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章

第 49 章

程愫醒來時，天還沒亮，身上酸痛無比，兩條腿被壓得難受，她朦胧地眨了眨眼，這才意識到身邊還躺着個男人。

溫彥白睡姿算不上好，程愫小心翼翼地挪動着自己的身體、胳膊，即将成功時，身子又被一把攬了回去。

他仍閉着眼，仿佛只是下意識抱住手邊能夠到的東西，姿勢比之前還要過分，這下徹底讓她動彈不得。

程愫只感覺全身都溫暖起來，她怕冷，住在陵城後每個睡醒的早上，身體都會泛寒，雙手雙腳格外。

眼下有了一個人形暖爐烘烤着她，程愫突然不願再動了，看天色應該很早，還是淩晨，索性阖上眼再小睡一會。

沒等她醞釀好睡意，整個人都要僵住了。

才意識到不知什麽時候睡衣帶子被蹭開了，可能他覺得熱，索性直接把自己身上的衣物扒開扔掉了。程愫紅着臉輕輕推了推男人，他睡有些沉，無效，她只好使勁掙脫，今天還要出門，他們不能這樣賴床。

這樣大幅度的動作，溫彥白終于醒了，他半眯着眼，整張臉攻擊性都沒了三分，失去定型劑的頭發落在鼻梁處。

像少女漫畫中脆弱憂郁的王子角色。

程愫腦海中突然浮現這樣一個形容，有些中二，她忍不住笑意，伸手為他蓋好被子。

也許是她笑得太晃眼，溫彥白定定看了一會兒，把人又拽回去，翻身壓了下來。

程愫整個身子都軟下來，伸出雙臂擁住他的後背，承受了一會兒，又克制不住淚意地讓他輕點。

他怎麽可能聽她的。

她錯了，脆弱憂郁是假像，要撐死她才是真的，程愫咬住他肩膀，指甲順着他後背的蝴蝶骨刮了下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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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做了多久，外面天光已然大亮，程愫倒在亂成一團的床單中，連手指都懶得動，溫彥白也知道自己這一整夜連帶一個早上的行徑有多混蛋，貼心地給她做早餐去了。

過了一會兒，程愫艱難地起床，披上睡衣，來到餐廳，他在廚房忙碌，從背影看簡直神清氣爽，透露着松竹一樣的挺拔。

男色當前，哪怕她身上受罪，也忍了。

早餐是湯面，漂浮着香油的湯汁上覆蓋着薄薄的牛肉切片，他還弄了一盤西蘭花炒蝦仁，溫彥白遞給她一雙筷子，兩人安靜地吃着早餐。

程愫做飯應付習慣了，乍一吃到這樣手續繁瑣的早餐，有些意外，沒想到溫彥白廚藝還可以。

畢竟他一看就像從小沒進過廚房的少爺，就算什麽也不會也有的是人甘願為他洗手作羹湯的那種。

……

吃完飯，程愫起身欲收拾碗筷，溫彥白止住了她的動作，讓她過來。

程愫不解，剛靠近他，整個身子一輕，就被抱坐在大腿上，溫彥白撩開她睡衣的下擺，吓得程愫連忙起身。

如果再來，她真的要被他弄死了。

溫彥白解釋：“讓我看一下，腫了沒有。”

程愫羞憤，哪有這樣動不動撩人衣服的，何況外面光線都這麽明亮了。

溫彥白見她不配合，捧住她的臉輕吻，哄了一會兒，還是得不到準許。

他額頭抵住她的，溫聲道：“乖。”

跟哄小孩似的，程愫一愣，心跳開始加速，她完全抵擋不住，手腳都軟了下來，走神間，雙腿一涼，她羞恥地閉上眼睛。

……

溫涼的藥膏敷在患處，他上藥手法很專業，在這個時候程愫才記起他是個醫生，溫彥白又湊近看了一會兒，忍不住擰眉。

“破皮了。”

程愫用腳輕輕蹬了他一下，紅霞滿面。

罪魁禍首都是他，還說。

他起身擁住她，聲音從她發頂傳來：“抱歉，我沒控制好力度。”

這回的道歉聽起來還算真心實意，程愫心髒像被泡在溫水裏一樣，軟軟的，她咬了咬下唇，“今天還去不去許搏的婚禮？”

溫彥白道：“不想去就不去了。”

說着，他要抱她回卧室休息。

這樣任性得理所應當，該怎麽說，不愧是他。

程愫還有理智，人家昨晚親口邀請他們兩個，還說要把新娘子的捧花留給程愫，再三申明一定要來。

不去太不像回事了。

程愫道：“走吧，出去逛逛。”

溫彥白俯視她：“只是逛逛？”

目光相觸，程愫笑起來，“不然呢？我們也去結個婚？”

開個玩笑。

溫彥白認真地點頭：“好。”

