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
第105章 第 105 章
宮裏出了大事。
當天傍晚, 宮燈還沒點亮,各宮就宵禁落鎖了。
舒雲匆匆趕回長春宮,待寝殿只剩如煙時,才壓低聲音道:“方才三喜公公來了, 同奴婢說了幾句話, 讓娘娘安心。”
沈初宜就說:“貴妃在荷風宮一定做了什麽事。”
“娘娘怎麽知道?”
沈初宜嘆了口氣:“一早就猜到了, 貴妃都同我托孤了,一定要做大事。”
舒雲嘆了口氣。
她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道:“聽聞今日下午時分, 貴妃娘娘突然離開延華宮,一路直接進入荷風宮, 把伺候熙嫔娘娘的宮人都趕了出去。”
這些事, 是宮裏人人都知道的。
沈初宜點點頭, 道:“三喜說什麽?”
“三喜公公說, 陛下讓告訴娘娘,貴妃的确是去同熙嫔娘娘對峙的, 熙嫔娘娘的小産也與貴妃娘娘有關。不過熙嫔娘娘也承認了之前中秋宮宴的事情, 因此陛下需要權衡利弊之後, 才能定奪如何賞罰。”
沈初宜聽後真是震驚。
中秋之後,她猜了許多人, 就沒有懷疑到熙嫔身上。
因為當時熙嫔自己也因為此事幾乎小産,誰能想到, 她這樣狠心,就連自己都要動手呢。
沈初宜忽然道:“不對, 當時是貴妃為了救她才推了她一下, 若沒有那一推,熙嫔自己完好無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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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裏, 沈初宜就全部明白了。
熙嫔這一手的确厲害,她不僅把自己陷入危險之中,反手坑了旁人,若非出了意外,她依舊能舒舒服服做她的熙嫔娘娘。
她長嘆口氣:“天網恢恢,報應不爽,做了錯事都要反噬自身。”
沈初宜話音落下,反而看了看如煙。
如煙從方才起就一直蹙着眉頭,顯然有些事情沒有想通。
見沈初宜看過來,她遲疑着開口道:“娘娘,去歲中秋時,熙嫔娘娘不過剛入宮數月,哪裏就有那麽大的本事,甚至能在暢春園買通宮人動手。這件事,奴婢以為不是熙嫔娘娘一人就能做成。“
沈初宜看着她,眉眼柔和下來。
“是,但這件事,最後落于明面的只能如此,”沈初宜淡淡道,“當時陛下不動手,可能就是為了摸清背後的關聯,而現在關聯有了,所以熙嫔可以動了。”
這宮裏的事情,總是一環扣着一環。
人人身後都有靠山,人人自己也想成為靠山。
有些人動了手,做了壞事,卻動不得,也無法動。
先帝時後宮都是四平八穩的,如今風調雨順,國泰民安,蕭元宸更不會為了後宮事大動幹戈。
後宮、前朝、世家,息息相關,相互牽連,若是太過心急直接連根拔起,最後傷痛落不到蕭元宸身上。
會落在每一個普通凡俗百姓身上。
即便是一滴雨,也是百姓沉重的負擔。
所以蕭元宸一直都很淡然,他沉穩地做着每一件事,按部就班地達成每一個心願。
沈初宜已經讀過數本史書,她很明白蕭元宸的選擇,所以無論事情關乎其身,還是被人謀害,蕭元宸告知她結果,她都沒有怨怼。
蕭元宸承諾給她事情,也一一兌現。
心急是吃不了熱豆腐的。
但蕭元宸似乎也不會讓她等太久。
直到事情水落石出,他幹脆利落處理了所有相關人等,便立即讓三喜告訴她結果了。
思及此,沈初宜就笑了一聲,眉宇皆是放松:“能抓到主謀,以後暗中謀劃害人的人少了,與宮中是喜事。”
“如今想來,熙嫔的膽子真是大,既然敢謀害皇嗣,又放火燒宮,樁樁件件都是大罪。”
“貴妃……”
沈初宜嘆了口氣:“貴妃大概這一次能得償所願了。”
