我看就是特務,還整天一副好人嘴臉。”
“我住他家隔壁,我知道他家吃肉,別的不曉得了。”
“是啊,他家真是的可會裝了,他家張大媽整天跟我們湊在一起說話,家長裏短的,跟一般老太太也沒啥區別啊。”
“就是!真的完全想不到。”
“哎不是,你說起唠嗑兒,我想起來一茬兒,先頭兒後院郝寡婦家的兒子偷雞摸狗,摸他家雞窩的雞蛋,被張亮抓了,好一頓打!當時兩家差點鬧起來,我還鮮少看見他家那麽生氣呢。現在想一想肯定是因為裏面藏了東西。”
“那肯定的啊,這可藏着金磚呢。”
“老張家人脾氣挺好的,平時見人三分笑,和氣的很,真的會裝,這要不是當着我們的面兒搜出來這麽多東西,我們都能相信他家這麽富貴。你是不知道,他家真的能裝,張大媽整天拎個破板凳出來坐着唠嗑兒,那麽有錢都沒換個好點的板凳啊。”
“是啊,就連破板凳都當個寶,先頭兒我家來客人拿着坐會兒,她都來找……你看多扣,就這真能裝啊。”
……
七嘴八舌,杜鵑聽到這裏,挑挑眉,說:“哪個板凳?”
“就那個,窗戶下面那個,那可是張大媽的坐騎,走哪兒都帶着。估計就是用來裝窮的。”
杜鵑可不這麽想,她有些猜測,拎起來板凳仔細檢查:“有錘子嗎?”
“有!”
“我家有,我去拿。”
李清木:“有發現?”
杜鵑搖頭:“沒有。我拆開看看。”
如果是藏現金,那就不是藏金條那麽好找,金條如果替換了東西,那麽重量不同。現金就不是了,輕輕地不會影響重量,所以很難找,但是杜鵑覺得一個板凳沒有那麽重要。
他家進進出出都帶着,這不太對。
“我來拆。”
兩個配合,李清木直接拆了板凳:“卧槽!”
“咋了咋了?真有東西?”
“不是吧?他家板凳裏也藏東西了?”
“這家子什麽人啊。”
“怪不得走哪兒都帶着板凳。”
帶着幾分破舊的板凳中間,有個小小的孔,裏面包着一個油布,杜鵑給油布抽了出來,打開一看——嚯!
厚厚的一打現金。
全是大團結。
都被卷成了竹筒狀。
“嗞~”
杜鵑他們暫且不說,這鄰居們可真是開了眼,他們還這沒見識過這個,這咋啥事兒都有啊!這這這……
大家都是大大的懵逼,今天的刺激,真是太多太多了。
“我們找一下其他的桌椅板凳吧。”
杜鵑:“對,找一找吧,不過我估計應該沒有。”
只有這個随身攜帶,那十有八-九只有這個板凳是有問題的。
其他的可能性還真不大。
不過總歸要多找一找,杜鵑倒是直接坐在了門口的臺階上,數起了錢,十元的大團結,一共一千張。杜鵑擡頭:“一萬塊錢。”
撲通!
院子裏有個看熱鬧的跪了,呢喃:“我這一輩子,還沒見過這麽多錢……”
其他人也眼巴巴的盯着,好懸這公安不是杜鵑和李清木兩個,還有兩個人呢,不然杜鵑都怕自己被人打劫了。她說:“再找一下,沒有的話就回所裏,這錢捏着,我不放心。”
“行!”
大家很快的行動,找了一圈兒,确實,其他的東西都沒問題。
不過這也不出杜鵑的預料之外。
杜鵑很快的給張家貼上了封條,幾個人這才一同離開。
他們剛走,院子裏就爆發了劇烈的讨論聲,今天這事兒,不用半天,就傳遍了江桦市的大街小巷。這不是八卦傳得快,而是這樣的事兒真少見啊。
現在政策關系,抄家不少見,起貨金銀珠寶也不少見。
但是,窮了吧唧的大雜院兒,家徒四壁的家庭藏了這麽多好東西,還是藏在“外面”這多讓人震驚?
