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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 23 章
轎子并不是按原路返回, 而是擡着到了就近的江邊。
江邊停着幾只小船,耿芷蝶在婆子們的照顧下上了其中一只,已經離了江岸。
此時的天色蒙蒙發亮, 冬晨的清冷撲面而來。
袁瑤衣站在江邊,看着江面上升騰起淡淡水霧,隐約可見停在江中的大船。
這裏不是渡頭,大船靠不了岸,只能用小船将人送去大船上。
沒一會兒,她也上了小船。待坐好後,船工撐着往江中行進。飄飄搖搖的, 後面到了大船下, 下來一條木梯将她接了上去。
“娘子你可吓死我了!”連嬸一直等在甲板上,見人回來趕忙上前查看,臉上算是擔憂。
袁瑤衣累得夠嗆,嘴角扯出一個笑:“我好好的,沒事兒。”
連嬸上下打量,不放過一處:“這叫好好地?你看看身上,有一處好的地方沒?”
她邊說邊嘆氣,甚至開始抽泣。擔心了一晚上,現在可算放下心來。
“阿嬸, 我餓了。”袁瑤衣柔柔道, 然後去抓上連嬸的手。
連嬸立時生出一陣心疼,雙手裹着袁瑤衣發涼的手兒:“成, 我這就去給你準備吃食。”
兩人相處了一段時日, 彼此真心對真心。連嬸越發憐愛這個姑娘, 說起來才十五歲而已,周家那些姑娘一般大的年紀, 還都在父母長輩面前撒嬌呢。
終于離開甲板,兩人往船艙走去。
袁瑤衣往四下看看,不解道:“這不是咱們來時的那條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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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闳州出來的那條船,桅杆頂上挂着青色幡旗,而此時的這條船小一些,船板也是新的。
聞言,連嬸笑笑:“你沒看錯,是換了船。這不昨日出事,公子怕那大船上有隐患,便就安排了這條新船。”
“原來如此。”袁瑤衣道聲。
這樣做的确更穩妥。既然賊人能夠扮做船工,難免不會在船上做別的手腳。
果然在大事上,詹铎的思慮很是周密。
說着話,很快就進了船艙,沿着走道往前一走便是一間艙房,連嬸拉開門,兩人走了進去。
“郎中在給耿姑娘診斷,我适才瞅了眼,見她快醒了,人應當是沒事的,只是受了這一驚,估計得慢慢緩幾日。”連嬸說着,邊嘆了聲。
袁瑤衣也想過去看看耿芷蝶,只是自己現在十分狼狽,總得收拾收拾。
“娘子先洗一洗,浴桶就在屏風後面。”連嬸上來,開始幫袁瑤衣松頭發。
“我自己來。”袁瑤衣不習慣別人伺候,搶先擡手摸去頭上,結果摸到了束着編發的帕子。
那是詹铎幫她帶上的,她竟是忘了還回去,一直戴了回來。
她指尖一扯,将那帕子取了下來,拿在手中軟軟的。心道要還回去,也得洗幹淨了才行。
連嬸知道袁瑤衣臉皮子薄,把換洗的衣裳準備好,便說出去準備吃食,離開了房間。
門一關,房間靜下來,能聽見外面江水流淌的嘩嘩聲。
