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第071章 第 71 章

狹窄靜谧的空間, 籠罩在壓抑緊張的陰影之下。

蘇橋只覺得通往20層的快速電梯怎變得如此溫吞,似要讓她熬過漫長的世紀。

“快點,快點啊!”她喃喃自語的催促, 死死地盯着顯示屏裏上升的樓層數字, 忍不住的一拳頭砸牆上,卻也發洩不出堵在心口的失重感。

江查和紀南星伴在她的身旁, 注意力也被顯示屏上的數字鎖住,可又無法說什麽像樣的安慰。

只能沉默的希望, 這奔波的擔憂只是虛驚一場。

伴随電梯門開的叮鈴聲, 蘇橋似脫弦的箭,埋頭飛奔而出轉角便沒了人影。

“诶,你別這麽慌慌張張!”江查一聲低呼, 火急火燎地追出了電梯。

紀南星表現得最為冷靜, 欲要邁開的腳尖被什麽東西膈了一下。

她下意識地垂頭看去, 這才發現地板上落有星星點點的血滴。

如此突兀的存在着實惹人心疑,職業敏感讓她留了心眼。

她蹲身湊近細細端詳,抽出手絹将沾有鮮血的瓶子裹好留證,一直都覺得蘇橋的擔憂太過大驚小怪,直到險些被忽略的細節将她的警覺徹底敲醒。

另一邊。

蘇橋慶幸當初在池珏的監督下錄了電子鎖的指紋,使得她此刻能輕而易舉的進門。

寬敞的房子燈火通明卻不見人影動靜。

蘇橋屏住呼吸欲要沖向客廳,忽而被尾随跟來的江查扯了一把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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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驗豐富的她不想被剝奪冷靜的蘇橋行事魯莽。

她打着手勢示意動作要輕, 避免打草驚蛇,就算沒有意外也不會驚擾到池醫生。

蘇橋的冷靜被拉回幾許, 瞬時放輕了腳步。

她貼着牆面半探身子打量空無一人的客廳, 聽到浴室裏傳來窸窸窣窣的淋浴聲, 擠在嗓子眼的心未能得以松懈。

眼波流轉到客廳通往浴室的地上,那散落的兩雙風格迥異的鞋, 還有随地扔開的淩亂外套,将她的眼睛生生紮疼。

這一瞬,萬千冰錐一并迸發着刺穿了她的心,也将她好不容易築起的冷靜徹底撕碎。

那道藏着真相的浴室門,成了最後也是最脆弱的屏障。

她突然很害怕闖進去,害怕看到自己不敢想象的場景,害怕那些不堪的種種,就像是薛定谔的貓,只要不打開就永遠不會得來噩耗。

可是不闖入,又怎知自己所害怕的是真是假呢?

這道選擇題,于她而言是剜心的殘酷,卻又不得不立馬做出選擇。

江查也被滿地的淩亂驚擾,眼看着蘇橋的手攥成了拳頭,欲要拉住時卻撲了空。

蘇橋驟然爆發的情緒似洪水猛獸,她健步如飛的閃身到浴室門口,順勢拿起一只高跟鞋,擡腳毫不猶豫踹開了門。

氤氲着濃濃霧氣的空間裏,她依稀看見只着了上半身黑色襯衣的女人,此刻坐在浴缸邊正要寬衣解帶。

陡然的破門,将她醜陋的嘴臉原形畢露,她頓住解開扣子的手,惶恐地看向伫立在門口的高大身影。

“安嘉欽!”憤怒染透了蘇橋的雙眼,她嘶吼着奪步到安嘉欽的面前,手裏的高跟鞋狠狠甩在了對方的臉上。

安嘉欽被沉悶的一擊打得兩眼昏花,險些重心不穩滑進浴缸裏,蘇橋根本沒有給她觸碰池珏的機會,結實的胳膊牢牢拽住衣領又将人給扯了回來。

沒有丁點意識的池珏癱靠在浴缸裏,淩亂的長發被水浸濕,狼狽的沾在臉頰上,被解開衣襟的白襯衫亦是服服帖帖的裹着單薄的身體。

浴室裏的動靜惹不來她的絲毫反應,就是一個任人宰割的洋娃娃。

那皙白嫩滑的脖頸上,留有一簇親吻厮磨後獨有的紅痕。

那一抹暗紅成了蘇橋情緒失狂的最後推手,将她徹底推上了同歸于盡的憤怒中。

蘇橋咬緊牙關,單手扯着安嘉欽硬生生将她拖到地上,哪兒還有什麽遵紀守法,哪還有什麽循規蹈矩,這一刻她只想要了安嘉欽的命,付出所有的代價都不足以平息她胸口熊熊燃燒的怒火。

“蘇橋!住手!”江查看到她不計後果的施暴模樣,厲聲制止着:“你瘋了嗎,快住手!”

