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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0章 第 60 章
蘇橋倚靠在床頭, 正盯着窗外樹桠裏落下的幾只鳥兒發呆,頭上的傷還沒拆針,裹着的紗布讓呆滞的她看起來有些傻乎乎的。
陪在病床邊的人是沈聽晚, 她依舊一身素白的扮相, 只是相比以往妝容淡了許多,倒是應了春景的清爽。
她正削着蘋果, 大概是長期陪護沈淵的緣故,削皮的動作輕巧娴熟, 連着一整條果皮都不會中途斷掉。
将蘋果切成小塊後, 她就着刀尖叉起一塊送到蘇橋的唇前,哄着:“阿初,吃點水果吧。”
“嗯。”蘇橋很聽話, 乖巧的輕嗯一聲叼走了蘋果。
細細咀嚼的同時, 她的目光落在沈聽晚的臉上。
覺得眼前陌生的女人很好看, 便欣賞的彎了彎眸子,“我還是不太相信...”
沈聽晚就着紙巾擦拭刀子,展開一抹溫柔的笑,也投去了好奇的目光:“不相信什麽?”
被盯得有些不好意思,蘇橋摸着鼻梁骨,還以掩飾臉上蕩起羞澀的緋紅,喃喃着:“你這麽好看, 怎麽會是我的未婚妻,而且我的印象裏沒有跟你有過交集。”
沈聽晚愣了一下, 但眸底很快又蘊起善解人意的笑, 瞧着阿初因為質疑而傻愣愣的表情, 覺得有幾分可愛,便擡手理了理她翹起來的幾根呆毛。
“你傷得很嚴重, 醫生說你忘了很多事,不過沒關系,我可以陪你從長計議。”
她理所當然的回應,言談舉止充斥着戀人的親密,就好似真的和眼前人在一起許久許久。
蘇橋覺得口舌幹燥,眼饞着碟子裏的蘋果,便伸手指指張開的嘴巴,“啊——”
沈聽晚被她的行為可愛到,便随了她的嘴饞,又貼心的叉起一塊往嘴裏塞,“再吃一口。”
車禍後,蘇橋昏迷了整整一周,再當醒來時,她已經被轉移到康養中心的普通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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興許是長期鍛煉的緣故,她的身體機能比常人恢複得更快。
什麽都好,偏偏腦子出了問題。
她對周圍的人和事表現出極為陌生的态度。
換言之,醫生給出的判斷是——她失憶了。
這種小說裏才會出現的橋段,解釋起來毫無依據,十足的可笑又很是蒼白無力。
像沈聽晚和沈淵這種心思缜密的人,自然會對此持有懷疑的态度。
他們暗地裏窺視了許久,确認蘇橋是真的沒了以前的記憶,才放手一搏和警方周旋她的身份。
“等過幾天你能下床走動了,我就陪你去樓下的花園散散步,我們還以去海邊兜兜風,怎麽樣?”沈聽晚起身走到沙發前簡單收拾着衣物。
“好啊好啊。”蘇橋盯着她的背影,聽到可以去外面玩,咧嘴笑得格外天真,只是兜兜風三個字讓她的心莫名其妙的緊了一下。
‘叩叩叩——’陡然響起的敲門聲打斷了二人的對話。
紀南星提着果籃走進時,第一眼便掃到了沈聽晚,她抿直唇角一言不發。
犀利的目光似要刀人,迎着那女人的對視也不帶絲毫動搖,似是在說你該滾出去。
“紀警官來得可真勤。”沈聽晚戲谑着走到病床邊。
她斜身倚着蘇橋,自然的将手搭在她的肩口,故作一副恩愛的模樣,借由親密舉止宣告這裏是屬于她的主場。
蘇橋并沒有推拒這份親昵,反而乖巧的将身體小部分的重量抵在沈聽晚的身上,大概是認可了彼此之間有婚約的關系。
“工作很忙吧,老是讓你來看我,會不會太麻煩?”她對紀南星的态度僅存于禮貌,連笑容和說辭都隔着海峽溝壑般的生分。
在紀南星的眼裏,這個和自己客氣寒暄的人不是蘇橋。
她既沒有曾經共事時的熱血莽撞,也沒有關系熟絡的調侃玩笑,如此只剩陌生,那是一種不曾相識不曾交集的陌生感。
紀南星拉着凳子坐到床邊,見着有沈聽晚這個外人在,她不便于反複确認蘇橋的記憶,只好聊起日常:“我是代表隊裏的同事來看望你的,感覺好點了麽?”