袁瑤衣開始打量這間艙房,在外面瞧着船小,可這房間倒是寬敞,分內外兩間。裏間是就寝的卧室,外頭這間則是的小廳,吃茶飲水用。
比先前大船上她那間房,實寬大許多。
她走去屏風後,那裏已經擺着一只浴桶,裏頭的水溫熱度正好。
袁瑤衣褪去衣衫,雙手摁着桶沿,腿腳一擡便進去了浴桶中。随後,靠着桶壁慢慢坐下,感受到溫熱将自己寸寸包裹住。
她唇角一張,發出滿足舒服的喟嘆。冰冷、驚恐、僵硬,這一切被溫水漸漸溶解,整副身子骨泡得松松軟軟。
大概是劫後餘生身心力氣耗盡,她懶得動彈,就這樣浸在水中。水沒到胸口處,左胸上一抹豔麗的胭脂痣,在熱水的熏泡下,如月季花瓣一樣紅。
想起昨夜,她瑟縮在峭壁的石縫中,若是詹铎沒有找到她,她是不是已經凍死……
她眯上眼睛,疲倦與困意席卷而來,隐約的,聽見一聲開門響。
“娘子先別睡,快出來吃點兒東西。”連嬸進來,從架上拿了浴巾撐開。
袁瑤衣睜開眼,迷蒙的應了聲,雙手便撐着桶沿站起。起了一半,才清醒過來自己現在裸着身子。再一想,其實也沒什麽可害羞的,連嬸是個慈愛的長輩,一心對她好。
眼看她從浴桶裏出來,連嬸上前扶了一把,接着便把浴巾給人披去身上。
沐浴後的少女,肌膚紅潤柔嫩,兩條腿兒又細又長。
連嬸暗暗吃驚,平日裏這小娘子着實包裹得嚴實,不想內裏竟已長成這樣。那浴巾蓋着都擋不住鼓囊囊的胸處,更別提那截細細的腰,跟那嫩柳枝似的。
這才是初初長成的樣子,可以預見接下來的幾年,她能出脫成何等顏色。
這廂,袁瑤衣別過身子,自己拿着浴巾擦拭,而後撈起一件中衣套穿上:“船是不是還沒走?”
從剛才到現在,她沒有感覺船行進,應當還是等在原處。
“還沒,”連嬸應着,上前來幫着整理衣裳,“公子還在岸上,想是還有事處理。”
袁瑤衣擦着頭發,發尾正纏在指尖:“巨峰山的事結束了?”
之前,詹铎處理這件事,幾乎沒人知道,經過昨日之事,想來所有人已經知道。
“我打聽過,大公子回去的确是去剿匪巨峰寨,”連嬸道,一面給松松的紮了腰帶,“聽說是從後山一條偏僻小路上去的,沒費什麽周折,這可又是立了一功。”
“那就好。”袁瑤衣心頭一松,她畫的那條小路沒出錯就好。
這方禍害鏟除了,周遭百姓的日子也會好起來。
“可不就是好嗎?”連嬸笑出聲,眼神中多少帶着打趣,“剩下的,娘子便是安心随公子回京,回國公府過日子。”
聽着着直白的揶揄,袁瑤衣臉頰一熱:“我其實沒想過留在國公府。”
連嬸聽了,手指戳戳袁瑤衣額頭:“你不跟着回國公府,還能去哪兒?一個女子家的,在外面拿什麽過活?”
就這個模樣,這幅身段,沒個依仗的人,也不知被多少人惦記上。
再者,她想走,也得詹大公子同意不是?這樣的嬌嬌小娘子,誰舍得?
袁瑤衣沒再說什麽,想着自己以後按着打算慢慢來,下步就是打聽姨母的行蹤。
從屏風走出來,她已經收拾的利索幹爽。
桌上擺了幾樣吃食,并着一碗軟糯的米粥,看着便讓人有胃口。
袁瑤衣坐下,開始用飯。
邊上,連嬸說着另一邊耿芷蝶的事:“她好好地,郎中叮囑好好休息就行。幸虧人沒事兒,不然和元洲侯府那邊,也不好交代。”
“到底是孩子心性,被人哄下船去。”袁瑤衣想起昨日,還是一陣陣後怕。
若耿芷蝶真的出了什麽事,哪還能像現在這樣平靜?
