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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強行慈善的五條悟大搖大擺往外走, 臨出門前發現卿鳥落後自己兩步距離,正低頭研究手裏的“慈善協議”。
他側身後退一步。原本只想等她走到自己身邊來,可一低眸就見卿鳥另一只垂于身側的手, 好像無所事事的樣子。
卿鳥還在研究手裏的協議,一邊看一邊感慨上層人物将利益與剝削玩得明明白白。她沒發現五條悟停下了腳步, 又或是發現了但沒有在意, 她掠過五條悟徑直往前走。
就在兩人擦肩而過的瞬間, 那只垂于身側的手被男人自然握住。
卿鳥的手比五條悟的小很多, 後者的手幾乎可以完全包裹住她的。
溫熱的掌心貼着她的手背,指尖摩挲着往下探, 最後松松垮垮擠進她的指縫間。
雖說和這位老師在沙發上有過擁抱那樣的經歷, 四年前也曾借着他的手從雪地裏站起來……但都與此刻的十指相扣不同。
手指是極度敏感的, 尤其他還刻意收起了無下限——最近這位前輩靠近她的時候總會主動收起無下限。肌膚相貼,卿鳥腳步一頓,整個人愣住。
視線從密密麻麻的文字中收回,她看向五條悟。
“走太慢啦你。”肇事者漫不經心。
……
對于五條悟而言這樣的牽手或許是因為她走太慢, 或許是因為對學生的“逗弄”。可對心思不算敞亮的卿鳥來說, 這是一種“引誘”。犯規的驟然靠近,厮磨她內心深處不能坦然言之的情感。
食指在五條悟的桎梏中輕顫一瞬, 卿鳥抽回自己的手。
嗯?
上一秒還算心情愉快的五條悟,揚起的唇角瞬間落下。
如果只是把手抽走,那就像是暴露了自己的心慌意亂,于是收回手後,卿鳥又十分“嫌棄”地在褲子上擦了擦。
五條悟裂開:“……”可以,超生氣的。
兩人出其不意地出現, 風風火火打進來,又別別扭扭地離開……留下失去了金錢與尊嚴的當權者們。
---
卿鳥下午還有定期複查, 五條悟把人帶到醫院,然後被家入硝子攔在了走廊邊。
“已經從五條老師進化成監護人了嗎?”身穿白大褂的女人,兩手插袋随口調侃。
覺得哪裏不對,但又無法具體描述的五條悟嘴巴呈倒三角:“啊咧?”
“伊地知抱怨你最近頻繁拒絕任務,整天圍着咒術高專打轉。”
“伊地知?對硝子抱怨?”
家入硝子煞有其事地點點頭。“他已經苦悶到見誰都抱怨的程度了。”
可見壓力有多大。
“不過啊,有這樣粘人的前輩,真的不會造成小鳥的困擾嗎?”
五條悟眨了一下別人看不見的眼睛,彎起貓咪唇:“嗯?”
“過度關愛後輩的家夥,看在別人眼裏更像是騷擾哦。”
……
五條悟腦內電閃雷鳴,內心裂開一道口子,無數的“騷擾”傾巢而出。
哈?!
他猛地想起自己剛才牽住叛逆後背的手又被狠狠拒絕的小插曲。
于是從震驚到沉默的變化,歷時三秒。
卿鳥從檢查室出來,與走廊盡頭陷入沉默的五條悟遙遙相望。
男人一改前幾次咋咋呼呼、又吵又鬧的模樣。薄唇輕抿,看不出情緒。不搞怪的五條悟與他人之間有着泾渭分明的隔閡與疏離感。讓人* 不敢也無法靠近。
五條悟看着前方的卿鳥。
自她回來之後,總有一種強烈的“失去感”萦繞他心口。
咒術師的世界總與意外相伴,他不确定又有哪天會發生什麽事,讓他的學生再次任性從自己眼前消失。
回來後的卿鳥和從前一樣叛逆,但不再順從地跟在自己身後,五條悟對她失去了掌控感,也失去了學生對自己的某些“依賴”與“信任”感。
克制本能去靠近去擁有的,每一秒都演練着“失去”。尤其是看她在人群中,在別人身側,沒有注意自己的無數間隙裏。
強烈的失去感撕扯每一寸理智,以至于某些瞬間五條悟自己都無法控制自己的行為。
自信可以處理好一切的五條悟,一次又一次在理智中失控。像今天那樣忽然貼近她,扣緊她的手,不是第一次也不會是最後一次。
像今天這樣被卿鳥甩開,也不會是唯一一次。
一直當作叛逆的學生,保持亦師亦友的關系,真的可以嗎?
