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第50章 第50章
前一天晚上沒睡好, 連帶着隔天早上也不安穩。盡管是周末,喻京奈去了個洗手間便睡不着了,幹脆就起了個大早。
枕邊沒人, 梁硯商想必是又出去晨跑了。喻京奈沒他那樣的精力,能每周分點時間讓胳膊腿有動彈的機會已經是極限。洗漱過後, 她沒着急下樓,反而換了套衣服走向陽臺。
主卧陽臺很大, 從這一層的高度可以看到下面郁郁蔥蔥的園林, 和南山郡附近波光粼粼的人工湖。清晨的鳥雀輕啼, 躍過樹梢, 緩緩跳動到人耳畔。
以至夏末, 晨起的風微涼,絲絲縷縷穿過衣角, 讓喻京奈皮膚上起了層細細的疙瘩。
她打了個哈欠, 沒什麽節奏地晃晃手臂和雙腿,讓身體差不多松動一些後,從房間拿了iPad放到陽臺的長桌上。
于是, 梁硯商進屋後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場景。
剛起床的女孩子把頭發随便紮成個丸子, 穿着衣褲式睡衣, 站在陽臺上, 面對着園景湖景,來了段跌跌撞撞的八段錦。
十多分鐘之後,女孩子深深呼吸,雙手放在腹前又緩緩落下。
停了停, 她快步過去把iPad上的教學視頻關掉, 有心地在視頻右下角的愛心處點了下,空白的心形變成粉紅色。
有了這麽十來分鐘的鍛煉, 喻京奈身上感覺熱了不少,困意也沒了。
對這次的運動效果很是滿意,喻京奈默默起了以後要多練八段錦的想法。然而這個念頭剛剛成型,一回身撞上站在陽臺推拉門處的男人,又被狠狠打散。
梁硯商靠着門框,身上是灰色的長袖T恤和黑色長褲,沒了西裝革履的約束,氣質顯出幾分閑散,不過仍舊是冷淡矜貴的模樣。他靜靜看過來,眸間似乎有層晨霧。
方才注意力都在教學講解視頻上,喻京奈哪裏聽得到身後的動靜。現在忽一見着身後的人,還被狠狠吓了跳。
“大早上的想吓死我啊。”喻京奈抓着iPad,輕輕拍着自己因為忽而的驚吓而急速跳動的心口,嗔道:“你什麽時候站在那兒的?”
聞聲,梁硯商認真思考後回答:“從左右開弓似射雕的時候就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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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八段錦的第二項招式。
這和看她做了套完整的八段錦有什麽區別!
喻京奈咬牙控訴着,“梁硯商,你偷看我鍛煉!”
“偷看算不上。”梁硯商語态自然,“光明正大比較正确。”
“……”
因着運動過,喻京奈臉頰上有層淡淡的嫣紅,從白皙的皮膚裏透出來,不施粉黛,是種健康又紅潤的漂亮。
眼看着喻京奈要冒火,梁硯商的指背安撫地蹭蹭她的臉。
“運動完了,可以下去吃飯了?今天有你喜歡的那家小籠包。”
小籠包也沒能消解掉喻京奈的三腳貓運動被人偷看去的不悅,梁硯商不是每天早上都定時出去運動晨跑嗎,今天才幾點,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不符合喻京奈的預期。
梁硯商還沒說完,“下次我運動的時候也叫你去看,哪個角度都行。”
這句話倒是有幾分真誠在,喻京奈郁氣微消,不過又道:“可是你運動的時候我都在睡覺。”
稍頓,梁硯商提出合理的解決辦法,“我錄像。”
滿意了。
喻京奈拿着iPad往屋內走,“你今天怎麽這個時候還在家,這麽快就晨跑回來了嗎?”
“剛才外面在下雨,就沒出去,在家裏的健身房練了會兒。”
“喔。”
“你如果感興趣的話,下次我們可以一起。”
“不感興趣!”喻京奈果斷拒絕,回頭朝梁硯商比了個叉,“我練我的八段錦就好。”
這些天太忙,喻京奈已經好久沒有去公園和大媽大爺們踢毽子了,每天泡在工作室,手腕和肩頸都快僵化,喻京奈身體有所預警,提示她應該多加運動。
也是剛才,喻京奈突然想起了公園踢毽子認識的一位奶奶曾教過她一段八段錦,這才拿出來練。
誰知南山郡第一練就碰上了梁硯商。
今天是周末,別墅上下負責打掃和修剪園林花木的工人都被梁硯商放了假,薛姨外出采買東西,偌大的別墅只剩下梁硯商和喻京奈兩人。
桌上的小籠包還散發着熱騰騰的香氣,這家包子油光透亮,肉餡紮實,喻京奈從前偶然吃到一次便記住了。後來有次喻京奈同薛姨閑聊時提起,被梁硯商記在了心裏。
晨起運動了一段兒,此刻坐在餐桌上,喻京奈的肚子便應景地叫了兩聲。
梁硯商正在餐廳島臺邊泡咖啡,自然聽不到這細小不過的動靜。喻京奈在片刻窘态後很快恢複原狀,安心動了筷子。
不多時,梁硯商把給喻京奈熱好的牛奶端過來,推到她手邊。
“昨天晚上我喝醉了。”
冷不丁一道聲音響起,喻京奈眼睫微閃,腦海中滑過些畫面。
梁硯商拉開椅子,坐到她的對面,“昨天我有做什麽過分的事嗎?”
