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06
6、06
◎穿黑T的男人◎
敞開的花灑就像是從天而降的雨珠,只不過是熱的,熱氣很快蔓延這間狹小浴室,使她宛若雲霧間,就連聽着電話那頭的聲音,都覺得有些空空蕩蕩,許禾忙着關掉敞開的花灑,回複道:“我剛才在洗澡,怎麽了?到底有沒有?”
她有點急,畢竟是謝沉征他媽第一次送她東西,弄丢了總歸不好。
電話那邊的水流聲停止了,只剩下她克制卻有點軟捏的嗓音,謝沉征卻只是冷着聲問她,“你買的?”
這口氣怎麽感覺和審犯人似的,還真是得了職業病......本就疲乏,所以她一聽謝沉征這語氣,頓時來脾氣了,沒好氣的說道:“不是,你媽送的,什麽東西?”
“......”
謝沉征嘴角一抽,‘啪嗒’無聲将盒子一關,又原封不動的将袋子放回原處,他刮過眉骨,幽幽道:“你抽空來拿還是我送過去?”
“我去拿吧。”
“行,那先放我這。”
挂了電話後,謝沉征看着放在後座的粉色袋子,突兀又極其醒目,打破了他規整統一的秩序,謝沉征覺得不妥,又拿出來放到後備箱,箱門一落鎖,他沒再多看一眼。
許禾從浴室裏出來時,看見于悅可正趴在床上玩手機,她悄聲走過去拍了她床沿一下,“還不睡覺。”
“吓死我了你……”
自從學校裏出了黃語嫣這檔子事,聽說有些寝室大晚上睡覺都要敞着夜燈,上兩道門鎖,就連于悅可都時不時感到後怕。
她轉了個身,又朝許禾移動了兩下,亮出手機給她看,“今天你走後,隔壁寝室給我推薦的,我先試試,要是靠譜的話,也推薦給你。”
嫩綠色的界面框,分列兩排的各種類型的帥哥圖片,許禾看見她點開的內容,眼尾一挑,多了幾分不可思議,“相親的?你還信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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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眼底一閃,湊過來給許禾八卦,“隔壁宿舍的王琪和她男朋友就從這上邊認識的,聽着還挺靠譜,反正我要是再找不到,這個假期我就別想好過,我媽肯定給我安排上相親,與其這樣,我還不如自己掌握主動權”,她說着伸了個懶腰。
“你可別着急,結婚這種事最忌諱着急”,許禾想了想她和謝沉征的相親經歷,禿嚕了一嘴。
于悅可翻了個身,又從床上坐起來,“我倒是不急,我媽急,不過你說的好像你是過來人似的,還挺是那會兒事啊。”
許禾連忙打了個哈欠,折回她書桌前,“不說了,困。”
“嘿,你今天困的這麽早......”
“不早了......”許禾嘟嘟囔囔的回了一句,身子躺在板硬的木制床板上的那一刻,她感到骨頭都要酥了。
鋪着單色調床單的單人床,她來回翻了兩個身,小床吱呀的響了一下,沒有那夜舒适的床墊和真絲枕巾,就連周身散發的氣息都大有不同,許禾昏沉的睡着了。
“——潮濕的雨開始下,連帶着空氣都是潮濕的,在長滿青苔的石板街,在那個紅房子前,有個人彎腰抓起地上的青苔,開始往臉上抹,又開始砸他,泥土占滿了全身,白襯衫變得肮髒又帶着抹開的綠,他卻在笑......不知為什麽,他又開始死盯着他看......
那雙眼睛,像只死掉的金魚那般,泛着眼泡,恨不得想要将他剝皮抽筋......”
“不要!”
許禾一下子驚醒,她又夢到那個人。
那個半黑半白的人,他走向她,唇角向下壓着,帶着一臉苦相和悲傷,向她伸出手,瞬間,她感到自己脖頸被人掐住......
