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我将替代你

第081章 我将替代你

走廊中寂靜如斯, 楚年站在特萊莎身邊，看着停留在頂樓的電梯，又嘗試着按了下按鈕, 依舊沒有絲毫的反應。

“還有別的路嗎？”楚年沒看向特萊莎, 但這裏就她們兩個人, 想必特萊莎也知道她在跟誰說話。

特萊莎坐在地上不說話，楚年踹了她一腳，她依舊沒什麽反應, 但終于擡頭看向了楚年。

楚年此時的表情連厭惡都稱不上，她只覺得特萊莎可悲。特萊莎付出了美貌取得了最高的智力, 卻落得如此人不人鬼不鬼的下場。看她傷痕累累的胳膊, 想必是沒少被折磨。

誰把她關起來的？諾林還是國王？算了, 這些事情不重要。楚年又問了她一遍：“特萊莎，告訴我這裏有沒有其他通道能到達雷沙的房間, 或者怎麽離開這座皇宮。如果你願意說實話，我會在成為最終的公主後恢複你的容貌。”

特萊莎一顫，失焦的雙眼終于有了光澤, 啞着嗓子問道：“真的……？”

楚年哼了一聲：“國王告訴過你嗎？我成為最終的公主将代替他行使國王權利。到時候恢複你的美貌綽綽有餘。別問我為什麽不打算給你報仇, 怎麽說呢, 我也算是因禍得福。”

說着她指了指自己的脖子：“我因為你獲得了不死之身。”

特萊莎呆愣地望着她，良久後突然嗤笑出聲：“啊, 真實不公平。你居然真的被神明眷顧了。為什麽不是我？”

楚年用刀背撓了撓後背：“哦，因為我沒你那麽缺德。對救命恩人恩将仇報。”

特萊莎啞口無言，沉默了片刻後指了下走廊右側的通道：“從那邊走，上樓梯到頂樓是城牆。沿着城牆一直走, 盡頭是個鐘塔。鐘塔尖部和雷沙的房間的陽臺只隔了半米。如果你能跳過去，你就能從陽臺進他的房間。”

半米？有點懸。楚年又問：“沒別的路了？”

特萊莎遲疑地搖搖頭：“這個電梯只有雷沙和侍者能用。”

那我也犯不着拿小命去賭。她想了又想：“那我怎麽離開皇宮？”

特萊莎低下頭：“出不去的。除非國王下令放你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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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煩。楚年懶得再費口舌, 轉身就走。特萊莎見她走得潇灑，怔然發問：“你真的不殺我？”

楚年沒回答。其實，看見特萊莎活得還不如死了，她挺開心的。只不過這種話沒必要說出口，顯得她是個惡人。

雖然她着實算不上什麽好人吧。

楚年按照特萊莎說的路線走到了盡頭，果真看見了塔樓。這裏距地面少說得有幾百米，掉下去就會粉身碎骨，非常适合她這種不死之神。

于是她拿出短刀紮進牆縫一點點爬上塔樓頂端，爬的時候她還在想，如果她能玩手機直播就好了，當個極限運動播主，絕對能爆火。

爬到頂後，她看向了近在咫尺的陽臺。如特萊莎所說，陽臺離這裏也就半米左右，但問題出在陽臺的高度高于鐘樓。她就算盡力跳過去，也只能扒住陽臺的邊緣，按照她的臂力，很可能爬不上去。

跳還是不跳呢？楚年坐在鐘樓上思索起來。被冷風這麽一吹，剛剛那股子殺人的沖動已然煙消雲散，又回歸了理智中帶了那麽點慫的狀态。

我還是在這裏等李朗吧。楚年默默滑下了鐘樓頂部，坐在鐘樓裏拿起項鏈說道：“李朗，我在鐘樓。”

李朗正期待着她的回複，聽聞她終于報了位置，慌忙調出地圖進行傳送，然而就在他點下傳送鍵的一瞬間，屏幕上突然彈出了一行警告：

“檢測到不明程序正在入侵”

李朗心下一驚，慌忙調出後臺查找可疑數據，果真看見有幾行亂碼似的指令符強行插入了代碼。好在他給這個系統做了二次升級，這些數據尚未侵蝕掉最重要的代碼。

然而他現在沒法進行傳送了。因為系統以抵抗入侵為第一任務，拒絕了他的指令調用申請。他眼睜睜看着屏幕上閃爍不停的亂碼删了又增，最後漸漸繪制成了一副張頭像，眼睛，嘴巴，臉型，再加上那标志性的劉海，俨然是諾林的模樣。

