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第010章 第 10 章

是啊,憑什麽?

這幾日,沈初宜心裏不是沒有怨氣。

可當面對欺君罔上的大罪,在危機四伏的現在,沈初宜無暇旁顧,就連努力維持冷靜都很難了。

她也不過只是個十八歲的年輕女子。

年姑姑這樣一說,她便有些恍然大悟,可悟了之後,她卻沒有立即下定決心。

她不是自卑,也并非謙遜,她心裏很清楚,除了這一張臉,她沒什麽能同娘娘們比的。

她從小學的都是如何下田種地,如何喂雞養豬,她沒有讀過書,曾經也沒學過女紅,琴棋書畫更是一竅不通。

入宮之後,她倒是學了不少技藝,可那些不過是伺候人的花樣罷了。

能做什麽呢?

扪心自問,若她要喜歡一個人,也只會喜歡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德妃娘娘。

或者俏麗可愛的解語花宜妃娘娘。

怎麽也不能是她自己。

年姑姑不知她心中所想,她思索着說道:“蓁蓁,麗嫔娘娘現在願意讓你出來,就說明她對此事有十足的把握,認為不會被人知道真相,此刻是你最好的機會。”

“你得牢牢把握住。”

對于沈初宜,年姑姑确實是用了真心的。

Advertisement

“其他的事情暫且不提,為今之計,保命要緊。”

沈初宜颔首,鄭重道:“我知道的姑姑,此事讓您知曉,我知道是給您添了麻煩,可我實在不知要如何辦了。”

年姑姑伸出手,輕輕捏了一下她的臉蛋。

兩人相差二十幾許的年歲,若是當年年姑姑出宮嫁人,孩子大約也是沈初宜這樣的年紀。

只是她沒這個福分,不能有沈初宜這樣乖巧的女兒,這些年在宮中小心謹慎,如履薄冰,她從來都片葉不沾身。

不知道是老了,還是沈初宜同她太過投緣,這一次,年姑姑哪怕知道前路危險,也願意握住沈初宜的手。

人生在世,總得做一次良善人。

“蓁蓁,你莫怕,我知道你聰慧,能慢慢尋到出路,我這邊也替你斟酌,看看能不能想到法子。”

年姑姑說道:“你有什麽缺的,就來告訴我,若你不方便出門,就讓若雨來給我送信。”

若雨是剛剛分到永福宮的掃洗宮女,沈初宜沒有驚訝,她點頭:“我知道了,姑姑也小心着些。”

說了這一會兒話,沈初宜必須要走了。

她把棉手套和那包點心都留下,重新對年姑姑跪下,磕了三個頭。

“姑姑,我不知年節時是否還能再來,提前給您送來年禮,望姑姑松鶴長青,日月永樂。”

待沈初宜離開,年姑姑看着那針腳細密的手套,不由嘆了口氣。

“這孩子,可真命苦。”

回去之後,沈初宜仔細思索了年姑姑的話,年姑姑所言甚是,陛下即便寡言少語,冷淡薄情,卻也很少會暴怒,更不會遷怒他們這樣的尋常宮人。

事情是麗嫔逼迫她做的,她寄人籬下,只能身不由己。

思及此,沈初宜翻開包裹,從裏面找了一塊之前存起來的料子。

那只是一塊青黛羅,宮女們可以用來做衣裳鞋襪,因為質地結實,也常會做荷包。

不過這料子有些硬,不柔軟也不漂亮,看起來灰灰暗暗,并不昂貴。

沈初宜仔細裁剪了一塊料子,慢慢做針線。

她剛做了一會兒,外面就傳來紅果的嗓音:“初宜,娘娘叫你。”

沈初宜忙把針線鎖進櫃中,整理了一下衣衫,快步跟了出來。

紅果上下看了一眼,見她衣着幹淨整潔,身上的藕荷色宮裝微微寬松,遮擋了纖細的腰身。

頭上梳着宮女慣常梳的垂髫髻,發髻上并沒有麗嫔最近賞賜的金貴頭面,只戴了一只銀發簪,別了兩朵藕荷色的絨花。

幹淨素雅卻透着一股子靓麗。

她明明沒有上妝,沒有描眉畫鳳,沒有上一星半點胭脂,可就是這樣讓人挪不開眼。

見了她,紅果深切體會到天生麗質四字。

見她打扮得體,紅果滿意點頭,一邊領她往前走,一邊道:“德妃娘娘請咱們娘娘去芬芳苑賞梅,娘娘念你沒見過這樣的場面,特地帶你去瞧瞧。”

沈初宜應了一聲:“娘娘真是體貼。”

紅果沉默了一下。

片刻後,她道:“你不要太過出挑,乖巧懂事便行,娘娘不出聲,你就不動作。”

這倒是真心話了。

除了麗嫔、端嫔和邢昭儀,沈初宜就沒見過其他的貴人主子們。

麗嫔出門行走,一般都是帶周姑姑和綠桃,留紅果看管宮中。

不過紅果畢竟是大宮女,對這些貴人娘娘們很是熟悉。

她能提點一句,已經算是好心了。

沈初宜很是感動:“多謝紅果姐姐。”