她自己主動給蕭元宸遞了把刀,這把刀沖着的自然是莊懿太後和定國公府。
所以,她一早找蕭元宸談的,應該就是這件事。
在莊懿太後、定國公府和蕭元宸三者之中,她堅定選擇了蕭元宸,換得了自己想要的一切。
不虧的。
沈初宜甚至覺得貴妃的選擇才是最正确的。
“不知最後究竟會如何處置。”
這個結果,沒有讓衆人等待太久。
蕭元宸似乎都沒有同各方盤桓,次日上午,當朝陽初升,新日來臨時,皇帝陛下的聖旨就頒昭各宮。
貴妃李幼涵,因知熙嫔中秋佳節謀害她及二皇子,故而憤怒逼問熙嫔,以致熙嫔小産,差點殒命。
此事牽扯皇嗣,莊懿太後和定國公府都要被牽連,不過此事熙嫔動手在先,貴妃反擊在後,倒也情有可原。
因此蕭元宸只奪去李幼涵貴妃之位,降為七品才人,稍後發配歸隐寺,為代發皇室祈福,終生不得回長信宮。
對此,莊懿太後沒有開口求情,從始至終保持緘默。
而定國公及夫人一早就入宮,懇請陛下寬恕定國公府。
皇帝陛下念及定國公府數年為國盡忠,念及莊懿太後養育之情,未奪定國公府勳爵,只罰俸一年,命定國公及如今定國公府嫡系共五名朝臣閉門思過半年,不得出仕。
定國公府解決之後,就是熙嫔和建安伯府了。
熙嫔楊思梵在中秋宮宴意圖謀害時為宜妃的李幼涵,時為婕妤的沈初宜,以及沈初宜腹中的皇嗣,她放火燒宮,殺害貼身宮人,累累鮮血罪不容恕。
此事牽扯人員衆多,罪行惡劣至極,蕭元宸命褫奪熙嫔九嫔份位,降為庶人,充入忘憂宮,終生不得出。
對楊庶人的懲罰是最重的。
幾乎斷送了她所有生路。
對于建安伯府,蕭元宸的責罰與定國公府雷同,不過因建安伯及世子一直駐守大營,故而只須閉門思過一月,就要繼續為國盡忠。
除此之外,此事牽扯的其他宮人皆下慎刑司,嚴加審問。
當聖旨頒昭之後,宮中幾乎人心惶惶。
之前路淼自缢時,宮人即便隐約知曉路淼是自缢,但聖旨卻沒有寫明,含糊其辭,給了路淼體面。
這一次,蕭元宸沒有給任何一家體面,他甚至不給自己留後路。
聖旨如何寫,史書就如何寫,後世看的是宮鬥戲碼,又何嘗不是蕭元宸治下不嚴,以致宮中傾軋争鬥?
但這一次,蕭元宸似乎全然不在乎了。
沈初宜看到聖旨時也是愣了一下,随即,她就笑了。
“陛下看來要破釜沉舟了。”
“不明明白白把這些都寫清楚,如何能擺弄定國公府,又如何牽制建安伯府?”
現在蕭元宸看似沒有褫奪封號爵位,以後呢?
只要這聖旨在,兩家的罪就在,若是哪一日皇帝想動手翻舊賬,一翻一個準。
蕭元宸舍棄了面子,卻掙了所有的裏子。
這事情,辦得相當利落,也非常清醒。
沈初宜想到什麽,對舒雲和如煙道:“宮裏最近可能又要有風波,你們一定看好長春宮,不留旁人把柄。”
舒雲和如煙對視一眼,一起福了福:“是。”
沈初宜這才舒了口氣。
她仰頭看向窗外,看到外面烏雲密布的天色。
“變天了。”
這兩日,蕭元宸非常忙碌。
沈初宜沒有過去打擾他,她安心在宮裏教養兒子,讀書學習,倒是怡然自得。
五日過去,沈初宜挑了個晴天,才帶着一早熬好的魚湯去了乾元宮。
她許久未曾來乾元宮,守門的小黃門換成了生面孔,沈初宜已經不認得了。
不過小黃門卻認得她。
“貴嫔娘娘随小的這邊走,之前大伴交代過,娘娘來了直接去浩然軒小坐便是。”
沈初宜笑道:“好。”
等進了浩然軒,瞧着還是老樣子。
不過因是冬日,跟流光池相鄰的那一面裝上了移門,遮擋了冬日的寒風。
沈初宜在殿中落座,劉三喜就快步進來,端上熱氣騰騰的茶點。
“娘娘略等,方才有大人在,陛下在忙。”
“你也辛苦。”
沈初宜笑道,自己端起茶盞,抿了一口熱乎乎的鳳凰單枞。
她安靜在殿中坐着,臉上笑容淺淡,絲毫沒有急躁模樣。
過了一刻左右,蕭元宸的腳步聲響起。
沈初宜略等了幾個呼吸,才起身看向房門。
“見過陛下,陛下萬福金安。”
蕭元宸笑道:“你怎麽來了?”