超級大震驚啊。
杜鵑他們帶着現金回去,小趙感嘆:“我就說杜鵑有點運氣,你看看,你看看,我們找了半宿啊。她不用一上午就全找到了。”
杜鵑驕傲的揚了揚下巴,誇吧誇吧,我就是這麽能幹。
因為贓物都被起貨,張家也沒了心氣兒,一個個倒是如實交代了。
他們家趁着抄家前,趁亂偷東西,這個事兒毋庸置疑。
但是這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那把錢和那個彈殼兒是怎麽回事兒。
更更重要的是,邵家的事兒,他們知道多少。邵家殺得是什麽人。
杜鵑來到審訊室門口,看着屋內的情況。張家知道最多事情的就是張家的老太太,也是張亮的親媽,她是三姨太的親妹妹,對邵家最熟悉。
她哆哆嗦嗦的說:“我交代,我都交代。”
她結巴:“我們家沒殺人啊,槍是他們家抄家的前一天晚上,我偷東西的時候看見的,就一起藏起來了。我、我沒、我沒想着用這個害人,我就是想着留着這麽一個東西,保不齊能防身。真的,真的啊,我根本不會用,我都不知道裏面沒有子彈的。嗚嗚嗚……”
負責審問的是張胖子,他認真:“那你說說那個彈殼兒。”
他抓到了重點:“你為什麽會藏着一顆這個,這東西半點用也沒有,你為什麽要留下來。”
張大媽眼神飄忽了一下,砰,張胖子拍了一下桌子,說:“這個時候你還要心存僥幸?你家都已經落在這裏了,邵家也被抓了,你還以為能瞞住什麽?就連邵家池塘的屍體已經挖了出來。你要是不交代,有的是人交代,到時候立功的是旁人,你該是清楚,你們家……”
“我交代,我交代啊!我都交代。”
一聽邵家的屍體都挖出來了,張大媽瞬間老實了。
她說:“這是證據,是我捏着邵家害人的證據,我就怕,我就怕啊,就怕有一天他家的事兒暴漏了,牽扯到我們家。我就想着捏着個證據,也算是立功。就算是、就算沒暴漏,我也能、也能捏着這個跟邵家要錢花……”
杜鵑站在門口,抿抿嘴,這些人一個個的真是,要財不要命。
要不是他們調查的迅速及時,他們一個個的怕是都要被人殺人滅口了。
真是什麽人都敢勒索。
杜鵑沒言語。
張大媽繼續說:“那還是解放前,說是部隊就要進城了。我在邵家做傭人,有一天晚上,我吃壞肚子出來上廁所,就看到管家領着一個人神神秘秘的往主院兒走。我當時也是好奇,就悄悄的跟上了,我不敢靠近了,跟的很慢。等我過去,也不知道先頭兒發生了什麽,就看見那人竄出來要跑,然後好幾個家丁給人按住了。那人是有些身手的,但是雙拳難敵四手。老爺逼問他把東西藏在哪兒。嗯,對,就是這麽問的,他不肯說,遭老罪了……”
杜鵑反應過來,那九槍,是逼供。
她氣的臉色漲紅,其他人也不遑多讓,張胖子這樣退伍轉業的,更是紅了眼,他緊緊的攥着拳頭:“後來呢?”
“後來那人也沒說,老爺就說不能把他丢在外面,不安全,就把他丢進池塘,最後毀屍滅跡。我當時就躲在住院兒的假山裏,距離他們可近可近,聽得一清二楚,當時有一個彈殼兒崩到了我身邊,我就偷偷藏起來了,趁着他們去池塘,我就趕緊跑了。後來第二天,老爺就找人填埋池塘。我還看到管家找人清掃主院兒,找彈殼兒,他嘀咕少了一個……我知道的,我知道的他說的是我拿走那個。我一直裝作不知道。”
張胖子:“他們要找的是什麽?”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的。那個人一直沒說的。我本來想用這個秘密勒索邵老爺,換點錢花花。也過點好日子,但是我男人不同意,他說老爺那麽狠毒,又會裝,外人根本不知道他的真面目,我們說了要是被他害了怎麽辦。他那麽有錢,花點錢找個亡命之徒幹掉我們也不難的。所以我們一直忍着,直到他家要被抄家。我才趁機拿了點財物。”
他家裝窮裝可憐,都是跟邵家學的。
張家幾個人,只有她知道的最清楚,其他人都是聽她的,所以反倒是不如她能說的更詳細。他家一家子很快的被羁押。他家的案子,主要就是盜竊,跟其他的事情比起來,竟然算是小的了。
人被帶下去,杜鵑問:“市局查到屍骨的身份了嗎?”