他不像在開玩笑。

-

這樣一折騰，到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他們真的變成了去吃飯的，不過出于心意，份子錢也多拿了不少。

在圓桌前坐定，程愫悄聲問溫彥白：“怎麽包了這麽多的禮金啊？”

大幾千肯定是有的，遠超正常同學關系的份額。

溫彥白雲淡風輕：“不多。”

程愫知道在他那個圈子裏正常，甚至還少了，端起茶杯喝水，沒再說什麽。

哪怕他們都發生關系了，真的變成男女朋友了，還公開在大家面前，程愫依舊有太多不真實感。

很快每一桌的賓客都滿了，婚禮舉行得很體面，到了捧花環節，搶捧花的人太多了，縱然新娘朝準方向扔了過來，程愫還是沒有接住。

不過這本來就是走個過場的事情，程愫也不在意，回到座位上時，溫彥白握住了她的手。

他坐姿閑散，剛剛有別桌的客人來找他敬酒，眼下他領口微松，程愫微微湊近他，幹淨的香味混合了一絲酒氣。

她又怕他喝多了，奪過酒杯笑着跟敬酒的人碰了碰杯，随後一飲而盡。

溫彥白自然是不讓她多喝，婉拒了幾輪敬酒的客人，他捏了捏程愫的手，附在她耳邊征詢：“我們走？下午想去哪逛一下？”

這樣的姿态看起來很親密，有不少人都往他們這邊看，程愫微微拉開距離，紅着耳尖道：“去哪都可以。”

他們都喝了酒，不能開車，只能走路，說着程愫打開手機搜索起附近有意思的去處。

低頭的功夫，傳來一道女聲：“呀，好久不見。”

程愫擡頭，卻看到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仔細辨認了片刻，才能确定是誰。

來者一襲紅色大衣，燙着靓麗的大波浪，看起來明豔動人，她眨了眨眼，“昨天聽說你們在一起的消息，我真的大吃一驚。現在親眼看到，怎麽說，還是——”

李麗雅有些失語地攤了攤手，滿是感慨。

有同學給她讓了座位，李麗雅坐下，打量着他們，然後拿起酒杯：“溫總，這杯先敬你，我代表我先生，感謝你的幫助。”

溫彥白沒說什麽，只抿了半杯。

李麗雅又轉向程愫：“程愫，多年沒見…啊，不對，應該是你多年沒見過我，我可經常在電視上看到你呢。”

程愫微笑示意，李麗雅舉起酒杯：“一切盡在酒中，不多說了，祝你們長長久久、幸福美滿！”

……

李麗雅在這桌聊了會兒天，就回她原本的座位去了，程愫望着女人的背影，身邊有兩個蹦蹦跳跳的小男孩圍繞着她。

還未等程愫收回目光，溫彥白道：“她兩個孩子。”

程愫不輕不重掐了他指腹一下，開着玩笑：“這麽清楚？”

溫彥白眸色突然變深，湊過去：“回家嗎？”

程愫不解，剛剛他們還說要出去逛的呀。

緊接着，耳邊傳來酥酥麻麻的感覺，激得她全身發麻。

溫彥白低聲道：“想接吻。”

……

程愫從洗手間的隔間裏出來，李麗雅正站在洗手臺前，嫣然一笑。

“在等你。”

這場景多少有些讓人尴尬，程愫耐心地站在原地，李麗雅對着鏡子補了個口紅，将過去的事情娓娓道來。

“……就是這麽回事。當時我也很奇怪，追了好久，被拒絕了那麽多次，為什麽偏偏那次成功了。”

她望着鏡子裏的程愫，語氣羨慕：“盡管他沒有明着答應，卻縱容了我的一些舉動，我還在想，會不會是終于被我的堅持不懈折服了？”

李麗雅轉過身來，倚着洗手臺：“直到今天看見你，程愫，我全都明白了。不過我也得到了我想要的，即便當年那件事對我影響也不小。”

她離開的時候拍了拍程愫的肩膀：“一定要好好珍惜他，這樣愛你的人，可遇不可求。”

程愫有些迷茫地走到飯店門口。

溫彥白幫她收拾了座位上剩餘的東西，臂彎間搭着女式大衣，擡頭的那一瞬間，有風吹過，他暗色圍巾上的流蘇也跟随擺動。

他們一起在冷風中走了片刻，誰也沒有主動開口，溫彥白默不作聲地抓住她的手，穿過十指，随之揣進自己的衣服兜裏。

程愫擡眼，她看不透眼前這個男人，所知的信息太過有限，就算如同拼圖一樣被故人所證一點點還原，她還是難以想象他那種心情。

走過了繁華的路段，程愫突然停下來。

溫彥白低頭看她，程愫踮起腳。

她悄聲道了一句：“接吻嗎？”

吻像雪花一樣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