許禾大口大口喘息着,她聽見寝室空調嗡嗡的響聲,看見沒關嚴實的窗簾縫隙中透過的路邊的燈光,然後,聽見一陣淺淺的鼾聲,那是于悅可在打呼。
她那緊攥着睡衣的雙手才緩緩松開,她手心裏濕着汗,睡衣下擺皺的像是塊攤開的紙球。
許禾深嘆了口氣,将夏涼被拉過,又重新搭在身上,她側了個身,手機燈光亮了下,許禾看清了時間——淩晨三點半。
還有一個多小時,夏日的天就要亮了。可許禾卻睡不着了,幹脆起床,将書桌上看了一大半的《社會心理學》讀完,拿起筆來在上面勾勾畫畫。
與此同時,警局辦公室內仍還亮着一盞夜燈,謝沉征自打醒來後,便再也睡不着了,他手肘搭在額上,緩緩捏了下眉心,又倏爾從沙發上坐起來,眼底黑幽幽的,盯着茶幾上擺放的案件。
黃語嫣案的現場太幹淨了,幹淨的第二個人的存在宛如鬼魅。
直到清晨,辦公室外傳來一陣刺啦問候的吵吵聲,謝沉征才揉了揉脖頸,起身去洗漱。
謝沉征換了身幹淨衣服,坐在老李身旁的空位上,看着顯示屏,屏幕上放着濱河小區的所有監控錄像。
謝沉征從頭到尾又看了一遍監控,說道:“現在,初步可以排除王肅,有個問題,我們之前都忽略了,黃語嫣在濱河小區的住宅是三年前她母親臨死前過繼給她的,但知道黃語嫣有這處住宅的人卻很少,所以,我們現在以濱河小區為中心調查黃語嫣的社會關系網,并且嫌疑人一定會經常出入濱河小區進行踩點摸排,當然,現場沒有撬鎖痕跡,而且場面幹淨,不留痕跡,所以很有可能是熟人作案,而且這人有良好的反偵查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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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禾因為昨晚的噩夢,白天哈欠不斷,而且接二連三的做相似的夢,讓她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精神壓力過大,所以才導致自己頻繁做夢。
好不容易熬過下午的課,許禾沒去吃飯,直接回去補覺,但直到于悅可給她帶回晚飯時,許禾還沒睡,她精神困倦的要命,但自己只要一閉眼,那個夢就毫無預兆的跳進自己腦海裏。
“你醒了?快下來吃飯,給你帶的三鮮小馄饨”,于悅可拍了拍她的床沿,許禾垂喪着腦袋支應了一聲,從床上下來,摸過放在書桌上的皮圈,邊紮頭發邊聞了聞塑料盒子裏裝的小馄饨兒。
那種醋、醬油汁兒、蔥花和蒜末還有白芝麻在馄饨湯水裏炸開花的味道,還真是挺帶勁兒,在這麻雀小小的寝室裏,聞着格外香兒。
她聞着味兒,精神都好了一大半。
“辛苦了,于姐。”許禾說着抱起塑料盒子喝了口馄饨湯,又熱又爽,直竄許禾心窩窩。
“不辛苦,11塊再給我湊個整,15吧,許大美女。”
“奸商。”許禾擦了擦手上的水珠,拿起手機,給她轉賬。
“我媽月中才給打生活費,自然要節衣縮食,更何況,一會兒我出去,少不了一頓花。”
許禾正呲溜着吃着正帶勁,聽到她這麽說,抽了張紙巾擦了擦手和嘴巴上的油漬,轉過身子,才看見于悅可正在化妝鏡前貼假睫毛。
她移了移椅子,看着于悅可笨拙的貼假睫毛手法,笑道:“你這是有約了?這麽大陣仗。”
“王琪叫我去酒吧,我尋思都快畢業了,我都沒去過,不過,我查了查那地方,就是個聽歌的地兒,環境還不錯”,于悅可剛貼完一只眼睛,讓許禾瞧了瞧,順勢說道:“要不要一起?”
