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接機

接機

李姨她們的航班落地那一天, 許嘉澍陪林間去接機。

林間還特意做了一個寫有[歡迎回國]的橫幅，上面畫滿了五顏六色的小花花，此刻高高地舉在頭頂。

随着頭頂響起的播報聲, 又是一大波旅客拉着行李從門口走出。

林間踮腳張望, 看到幾個熟悉身影, 眼睛一亮, 蹦跶起來, 喊：“李姨！孟爺爺！生生！這邊這邊！”

李姨遠遠就看見了橫幅, 朝林間笑呵呵招手。

見李姨手裏大包小包拿的不少，林間趕緊收了橫幅塞到許嘉澍懷裏, 過去幫忙提東西。

“沒事沒事，不重，我拿就行。”

李姨忙不疊地拒絕, 不肯要林間拿行李。

旁邊的孟爺爺看向林間後邊的許嘉澍，問：“這是……”

許嘉澍短發特地打理過, 幾縷黑色碎發落在額角，叫冷峻深邃的眉眼也變得柔和許多。

他身形挺拔利落, 拼色的棒球服外套敞開, 露出裏面的簡單衛衣，休閑褲勾勒兩條大長腿, 塗鴉板鞋更顯出幾分人畜無害的青春感。

林間穿一件內搭白襯衫的V領米色毛衣, 長褲挺括，氣質幹淨純粹, 笑起來的時候，好似整個人都在發光。

兩個人站在一起, 像是從一部校園劇裏走出，怎麽看怎麽登對。

林間唇角翹起, 拉着許嘉澍介紹：“我和你們提過的——許嘉澍。”

許嘉澍彬彬有禮道：“李姨好、孟爺爺好，我是阿間的男朋友，許嘉澍。”

李姨笑得合不攏嘴，滿意點頭：“好啊好啊，個子又高，長得又帥，和我們小間走在一起，般配。”

林間疑惑張望：“生生人呢？”

“生生托運的行李出來得慢，我怕小間你們等急了，就先出來找你們了。”李姨往後一望，正好看見人，“生生在那兒呢。”

一個短發女孩吭哧吭哧地推着裝滿行李箱的推車走出，累得半死不活呆毛軟塌，左顧右看地找人。

直到注意到他們，年輕女孩眼眸一亮，瞬間血量加滿，調轉方向沖來，興奮喊：“林林！”

林間揮手：“生生！”

許嘉澍往旁邊看了眼，穿黑西裝戴白手套的司機本在一旁安靜等待，立刻明白上前，幾步過去，替李笙生接過那一車的行李。

李笙生一愣，遲疑地讓小車讓出，腳步輕快走到他們的面前，看向許嘉澍，好奇問：“你就是林林的男朋友？”

許嘉澍颔首，道：“你好。”

“哥夫你好你好。”李笙生熱情道，變魔法似的從身後掏出一個禮物盒，神神秘秘道，“一點小小的見面禮，別介意。”

許嘉澍一愣，接過：“謝謝。”

林間哭笑不得：“你這喊的什麽啊？”

“我喊的不對嗎？”李笙生故意道，“我看哥夫聽得挺開心的啊。”

許嘉澍坦然點頭：“我覺得挺好的——”

話音未落，就被林間惡狠狠地捏了下手心，許嘉澍輕咳一聲，立即改口：“不過叫我澍哥就行。”

李笙生笑道：“行，澍哥。”

“好啦，我們去吃飯。”

林間一手提着幾個袋子，一手開開心心地挽上李姨的胳膊，道：“你們餓沒有？”

李姨和孟爺爺的轉機時間不長，只夠和他們吃一頓飯，李笙生則打算留在S市，玩上一段時日。

“早餓啦，飛機餐太難吃了，根本吃不飽。”

李笙生和他們并排往外走，道：“我看到林林你在【印象新生】比賽的獲獎名單裏啦，你的《重構》熱度好高啊。”

林間羞赧地笑笑，道：“是個意外，因為有個新聞所以引發了關注度，我也沒想到最後的票數會那麽高。”

“那哪能叫意外！新聞只是個誘因，林林你的畫有雅俗共賞的藝術性，所以很多人願意順手投一票……”

他們閑聊的聲音随着距離遠去，許嘉澍站在一邊，本準備等孟爺爺先走，孟爺爺杵着拐杖卻沒動，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許嘉澍，冷不丁道：“我知道你。”

許嘉澍唇角的笑意未變，問：“孟爺爺指的是？”

孟爺爺道：“最近LA集團部分産業被旭日集團并購，我在財經新聞上看到過你的身影。”又頗有深意道：“新聞報道裏的你穿一身西裝，比現在有氣勢多了，我剛差點沒認出你。”

許嘉澍從容道：“LA集團最近在被調查，股價大跌，牆倒衆人推，參加這場瓜分的不只旭日集團一個，孟爺爺能對我有印象，我受寵若驚。”

孟爺爺語氣淡淡：“有媒體發現了小間和聽晚的關系，相關的鏈接不出幾分鐘就會被屏蔽，是你掩蓋的？畢竟對于方榆景來說，有争議、有熱度的事他不僅不會放過，反而會助推一把。”

“我不想有人在這方面說阿間的閑話。家裏人和幾家社交平臺的老總關系還不錯，打個招呼的事。”

許嘉澍态度謙遜，伸出手：“孟爺爺請，我們先去吃飯吧。”

