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根本殺不完

第074章 根本殺不完

楚年的原定計劃是, 鬧出點大動靜，吸引走一樓的看守，然後趁機釋放人質, 與以斯帖的人馬彙合。

然而現在的問題是, 她鬧出來的動靜有點太大了。

炸|彈是在三樓爆炸的, 人是在一樓樓梯拐角處匍匐前行的。剛剛那道爆炸的威力讓她隔着一個二樓被震得飛了出去，鼻梁結結實實地砸在了牆上，眼冒金星。

趴在地上的時候, 她才記起，約翰好像提過一嘴, 他做在炸|彈的時候總是把威力做得稍微大一點, 俗稱“量大管飽”。

這麽個管飽法嗎……楚年哆哆嗦嗦地撐着地面剛要爬起來, 就聽見整棟樓火警鈴大作，連綿不斷的腳步聲從樓上傳來。

她慌忙四肢并用地跑下了一樓, 閃身躲進了女廁所。透過門縫，她看見不斷有人慌裏慌張地從門口經過，喊着：“炸了炸了！整棟三樓都炸了！快去救老大！”

楚年蹲在廁所裏一臉懵。老大？你們裏奇老大不是在五樓嗎？我炸的三樓跟他有什麽關系？

趁着外面正亂着, 她再度溜回了監控室。與蹲在地上笑得一臉變态的李朗瞅了個對面, 挑挑眉看向了監控, 結果監控器裏一片漆黑，令她愣在了原地。

李朗收起了笑容, 誠懇地誇贊他她：“你果然很有計劃性。你剛剛把三樓的配電室炸了。”

楚年震驚：“什麽？配電室？什麽時候。”

李朗沉默了，表情一瞬間變得有些空白。而楚年慌慌張張地拿出地圖看了半天，才發現電影院的隔壁就是配電室，夾在爆米花店的中間。剛剛她炸了電影院又炸爆米花店, 成功地把配電室送上了天。

這可不是她的本意。她原本是想趁着裏奇的人上來了，多殺一個是一個。哪知全王國的電力都是諾林揮揮手直接送的, 唯獨這個商城有配電室，還別出心裁地安置在了三樓。

“三樓爆炸後，通往其他樓層的樓梯和電梯被炸斷了。”李朗調出地圖給她看上面的小紅點，“四樓和五樓的人加起來有三十多吧，下不來。”

怪不得！楚年一叉腰，突然覺得自己簡直是武神附體，昧着良心感慨：“一切盡在我的掌握之中！”

李朗卻适時地交了盆冷水：“你今天是來幹什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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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對，我是來解救人質的。楚年如夢方醒，一拍手，露出了谄媚的笑容：“老李，你看，你要不要操縱那群看守的思維，讓他們離開呢？”

李朗挑眉：“做不到。”

楚年把眼睛眨成了頻閃：“那你能不能……”

李朗都沒等她說完：“不能。”

楚年翻了個白眼，嘟嘟囔囔地看向監控室門外。一樓的看守們已經亂作一團，所有人都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直到二樓的看守們跑下來告訴他們三樓爆炸了，通往三樓的通道被毀了。

這時有個睿智的看守表示：“去監控室看看情況！”

然後他一推門，就被楚年一刀捅穿了心髒。這還不算完，楚年把他抓進屋裏一直捅到他死為止，松了口氣後，剛把正在消散的這個倒黴鬼松開，就聽外頭有傳來了一聲：

“到底發生了什麽！巴德！皮茨！”

緊接着，又有人推開了監控室的門，與剛“行兇”完的楚年瞅了個對眼，被她一刀抹了脖子。

李朗已經看傻了，他只覺得楚年殺人如砍西瓜，他甚至沒能捕捉到楚年的表情變化，就像是完成了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

其實楚年自己也有點意外。剛剛殺那兩個監控室的看守的時候，她還有點緊張，這下殺得猛了，反倒不緊張了。

這是什麽慣性嗎？她百思不得其解，對李朗淡淡地說了句：“你傳送回基地吧，立刻。”

然後徑直邁過地上這個正在冒煙的徑直走到了大廳。

一樓大廳的看守們聚成一團，也沒心思打鬧了，見楚年走出來的一剎，紛紛愣住，一時沒反應過來。

楚年瞥了他們一眼，默默拉開了外套的拉鏈。

所有看守瞬間後退了幾步，露出了驚恐的眼神，紛紛舉起了槍對準了他。不過，在人群中有人因地面太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顯得整個場面滑稽了起來。