連嬸道聲可不是,又說耿芷蝶喝了藥正在休息。
聽了這話,袁瑤衣打消了過去探望的念頭,耿芷蝶昨天受了不小的驚吓,先讓小姑娘休息好再說。
用完朝食,連嬸将小廳收拾幹淨。
袁瑤衣則進了內室,躺去床上。她現在也困乏的很,想要休息。
“娘子好好睡,有事兒便喊我。”連嬸幫着人搭好被子,放下床帳。
袁瑤衣道聲好,頭終于沾上松軟的枕頭。
幔帳籠罩,床內的的光線變暗,但還是能看出其寬大。新船,不但房間寬敞,床也又軟又大。
耳邊是江水拍打船體的聲音,清脆而有節奏,起到了很好的助眠作用。
沒一會兒,袁瑤衣便睡了過去。
這一睡,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
袁瑤衣從床上起來,連嬸進來收拾,說是耿芷蝶也醒來一會兒了。
于是,她收拾好,便去探望耿芷蝶。
耿芷蝶的房間在走道盡頭,還未進去,便聽見小姑娘鬧脾氣的聲音。
“我不喝,太苦了。”
袁瑤衣站在門邊,看着小姑娘坐在床上,雙手抱臂,噘着嘴一臉拒絕的模樣。而床邊,是一臉無奈的招嬷嬷,手裏端着只藥碗,一聲聲的勸着喝藥。
噠噠,她擡手敲了兩下門板。
房中人看過來,接着就見耿芷蝶眼睛亮了:“瑤衣姐……娘子。”
小姑娘中途改口的樣子很是可愛,袁瑤衣被逗笑,嘴角淺勾,總覺得在耿芷蝶身上能看見小妹的影子。
當然,小妹不會這樣難哄,也更聽話。
“蝶姑娘好些了?”她走進去,幾步到了床邊。
“好了,你快坐下。”耿芷蝶拍着自己身旁的位置,臨了不忘加一句,“我根本就用不着喝藥。”
袁瑤衣笑,順着對方意思,于床邊坐下:“那不是藥,是安神湯。”
耿芷蝶搖頭,一副堅決模樣:“那也是苦的,我不要。”
“瞧,我原想過來看看你精神好不好,”袁瑤衣說話不急不慢,聲音娓娓好聽,“要是可以的話,便陪你玩兒。”
一聽到玩兒,小丫頭嘴也不噘了,唇角彎着笑:“你有什麽好玩兒的?”
在船上太悶了,所有地方都被她走遍,好生無聊,要不然也不會被人哄騙下了船。
袁瑤衣一看人這樣子,手往前一送:“你看這是什麽?”
“蘆草?”耿芷蝶眼睛更亮,盯着袁瑤衣手裏。
袁瑤衣手裏正攥着一把蘆草,用一條細繩捆着。見着耿芷蝶想伸手拿,她直接給收了回來。
“蝶姑娘,我看你臉色還有點兒蒼白,想是不能玩兒。”她看着小姑娘,認真道。
耿芷蝶皺了眉:“我好了,我有精神。行行,我喝藥還不成嗎?”
說着,小手往招嬷嬷那兒一伸,去要藥碗。
招嬷嬷愁雲慘淡的臉,瞬間樂開花,忙不疊的把藥喂去小主子嘴邊:“姑娘不信我,總得信瑤衣娘子的話,這湯真的不苦。”
說着,給了袁瑤衣一個感激的眼神。
耿芷蝶好歹将藥湯喝下,砸吧兩下嘴:“不苦是不苦,就是味道好怪,反正不好。”
既然已經喝下,也就随便她訴兩聲苦。
招嬷嬷端了清水給耿芷蝶漱口,這邊将空碗交給了身後的婆子。
随後對着袁瑤衣鄭重一禮:“我家姑娘能好好地,多虧了娘子,這件事我回去會禀告侯爺和夫人。”
“不用如此,”袁瑤衣伸手去扶對方,“換做別人也回這樣做的。”
招嬷嬷感激一笑:“娘子救的豈是我家姑娘一人?你也救了我們幾人,娘子日後有什麽需要,盡管對我等直說。”
真要耿芷蝶出了事,她們這幾個伺候的婆子婢子哪有好下場?
“嬷嬷客氣了。”袁瑤衣不好一直推辭別人好意,于是客氣了聲。
“對,瑤衣姐姐以後有什麽事,我也會幫你,”耿芷蝶拍拍小胸口,小臉兒全是認真,“只是這件事就別回去跟爹娘說了,否則他們再不會放我出來。”
後面聲音越來越弱,想也知道是自己做錯了事,心虛。
招嬷嬷神情嚴肅起來:“姑娘胡鬧了,這事兒豈能瞞得住?詹公子那邊,侯爺不會問?”