蘇橋閉塞了所有感官,對于外界的勸阻無動于衷,目光鎖在可恨之人的臉上,繃得額上青筋凸起。

她死死掐住安嘉欽的脖子,任由江查如何拉扯自己,就是不肯松開那雙遒勁有力的雙手。

安嘉欽被掐得面色肝紅,呼吸困難的張着嘴大口汲取氧氣,可她怎敵得過殺紅眼的蘇橋,胡亂掙紮着胳膊也是無濟于事。

無意中抓到浴缸邊陶瓷香薰杯,她用盡所有力氣狠狠砸在了蘇橋的額頭。

伴随着破碎的聲響,蘇橋只是發出細微的悶哼,執着于索命這件事,她的痛感神經似麻木了一般。

安嘉欽見依舊無法制止蘇橋行兇,又将手中殘留的瓷片抵到蘇橋的額上,那車禍留下的舊傷上再次被劃拉出深深口子。

溢出的鮮血順着額線染過眉峰,浸在蘇橋的眼底,糊得她的視野全成了明豔的紅。

她的憤怒沖破了頂峰,見自己掐不死安嘉欽,那就下手更重才行。

她雙手鉗住對方的頭顱,似要砸碎了一般狠狠撞向地板,“你怎麽不死,你怎麽還不死!”

紀南星聽到動靜跑來時,看到浴室裏駭人眼球的一幕,她趕在蘇橋犯下大錯之前,撲到她的身後,就着胳膊圈住她的脖子用力朝後倒去。

江查趁機騎坐到她的身上,好幾次都差點被失狂的蘇橋給推開,好在最後還是被人給制服,“不值得,這種人不值得你把未來搭進去,你冷靜點,冷靜點!”

“咳咳...咳咳...”安嘉欽翻身匍匐,撫着脖子狼狽的咳嗽急喘,“咳咳...咳咳...”

紀南星看了一眼沒有反應的池珏,轉而一巴掌摁住安嘉欽的腦袋,就着膝頭用力跪在她的腰上,不留更多喘息的機會,“老實點!”

安嘉欽不服氣,也許是曾經蘇橋在走廊裏留下的陰影,她恨透了這種被人踩在腳下的羞辱姿勢,終于有了力氣嘶吼:“放開我!你們這算什麽,暴力執法嗎?我會起訴你們的,一個都別想好過!”

“不許動,我警告你不許動!”紀南星從後腰掏出手铐卡住她的手腕,勒令道:“安嘉欽,你涉嫌投毒、強制亵渎他人,現在跟我回刑偵隊接受調查。”

做完口頭傳訊,她轉而指揮着:“江查,你帶池珏和蘇橋去醫院,安頓好了把蘇橋帶刑偵中心問訊。”

聽到池珏的名字,蘇橋總算恢複了些許理智。

她迸着一身的牛勁,用力推開騎在身上的江查,連滾帶爬的翻身站起,扯下幹淨的浴巾驅趕着:“出去!出去啊!”

紀南星推搡着雙手反扣的安嘉欽迅速離開了浴室。

江查知道蘇橋不想外人看到池醫生的狼狽不堪,便也退着步子将空間留給她,徑直把門輕輕合上。

蘇橋焦急地撲身到浴缸邊,撈住池珏的肩膀試圖把她抱起。

那本就單薄的身板,不知從何時起已經清瘦得骨頭膈手,惹得蘇橋滿心的慌張疼痛。

額上如注的鮮血順着臉頰落在溫熱的水中,将一池清澈染成了淺淺的緋色。

沒能護住愛人的自責與愧疚悄無聲息爬上心頭,傷感的眼淚亦是混着血液滴在池珏的眼角。

“對不起...是我沒能好好保護你,是我把事情搞砸了...”蘇橋用浴巾将池珏裹緊,抱着她溫熱的臉龐,疼痛的親吻着額心,“我們去醫院,我帶你去醫院...”