“……”
報告還有二十分鐘才能出結果。家入硝子換下工作服陪卿鳥在休息區等待。五條悟終于應了伊地知的電話,再次成為可憐學弟生命中的“救世主”。
“他去名古屋了。”
卿鳥點點頭。哪有連續一周不出差的五條老師。
沉默須臾,卿鳥擡頭看向硝子,飛速眨了兩下眼睛。
家入硝子:?
BOX bar
環境還算安逸的城市音樂酒吧,燈光柔和,溫柔沙啞的女嗓音充盈耳畔。适合下班之後小酌一杯放松大腦。
硝子像對待五條悟那樣,也給卿鳥點了一杯可樂。
總是有奇奇怪怪話題和想法的卿鳥今天有心事,所以沒有東拉西扯,坐在位置上咬着吸管往可樂裏吐泡泡。
幼稚的和她的老師如出一轍。
“報告結果還不錯哦。”沉默了兩首歌的時間,硝子忽然開口。潛臺詞,卿鳥其實不必這樣沮喪。
“在非術師的世界還算不錯。”卿鳥偏頭看向硝子,然後目光停留在她的酒杯上。“重新使用術式遙遙無期。”
“小鳥的話,就算不用術式也有很多事可以做。”咒術師的戰場也不全都在第一線,家入硝子的戰場在後方,在後勤,她比任何人都知道每一環的必不可少。
卿鳥也明白。
“……但是,那樣就不能理所當然站在老師身邊了。”
硝子不是一個愛八卦的人,對別人的事也淡淡的,只接收不輸出,反而能讓人安心下來說幾句壓在心底的話。她不會引導也不會加入自己的主觀意見,只聽,或是雲淡風輕地調侃幾句。
聽到卿鳥的嘀咕,硝子食指繞着發尾轉了一圈。“嗯?”
“要和老師并肩,首先要成為一個有用的人。”
“……”
家入硝子轉發尾的動作一滞,随後想明白了什麽,不再言語。
看來這兩個人熟悉又別扭,靠近又拉遠,卿鳥的問題比五條悟更多。一些基于內心深處的自我防護與缺陷,只有在遇到私密感情的時候才會被無限放大。
她會接受別人的好意與幫助,但會拒絕五條悟。旁人能看出端倪,但五條悟的話……八成只會覺得卿鳥要遠離他。
“硝子。”卿鳥下巴擱到硝子的手肘處,眨着圓圓的眼道:“你這杯好喝嗎?”
家入硝子:“……”
酒過半巡,不遠處的時鐘恰巧走過九點。對夜生活而言這個時間不算晚,但對于最近生物鐘極其規律的卿鳥來說,已經快到睡覺的點了。
“小鳥回高專嗎?”
家入硝子還有別的任務,再過10分鐘會有人來接她,任務地與高專不順路。但如果不安排好卿鳥……她感覺自己會頭疼好一陣子。
酒吧離五條悟的公寓非常近,卿鳥可以自己步行過去。如果回高專,就要打車或者聯系長尾特地跑一趟。以她現在的大腦,估計會在車上直接睡着。
“今天不回了。”卿鳥嘬一口檸檬,酸得瞬間清醒兩三分。“老師的公寓就在對面,走過去很快。”
五月時節,遇上暴雨将下不下的天,空氣中都彌漫着一股粘膩的潮濕。無風之夜,樹葉在路燈下安靜得像一幅畫。
卿鳥在路口的拐角處站定腳步,扶着圍欄發呆。靜谧的單行道上樹影綽綽,燈光與月光交織輝映。
被酒精麻痹後的思緒與反應都要慢上很多。她看着自己的手,下午被男人惡作劇般牽過的那只。因為在醫院清洗并仔細消過毒,屬于五條悟的氣息已經蕩然無存。
但男人掌心的溫度卻始終留在手背處,揮散不去。
喜歡的心情總是反反複複,一會兒如暖流湧上心頭,一會兒又如退潮般盡數消散。捉摸不定,無法自洽消解。
「嗯?小鳥喜歡老師?畢竟是最強,小鳥喜歡老師也是正常的嘛。」
「啊咧?忽然告白,小鳥是有了新的惡搞老師的方案了嗎?」
「老師也喜歡你哦,畢竟都是老師最優秀的學生嘛。」
五條悟浮誇的表情仿佛就在眼前,故意起伏的語調與幼稚的結尾音也能熟練在腦海中回響。卿鳥眼底帶了微醺的醉意,長嘆一口氣。
她轉身往公寓的方向走,然而一擡眸就看見一道修長的背影掩在深夜的暗色中,一頭白發在月光下閃着微弱的亮色。
嗯?