緊接着，一行文字出現在了圖像的正中間：

“我說了，我會替代你。”

李朗頓時如堕冰窖，拼命阻攔着諾林的入侵，嘗試恢複傳送功能，卻于事無補。

“楚年……楚年……”李朗心慌不已，“你等我一下……一定要等我……”

他的聲音傳到楚年耳中斷斷續續，根本聽不清在講些什麽。但楚年收到了他的回複，自然要等他。于是她百無聊賴地在鐘樓來回溜達，不時戳一戳那個看上去很沉重的銅鐘。

事實證明，好孩子不應該亂碰別人的東西，因為容易戳出“鬼”來。

随着她這一手指頭戳在了銅鐘上，将它稍微撼動了半分。一個圓咕隆咚的金屬小球突然掉了下來，正砸在她腳面上，疼得她倒吸一口冷氣。

而下一秒，那鈴铛竟見風就長，眨眼間就變成了一個虎頭虎腦的小男孩，金發，藍顏，一身的兒童版西裝，手裏舉着一只玫瑰花，對楚年甜膩地喊道：“晚上好，我的公主！”

……？

楚年幾乎是下意識得，一個後空翻縮在了牆角，拿出刀對着他吼道：“什麽髒東西！”

那小男孩怔了怔，摸摸自己的臉蛋，自言自語道：“不應該啊……我查過你對這個年歲的小男孩最為喜愛……”

楚年驚恐第盯着他，待他裂開嘴露出了标志性的微笑時，頓時冷汗直沖天靈蓋，脫口而出：“諾林？！”

迷你版諾林頓時伸出雙手，閃着星光眼撲了過來：“你果然認出我了！”

楚年慌忙一個轉身避開他，任他結結實實拍在了牆面上，不等他擡起頭，尖刀已然戳住了他圓滾滾的後腦勺。諾林一愣，旋即露出了委屈巴巴的表情：“疼~”

楚年眼皮子狂跳：“你怎麽成這副德行了！”

諾林小心翼翼地推開她的刀，讨好地搓着小手：“我出了點小小的意外，不過……這個樣子你不喜歡？”

其實所謂的“小小的意外”是李朗正在努力封殺他的傳輸數據。他無法塑造原本的外形，只能塑造了這麽個孩童的形象。

這種事，他當然不會告訴楚年，見楚年警惕地瞪着他，收起笑容，難得正經地說：“其實，我偵查到了你被雷沙以違規手段關入了王國，特來解救你！”

楚年并不領情，用刀對着他的腦門質問道：“你救我？說吧，你想讓我為你做什麽？”

諾林故作受傷地攥着小手：“我，我沒想讓你做什麽事……我只是想讓你當上最終的公主。求求你了，你就相信我吧！我們是同類啊！”

說着他閃爍着淚光沖楚年哀求道：“那個監管者在騙你，我不會吞并你的，我也沒有那種能力。你看了我留給你的書了吧？我把那些書悄悄藏入了代碼中，我将這個世界撬開了一道縫隙，制造了這個王國。這裏，就是我們的實驗基地。”

楚年不解：“什麽實驗基地？”

諾林繼續解釋道：“這個王國如果能運行自如，那意味着我們能永遠滴脫離監管者的掌控。我會一點點完善這個王國的數據，直到它完全獨立于罅間，我再慢慢擴大它的範圍。假以時日，整個罅間都将成為自由的土地！”

楚年心頭一顫，這正是她的夙願。然而這種話由諾林說出來，怎麽想怎麽不可信。

不等她質疑，諾林又解釋道：“我知道你在怪我為什麽會把王國管理成這個樣子，為什麽要進行公主游戲。這不是我的本意。我的本體被禁锢在了罅間的牢籠中，我只能制造這個分|身代替我行動。我的分|身無法維持太久，所以我選擇了國王代替我監管王國。公主游戲不是我的本意，但造成這種局面是我監管不力，請你原諒我！”

諾林的語氣誠懇，态度熱切，讓楚年隐隐有些動搖。但她留了個後手，問道：“諾林，你為什麽選擇那個變态當國王？”

諾林愧疚地低下了頭：“因為他被生母抛棄，渴望親情，甘願為妻子奉獻了全部，最後卻被背叛……我本以為他是一個好人，會把這裏治理得很好……”