“挺好的。”蘇橋的微笑和回答皆是某種無形的距離,将紀隊隔絕在了記憶之外。
“紀隊,阿初雖然傷愈但還是需要安靜調養,不能過于打擾她的休息,你若有什麽問題不妨可以和我單獨聊。”
沈聽晚打斷了二人的對話,她必須保持蘇橋維持現在的狀态,任何影響到她思考或者回憶的事都得及時制止。
紀南星怎麽會看不透她那點心思,索性挑眉應允着:“那就借一步說話吧。”
蘇橋表現出隊沈聽晚的依賴,見她要走,抓住她的胳膊慌張地問着:“能快點回來嗎?我不想一個人待着。”
紀南星先一步離開,聽到那詢問又頓了頓腳步,她微蹙眉頭,擔心的卻是另一個人。
能瞞着池珏一天算一天吧。
沈聽晚捏捏蘇橋的耳朵,哄着:“乖,我一會兒就回來。”
大概是溫柔女友的戲碼演起來太累,走出病房的一瞬,她臉上堆砌的所有笑容蕩然無存。
擡眸盯着靠在牆邊的紀南星,沈聽晚已然換了另一副嘴臉,“紀南星,你隔三差五的來打擾我的愛人,會不會太失格了點?”
“我來看望我的朋友,對你有什麽影響嗎?還是說,你心裏有鬼?”紀南星也不示弱,幹脆挑着對方的軟肋捏。
“父親和阿初的親子鑒定早就送到你們刑偵隊了吧,他們的關系擺在這裏有據可依。我倒是想問問紀隊,阿初已經被你們開除了,她現在又不是警察,你們憑什麽來阻礙父女認親這件事呢?”
“她不再是警察不代表她犯的罪會一筆勾銷。酒駕、逃逸、拒捕,我既是她的朋友,也是受命看管她的人,你也沒有理由阻礙我的看望吧?”
紀南星絕對的清晰邏輯不會讓自己落下風,她微揚着下颚凝視沈聽晚,唇角勾起的笑是勝利的得逞。
沈聽晚自然也有自己的厲害之處,她雙手抱在胸前,似要與這個不好對付的人一較高低。
“我奉勸你一句,她只是失憶了不是腦子不好使,她有自己的選擇權,你看她選擇跟你走還是選擇跟我走。還有,我的律師會處理酒駕逃逸的案子,我相信我的人的能力,會讓判罰降到最低。”
“哼,好大的口氣,看來沈小姐的能耐可以一手遮天呢。”紀南星單手揣進褲兜裏,離開前她故意逼近了一步,鷹銳的眸審視着這作惡多端的女人,“我倒要看看,究竟誰能笑到最後。”
沈聽晚也不怕,迎着那犀利的目光,憑借一抹詭谲的笑容化解了所有的威脅,“拭目以待咯。”
當重新回到病房時,蘇橋已經裹着被子睡着了。
大概是手術的影響,她還處于嗜睡的狀态,一天的時間裏,除了發呆便是迷迷糊糊的睡覺。
沈聽晚走到床邊,歪着腦袋打量那恬靜的睡顏,俊氣又幹淨的模樣是好看的,她不反感也不排斥,只是覺得不太真實。
她擡眸定定地看向窗外的蒼穹出神,腦海裏浮起許久許久以前的事,久到場景像馬賽克那般模糊。
她的家在翡冷翠的某個小鎮裏,小鎮夾在兩方軍火勢力之間。
盤踞的勢力一言不合就會開戰,所以小鎮常年籠罩在死亡的陰影之下。
那是一個在平常不過的午後。
家破人亡來得很突然,她記不太清是怎麽被埋進一片廢墟裏的,只記得沈淵穿着迷彩裝,帶了一隊人經過時發現了她。
沈淵把她救走了,并給予了能滿足飽暖的生活。
那年她12歲,有了新名字,叫沈聽晚。
自那時起她便被養父寄予厚望,有書讀有飯吃的日子像夢一樣美好,但随之而來的陰暗也将伴随她的一生。
她學着如何把槍拿穩,學着一顆子彈最多能奪走幾條命,學着把弄人心的手段,原本平樸的人生走向了血肉模糊的紛争裏。