兩輛黑色商務型七座MPV提前在路邊等候。

司機已将李笙生那一推車的行李裝在其中的一車後備箱中，客客氣氣道：“那我先将李小姐的行李送去酒店。”又送來三張卡，道：“這是幾張新的國內電話卡，可以先暫時用着。”

林間接過卡，笑道：“好哦，麻煩你啦。”

他帶着李姨和李笙生上了後面的第二輛車，頗為自然地選位置坐下。

林間對車沒什麽概念，但李姨上車前掃了眼車标和整數車牌，又注意到內裏的配飾，壓低聲音問：“小間的男朋友家裏很有錢嗎？”

林間點點頭：“是的吧。”又語速飛快地趕緊補充：“但是嘉澍也很厲害，不是那種游手好閑靠家裏的二世祖。”

“知道了知道了。”李蘭亭忍不住打趣，“我就是問問，什麽都還沒說呢，小間就先護上了。”

“我有嗎？”

林間有些赧然，捏了捏自己的發燙的耳垂，解釋：“可能因為嘉澍人很好，我怕你們誤解他，對他有不好的印象。”

林間這段時間一直宅在公寓裏畫畫，皮膚白瓷般細膩雪潤，此刻覆着一層薄薄的暈紅，整個人顯得氣色極好，健康又紅潤。

李笙生挺久沒見林間，忍不住道：“一看林林就被澍哥養得不錯，臉上都長肉了。”

林間驕傲炫耀：“我上次去體檢，指标可正常了，只有一丢丢的貧血。”

“是嗎？”李姨趕緊道，“有電子版體檢報告嗎，發給我看看。”

許嘉澍在最後上車，聽到這一句，道：“我這裏有，我發給您吧。”

車輛載着他們去往附近的一家商場，一路上李姨都架着老花眼鏡研究那份體檢報告，上面多是專業用詞，許嘉澍在旁解釋，比林間自己還清楚他的身體狀況。

林間拿了一瓶車載冰箱裏的橙汁，咬着吸管滋滋地喝，跟着一起聽。

李笙生小聲問林間：“這到底是你的體檢報告還是澍哥的？”

林間理所當然道：“我的呀。”

林間眉眼彎彎，眸光璀璨，語氣落落大方，似被愛意澆灌的明豔玫瑰，整個人散發着春日般的蓬勃生機。

和李笙生的幼時記憶裏，那個似薄薄紙片般一吹就倒、走幾步就喘不上氣，得歇上一段時間的孱弱小孩全然不同。

李笙生禁不住也跟着笑起來，忐忑的心徹底放下來。

一整層的中餐廳被提前預訂，包了場。

到了以後，餓極的李笙兩眼放光，生風卷殘雲地埋頭狂吃。

李姨吃了一些，拉着林間絮絮叨叨地話了一些家常，最後猶豫問：“小間上次為了畫廊的事和你父親吵了架，後來還有什麽來往嗎？”

林間搖頭：“沒有，父親已經很久沒聯系過我了。”

李姨嘆一口氣：“我以為當初聽晚和方榆景鬧離婚，是感情出了問題，沒想到……唉。”

又試探性問林間：“小間以後打算怎麽辦？”

林間眸色黯然，道：“我想拿回畫廊，還有其他幾幅在畫廊裏的《春的顏色》——那是媽媽留給我的。”

許嘉澍幫林間拿碗舀湯，聞言道：“李姨不用擔心。趙律師願意幫忙，我這邊也有首屈一指的律師團隊，我會幫阿間拿回畫廊的所有權。”

李姨道：“方榆景用畫廊做的那些事是不是還沒有實際的證據？在外人看來，小間很可能是為了畫廊的利益和父親鬧上法庭，傳出去的影響會不會不好？”

許嘉澍道：“可以以保護個人隐私為由，申請秘密開庭，将影響将至最低。”

“那就好……”李姨語氣惆悵，“也不知道當初聽晚當初知道多少，一個人承擔這些，又是什麽心情。”

孟爺爺在旁靜靜聽他們對話，而後道：“是我作為管家，将方榆景利用畫廊洗錢的部分證據給聽晚的。”

林間神色愕然，連李姨也目光震驚地往向他。

“可惜等我發現的時候，想阻止已經晚了，方榆景已經差不多将荊林畫廊裏的人換成了他的人，我也再沒有找到其他的證據。”

“聽晚想在保全畫廊名聲的前提下，和方榆景離婚，但方榆景始終不同意——聽晚起訴了兩次離婚，法庭都堅持調解，認為方榆景單方面對她有感情，這樁婚姻就不能結束。”

孟爺爺沉默了瞬，“到後來，聽晚身體每況愈下，不願意在最後的一段時間還在和方榆景糾纏，就帶着小間你離開了。”

李笙生正啃雞腿，張大嘴：“不是，孟爺爺你瞞這麽好？”

“照趙律師給出的那封自書遺囑，整個林家都在方榆景的手裏，再加上小間那段身體狀況時好時壞……沒有什麽比先照顧好小間的身體更重要。”

孟爺爺道：“我不相信那封遺書，想找到趙律師問個清楚，後來卻怎麽也打聽不到他的消息。我跟着生生一起出國，也是懷疑方榆景利用關系将趙律師送出了國，想來這邊碰碰運氣。”

林間鳯心髒加速跳動起來，聲音艱澀發顫，問：“那孟爺爺，您現在還有當年的證據嗎？”

在林間緊張的目光裏，孟爺爺緩緩點頭：“有。方榆景不知道是被我發現的，也不知道我手裏有他初期處理得不幹淨的一些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