其實梁硯商的酒量不差,但是跟從小泡酒罐子的謝辛樓比,到底是弱了些。昨晚謝辛樓可能是抽了風,拉着他喝酒,左一口連襟右一口一家人,用喻京奈做幌子,灌了他不少酒。
也是他不小心,醉意上來得有些烈。
不過根據他對自己的了解,就算是喝醉應該也不會做什麽出格的事。不過昨夜情況不同,身邊有喻京奈在,難免有所顧慮,怕輕慢了她。
記憶模模糊糊,隐約知道是自己牽着喻京奈上車,又十指緊扣着回了房間,再往後就沒了印象,似乎是睡過去了。
問話聲落下後幾秒,喻京奈擡頭盯向梁硯商,“說了一堆騷話算嗎?”
“……”
梁硯商面上的自持冷靜有幾分碎裂,他唇角拉得直,眉毛緊蹙,片刻,終是認命地嘆口氣,“抱歉。”
認錯态度倒是不錯。
“算了,我大度。”喻京奈姿态輕松,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樣,“昨天還好有我在你身邊吧,不然可沒人這麽好心把你從酒堆兒裏拉出來。”
分明是梁硯商自己穩步牽着她出酒吧的,喻京奈才不管那麽多,作為梁硯商喝醉後浪.蕩行徑的唯一受害人,這些功勞自然都是她的。
喻京奈還在抱怨,“換成是別人哪兒能受得了你。”
“嗯。”梁硯商淡淡注視着喻京奈,唇邊終于出現個弧度,“是你就行。”
冷不防落下的四個字鑽進喻京奈耳廓,讓喻京奈差點被溫熱的牛奶嗆到。
昨晚上的畫面一一湧現出來,不斷地直往眼前蹦。
“不過現在不重要了。”
“是你就行。”
那時不清不楚的兩句,還是讓喻京奈心跳快了一拍。模模糊糊念叨完最後一個字,梁硯商便徹底昏睡過去。
也不知道他是說夢話,還是聽到了那個問題後給出的回答。
可若說是答案,聽着也不太明确。
此刻梁硯商誤打誤撞的一句,猛地把喻京奈拉回那刻的混沌裏。
擡眼看過去,對方面色平和的很,好像并沒把昨天晚上那朦朦胧胧的一句放在心上。也是,不過就是稀裏糊塗的一句夢話。
前言不搭後語突然冒出來,他記得才怪。
昨天晚上那聲突兀的問話本也就是喻京奈一時興起,要不是趁着梁硯商醉酒,估計也問不出那個聽起來可能有點矯情的問題。
當初是她自己挑選梁硯商相親,也是她敲定拍板的。整個過程,似乎是沒有過多詢問梁硯商的意見。
對方同意是她理所當然的事。
她是喻京奈,向來都是她拒絕別人,沒有別人拒絕她的時候。
只不過昨夜接收的信息太多,喻京奈竟開始好奇當初梁硯商的想法,這才問出口。
不過他半醉半夢,醉鬼說的大多不算數。
而且…酒醒後的梁硯商明顯是什麽都不記得。
喻京奈把杯中的牛奶喝了個幹淨。
老男人!死古板!記性怎麽這麽差!
還什麽是你就行,我看是誰都行!!
不知道什麽情緒無聲無息地膈應着喻京奈,看起來有些莫名其妙。
就在這時,有什麽毛茸茸的東西鑽到喻京奈腿後,她低頭一看,就發現窩窩正趴在她腳邊,用毛茸茸的腦袋蹭她的腳踝。
喻京奈眉眼舒展,彎腰把窩窩抱進懷裏,“窩窩,你來啦。”
來到南山郡這幾天,窩窩的精神狀态恢複不少。每天樓上樓下跑,還喜歡在樓梯上打滾,除了和梁硯商還不太熟之外,這個家的一切它都适應得不錯。
現在它被喻京奈抱在懷裏,圓溜溜的眼睛直直看着桌對面的梁硯商。
一人一貓,大眼瞪小眼。
注意到窩窩的視線,喻京奈順着看過去。和梁硯商目光撞上後,她把窩窩的身體換了個方向抱着,手動切斷視線。
喻京奈摸摸窩窩的腦袋,低頭哄着,“那個叔叔你不喜歡也沒關系,你喜歡媽媽就可以。”
梁硯商:“……”
叔叔這個稱呼有點刺耳,明明前幾天還是爸爸。
梁硯商感覺自己遭遇了婚後生活的第一次危機。
撿來的孩子不認他,自己老婆現在好像也不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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