張胖子:“還沒有,快二十年了,身上什麽也沒有,很難查。當年幹地下工作的同志突然就失蹤的人太多了,檔案也不全,不少被害了都沒人知道。不過老藍過去了,應該會找到的。他祖上就是在這邊幹衙役的,一輩兒一輩兒都是幹這個,祖傳的活計,有能耐。再說舊社會那會兒他就是巡警,十四五就幹這行,家學淵源,對這個城市熟悉的很,對很多人也有數兒,他過去幫忙,應該能很快排查出來的。”
杜鵑輕輕點頭。
張胖子看她的黑眼圈,杜鵑比較白,黑眼圈好明顯的。
他說:“這幾天你都沒怎麽休息,去辦公室眯一覺吧。”
杜鵑搖頭:“我哪睡得着啊。”
她知道那個人是交通員梁山,可是怎麽提醒啊。
真的很急!
杜鵑抿抿嘴。
她努力平複一下心情,又問:“那供銷社那邊謊報丢失金額的事兒,他們認了嗎?”
“認了,開始的時候他們可不認,不過根據文芳提供的線索,我們在他們的老巢兒找到了一部分贓款,這還能不認?都撂了。他們兩個本來就利用職務之便做假賬撈錢。因為一直沒被發現早就養大了膽子,這一次他們供銷社造竊,他們主任一下子就反應過來這是個好機會,于是多謊報了兩萬。真大膽啊。”
什麽時候,這金額都是以萬為單位了。
他退伍的工齡長,工作級別高,一個月工資将近七十塊錢,在這個城市都是高收入人群了。
那工廠的六級工加上工齡也就這個工資,六級工啊,這多難考啊,就這,也就跟他工資差不多。像是杜鵑這樣的新人提前轉正了一個月工資都不到三十。
但是看看這些人,動辄就是上萬。
那膽子真是太肥了。
“貪污受賄,他們兩個罪名比張家幾個小偷兒大的,這麽大的金額,估計到時候大西北種樹一輩子回不來了。”
杜鵑跟着點頭,大概是因為杜鵑問起來了,所以張胖子索性又說了一下:“陳峰你知道吧?他估計得跟這兩個貪污受賄的一樣慘。革委會那些人你還不知道?人一帶走就挨揍了,陳峰一個小喽啰拿點小錢兒,可能也就算了。但是在抄家的時候動手動腳,數額又這麽大,你是沒看見他們那個副主任袁浩玉的臉色。陰沉的都能滴出墨汁兒。他這麽搞不僅涉及到大額的錢財,還丢了革委會的臉。這些人裏,他肯定最落不得好。”
杜鵑是一點也不同情陳峰的。
在她的系統提示裏,他兩次下手殺人了,可見狠毒。
如今他沒有殺人被早早發現也好,就算是去大西北種樹,也算是為國家做點貢獻了啊。
再一個,事情這麽發展,他也算是撿了一條命。因為他殺人總是會被查出來的。
杜鵑:“他也是膽大。”
“誰說不是呢。”
張胖子低聲:“不過袁浩玉和袁妙玉兄妹真是不一樣啊,都是一個大院兒,我看袁妙玉這姑娘雖然有點小脾氣,但是人挺和氣的。也不是那種能惹事兒的。她那哥哥真是……袁浩玉他們帶陳峰走的時候,還沒上車,袁浩玉就給了陳峰一腳,一下子給人踹進車裏了。陳峰牙都磕掉了。那是真動手啊。”
杜鵑:“啊?這麽兇。”
“可不!”