而外套下，楚年的身上捆滿了炸藥，密密麻麻得像是個行走的炸藥桶。

“你們一共只留下了六個女看守，一個已經死了，剩下的五個不在這裏。”楚年環顧四周，微笑着說，“你們可以選擇開槍打我，但我是公主，你們不但會招來侍衛，還會引爆我身上的炸|彈。”

看守們面面相觑，眼神或驚恐或茫然。這時一人吼道：“你要什麽！”

楚年的笑容大了一圈：“我要這群人質安全地走出商城。”

裏奇的手下們自然不敢同意，正猶豫不決，楚年忽然擡高聲音說：“拜托，你們動動腦子，領着幾個金幣的工資，幹着掉腦袋的活，何必？”

說着她指了指監控攝像頭：“三樓爆炸了，配電室被炸飛了，整棟樓都停電了。除了你們自己，沒人知道這裏發生了什麽。你們放人質走，就說是黃金的人來襲擊了。法不責衆，而且人質丢了也不關你們的事，誰讓樓上的人下不來呢？”

看守們還在猶豫，楚年拉開背包，在衆人的驚恐中抽出一袋子的金幣，扔在了地上。沉甸甸的金幣落地後争先恐後地滾落開來。

看守們頓時直了眼，甚至有人克制不住地咕咚咽了下口水。楚年抿笑，一步步側着身子進了商店，果真沒人來攔她，而是一擁而上，争搶起了袋子裏的金幣。

她早就捏準了這群看守不過是最底層的“馬仔”，每個月能領到的金幣都用來換麻葉子了，各個捉襟見肘，到處收保護費。

商店裏的人質瑟瑟發抖地看着她。楚年沖他們勾勾手：“跟我走。”

許是她這造型略駭人，人質們無人敢應聲。但有個“熟人”站了出來。

“我跟你走。”一穿着酒紅色晚禮服，畫着誇張妝容的女人沖她笑得溫和。

楚年愣了愣，她沒見過這女人，但總覺得她好像很眼熟。這時女人上前，落落大方地自我介紹道：“我是阿比蓋爾。”

原來是你！不過……你怎麽也被抓來當人質了？

阿比蓋爾沖她眨眨眼，睫毛扇動得如同小刷子，一個優雅地轉身，挎緊了精致的手提包：“我們走吧。”

楚年深望了一眼面色各異的人質們，示意阿比蓋爾先走，她斷後。

随着阿比蓋爾踏出商店門，人質們忽然起了一陣騷動，繼而一個接一個站了起來。

衆人默契地排隊走出了商店，楚年一直擋在人群的側面，面對着大廳中黑壓壓的看守們，像是個盾牌割開了他們和人質。

整個大廳陷入了詭異的沉默。只能聽見從樓上傳來的火焰噼啪聲，以及房屋的坍塌聲。空氣好像越來越灼熱了，但無人在意。人質們在楚年的帶領下，迅速往地下的倉庫湧去，看守們則手裏攥着金幣，選擇了當睜眼瞎。

當最後一個人質離開後，楚年倒退着一步步。她看見李朗在監控室裏探頭探腦，笑着做了個劃過脖子的動作。

李朗一愣，旋即慌張地打開控制臺，按下了傳送按鈕。

楚年站在通往負一樓的通道口處，取下背包，一個單臂大圓環把背包扔到了看守之間。

背包裏是約翰的又一驚世之作——“下地獄一號”……

……

比之前更加強烈的爆炸令半個王國的地面都跟着震顫不停，連正在往前推進的巴克薩的裝甲車都停了下來，驚慌地左顧右盼。

過了一陣子，一偵察兵跑來對巴克薩的指揮官慌張地彙報了一件事：

“人跑了！商城塌了！”

裝甲車一個倒檔，迅速向後退去。以斯帖則乘勝追擊，又打死了幾個雷沙的心腹手下後，耳邊傳來了婕拉的一聲高喊：“楚年得手了！”

緊接着，下城區的廣播喇叭裏傳來了一道道呼喚。本正向前猛沖的一群外城區的居民猛地停了下來，聽着廣播中親人的聲音，先是不敢置信，後陷入了狂喜。

這時以斯帖大喝一聲：“把槍扔了！都給老子滾！”

雷沙的手下們急了，不斷用機槍掃射，試圖阻止他們好容易綁來當炮灰的人們逃跑。

然而下一瞬，機槍啞了火。衆目睽睽之下，楚年一手一個炸|藥|包，沖着人群發起了沖鋒！

以斯帖端着望遠鏡的手一抖，他分明看見楚年臉上帶着興奮，如同奔現了紅燒肉的狼狗，全身灰撲撲得跑出了一溜煙。

巴克薩的毒販子們頓時炸起了道道驚呼，有人在喊：

“是女的！不能開槍！”