沈初宜上前兩步,道:“這幾日陛下肯定很是辛勞,臣妾心裏十分惦念,特地叫禦膳房熬煮了魚湯,端來給陛下解乏。”
“多謝貴嫔娘娘。”蕭元宸握住她的手,牽着她在羅漢床上落座。
“可覺得冷?”
沈初宜搖搖頭,從食盒裏取出湯盅,放到蕭元宸面前。
“陛下放心,臣妾吩咐過的,裏面一定沒有魚骨。”
蕭元宸淡淡笑了一聲。
“貴嫔有心了。”
他接過湯盅,慢條斯理吃了起來。
“這幾日如何?身體可有不适?雪團呢?”
沈初宜就道:“臣妾這幾日很好,出了月子,一日比一日康健,也瘦了許多,漸漸有了力氣。”
“雪團更是一日比一日大了,托了陛下的福,雪團生得真好看,人人都喜歡他。”
沈初宜說起兒子,簡直滔滔不絕。
主要是蕭元宸也愛聽這個,他這幾日繁忙,總要休息一番。
“就是這孩子脾氣是真大,一個不順心就要嚎兩嗓子,幹打雷不下雨,非得讓人順了他的意才罷休。”
蕭元宸就笑了:“有主意的孩子才好。”
沈初宜陪着他,一碗湯盅吃完,她已經絮絮叨叨說了好些話。
而蕭元宸眉心的川字也漸漸消失,眉眼都上揚幾分。
見了她,打從心底裏覺得歡喜。
等魚湯吃完,蕭元宸用帕子擦淨嘴唇,才看向沈初宜。
“過幾日就接你母親入宮,可好?”
蕭元宸眉目溫柔:“老夫人還沒見到外孫呢,等見到肯定高興。”
沈初宜眼睛一亮。
她立即握住蕭元宸的手晃了晃:“一言為定。”
蕭元宸笑了:“一言為定。”
他俯下身去,道:“之前的那些謝禮,朕還記得呢。”
“這一回也跑不了。”
————
沈初宜被蕭元宸說的面紅耳赤。
她瞥了一眼蕭元宸,輕咳一聲,道:“陛下,說正事呢。”
蕭元宸就忍不住笑了起來。
他的笑聲在浩然軒回蕩,姚多福都悄聲地擡眸看了一眼,然後就飛快低下了頭。
蕭元宸很多時候都是故意逗沈初宜的,只有這個時候,沈初宜才會克制不住瞪他。
那模樣很鮮活,很可愛,讓人欲罷不能。
沈初宜嗔怪道:“陛下!”
蕭元宸輕咳一聲,努力收斂起笑容,道:“好了,不多說了。”
“愛妃此番前來,可有什麽正事?”
沈初宜直截了當:“陛下,之前李才人曾懇請過臣妾,讓臣妾關照二皇子,如今出了這麽大的事,二皇子要如何在宮裏自處?”
雖然蕭應鴻還在莊懿太後身邊,沈初宜心裏卻一早就有譜,知道蕭元宸不會讓他在太後身邊太久,總會找個機會換人來撫養蕭應鴻。
沈初宜膝下有年幼皇嗣,暫時分身乏術,賢妃膝下也有兩位公主,更不可能去照料二皇子。
如此看來,最有可能的恭睿太後和端嫔。
但這兩人也不太好說,恭睿太後已經撫養三公主了,而端嫔……
沈初宜一時間沒有頭緒。
蕭元宸見她很是為蕭應鴻憂心,便道:“暫時還由懿母後教養便好,等他再大一些,需要啓蒙讀書了,再讓旁人接手。”
沈初宜見他氣定神閑,興許一早就同莊懿太後商議妥當,便松了口氣。
“如此便好。”
蕭元宸看向她,低聲問:“吓到了吧?”
沈初宜搖了搖頭:“李才人就是這個性子,她會如此行事臣妾一點都不奇怪,臣妾只是驚訝于中秋宮宴的事情居然是楊庶人所為。”
“楊庶人本不應該進宮的。”
蕭元宸只回答了她這一句。
沈初宜垂眸深思,這才慢慢回過味來。
她擡起眼眸,看向蕭元宸,卻問:“陛下可傷心?”
不是因為李幼涵和楊思梵,只為那個沒出生的孩子。
蕭元宸擡眸看向她,目光平靜幽深。
“如果朕說不傷心,你會不會害怕?”
