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第029章 第 29 章

沈初宜其實已經猜到邢昭儀會如何做了。

當年她在麗嫔面前裝乖賣巧, 極盡谄媚之事,那時候沈初宜全部都看在眼中。

現在兩人同處一宮,邢昭儀又如何能忍得了?

所以沈初宜昨日就讓如煙給她準備了護膝。

既然要跪,就跪得舒服一些。

沈初宜倒是很聽話, 不争不搶, 看起來跟個面團子似的。

冷新枝叫她跪, 她就規規矩矩跪在了堂屋裏。

冷新枝原本準備了一籮筐的話,現在見她一聲都不吭,倒是有些納罕, 心裏泛起了嘀咕。

這沈答應也太沒用了,好歹為自己辯駁一句也是好的。

沈初宜安安靜靜跪了一會兒, 冷新枝都沒回過神, 一句話都沒說。

主子都跪了, 如煙也要跪。

沈初宜卻淡淡道:“你一個宮女, 哪裏要學宮妃的規矩?去外面等。”

就是這句話,讓冷新枝回過神來。

她頓了頓, 才道:“沈小主, 奴婢給您講一下宮妃的規矩。”

宮妃的規矩其實沒有宮女那麽多, 卻都很複雜。

Advertisement

沈初宜這些年少能伺候到主子們身邊,故而對宮裏的大事小情, 年節傳統都不知情。

邢昭儀雖然憋着要折騰她,但冷新枝自己腦子卻清醒, 該做的事還是好好做了。

她仔仔細細講了一遍,沈初宜聽的也很認真。

最後說到兩位太後身上, 冷新枝頓了頓。

她不敢多說什麽, 只道:“沈小主,待您以後飛黃騰達, 就能去給太後娘娘們請安了。”

正八品的寶林和從八品的答應是不用去給太後請安的,除此之外,宮中所有妃嫔都要尊敬太後們。

沈初宜過了一會兒,倒沒有覺得特別累,她是苦過來的人,跪着一會兒不礙事。

若非她現在有孕,否則跪上一個時辰也不在話下。

聞言她還能問:“若是偶遇太後娘娘們,要如何行禮?”

冷新枝還沒來得及說話,身後就傳來一道冷哼聲。

“沒想到邢姐姐平日看上去一團和氣,私底下竟會這樣折騰人,”來人皺着眉眼,深棕色的眸子一瞥,自有一股嘲弄,“人家好不容易走到今日,何必這樣折辱?”

沈初宜跪在那沒說話。

但她知道,來的人是跟邢昭儀一貫不對付的趙昭媛。

趙昭媛瞧不上邢昭儀在得寵妃嫔面前谄媚奉承,自然更瞧不上她欺負無依無靠的小答應。

可她這股子瞧不起,只針對邢昭儀,從說話到進屋,也沒說讓沈初宜起身。

沈初宜便安靜跪着,順便還同她見禮:“見過昭媛娘娘。”

趙昭媛低頭睨了她一眼,沒多說什麽,直接進了稍間。

邢昭儀這會兒正在裏面吃茶讀書,聽見趙昭媛的聲音,面色就沉了沉。

“我是好心教導她,哪裏是在磋磨?”邢昭儀看都不看她,只說,“不年不節,難得昭媛妹妹願意登門,屈尊降貴來我這小廟。”

趙昭媛也不惱,她快步進了稍間,雕花門扉一關,門裏門外立即就成了兩個世界。

裏面的兩人自以為聲音很低,但沈初宜卻聽得很清楚。

“之前睿太後娘娘還說,要給步充容升份位,後來顧庶人那事一鬧,就擱置了。”

話是趙昭媛說的。

邢昭儀反而不急不躁:“你急什麽?”

“那是人家步充容的機緣,同咱們不相幹。”

趙昭媛冷笑一聲:“如何不相幹?”

她頓了頓,道:“滿宮裏,沒有比咱們荷風宮更熱鬧的了,萬一那位直接升為九嫔,住進來這荷風宮,咱們當如何?”

她方才還嘲諷邢昭儀,現在就變成了咱們。

邢昭儀似乎也沒想到這一層,被趙昭媛一說,聲音也有些滞澀了。

因着趙昭媛過來,冷新枝有些心慌,也不敢叫沈初宜再跪,便讓她起來站會兒。

沈初宜跪久了,起身的時候都晃了晃,如煙心疼得不行,卻只能紅着眼睛扶着她。

稍間裏兩人還在說話。

不過也就是關于步充容,間或說兩句楊充容。

其實這一月來陛下格外繁忙,幾乎沒有來後宮,新宮妃入宮一個月,也只有楊充容和步充容兩人侍寝。

其他四人都還沒見過陛下。

這兩位充容出身顯赫,又各有各的出色,趙昭媛只比兩人高了兩個份位,如何能不心急。

相比于她,邢昭儀倒是能穩得住。

她比趙昭媛得寵一些。

“說一千道一萬,還不如自己争氣,讓陛下多來荷風宮幾趟。”

邢昭儀一句話,就把趙昭媛怼了回去。

她不是清高嗎?覺得她整日谄媚那些娘娘們,可如今要被壓一頭,還不是怕了。

沈初宜在外面聽得明明白白,心裏記下了這兩位充容的名字。

趙昭媛氣哼哼走了。

邢昭儀依舊四平八穩,還瞥了一眼沈初宜,淡淡道:“繼續。”

冷新枝咬咬牙,只能道:“小主,咱們繼續吧。”

沈初宜今日在東配殿結結實實跪了一個時辰。

等她一瘸一拐回到西配殿,如煙的眼淚都下來了。

被父母哥哥賣進宮裏,她沒哭,現在看沈初宜被人這樣貶低羞辱,她倒是哭了。

沈初宜見她眼睛紅彤彤,幫她擦了一下臉上的淚。

她神情很平靜,似乎受苦的不是她,可在這平靜裏,卻又席卷着滔天的海浪。

她明白如煙為何而哭。

出身不好,不是她們能選擇的。

可沈初宜已經很努力改變了這一切,她是宮裏第一個從宮女當上宮妃的女子,是被陛下親口封賞過的答應。

然而這又有什麽用?