懷裏的池珏緊閉着雙眼,軟得像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氣,仿似稍稍松動懷抱就會被誰搶走了一般。

蘇橋只能用盡所有的氣力去擁抱自己的愛人,去給予遲來的勇氣和保護。

怎麽能把自己的苦傾注在愛人的身上?

她捶足頓胸的恨,恨自己就是禍害至親的災星,臨到頭了害得池珏這麽苦。

揮散霧氣的浴室裏,水波漣漪的聲響中回蕩起蘇橋的啜泣聲。

*

午夜,急診大樓裏。

蘇橋舊傷未愈又添新傷,包紮了傷口後,她失魂落魄地坐在急救室門外。

走廊裏蕩起零零星星的腳步聲,将所有的驚慌失措寫盡。

池瑾和池承修左顧右盼尋着池珏的身影,尾随在後的是池祈年和秦晚意。

池祈年那張陰沉的臉頰蘊着前所未有的擔憂。

當看到江查招手時,他是第一個沖上前的人,啞着嗓子詢問:“警官,我女兒在哪兒,她怎麽樣了?”

江查見到池珏的家人悉數趕來,便簡單解釋着:“池珏被人下了藥,醫生正在洗胃并無生命危險,我們要趕着回局裏處理後續的工作,所以需要家屬的陪伴。”

“下藥!怎麽會這樣?”秦晚意倒吸一口涼氣,情緒波動來得迅猛,她壓着嗓子不可置信道:“誰...是誰幹的?”

“安嘉欽。”江查如實回答,轉而看向一言不發的蘇橋:“池醫生的家人已經來了,你也不用太擔心,跟我回去做筆錄吧。”

池祈年轉眼看向神色呆滞的蘇橋,不問青紅皂白的一把拽住她的衣領,把氣全都撒在了她的身上,“你為什麽沒有保護好我的女兒,你不是警察嗎?怎麽會發生這種事,你說啊!”

江查眉心緊鎖,一把攔住他的胳膊,警告着:“诶诶诶,這裏是醫院不要大呼小叫,動手動腳幹什麽呢?”

蘇橋沒有被咆哮聲震懾,她眨動眼簾,眼神空洞地盯着大發脾氣的池祈年,嗫嚅着唇瓣卻還是什麽都沒說。

被池珏的父親質疑自己的保護能力,她就算是萬般無辜也* 實在不知道從何解釋,畢竟她打心眼的把過錯全都歸咎到了自己身上。

“別吵了!姐出來了。”池瑾瞧見池珏挂着氧氣,被護士從急救室裏推出來,低呼一聲吸引了池祈年的注意。

池祈年氣憤地推開精神恍惚的蘇橋,轉頭陪着昏厥的女兒朝病房疾步走去。

短暫的喧嚣後,一切又歸于平靜。

蘇橋依舊穿着染着鮮血的病號服,江查替她理好皺巴巴的衣領,籲嘆着:“走吧,接下來還有很多事要處理,池醫生這邊有家人看着,到時候紀隊會接手照顧你外婆,鬧這麽一出,事情變得更複雜了,你說你何必出手去傷安嘉欽呢?”

“搞砸了,所有的事情都搞砸了。”蘇橋哀然嘆息,她眼眶緋紅地看着江查:“案子搞砸了,我的愛情、親情、事業...都被我搞砸了...”

“錯不在你,事态也沒你想的那麽糟糕,走吧,回去趕緊把筆錄做了,專案組那邊還有很多後續的問題等着咱們解決。”

江查帶着蘇橋朝門口走去,蘇橋實在放心不下,一步三回頭地看向池珏被推走的方向。

也不知道今天分開,下次見面又是何時?

*

審訊室的白燈明晃晃的,似要穿透作案者的心,發出炙烤靈魂的錯覺。

氣氛凝重的空間裏,皮鞋在地板上發出沉悶的磕碰聲。

值班警員端坐在電腦前,準備随時開始進行筆錄。

紀南星端着一次性杯子放到安嘉欽的面前,她沒有第一時間開始走問訊流程,而是就着目光打量沉默不語的人。

安嘉欽陰鸷的面龐埋得很深,此刻她的心緒是淩亂的,也許已經從愛而不得的失控情緒裏走出。

她雙手交握,有氣無力地搭在面前的小桌上,除了緊抿唇瓣,臉上沒有更多的表情。

紀南星拍拍警員的肩膀,示意:“一會兒江警官會帶着蘇隊過來,你去那邊做記錄,這邊我來處理就行。”