蕭元宸的确不傷心,甚至這個孩子還是他自己親手除去的,且不提這孩子本就養不活,但凡能養活,他也會病歪歪在宮裏熬着。
人心難測。
他不會給楊庶人、給那個孩子、給建安伯府希望。
所有的希望都幹脆利落斬殺,才是最正确的做法。
雖然冷酷,卻不會有後顧之憂。
以前的時候,蕭元宸最願意旁人害怕他,因為只有害怕才會敬畏,只有敬畏才會謹慎。
當一個人做決定的時候,敬畏之心和小心謹慎,會讓他不至于做出大逆不道的事來。
但此刻,他又不希望沈初宜認為他真的冷酷無情。
人真的很矛盾。
他可以說謊話騙她,讓她安慰自己,可到頭來,他還是選擇實話實說。
這話說出口,就收不回來了。
沈初宜被他平靜注視,半響後才說:“我為何要害怕?”
“我知道的,陛下做出的是最正确的選擇,陛下說自己不傷心,不過是安慰自己的理由。”
蕭元宸愣了一下。
他眼睫輕顫,似乎被沈初宜這一番話直擊心底,難得無法回神。
沈初宜認真看着他,握住他的手,給與他無聲的安慰。
外面流光池中錦鯉游曳,有一門阻擋,什麽都看不清楚,卻能清晰聽到潺潺流水。
錦鯉從來自由。
蕭元宸輕呼口氣,手腕翻轉,回握住沈初宜的手。
“貴嫔娘娘教導得是。”
沈初宜抿嘴笑了一下,很活潑地說:“不客氣。”
兩人說了會兒話,蕭元宸就徹底放松下來。
“楊庶人只認了中秋宮宴這一件事,其餘之事還在暗中查訪,”蕭元宸淡淡道,“不過這一切的幕後之人,朕大抵已經知曉。”
沈初宜道:“有陛下在,臣妾一貫都很放心。”
蕭元宸颔首,正待開口,姚多福就小碎步進來。
“陛下,寧王殿下求見。”
寧王就是蕭元宸的長兄,沈初宜自然見過他。
蕭元宸有些意外,道:“請皇兄直接來浩然軒。”
見他似乎有正事,沈初宜這就要起身告退。
蕭元宸卻道:“無妨,皇兄應該不是為了國事,大抵是為家事。”
“是,”沈初宜略有些遲疑,卻沒有離開,“倒是少見寧王殿下入宮。”
蕭元宸嘆了口氣:“是啊。”
“若非有事,皇兄是輕易不願意入宮的。”
很快,寧王就拄着拐杖,一瘸一拐進了浩然軒。
沈初宜起身同寧王見禮。
寧王看到沈初宜在,很是有些吃驚,不過他臉上沒什麽表情,只愣了一下就道:“見過陛下,見過貴嫔娘娘。”
沈初宜也同笑道:“見過寧王殿下。”
不用蕭元宸吩咐,姚多福就直接上前,攙扶着寧王落座。
等寧王坐穩,蕭元宸才道:“皇兄近來可好?”
寧王垂眸恭敬道:“回禀陛下,臣一直很好,多謝陛下惦念。”
沈初宜坐在一邊,悄悄打量這位曾經風光無限的皇長子。
如今的寧王将近而立之年,觀莊懿太後和恭睿太後的面相,按理說這樣的天潢貴胄不會顯得過分蒼老。
他們養尊處優,飯來張口衣來伸手,根本就不需要自己操持生計。
看莊懿太後和恭睿太後,兩人都年過五旬,卻依舊頭發烏黑,年輕優雅。
在她們身上是看不到歲月痕跡的。
但這位還不到三旬的皇長子,卻已經早生華發了。
寧王身形消瘦,臉頰有些凹陷,顯得他唇邊的皺紋很深刻,無論怎麽看都疲憊不堪。
他鬓邊頭發花白,也懶得打理,就那樣刺目地出現在耳邊。
寧王看上去十分消沉,尤其那雙眼眸,一點光亮都沒有,沉默和無言是他最醒目的特點。
沈初宜心裏暗暗嘆了口氣。
這就是奪嫡失敗的代價。
但寧王依舊是幸運的,他還有一條命在。
蕭元宸倒是笑眯眯的,同平日裏那冷酷的模樣完全不同。
“皇嫂近來如何?沁兒和氿兒近來如何,課業可好?”