若是旁的宮妃還好,她們身後有娘家,有站在朝堂的父兄,有各個家族中同氣連枝的姐妹,一時片刻不被寵愛,也不過只是日子平靜了些,少了些許熱鬧,大抵要過上一月甚至幾月,宮裏人才敢這樣踩高捧低。

他們總要等一等,看一看,即便宮裏頭的娘娘不得寵,萬一宮外的家人得力呢?

可她們這樣的宮女什麽都沒有。

一朝翻身,似乎成了主子,可在那些名門千金眼中,她們仍舊是她們。

讓你跪就跪,讓你哭就哭,總有辦法讓你過得不好。

如煙哭,不是因為她想要攀龍附鳳,也想像沈初宜這樣成為宮妃,她只是覺得憋屈。

興許這些時日在禦膳房吃盡了苦頭,今日被邢昭儀這樣羞辱,她立即就受不住了。

到底還年輕。

沈初宜嘆了口氣。

她握住如煙的手,哄她:“不哭了,我這也沒多大妨礙。”

她頓了頓,眉宇間也慢慢淩厲起來。

“明日不會再去了。”

她道:“我努力帶你離開荷風宮。”

如煙愣了一下,不知道為什麽,她就是覺得自家小主有本事。

就這樣糊裏糊塗地點了頭:“好。”

因為趙昭媛的話,邢昭儀今日有些心煩。

巧圓見她面色不好,也跟着起哄:“那沈答應倒是沉得住氣,還算懂事,就是她那宮女沒眼色,一幅如喪考妣的模樣,仿佛受了多大的委屈。”

邢昭儀就不耐煩地說:“少說幾句。”

巧圓也委屈了。

不過她想了想,還是道:“娘娘,奴婢聽聞芳菲苑的荷花開了,可漂亮呢,不如叫那沈答應去給娘娘取兩朵?”

她也是聽宮裏的掃洗宮女說的。

那小宮女繪聲繪色,說摘荷花可難了,還得求人,之前後殿的昭媛娘娘要荷花,她們去芳菲苑被那邊的內侍責難。

一想到沈初宜跪了一上午的腿,她就動了壞心思。

邢昭儀反正心煩,聽了她的話,随意擺手:“就叫她親自去一趟。”

很快,沈初宜就領着如煙出了荷風宮。

今日天色明媚,頭頂一抹暖陽,洋洋灑灑落在寂靜宮巷裏。

同在西六宮,從荷風宮去芳菲苑近了很多。

沈初宜上午跪了一個時辰,這會兒已經有些吃不消了。

即便中午歇了好長時間,可她還是覺得累。

此刻走在陽光明媚的宮巷裏,她面色卻很蒼白。

沈初宜的打算并沒有瞞着如煙,故而此刻如煙也沒有勸阻,只是很小心扶着她,一步一步往前走。

這一條宮巷,以前走的時候并不覺得遠,現在卻覺得很漫長。

等兩個人好不容易來到芳菲苑,沈初宜已經出了一頭汗。

如煙把沈初宜的宮牌給守門的黃門看,黃門有些好奇地看了一眼沈初宜,不太敢多說話。

“沈小主,裏面請,黃昏前離開便是。”

沈初宜謝過他,領着如煙進了芳菲苑。

自從去歲耿貴嫔落水,芳菲苑冷清了好些時候,一直到今年開春才重新熱鬧。

芳菲苑的花養得好,春夏時節正是缤紛時。

沈初宜進去後也沒多逛,直接來到蓮香池邊上的竹林嶼,安靜等待。

不多時,外面傳來腳步聲。

那腳步聲很熟悉。

沈初宜等了一會兒,才扶着如煙慢慢起身。

她一步步從竹林嶼裏挪出來,面色蒼白,身形消瘦,似乎一陣風就能吹倒。

她一邊走,一邊還說話:“一會兒選一枝漂亮些的,好讓昭儀娘娘開心。”

如煙聲音都哽咽了:“小主,奴婢去吧。”

就在這時,一道低沉的嗓音想起:“沈答應。”

沈初宜僵了一下,她茫然無知地擡起頭,映入眼簾的就是蕭元宸俊美的面龐。

皇帝陛下近來似乎有些繁忙,比之前見時消瘦些許,身上的氣勢越發淩厲。

沈初宜似乎沒想到會在此處見到皇帝,她滿眼都是驚訝,這就要松開如煙的手,給皇帝見禮。

蕭元宸還沒來得及說免禮,就看到她身形一晃,整個人就往前栽倒。

蕭元宸下意識伸出後,牢牢把她擁入懷中。

“你怎麽又病了?”

這話說出口,竟是他自己都沒察覺的嘆息。

沈初宜面色蒼白,嘴唇早就沒了血色,她捂着小腹,神情漸漸痛苦起來。

她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就在這時,如煙噗通一聲跪下,聲淚俱下:“陛下,您救救小主吧。”

就在這時,沈初宜一口氣沒喘上來,整個人昏了過去。

蕭元宸面色一沉,他幹脆利落把沈初宜抱起來,直接道:“回宮!”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