雖然兩家是對門,但是袁浩玉也沒怎麽去妹妹家串門,所以杜鵑跟他也不熟的。
要不是名字,看臉都記不住。
“咱公安算是講究了,查案子就是正八經的調查,不動手,他們革委會抄家那可真是……簡直上演全武行,一個個都跟癫了似的。你一個姑娘反正離他們革委會的人遠點。”
杜鵑:“這個我知道的。”
她對那些人印象也一般。
雖說确實有邵家這樣做過壞事的資本家,但是也有一些人其實是無辜的。
不管什麽群體都有好有壞,但是他們下手可真是半點都不客氣。杜鵑改變不了大環境,但是她知道該是離這些人遠一點。
“杜鵑,杜鵑,你沒事兒了吧?”
杜鵑:“啊?沒事兒啊?”
她能咋的?
衛副所:“那行,你沒事兒的話,你跟李清木兩個去市局,你們兩個去找老藍,跟着一起查檔案。”
杜鵑:“啊?哦。”
雖然時間很緊張,但是杜鵑還是挺詫異:“我是第一次看見衛副所主動借人。”
張胖子拍拍杜鵑的肩膀:“這案子不同,咱們不能讓人死的不明不白。”
杜鵑嚴肅點頭。
李清木:“杜鵑你車呢?”
杜鵑:“我昨天沒騎回來。”
“那我載你。”
“好。”
兩個人動作也快,嗖嗖的,很快的奔赴市局,門崗瞅了一眼他們,沒攔人,高聲問:“哪個所?我登記一下。那自行車你的吧?”
杜鵑:“對!先放着。”
他們兩個很快的進門,竟然沒幾個人,一個矮胖子:“杜鵑李清木?你們直接往裏頭走,拐彎兒那個大辦公室是檔案室,直接過去。藍師傅在那邊,你們去幫忙。”
“好的。”
兩個小年輕很快的過去,藍海山沒擡頭:“過來查那邊那一摞材料,對比一下有相似的特征的人就挑出來。年紀身高性別失蹤時間,屍體時間太長,差不到更多了。只能先查這些面上的,然後再逐一篩查。”
杜鵑:“好的。”
他們很快的坐下。
李清木問:“邵家不是帶回來了?”
藍海山:“交代的不知情,知情的不交代。”
他說:“審訊他們來做,我們要做的是盡早找到屍體的身份,這樣才更好進展。”
杜鵑點頭,看向了桌上的紙條,身高一米七二三,骨架偏小,死亡的時候應該只有二十五六歲。
杜鵑:“骨架偏小,身高也不算特別高,有沒有可能是女同志?”
藍海山:“不會,屍骨是可以判斷男女的。”
杜鵑點頭。
其實大概二十年前,一米七二三的男子挺正常的。那會兒窮,吃不好的,人營養不良也長不高。
杜鵑确認是男,立刻調查起來,也是,既然叫梁山,那是女的可能性不大。杜鵑認真的翻看檔案,很多舊檔案內容都不太全,甚至不少連個照片都沒有。
可見當年幹地下工作多艱難。
屋內很安靜,只有刷刷刷翻檔案的聲音。
三個人認認真真的檢查,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杜鵑的肚子咕嚕嚕的叫出來,藍海山:“走吧,去食堂。”
“我還不餓。”杜鵑不想耽誤工作。
藍海山睨她:“小孩子長身體怎麽能不吃飯,不吃飽哪有勁兒幹活兒,走吧。我自己也要吃的。”
兩個人跟着藍海山出來,走廊裏靜悄悄的沒什麽人,杜鵑這才後知後覺:“今天他們這邊沒什麽人。”
藍海山:“都去邵家老宅地毯式搜索了,那個節骨眼兒上了,邵光熊冒險也要逼供得到的情報,必然很重要。齊隊判斷那人既然在那個時候去找邵光熊幫忙應該是很急。既然急切,東西是極有可能随身攜帶的。後續邵光熊沒有找到,應該是他發現邵光熊不對把東西藏起來了。當時按照當時那個情況,他應該沒有時間放到外面了。”
杜鵑還是第一次碰到這樣的大案子,心情很沉重。
三個人一起來到食堂,食堂沒多少人,倒是食堂的人都在忙活,裝了一筐一筐的餡餅,準備出門。
藍大爺:“去現場送飯?”