寧王就說:“王妃很好,最近京中流行桃花妝,她跟着學了,整日都很開心。”
蕭元宸就笑了:“皇嫂就是這般心性。”
寧王點點頭,眉目柔和許多,說起家人的時候,沒有那麽消沉了。
“沁兒如今正在青山書院讀書,課業很是優秀,臣今日前來,為的就是沁兒的事。”
蕭元宸笑道:“沁兒已經十歲了吧?朕聽聞她最擅長詩詞歌賦,尤其是經書講義更是出色,青山書院的山長很喜歡她。”
蕭應沁是寧王的長女,自小就很嬌貴,不過蕭應沁自己倒是不嬌氣,于詩詞歌賦很有天賦,年少就入青山書院讀書,至今已有三載。
蕭元宸很喜歡這個侄女,剛登基時就封其為郡主,她畢竟是這一輩皇室子弟的長姐,自己也很有風範,配得上郡主之名。
寧王難得笑了一下。
“年節沁兒回家休沐,瞧着很是高興,還教導她阿弟課業,兩個小的鬧了好幾日。”
聽上去一家和睦,團圓歲好,沒什麽煩心事。
蕭元宸倒是有些遲疑:“今日皇兄所為何事?”
寧王收斂起笑容,他擡起眼眸,道:“沁兒說,她想留在青山書院做女先生,傳課授業解惑,不想出仕為官。”
皇親國戚,天潢貴胄,生來錦衣玉食,可成年之後,卻要承擔自己的責任。
即便是女兒也不例外。
諸如大公主和二公主,大公主要常年駐守在藩地,看守皇室礦藏,二公主也要入朝為官,因此便同二驸馬聚少離多。
沒有人能逃避責任。
寧王今日能為女兒求這個恩典,應該是家裏商議許久,才入宮來親口說明。
蕭元宸愣了一下,他垂下眼眸,思忖道:“沁兒倒的确是問學的天才,留在書院當女先生,也是為教導出更多國之棟梁。”
蕭元宸看向寧王:“皇兄下定決心了嗎?”
十歲就斷了後路,以後再想入仕,也謀不到好官職了。
寧王淺淺笑了:“自然是下定決心的。”
蕭元宸就道:“好,改日朕同端王叔議論過後,再告知皇兄結果。”
寧王松了口氣:“謝陛下。”
“一家兄弟,說什麽謝不謝的。”
說到這裏,蕭元宸緩和氣氛,道:“皇嫂整日在家也是無聊,若是得空,可以入宮來,同太後娘娘們說說話,或者讓貴嫔陪着,一起逛一逛禦花園也好。”
寧王愣了一下。
他此刻才看向沈初宜,眼神依舊平靜。
“是,”寧王道,“都說貴嫔娘娘是個和氣人,想來能同王妃相處融洽,等王妃學會了桃花妝,讓她入宮陪着娘娘說話。”
說起來,寧王妃是正一品。
沈初宜只是從二品貴嫔。
但內外有別,在皇室玉牒之上,沈初宜是宗系妃嫔,寧王妃則是旁系王妃。
兩人實際的地位是一樣的。
等沈初宜升為四妃後,就高于寧王妃了。
沈初宜也跟着笑,溫婉可親:“上次初一宮宴,我曾見過王妃,那時候就覺得王妃妝容格外精致,本還想問問王妃如何上妝,後來倒是不湊巧。”
沈初宜輕聲笑着:“王爺可莫要忘了,一定要讓王妃入宮來,好教一教我。”
寧王看了看蕭元宸,才道:“好。”
寧王坐了一會兒就堅持離開了。
蕭元宸親自送他上了步辇,才回到浩然軒。
沈初宜剛煮好茶,笑意盈盈給蕭元宸送到手邊,說:“寧王爺瞧着精神不算太好,也不算太差。”
蕭元宸嘆了口氣:“皇兄還是太謹慎了。”
他是長子,如今即便與皇位失之交臂,未來卻也不好說。
所以他一早就做好了打算。
“皇兄讓女兒去讀書,以後做教書先生,兒子如今還小,也已經送到了青山書院,聽聞在學農學。”
蕭元宸道:“總之,不會走仕途。”
沈初宜安靜一瞬,把溫熱的茶盞放到蕭元宸手中。
“這不是寧王爺忌憚陛下,也不是不信任陛下,只是想給兒女謀求一個平安坦途,讓他們不會被旁人誘惑,失了本心。”
“不過是一片慈父之心。”
蕭元宸擡眸看向她,半晌後笑了:“是。”
“貴嫔娘娘通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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