卿鳥踉跄一下,快步走到男人身後。完全清醒時的控制在酒精的催化下絲毫不剩,她擡手拽住身前人的手肘。
“老師。”
白毛轉過頭來,奇怪地看着卿鳥。
是一張完全陌生的臉。
不是本人。卿鳥的眸色在暖光下輕顫,酒精的後勁愈漸上頭。
不是本人更好。在這潮濕悶熱的夜,在這理智與情感打架難分高下的瞬間,她需要一個樹洞,需要一次宣洩的機會。沒有被本人聽到,才更好。
“我見過老師十八歲的意氣風發,路過老師二十三歲的蛻變與矛盾……”
所以如此心疼并深愛你現在的孤獨與背影。
名古屋,熱田神宮附近。
漆黑的帳緩緩升起,五條悟懷抱着一個小男孩緩步從任務中心地帶走出來。輔助監督正奇怪怎麽帳內還有人類存在,生怕被五條悟訓,連忙跑上前準備把人接過來。
不過才靠近幾步,又被吓得一連後退三步。
小男孩只有半個頭顱。
五條悟因為他的咒力殘穢鬧出過烏龍,所以他十分确定自己懷抱的小男孩就是卿鳥口中的陽鬥。
據卿鳥描述,敵人是一坨可以占據術師腦袋從而控制身體的腦花。此刻那個家夥抛棄了陽鬥,應該是再次更換了“身份”。
敵人的術式很邪惡,敵人的意圖暫未明确。對盤星教的突然襲擊,可能源自卿鳥托傑一起調查它所展開的報複,也可能因為別的……
比如,對方更想要夏油傑的術式。
五條悟把陽鬥的屍體交給輔助監督,交代完後續處理以及對陽鬥父母的安撫後,他坐進停在一邊的黑色汽車後排。
車窗漆黑,外面的人看不見車裏情況。最強的男人擡手揉了揉腦門,深吸一口氣,鮮有地露出一絲疲憊。
四年前被卿鳥稱為“掀起你的頭蓋骨”事件的男人,應該也與這坨腦花詛咒有關。五條悟拿出手機,拇指在通訊錄上停頓了很長時間,奇怪的是,居然找不到一個可以既可以信任又有能力勝任的家夥。
“原來如此。”五條悟頓時明白了什麽,輕笑出聲。“所以小鳥才去找傑的嘛。”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敵人……嗎?
屬于十年前咒術高專的畫面與場景,偶爾還是會在記憶深處浮現。那個愛出風頭,其實壞事沒少做但在老師面前永遠一副好學生模樣的家夥……
五條悟随意點了兩下手機屏幕,打開了最近的聊天APP。最上方總是卿鳥的對話框。五天前那只鳥為了降低自己與她的聊天興趣,特地換了一張又醜又奇怪的頭像。
“……”
五條悟點開對話框,打了幾個字又删掉。他切換界面,猶豫片刻後還是沒有撥通卿鳥的電話。
做個正常的前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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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條悟再回到東京是三天後了。
卿鳥聽取了家入硝子的建議,決定在術式恢複之前,做個兢兢業業,勤勤懇懇,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的……輔助監督。并且是咒術高專專屬版的。
伊地知的眼鏡都要裂開了——卿鳥小姐這是一拍腦門,要搶他的飯碗。
“啊咧好熱鬧啊,在歡迎老師回歸嗎?”五條悟邁開步子走進高專,走至吵鬧的衆人眼前。
卻見自己那位日常只穿高專深色校服和校褲的卿鳥……換了一身女高範兒的水手服。并且還是改良版的,衣擺很短,雙臂高舉可以看見腰際,裙擺也不長,膝蓋以上。
“……”五條悟眼角一抽。
這是什麽新玩法?
“原本要派來高專的監督被卿鳥小姐勸退了。現在這個職位是她的。”伊地知一字一頓,沒有任何感情起伏地解釋。
“咦,五條老師回來了?”卿鳥看到那一頭白毛,高舉手臂打招呼:“哦哈喲~今後請多多指教!”