一提詹铎,耿芷蝶洩了氣,等着教訓她的人是真不少。
“那些事先放一邊,蝶姑娘不想玩草編了?”袁瑤衣把葦草拿出來。
原本蔫蔫兒的耿芷蝶,瞬間又鮮活起來:“好啊好啊,上次的螞蚱我還沒學會,你教我。”
袁瑤衣道聲好,小心扶着小姑娘下了床。
一旁的軟塌上,招嬷嬷讓人鋪了柔弱的絨毯,又給兩人備了果點茶水,這才放心站去一邊。
袁瑤衣和耿芷蝶去了榻上坐下,圍着一張小幾開始草編。
“這些葦草哪裏來的?”耿芷蝶問,小手靈活的理着。
袁瑤衣微垂着臉:“上船前,在岸邊采的。”
“铎哥哥還沒上船嗎?”耿芷蝶問,“那咱們什麽時候走?”
袁瑤衣睡了一個白日,并不知道詹铎的情況。
一邊的招嬷嬷接話道:“應當還在岸上,聽說闳州府來了人,昨日的事牽扯着巨峰寨那邊,自然得交代清楚了。”
耿芷蝶似懂非懂,很快全部精力去了草編上。
亥時過半,袁瑤衣從耿芷蝶房中出來,準備回自己住處。
招嬷嬷跟着出來相送,路上客氣道謝:“虧着有娘子,要不然我家姑娘不會這樣老實呆在屋裏。”
“我也無事,正好和她說說話。”袁瑤衣道。
小孩子家哪有不好動的,現在耿芷蝶需要休息,斷不能在跑出去吹冷風。
招嬷嬷當然看出袁瑤衣的好意,眼中愈發多了贊賞:“娘子好性情,想來以後去了公府,也能照顧好自己。”
這話突然扯上邺國公府,袁瑤衣稍感意外:“這後面的事情誰也不好說。”
“那倒是,”招嬷嬷應了聲,眼看到了艙房外,便停了步,“我這兒還有件事與娘子說。”
“嬷嬷請講。”袁瑤衣站下,耐心等着。
招嬷嬷笑了笑,聲音壓低一些:“外面都傳詹家和耿家有議親的意思,娘子別往心裏去,沒有這回事兒。”
袁瑤衣一愣,反應上來是在說詹铎和耿家大姑娘。
見她不語,招嬷嬷又道:“都是瞎傳的,娘子回去休息吧。”
說罷,人行了一禮便轉身離開了。
袁瑤衣拉開房門,進到屋中,心中還在思忖着招嬷嬷的話。她管不了詹铎以後娶誰為妻,不是耿家大姑娘,也會是別的世家千金。
像詹家這樣的百年世族,哪怕是尚公主也使得。
眼下她要想的是怎麽找到姨母,真正開始自己的日子。
船動了,連嬸進來說是要去下一個渡頭,鋪好了被褥,讓袁瑤衣先休息。
船在江面上行進,難得順風,快且平穩。
袁瑤衣坐着看了會兒自己的小冊子,記了兩味藥材,遂收起來準備去睡。
她進了卧房,解開外衫,熄了燈便躺去床上。
迷迷糊糊間,好像船停了。她尋思着是到了連嬸所說的那個渡頭。
這時,一聲輕微的吱嘎響傳來,像是房門被誰推開。
袁瑤衣半睡半醒,眼睛微眯眯睜開,透過珠簾看去小廳。黑暗中,一道光線灑在地上,果真是房門開了。
很快,那道光線消失,因為門被重新關上……
關上?有人進來。
袁瑤衣登時睡意全無,瞪大眼睛看着小廳。黑暗中,果真站這個高大人影,窸窸窣窣的聲響,他在脫衣……
心口噗噗跳着,她一時不知該怎麽做。
“咳……”她小聲輕咳。
然後,小廳裏的人影靜止了,也只是短短一瞬,随後他似側了側身子,看向她所在的床。
“吵醒你了?”一道清朗的聲音自黑暗中響起。
袁瑤衣腦中嗡的一聲炸開,進來的人是詹铎,他不是沒上船嗎?
接着,小廳一亮,詹铎點了一盞弱燈,遂也清楚了他的眉眼。
“我,”袁瑤衣輕輕從床上起來,雙腳挪去床下,“我是不是錯進了你的房間?”