警員會意紀隊想要單獨面談,便起身離開了審訊室。

待到人走後,紀南星坐到椅子裏,開門見山:“不聊點什麽嗎?不然這24小時你會過得很無聊的。”

安嘉欽的心态大概是破罐破摔了,她突然發出刺人鼓膜的尖利笑聲,抽動着肩頭怎麽也無法制止那猖狂放肆的笑。

她赫然擡起頭,扭曲的笑容牽扯面部肌肉顯出幾分猙獰,“聊什麽呢?聊我怎麽強了池珏嗎?哈哈哈哈哈...你應該把蘇橋叫過來一起聽,好讓她知道我對池珏都幹了什麽,這才叫不無聊。”

紀南星把玩着手中的筆,嗤笑一聲。

她審過那麽多犯人,開場都是這般嘴硬,可到了最後沒有一個不是哭着求饒的。

安嘉欽越是表現得目無法紀,她越是在心裏大叫一聲好,骨頭硬點打磨起來才有成就感嘛。

對于這番惡劣的說辭,紀南星不以為然地靠着椅背,輕易掀翻了她的虛詞:“編,繼續編,到時候在法官面前,你也一定要像現在這樣表現強硬,不然少判你幾年挺可惜的。”

說着,她指尖的簽字筆敲敲桌子上的記錄儀,暗示拍攝正在繼續。

紀南星在心理上的折磨能力,比江查和蘇橋要高出一個維度,她有自己的辦法替好友和池醫生狠狠擊潰安嘉欽的心理防線。

被輕易撕破了謊言,安嘉欽的笑容變得僵硬,過激的情緒是她不停地抽動脖頸,蘊出濃烈的不服與不甘,“你威脅我?你憑什麽威脅我?”

“你還沒有讓我威脅的資格,你對池醫生做了什麽,有個東西能很好的做出解釋。”紀南星掏出手機,将自己在池珏家裏拍的照片展示給安嘉欽看。

當蘇橋在浴室裏暴力毆打安嘉欽,她遲遲沒有現身,正是因為在客廳裏取走智能監控存儲卡,耽擱了一會兒時間。

紀南星揚起高低眉,順手關閉了記錄儀,接下來說的每一句都是殺人誅心的狠話。

“巧了不是,電視櫃上的智能監控記錄了你犯下的所有罪行,你做了什麽沒做什麽,不是你說了算,視頻清清楚楚一目了然。

得不到就毀掉,傷敵八百自損一千,你當真以為能借此讓蘇橋和池珏陷入兩難的境地?

你知道這張儲存卡對你來說有多重要嗎?有了它,能判你未遂,沒了它,就可以往重的方向判。你說...我要是把它藏起來,你付出的代價會不會更慘一點?”

紀南星說笑着踱步到安嘉欽面前,這樣就能近距離的欣賞她逐漸破防的醜陋表情。

為了進一步瓦解她的心理,紀南星彎腰湊到她的耳邊噓聲道:“是不是以為可以通過起訴就能告蘇橋對你施加暴行?別忘了,你砸破了她的腦袋,我和江警官作為第三方證人在場...但凡有點不公的心思都能颠倒黑白,誣告你妨礙公務、毆打警察在先...你說你該怎麽辦呢?”

安嘉欽後脊抽涼,她瞪直了雙眼,瘋狂捶打着面前的小桌板,“這麽毀我?你們都是沆瀣一氣的混蛋,你配當警察嗎,你算什麽東西!”

紀南星站直了身,啧啧嘴:“逗你玩玩,瞧把你給氣的,我可是秉公執法的警察,不像你幹那麽些龌龊的勾當,你對池醫生做的那些事只是累累罪行裏的開胃小菜,還有更大的罪行等着你呢,足夠你吃上大半輩子的牢飯。”