“是啊,走了。”
三個人坐下,今天只有餡餅,蘿蔔豆腐幹的,算是不錯了。
“杜鵑?”
杜鵑擡頭:“舅舅。”
陳虎這兩天沒看見外甥女兒了,一看她憔悴的樣子,擔心的問:“你這沒休息好啊。”
杜鵑:“我忙嘛,哪有時間休息。”
陳虎在這邊幹了這麽久,自然也懂,他也沒說更多,只說:“你等着,我給你弄點吃的補一補。”
他很快的回了後廚兒,直接掏錢:“給記賬上,我自個兒買一塊肉,買十個蛋。”
“成!”
陳虎飛快的開始炒菜,沒一會兒,就端着一盤炒雞蛋過來,緊跟着又是一盤回鍋肉。
杜鵑笑眯眯:“謝謝舅舅,舅舅你最好了。”
陳虎:“這麽熬着不吃點好的咋整?藍叔,清木,你們也多吃點,這老的老小的小,可不能這麽幹熬。你今天正常下班不?”
杜鵑:“不知道呀。”
她也說不好了。
怪不得聽說齊隊都不回家住辦公室,現在她算是懂了。
真的忙的時候,真是沒工夫啊。
杜鵑覺得自己都要馊了,虧得不是夏天。
“那我晚上給你們送飯,你等着,我給你熬雞湯。”
他又叮囑:“藍叔清木你們晚上也別打飯了,我給你們送飯。”
藍海山笑着說:“那敢情兒好,我跟着沾光。”
“這叫啥沾光,你可是強子的師傅,我也是應該的。”
藍海山不是矯情人,他家跟杜國強他們一家子也處了很久,不見外。
“你家有茶葉嗎?給我來點,我這歲數大了,整宿整宿是真熬不住。”
“我記得杜國強那小子還有點高碎,你等我給你都拿來。”
藍海山:“我看行。”
李清木:“別說了,趕緊吃吧,就我一個人悶頭吃,都不好意思了。”
杜鵑:“我也悶頭吃呀。”
三個人下手可一點也不慢,杜鵑:“真好吃。”
陳虎:“吃吧吃吧,晚上舅舅給你帶肉包子。”
杜鵑:“好~”
陳虎看着幾個人吃完了匆忙的回去工作,他脫下圍裙,說:“我回家一趟。”
陳虎的小徒弟說:“師傅,你這肉票不夠我這還有的。”
陳虎:“不用,我還有點,平時也就算了,最近忙成這樣都一宿一宿不睡,哪能扛得住,得吃點好的補一補。”
“他們都辛苦。”
“是啊。”
陳虎忙活起來。
杜鵑倒是回去繼續幹活兒,她翻看檔案,突然間,杜鵑的手頓住,認真的看着這個檔案,心跳都快了起來。梁山,市府秘書陳凱琳的交通員。
解放前夕,陳凱琳暴漏被害,梁山失蹤,疑似死亡。
去世前,陳凱琳曾經說過有一份重要情報。
身高體重年紀,都對得上。
該怎麽讓人相信就是這個人呢?
她仔細看着這人的檔案,想要找到一點能夠聯系在一起的地方。
呃……她的視線落在梁山的工作上。
杜鵑盯着檔案的時間有點長,藍海山看她:“怎麽了?”
杜鵑認真說:“我覺得這個人像是那具屍骨。”
藍海山詫異的看她,立刻認真問:“為什麽這麽判斷?”
杜鵑仔仔細細的看着檔案,試圖找理由讓藍海山相信,早點确定身份很重要的。
杜鵑:“除了關鍵信息對得上,你看,這裏提到情報了。我翻看了半上午了,能在各方面都對上的,就這一個。還有,如果陳凱琳但是遇害了,梁山肯定更着急,你看,他掩護的身份是在鋪子做活計,這個鋪子是邵家的。那他們就是能接觸上的。他如果被邵家欺騙,誤以為邵家是好的,在緊急的時候過去找他們幫忙,是有可能的吧?”