突然就明白上來,這房間緣何這樣寬敞舒适,明明耿芷蝶的那間都不如這邊。她怎麽就沒想到?
詹铎把解下的鬥篷挂好,轉頭就看見女子小心翼翼刮着床沿坐着,垂下的幔帳擋着她半邊身形,內室昏暗,看不清她的臉。
“你沒進錯。”他道,他的房她當然可以住。
袁瑤衣聽了,腦中越發混亂,她沒進錯,那他緣何進來……
忽的,像是被一道雷擊中,她清楚了原因。新船,安排的人把她當成詹铎的妾侍,讓她直接住進了詹铎房間。詹铎整個白天都在岸上,如今回來船上,自然而然回他自己的房間。
珠簾碰觸的脆響,是詹铎擡手挑開,走進內室來。
袁瑤衣呼吸一凝,眼看着人就走到了床前。而她身上只着一件襯裙,只能縮在幔帳後:“我……”
“你的腳好了?”
不等她開口,詹铎先問了聲。
“呃,好了。”袁瑤衣道。
“嗯。”詹铎颔首,接着點了床邊的燈。
這下,內室也亮了。
袁瑤衣往帳後縮了縮,偷偷拿眼去看詹铎,見他端着燈臺,然後蹲下在床前,正好是她腳邊。
“我給你看看。”他把燈放在腳踏上,擡頭看她。
袁瑤衣下意識往回收腳,小聲道:“郎中看過了,說沒有大礙。”
“我又不會給你折斷。”詹铎道,垂眸便看見兩只小小的足兒往裙下藏。只不過裙短,蓋不住,便就清晰着十個珍珠般的小腳趾,緊緊勾着。
“真的好了。”袁瑤衣道,幹脆自己提了下裙角,左腳往前送了送。
女子腳踝纖細,确實沒有大礙,只是扭到那處泛着些紅,休養一兩日便會好。
“那便好,”詹铎握着燈臺站起,“我讓人去買了活絡藥油,你抹上會舒服些。”
袁瑤衣點頭,想着自己現在占了他的床,該讓出來才行。下人安排的時候不清楚,她可得謹慎着:“我換間房。”
說着,她拉開幔帳站起來,邁了一步下到地上。
她一身柔軟的襯裙,正好垂到小腿肚處。長長的黑發直至腰際,襯得一張臉兒越發的小。因為說話,而胸前輕微起伏,那襯裙的抹帶跟着落下一點兒,露出肌膚上一點胭脂色……
詹铎眼睛微眯了下,他記得那抹胭脂色。
那一晚是昏暗的,可不知怎的就從外進來一束光線,讓他看見她左胸的胭脂痣,以至于到現在還記得。
“不用,”他別開視線,把燈臺放回原處,“這船小,沒有別的房間了。”
袁瑤衣想了想:“我去連嬸那兒。”
聞言,詹铎不禁笑了聲:“大半夜的,你倒是能折騰。明早就傳開,我把你趕出去了?”
袁瑤衣為難,她也不想折騰,也知道很多人都睡了。
“這樣,”詹铎正過身,“我在小廳的榻上睡。”
說着,就擡步往外走。
“不行。”袁瑤衣忙伸手去拉住他,他如何能去睡榻?況且,這房間本來就是他的。
詹铎低頭,看着拽住袖角的手,随後視線上移,看着那張嬌美的臉。
“我去睡榻。”袁瑤衣道,然後松開了手。
好似怕他跟她搶似的,抑或是別的,她匆忙走回床邊,卷起自己的被子枕頭。待轉身時,已經滿滿的抱了一懷。
她抱着被卷往外間走,赤腳走過木地板,沒有發出一丁點兒動靜,輕柔的像一朵飄過的雲彩。
詹铎站在那兒,看着她從自己眼前經過,柔軟的發飄着,下面蓋着嬌細而脆弱的脖頸。
不期然,一縷清爽的藥香氣鑽進鼻間,正是來自于她身上,淡淡的好聞。
眼看她已到了門簾邊,琉璃珠的璀璨光落在她身上,印上七彩的顏色。
“瑤衣。”他對着她的背影喚了聲,然後見她回過頭來,明亮的眼中帶着詢問。
“你忘了這個。”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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