後來時常聽養父說,在大洋的彼岸他有一個女兒,不知道長什麽模樣,也不知道日子過得好不好,只是得知自己有了血脈以後,便給她起了沈初這個名字。
養父從沒想過回國打攪阿初的生活,他怎舍得把親生骨肉挾到充滿槍戰的地方生活。
可一切都在他得病以後發生了巨大的改變。
沈聽晚收住破閘的思緒,微微嘆息着垂眸欣賞蘇橋的模樣,和一個沒有建立感情基礎的人直奔婚姻,想來也是天大的笑話。
盡管她活得像是沒有感情的機器,但想想自己被沈淵控制了半生,不屈不甘已經勝過了撫養的感恩。
于她而言,她是恨沈淵的。
沈聽晚俯身湊到蘇橋的耳邊,噓聲道:“這些年沒有我助理,你爹什麽都不是。錢是我賺的,市場是我滲透的,勢力是我壯大的,憑什麽好果子都留個你,你算什麽東西?放心,你們都活不到離開舟海的那一天。”
與此同時另一邊。
江查伫立在酒店布置的監控室裏。
她面無表情地盯着顯示屏裏的畫面,隐形攝像頭的角度很全面,能包攬整個病房且高清無死角。
“頭兒,醒醒神。”喬裕欽遞來一杯咖啡,喃喃着:“真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黴,怎麽就把腦袋給撞宕機了呢?”
江查沒心情理會他的吐槽,繼而擡手示意別說話。
她湊近顯示屏想要看得更真切些,随即指揮操作監控的警員:“把畫面放大,聲音也放大,能不能聽清她說了什麽?”
警員戴着監聽耳機,盡管麻利的操作了一番,奈何沈聽晚的聲音細如蚊蠅,根本聽不到任何內容。
他回頭無奈的癟癟嘴,“江隊,她聲音實在太小了,沒有抓取到說了什麽。”
江查自然有別的辦法彌補,轉而吩咐着:“把這段視頻截取拷貝給我。”
“明白。”
江查并沒有因為蘇橋失憶而改變行動計劃,她這才有了閑心喝咖啡,“喬裕欽,你聯系紀隊,看能不能找到唇語專家,務必要把她說了什麽翻譯出來。”
“頭兒,她對着空氣說了什麽很重要嗎?萬一翻譯出來是幾句情話,豈不是鬧了笑話!”喬裕欽自然是聽從指揮的,說這番話無非是想活躍一下氣氛。
江查抿上一口咖啡,白了他一眼,“真是蠢得有模有樣,這個節骨眼,細枝末節都不能發過。”
喬裕欽悠閑地靠在桌邊,發難:“這下可怎麽辦呢?”
江查挑眉:“什麽怎麽辦?”
喬裕欽指着顯示屏裏睡得香噴噴的蘇橋,低呼着:“她腦袋宕機了!難道你就沒Plan B或者Plan C之類的計劃嗎?”
江查始終保持着氣定神閑的模樣,噓散杯中的熱氣,“宕機了好啊,這才是他們想要的沈初嘛。”
*
五月,初夏。
蘇橋出院後被警方第一時間帶走審訊,酒駕逃逸未造成他人的生命和財産損失,最終被判處三天拘留和罰款。
離開拘留所後,她被沈聽晚接走,專案組跟車失敗。
蘇橋徹底失蹤斷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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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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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