*

——卧底日記③——

蘇橋躺在手術臺上,明晃晃的無影燈照得她眼睛生疼。

制造的車禍假象很逼真,真實到她覺得自己好似真的處于命懸一線。

周遭的醫護人員圍着她,在手術外演出的那些驚慌失措終于得以平息,只是大家此刻都要表現出迫在眉睫的景象,所以氣氛顯得尤為凝重。

蘇橋額上被劃破的傷口比預設的還要嚴重,口子很大,只能推掉頭發進行清創縫合。

她聽到電推子嗡嗡作響的聲音,思考着自己變成鹵蛋的樣子一定很好笑,便忍不住的笑出了聲。

似乎這樣就能緩解手術室裏的沉重氣氛。

事前入駐的醫療團隊,是專案組特意調請的軍醫大附屬醫院的人,編制內訓練有素的軍醫口風緊,演起來也是有模有樣的。

主刀醫生攤着雙手,講解道:“我們會在你現有的傷口基礎上,在額骨前右區制造出一道續接的新傷,完成一次性縫合的狀态看起來更像是做了顱骨手術,我盡可能把縫合做得更好點,不過大的影響到頭皮恢複和美觀,還有什麽問題你可以提出來。”

“我沒問題的。”蘇橋展開一抹慘淡的微笑:“麻醉吧,麻煩各位了。”

“不麻煩的,辛苦的是你。”醫生知道眼前的女警要經歷怎樣的煉獄,眼裏流露出絲絲心疼:“就當是好好睡一覺吧,不會太痛苦的。”

......

蟄伏在交警總隊的歲月,沒有一天是白費的,也是蘇橋打磨利劍必須經受的考驗。

她終于理解,專案組為什麽把她調職到交警支隊當骁騎警。

風吹日曬的日子裏,她每天都會見識到不同的嘴臉,那些因為事故産生的利益糾葛,是人心最為真實的寫照,也是日後她能拿捏沈淵和沈聽晚心理的驗金石。

在沈淵接納自己的那天起,她便開始了入骨七分的演繹。

蠢,借用受傷失憶後的愚鈍來博取最初的信任,是所有表達方式裏最為直接有效的一種。

她無須去關心沈淵和沈聽晚進口軍火的細枝末節,很多事會在日常相處裏順理成章,就好比她最先俘獲了沈聽晚的信任。

接觸沈淵後,蘇橋透過父慈子孝的虛假看清本質,他不過是只看利益結果且善于利用的人罷了。

和那些為了自身利益,鬧着糾紛嘴臉難堪的肇事司機沒什麽區別。

對蘇橋而言,這道題正中下懷,她太善于周旋此類人。

沈聽晚則是沈淵保全利益的受害者,她很要強也有足夠的智商,唯一的缺憾就是沒有得到過真正的愛,那是沒有享受過友情、親情還有愛情的一種空白。

于是在沈淵面前,蘇橋表現出對沈聽晚有着極大的興趣,借着未婚妻的名號,無時無刻彰顯出對她偏執的寵愛,會在細節裏不留餘地的施展。

沈聽晚是從什麽時候被打動的,她不得而知,但這種方法很湊效,至少她借此在鑒山島拿到了手機。

盡管使用手機的頻率一直被人監管,她還是找到了機會通過游戲傳遞密語,第一次向江查提供了自己的坐标,并且給出了沈聽晚是如何規避海關檢查貨品的手段。

沈聽晚買通了負責馳騁集團進出口業務的安嘉欽,以貿易合作的由頭,把澆灌了軍火的石膏藝術品進口入港,借此能很好的掩人耳目。

蘇橋對沈聽晚沒有一絲情感,在僞裝的每一次擁抱和牽手裏,她都承受着來自良心的譴責,她覺得自己很髒,那是一種洗不去的肮髒,是一種自認為對不起池珏的背叛。

很煎熬,夜夜難寐的煎熬,盡管她和沈聽晚一直處于分房睡的狀态。

離開鑒山島後入住換房小區,蘇橋再次傳遞了游戲密語,江查迅速在對面的15樓開展了盯梢。

那些日子,沈淵對她使用手機這件事提出了更為嚴苛的要求,她幾乎不能再通過游戲傳遞信息。

不過很快,蘇橋找到了更為直觀的方式。

她在自己的房間,通過挂在牆上的時鐘撥出密語對應的數字,這也是江查盯梢時為什麽能第一時間得知沈聽晚動向的原因。

當蘇橋自認僞裝得足夠自然時,萬萬沒想到無辜的池珏被卷進殘酷的飯局裏。

那是心思詭谲的沈聽晚設的險局,也無疑是一場大型的心理博弈修羅場。

面對池珏傷心欲絕的凝視,她的一舉一動一句話都潛藏着暴露身份的危險。

——卧底日記③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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