藍海山:“邵家是大資本家,他家那會兒在江桦市的廠子挺多的,像是機械廠當年都是他家的,解放之後上交了。這個城市挺多人都在他的廠子幹過的。”
杜鵑:“那不一樣,在廠子上班,幾千人的大廠子,不是領導很難見到他。可是梁山是在鋪子裏。那才幾個人。十幾二十個,肯定各個都能說上一兩句的。是有接觸機會的。”
藍海山點頭:“你說的有道理。”
他其實也贊同杜鵑的看法,事情那麽匆忙,不可能沒有破綻的。
所以還真有可能是梁山。
“你們繼續調查,我去跟齊隊聯系。”
“好的。”
杜鵑這幾天忙忙碌碌的,人都沒有回家,他們是忙着調查案子,但是其他人倒是更關注其他。
像是什麽資本家的家具裏藏着大黃魚。
還有什麽的貧困戶家裏藏着金磚,金磚是藏在雞窩裏呢。錢是藏在凳子裏呢,這消息沸沸揚揚的,簡直是熱鬧的不行。不知道多少人家都忍不住翻找一下院子裏的雞窩。
陳虎回家的功夫,就看院子裏一群老娘們正在一起呱呱這個事兒,蘭嬸子看見陳虎,趕緊叫:“陳虎,陳虎,你們市局最近有大案子啊?”
陳虎:“你問我一個廚子幹啥,我上哪兒知道。你問你家老頭子和兒子啊!”
蘭嬸子:“嗐。這兩個都兩天沒見人影兒了。”
“我家那個倒是回來了,我問他,他跟我說工作的事兒少打聽,你說說……”裘大媽翻白眼。
“我家那個也是,我問他是不是找到好多金子,他說跟我沒關系,外面都傳開了,他們一個個的倒是嘴嚴……”
陳虎:“……”
敢情兒你們自家男人不說這個,你們就來問我?
他也不跟人閑聊,轉身準備走。
蘭嬸子:“哎陳虎,你這着啥急啊?哎不是,你咋這個點兒回來?”
陳虎:“我家杜鵑加班也是兩天沒回來了,那黑眼圈兒的,可憐巴巴的,我回來拿錢票去買點吃的,炖點湯給她補一補。”
蘭嬸子:“哎對,我說好久沒看見杜鵑了。”
常菊花撇嘴:“我就說這公安的活兒,女的不能幹,你看看,你看看吧,這忙成啥樣,她這是年紀小還能靠着家裏,等要是結婚了可咋整?整天不着家的,誰照看家?就杜鵑啊,以後找對象都不好找。”
陳虎深深的看了常菊花一眼,開始捏拳頭,咔咔作響。
常菊花立刻:“咳咳,咳咳咳,不過杜鵑也不難,杜鵑不難找對象的,她長得好看,啥樣的找不到,啥樣的找不到啊,呵呵,呵呵呵!杜鵑條件也好,呵呵,呵呵呵……”
其他大媽們:“……”
你這點骨氣啊,我們還以為你多厲害呢。
陳虎深深的看了常菊花一眼,轉身走人。
常菊花:“呼!”
快兩米的壯漢,實在是太有壓迫感了。
她是嘴欠兒,但是不想找死啊!
她不怕杜國強的,但是真怕陳虎這莽夫啊!
這就跟那大黑熊一樣。
“他家也太溺愛孩子了。”
“人家溺愛的起啊,他家條件還是好的。”
“咋的?誰家不好了?我家條件也好啊。我嘚瑟了嗎?吃不窮穿不窮算計不到就受窮。他家這樣過日子可不行,以後老了咋辦?以後杜鵑有孩子呢?這咋能不攢錢?我看大梅子就不是個會過日子的人。”常菊花大放厥詞。
蘭嬸子:“哎陳虎你咋回來了?”
常菊花:“啊,大梅子這人相當不錯,一看就是透亮人,咱大院兒會過日子,數着她了,做飯也好。真是讓人羨慕啊……呃?人呢?”
她拍着馬屁回頭,空無一人。
衆人哈哈大笑。
常菊花氣急敗壞:“好你個蘭嬸子,你故意坑我!”
蘭嬸子:“你有本事別慫啊!”
常菊花:“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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