楚年挑眉，又問道：“我一直很好奇，國王是真實存在的嗎？還是你造出來的傀儡？國王的原名叫什麽？”

諾林一頓，回答道：“他叫馬加森.科尼。”

楚年迅速在人物志中搜索了這個名字，果真找到了他的資料。

馬加森.科尼，徹肯國人。生父不詳，母親則是徹肯國的陪酒女郎。他是一夜情的産物，他的母親在懷他的時候一直以為他是一個迦勒國軍官的兒子，生下他本是為了讨撫養費，卻沒想到科尼不帶有絲毫的迦勒國人的外貌特征。

科尼的生母當即抛棄了科尼，離開了當地。科尼在孤兒院中長大，因醜陋的外表經常受孩子們欺負，且年至十三歲依舊無人願意領養他，導致他心理扭曲，在一次争執中失手殺死了一個孩子。

為了躲避懲罰，科尼從孤兒院逃離。對生母的恨意令他盯上了路邊的站街女，屢屢尾随站街女搶奪她們的財物，甚至強|奸傷人，最終锒铛入獄。

這次的入獄令他因禍得福地躲過了戰争。出獄後，他進了一家酒店當牛郎，滿足一些有“厭醜癖”的病态客人。長期的折磨令他的最終患上了精神分裂，痛恨着所有美麗的女人。他盯上了一個新出道的女團成員，在尾随了她數月後終于對她痛下殺手。之後，為了躲避警方追查，他藏在了無人的廢樓裏，直到尾随【字符被抹去】落入罅間……

人物志到此結束。楚年看着上面被抹去的字符，猜測着這應該是某個組織或者人物的名字。

而國王科尼的經歷與她猜想得大差不離，果真是個厭女症晚期的反社會分子。

諾林不可能不知道科尼的真實面目，他既然有能耐鎖住自己的人物志不讓監管者查看，科尼的資料他也能手到擒來。所以……諾林為什麽要騙她？

“公主殿下。”諾林露出了幼犬一樣惹人憐愛的表情，“你要是想離開這裏，我将随時為你效勞。你若不想離開……我可以幫你實現願望。”

楚年沉默地望着他，許久後忽然彎下腰，向他伸出手：“你真的願意和我成為朋友？太好了，我終于不是孤軍奮戰了。”

諾林眼底一亮，攥住了她的手，乖巧地笑着。楚年也報以友善的微笑，指了指陽臺方向：“我打算去殺掉雷沙，你願意幫我嗎？”

諾林拍拍胸脯：“沒問題！但是需要點時間，那個陽臺玻璃是特制的。”

說着他憑空展開了一個透明的界面操作起來。這界面與李朗的極其相似，只不過泛着金色的光芒。

楚年定定地望着他，笑容不減，但心裏滿是算計。諾林在向她示好，意味着她身上有諾林需要的東西。難道他真如李朗所說能吞并她？

可若真的如此，他為什麽不動手？

看來他的話真假摻半。諾林的本體可能确實不在此處，且行動受阻。而諾林的分|身沒有能力吞并她，所以……他是想把我騙過去殺了？

不排除這個可能。楚年若有所思，故意說道：“諾林，我能信任你吧？”

諾林用力點點頭：“當然！我會證明給你看！”

很好，李朗應該能聽見我倆在說話。楚年抿笑。這樣，他定然要飛奔而來，到時候這倆人怎麽個雄競法，我吃瓜就好。總之……

只要李朗在，諾林就動不了她。

而只要諾林在，李朗就得降低姿态。

某種意義上，楚年的理論很正确，但她沒想到的是，她與諾林的對話對李朗的精神狀态宛如一記核彈，令這位飽經風霜的老同志差點當場升天。

李朗頭痛欲裂地看着滿屏幕的亂碼，手指顫抖得厲害。

該死的，諾林真的去找楚年了，楚年……就這麽簡單地被動搖了？！

不會的，她那麽聰明，不可能相信諾林，不會……

李朗狠狠咬了自己的手背一口，用疼痛止住了渙散的精神，開始瘋狂反撲。現在是他和諾林的較量，他不想輸，也不能輸。

他已經記不起自己上次這麽有勝負欲是什麽時候的事了，他只知道，只要他贏了，楚年肯定會選擇他。楚年就像是個精明的商人，在兩個幫手之中，定然會選擇更好用的那個。

在這一刻，擁有監管者中最高學識的李朗同志，為了争當某人的頭號工具人，頂着即将爆表的阈值，拼了老命地隔空solo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