“什麽酒吧?”許禾問。
“蘭缪酒吧,大衆排行還挺靠前的。”
“蘭缪?”許禾只感覺耳熟,卻一時半會想不起在哪兒聽過。
謝沉征和兩個警員坐在蘭缪酒吧二層的VIP露臺,白天他們又徹底查了一遍濱河小區的所有監控區,本想找到兇手在作案前盯梢摸排的證據,卻只發現黃語嫣死前一周,也就是上周五的晚上,被一輛奔馳車送到小區門口,而這輛奔馳車的車主就是蘭缪酒吧的老板。
老板是個女的,一頭紅棕色的削肩中長發,帶着饅頭大的珍珠耳釘,看起來還頗有氣質。
“謝隊,小黃就是在我這唱歌的,每周五六七三天,況且那輛奔馳車是我派出去專門送客的,而且,你問我還不如問他們。”
茹姐指了指一層舞臺中央的樂隊,“他們可比我知道的多,不過我先說好,我這兒生意你們可不能擾,我們也是遵紀守法好公民。”
正唱到高潮,底下人潮洶湧,鳶尾藍調的燈光閃換,頭頂一閃而過的‘蘭缪’兩字,許禾突然想到自己在哪裏見到過。
是黃語嫣給她的袋子上,有兩個字——“蘭缪”。
當時她着急回家,袋子破了也沒發現,還是她借給自己的,不過,估計早就被沈問梅扔了吧。
許禾瞧了眼玩游戲正起勁兒的王琪,她對這裏的一切都熟悉,一看就是常客,一想到這兒,許禾便和于悅可換了位子,更靠近王琪,趁着她喝雞尾酒的功夫,插空問道:“你們經常來玩麽?”
她笑着,聲音大的很,越起勁兒她才能越被吸引。
“還好啦,一般周末會來放松一下。”
“黃語嫣也和你們一起麽?”
許禾剛說完這句話,就看到正興奮的王琪臉上一閃而過的僵了一下,又抄起桌上的雞尾酒咕咚喝了一大口,“來來來,再玩一局。”
她沒回答,但有人替她回答了。
是坐在對面邊角的男生,他說:“語嫣怎麽會和我們一起玩,她當然是來唱歌掙錢的咯。”
黃語嫣家境确實不好,她還申請過校助學金,當時她的資料還是許禾整理的,自然有印象。
她和王琪雖然同寝室,但王琪家境不錯,是個小富二代,自然不會住校,再加上專業不同,又是混合宿舍,兩人也不見得有多少交集。
可從剛剛王琪的反應來看,她卻對黃語嫣死亡的事情很敏感。
“就你長嘴。”王琪胡咧咧一句,直接攤牌不玩了,“換游戲,懲罰人的才有意思。”
許禾主動加入他們,游戲很簡單,劃拳,贏的人可以對輸的人指派懲罰任務。
許禾第一次玩劃拳,自然不懂,但她也看出來了,王琪就想讓剛才‘多嘴’告訴她的男生輸,只是她來了,目标慢慢換人了。
所有人都在圍堵她,于悅可也不懂,只能看着幹着急,想說些什麽,卻被許禾直接拿手擋回去,所以,結局無疑,她輸了一局。
王琪倒不急着下達懲罰任務,反而頗有些洋洋得意的喝了兩口快見底的雞尾酒,又專挑貴的給每人點了兩杯,他們幾個歡呼“琪姐大氣!”
王琪倒是很享受這種衆星捧月的感覺,給許禾指了指靠近舞臺中央的位置,“看見那個穿黑T的男人了麽,讓他請我們呗!”
後面那句聲音高亢的很,許禾卻盯着那人的側影一下迷瞪了眼。
她擰了擰眉心,反問道:“你确定?”
王琪挑眉,“當然,怎麽,還有你許大美女辦不到的麽?”
“琪琪,你看你說的,要不然咱們幫幫她……”
“王琪,你是不是有點過分了!”于悅可看不下去了,直接拉着許禾手腕就走,卻反倒被許禾攔下。
“我的意思是說,你确定就點這些?”
她掃了眼桌面上擺的酒品和果盤,再怎麽叫嚣,也都是些不入流的貨。
作者有話說:
家人們!這是本主言情的甜甜小說,下一章開始感情戲蹭蹭蹭的開始上啦~關于案件推理部分,大家不要太過腦哈,有啥意見和想法都可以在評論區和俺互動一下,我會更加努力寫文的,加油加油加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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