哦哈喲……你個頭!
五條悟把卿鳥拽至一邊。
“怎麽回事?”
“長尾清早發來消息,說總監會新調派給高專的監督有問題。”卿鳥翻出短信給五條悟看。“高層想派個小間諜來,從委派到上崗時間太短,來不及觀察并更換值得信任的人。思來想去,只能我來搶飯碗了。”
……
繃帶後的眼睛将卿鳥上下打量了一番。
怎麽他不在的時候,這只鳥總能玩得那麽“開心”?
還有這身水手服……忽然穿得如此青春洋溢。
被寬松校服外套掩蓋的曲線此刻清晰落入視線,深藍的裙擺在微風中晃動。
五條悟:“……”好看是好看,但他下意識輕蹙起眉頭。
安靜間,另一個人聲出現打破了尴尬。“卿鳥,校門口有人找你。”
“我?”卿鳥微微一愣。經她早上那麽一鬧,會來找她的人應該還挺多,但想不出是哪一個。
身穿水手服的卿鳥,搖晃着裙擺自五條悟眼前離開。後者站在原地,側身看向她漸行漸遠的背影。
卿鳥怎麽也沒想到,來找她的人是幾日前醉酒後認錯的白毛。
那晚燈光昏暗,外加大腦與眼神不在線,誤把男人認做了五條悟。此時此刻,光天化日之下清醒着看,這人根本沒一點像五條悟。
“你怎麽會來這裏?”
“來找你啊。”
“找我……幹嘛?”卿鳥那天沒有喝斷片,有些尴尬的畫面還是記憶猶新的。如果可以,她希望這個男人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那天突如其來的表白我思考了一下,決定接受。”
卿鳥:“……”
哈?
男人看着卿鳥忽然無語拖長的臉,惡作劇成功地笑出聲。“開玩笑的啦。宗教學校,真難找。”
“……”卿鳥擡手撓頭,一側的長發被撓到打結凸起。她怎麽不記得自己有告訴過這個人自己的學校?
五條悟自長廊處往課堂的方向走,路過門口的時候往卿鳥的方向瞥了一眼。一個陌生的男人,普普通通非術師,正笑着和卿鳥打趣。
皮鞋尖在原地稍作停留,最後還是轉向校門口。
五條悟走到卿鳥身側停住,比身前的白毛非術師高出半個頭。他俯視他,臉帶禮貌且和善的笑容:“小鳥,他是誰?”
“老師,這是……”這是個烏龍球!
“老師?”白毛看看卿鳥,又看看五條悟,瞬間什麽都明白了。“啊,原來如此。”
卿鳥在內心思考了一萬種捂住男人嘴巴的方法。包括拔舌。
“酒後桃花而已啦老師。”白毛漫不經心揮揮手。“那天晚上手機沒電了,沒留聯系方式,今天來補一個。”
酒後桃花?
五條悟垂眸看向卿鳥……的頭頂。
“你現在的大腦狀況還喝酒?”
豈料卿鳥沒有回答他的質問,拉起身前的白毛跑至對面。她擡眸瞪着男人,恐吓道:“滅口哦。”
那麽兇?不過眼前的少女今天看起來好像心情好了很多,不像那晚愁容滿面的。
“交個朋友而已,安心啦。”男人做了一個封口的動作。他只是覺得卿鳥很有眼緣,沒準備插一腳別的事。
于是在五條悟各種不滿地注視下,卿鳥和白毛交換了聯系方式。
……
白毛坐進車裏,發動引擎駛離高專門口。
內心跌宕起伏的卿鳥一回頭,發現上一秒還站在校門口的五條悟,瞬間不見了。
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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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燈亮起,四輪車穩穩停下。
白毛哼着小曲準備切首節奏輕快的歌,一擡眸,看見剛才還在校門口的那位“老師”,霎時出現在自己的視野裏。
先不論他是怎麽做到比四輪車還快的……
這個男人,居然蹲坐在他的引擎蓋上,完全擋住了他前進的視線。
五條悟透過車窗,面無表情地看向裏面的男人。
紅燈轉綠,車後傳來不耐煩的喇叭催促聲。白毛聽不見五條悟的說話聲,只能從唇語去判斷他在說什麽……
“把小鳥的聯系方式删掉嘛。在我生氣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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