“她手上有炸|藥，快撤啊！”

也有不怕死的在吼：

“老大說了！殺了她！給五萬金幣！！”

以斯帖慌張地從屋頂上滑下來，一邊追一邊吼：“媽的，你他媽回來！回來！！”

然而楚年就是憋着碰瓷去的。殺瘋了，徹底殺瘋了，反正死不了，不如創死對面！

在她這視死如歸的狂奔下，昔日燒殺搶掠無惡不作的毒販子們吓得四散奔逃，更有甚者把槍都撇了，生怕跑慢了被這女瘋子給拖下地獄。

而楚年的目标也很精準。她瞅準了裝甲車狂追二裏地，因為約翰說了，裏面坐着雷沙，兩個機槍手則是替死鬼。

裝甲車一路後退，她則如入無人之境。所有的子彈都不敢打在她身上，只能進行人體描邊，而她雙眼冒光，盯着裝甲車玻璃後那叼着雪茄驚恐到眼珠子快瞪出來的男人，興奮地綻開了笑容。

雷沙的雪茄掉在了腿上，燙得他嚎叫出聲。他這回來只是為了裝威風。這輛裝甲車是被國王的神力加持過，又由工程師改造過的大殺器，他本想橫推進黃金的基地，沒想到以斯帖這麽難纏，所以他只能煩躁地抽雪茄解悶，打算跟以斯帖耗下去。

他早就探清楚了，黃金的基地裏的子彈和物資不足他們的三分之一。而他們的物資裏奇全權負責，他也不擔心裏奇會趁機除掉他，畢竟以斯帖才是他們共同的大麻煩。

而為了萬無一失，他還在內城區裏挑選了一群精壯有力的男人，抓走了他們的家人，把他們推上戰場送死，防止黃金那個“很邪門”的小公主攪亂戰局。

然後剛剛他的手下來報，商城炸了，裏奇困在了頂樓，目前正在考慮跳傘出來，但因着地不慎，已經摔死了四個保镖。而裏奇本人被吓住了，讓他趕緊回去帶人拿雲梯救他出來。

他正要發火，就大白天撞了鬼。那“邪門”的公主果然很邪門，盯着槍林彈雨，拎着碩大的炸藥包，來跟他同歸于盡了！

“撤！”雷沙喊破了音，狠狠踹着座椅，“撤！媽的！開快點！！”

司機把倒檔拉到了底，驚恐地往後退，可楚年越跑越快，眼見得就要來到了車前。

其實，這輛裝甲車的防禦性很高，楚年手裏的炸|藥包不一定能摧毀它。但是楚年那勁頭吓壞了雷沙，他一激動，又去踹端着機槍的人：“開槍啊！愣着幹什麽！”

那機槍手自然不敢開槍。開玩笑，五萬金幣雖然誘人，但觸犯規則他必死無疑，而且雷沙慣會背信棄義，錢也不一定能給到他家人手裏。

于是裝甲車的輪子都要轉冒了煙，被楚年一路頂出回了內城區。而趁此期間，被強行綁來當壯丁的內城區的居民們紛紛扔了槍械，舉着雙手走進了外城區投降。

以斯帖被約翰摟着老腰拉了回來，二人拿着望遠鏡看着越跑越遠的楚年，止不住大聲呼喊：“回來！小心有陷阱！！”

楚年隐約聽見了他們的喊聲，一個急剎車把炸藥包扔了出去，正落在裝甲車頂上。

機槍手因驚慌而扣動了扳機，子彈掃射出一排。雷沙則慘叫着躲在了座位底下，不過爆炸只是令整輛車晃悠了一下，并未傷及分毫。

楚年本躲不過那串子彈的，但一道黑影飛撲出來，将她撞進了旁邊的房子裏，躲過一劫。

“悠悠？！”楚年驚愕地看向趴在她身上的悠悠，“你怎麽來了！”

悠悠昂起頭，看向楚年露出了傻氣的笑容：“找你！找不到！回來了！”

悠悠已經下到了地道，但是他走錯了岔路，沒能與楚年彙合。

楚年趕忙爬起來，揪着悠悠拔腿就跑。而另一邊雷沙也回過神來，惱羞成怒地一把搶過機槍，對着天空掃了一排：“我一定扒了你的皮！一定！！”