紅果擺擺手,沒有繼續說話,但她看起來有些心事重重,不知為何。

沈初宜沒有再多言,等來到永福宮寝殿,周姑姑和綠桃正在忙。

麗嫔穿着煙霞錦,正午陽光一照,衣袖和裙擺猶如煙霞拂過,流光溢彩。

這是一件晚霞色的煙霞錦,上面不需要多做繡紋,光靠這一塊料子就能傾倒衆生。

沈初宜隐約記得,這是今年的貢緞,一共只有二十匹,除了兩位太後娘娘、德妃娘娘、宜妃娘娘,其餘主位便只賞賜了麗嫔。

麗嫔自然是喜歡這件大袖襖裙的。

煙霞錦不僅是恩寵,也是臉面。

不過她站在銅鏡前左瞧右看,雖在欣賞自己無雙美貌,卻也還是蹙了蹙眉頭。

綠桃趕緊說:“娘娘穿這衣裳多美?說是天上仙子下凡也不為過。”

麗嫔睨了她一眼。

“鬼靈精。”

她這樣說着,還是看向周姑姑:“姑姑,我還是換那身妝花緞的宮裝吧。”

周姑姑說:“是,紅果已經備好了。”

恰好紅果走進來,聽聞便行禮:“娘娘,绛紫色和晚霞色的都準備了,娘娘要哪個顏色?”

紅果辦事果然細致。

麗嫔回過頭來,一眼看到了沈初宜。

她的目光在她身上掃了一圈,才道:“還是晚霞色吧。”

待麗嫔換好衣裳,坐下梳頭時,綠桃還有些惋惜。

“娘娘怎麽不穿那煙霞錦?真真是美極了。”

麗嫔對綠桃很是和善,聽了也不生氣,還耐心教導:“德妃娘娘請了宜妃娘娘、安嫔、端嫔和我,除此之外,應該還有兩三名昭儀昭媛,這麽多人,我難道要同德妃娘娘搶風頭?”

如此看來,麗嫔當真聰慧。

她确實是宮妃中容貌最為出色的,可她最得寵的時候也從不嚣張跋扈,對待份位高的娘娘也是謙遜乖巧的。

沈初宜跟在紅果身後,同她一起收拾衣衫,一邊想着。

若是麗嫔沒有得怪病,這一生只怕一帆風順,一路幸福到頭。

思及此,沈初宜忽然覺背後一寒。

之前麗嫔同她說,她的怪病是胎裏帶的,可若當真如此,作為宮妃入宮時,尚宮局因何沒有查出?

要知道沈初宜作為宮女入宮的時候,都經過了三輪選拔,有一點異常都不能入宮,宮妃要侍奉在陛下身邊,更不能有差錯。

麗嫔的怪病為何沒有被查出?

而且之前兩年,麗嫔都順利侍奉陛下,沒有一點問題。

沈初宜垂眸看着那柔軟細膩的煙霞錦,心中又多記了一層事。

這事也不知道是天意還是人為。

沈初宜正在發呆,那邊紅果已經在給麗嫔上妝了。

麗嫔自然也是天生麗質的。

她年輕,靓麗,不用上厚重的妝容,只簡單撲了一層珍珠粉,臉蛋就如貝殼般光潔細膩。

許是她方才說得因由,麗嫔只淡掃峨眉,淺抹唇脂,便結束了。

待打扮完後,麗嫔起身,讓綠桃給她穿戴好白狐裘大氅。

“今日天冷,你又正巧月事,便讓初宜侍奉我吧。”

綠桃很是感動:“是,勞娘娘惦念。”

麗嫔溫柔地拍了拍她的手,目光掃到沈初宜時,依舊是溫和慈愛的。

沈初宜上前扶住她的胳膊,同周姑姑一左一右,伺候着她出了永福宮。

外面陽光明媚。

郎朗蒼穹碧空如洗,萬裏無雲。

麗嫔仰頭看了一下天色,淡淡道:“今日是個好天氣。”

上了步辇,沈初宜陪着侍奉在左側,跟着儀駕一路往芳菲苑行去。

芳菲苑位于東六宮之後,壽康宮之前,比禦花園更為精致小巧,宮裏的娘娘們都喜歡去芳菲苑游園。

麗嫔份位不高不低,時間拿捏的也剛剛好,她到時,其餘三位中三位小主已經到了,而高位嫔妃一個都沒有來。

邢昭儀同麗嫔最熟悉,立即上前,親自把她攙扶下步辇。

“娘娘今日可真漂亮。”

邢昭儀那讨好的話簡直張口就來,在她身後,趙昭媛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林婕妤瞧着倒是老實,安安靜靜站在那,沒有什麽情緒。

四人剛相互見過禮,各位娘娘們便依次駕臨。

一時間,原本安靜的芳菲苑熱鬧非凡,莺歌燕語。

待宜妃娘娘的儀駕出現後,氣氛更是推到了最高。

原因無他,宜妃娘娘穿的正是一套水紅的煙霞錦。

各主子嫔妃們也并非沒見過金貴物,也不是那等見錢眼開的沒眼皮,可這樣的場合,總要給宜妃娘娘捧場。

邢昭儀率先開口:“宜妃娘娘這身一穿,當真是把晚霞的美都搶了去,真是讓人傾慕。”

宜妃也很得意。

她巧笑倩兮,用手在衣袖上輕輕撫摸,聲如黃鹂:“多謝陛下體恤。”

她話音落下,一道清冷的嗓音便響起。

“确實很美,”那女子淡淡道,“還是陛下眼光好,賞賜給臣妾們的都是最合适的。”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