楚年牽着悠悠一邊跑，一邊沖他比了個中指，一路溜回了外城區。

很快，巴克薩徹底退兵。此番第一輪沖突令巴克薩損失慘重，卻只損毀了兩排民居，甚至沒摸到外城區的一半領土。

楚年撣着頭上的灰回到了基地，對着以斯帖剛綻開了逆徒的笑容：“師父……”

就被他一個掃堂腿給踹了出去。

“楚年！”悠悠驚慌地跑過去，抱着楚年沖以斯帖呲牙，卻被他一個瞪眼吓得把腦袋埋在了楚年的肚子上。

楚年坐在一堆雜物中，笑得虎牙都漏了出來：“火氣這麽大幹嘛！”

“你他媽差點死了！”以斯帖咆哮，“你穿着個道具去恐吓那群亡命徒？！”

是的，楚年身上綁的這些炸|彈是假的。她可不敢綁真的，萬一不小心擦着了，豈不是死得不明不白。

“我不是不會死嗎！”楚年揉着老腰站了起來。

以斯帖的胳膊流着血，不知何時受了傷，指着楚年脖頸青筋暴起，仿佛想徒手把她腦袋給擰下來：“你敢保證嗎？啊！萬一那只是一次奇跡呢！萬一國王又有了新手段對付你呢！”

說着他一把抓過約翰，雙手揪着他的衣領子，幾乎把他提了起來：“還有你！我告訴你們了！如果戰局不利，我會去執行第二計劃的！你胡鬧就算了，你上過戰場！可你居然還帶着一個小姑娘胡鬧！”

約翰被罵得擡不起頭：“我，我錯了……”

楚年慌忙抱住他的胳膊：“師父，我的錯，我的錯，我，我獨自行動了。是我太狂了，你要打打我……”

以斯帖把約翰扔在了地上，兇神惡煞地瞪着楚年：“有沒有受傷？”

楚年連連搖頭，殷勤地指着遠處看熱鬧的一幹人質：“你看，我把他們帶回來了！還有……”

然後一立正，自豪地大聲說：“我殺了好多人呢！”

楚年的聲線比較細，在加上她心情好的時候會不由自主地夾嗓子，所以她用娃娃音堂而皇之地說出了這麽一句令人毛骨悚然的話。

以斯帖呆滞地望着她那仰着笑臉一副求表揚的表情，緩緩擡起手，捂住了生痛的額頭。

他确定自己把楚年養歪了，非常歪。因為就算他這個殺人不眨眼的雇傭兵，都做不到能用如此無辜的表情說出這麽殘忍的話。

約翰心領神會地上前，給了他一個依靠的肩膀，安慰道：“學生們總會長大的……以某種令人心痛的方向。”

楚年卻一派茫然。在她的心中，毒販子不等于人類，她只是送毒販子們提前輪回了罷了。

随後，基地的大門關閉，剛解救出來的人質，與叛逃出內城區的居民們團聚。黃金的成員們暫時休頓，而以斯帖則一刻不敢停地帶人去做戰壕和障礙。

“休戰是暫時的。”以斯帖終于冷靜下來，一邊搬着沙袋，一邊上下打量楚年，“不錯啊，居然還能全活着跑出來。”

楚年卻回憶起了一幢怪事：“師父啊，我下地道時候，發現跟約翰畫的不一樣，那裏有一條新修的路，直通商城。”

以斯帖點點頭：“嗯，我挖的。”

楚年驚愕：“呃……哦……那阿比蓋爾……”

“我安排的。”以斯帖鏟着土，“她自願當了人質，準備跟我打配合。”

楚年歪頭想了半天：“那……地道裏另一條路上的人是你安排的嗎？”

以斯帖手中一頓，疑惑地皺起了眉頭：“嗯？地道裏還有別人嗎？”

楚年怔然，細細回憶着在那個岔路上看見的東西：“我看見不少箱子，還有黑影晃動。後面是什麽我沒看清，總之……感覺挺熱。”

“挺熱？”以斯帖不解。

這時悠悠突然跑了過來，認真地表達着：“下面！鐵鐵！”

見二人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他焦急地舉起一個鐵罐子：“這個！能走的！”

楚年靈光一現：“你說是有胳膊有腿的鐵甲侍衛？！”

悠悠用力點頭，繼續比劃：“盒子！難聞！”

地道裏有國王的鐵甲侍衛？！以斯帖緊張了起來，追問：“什麽難聞？”

悠悠側着頭想了想。他之前去追楚年走錯了路，來到了另一個岔路上，他看見了鐵門後晃動着鐵甲侍衛，他們在搬運着一個個箱子，箱子上有奇怪的白色叉形圖案，味道……

“辣辣的……”他緊了緊鼻子，“像是……大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