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收拾

第8章 收拾

江識進到屋裏将角角落落找了兩遍,結果連個人影都沒見着。

正當他準備到隔壁去問問時,突然發現自己屋裏有些不一樣了。

床上挂了蚊賬,幾盒蚊香随意在床頭櫃上放着。

陽臺上的桶子全裝滿了水,自己下午換下來的衣了也都洗幹淨了在鐵絲上晾着。

餐桌上放着兩個碗,還有一袋子用井水冰鎮着的水果。

江識看到這些鼻子酸得厲害,眼眶也在發熱,他快速扯了張紙按了按眼角,結果眼睛沒按好紙巾全濕掉了。

屋外響起腳步聲,江識剛要打招呼,就聽見趙亦城說:“還好這兩天天氣不熱,如果天氣再熱,我就每天買兩塊冰放他這,這樣就不用擔心他的傷口發炎了。”

“嗯,這回你倒是跟我想一塊兒去了。”

這個低沉點的聲音是趙亦青的。

兄弟倆大概正為他手上的傷口擔心,江識想告訴他們自己的傷并未劃太深,可一想着自己這麽突然出現會不會被他們誤會自己在偷聽。

正當江識有些不知所措時,聽見趙亦城又問:“哥,你說長治這馬上就要開學了,江識的學費存夠了麽?”

“這誰知道?那孩子又都什麽都不跟咱們說。”趙亦青說着頓了下,過了一會兒叮囑趙亦城:“無論他存沒夠沒,過幾天我去銀行取三千塊錢給他,到時候就跟他說是拿刀劃他的人補償的,他應該不會多想,整個過程你都得好好配合我,絕不能說露嘴了知道吧。”

“嗯,我肯定會好好配合你的,哥你放心好了。”

随着說話聲越來越近,江識快速拎起一桶水沖進浴室。

他關上浴室門的那一刻,趙亦城也正好進門。

江識故意将水弄出很大的響聲,很快,他就聽見趙亦城隔着門問:“江識,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江識揉了揉酸脹的眼睛,因為嗓子哽得厲害,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甕聲甕氣:“回來有一會兒了,醫生讓我胳膊別沾水,所以洗個澡折騰死。”

“你要不介意被我看的話。”趙亦城故意拖長音調:“我願意……進去幫幫你。”

此刻赤果果站在浴室的江識實在沒法出去逮人,他只能踢了腳浴室的門出氣:“趙亦城我看你這就是找收拾。”

“是啊,我就是找收拾………”趙亦城正得意,腦袋上突然挨了一下,他轉身看着身後的趙亦青,鼓着臉問:“哥,你幹嘛打我?”

趙亦青挺着胸腔回得理自氣壯:“剛剛不你自己說找收拾的麽?”

“哥,你到底還是不是我親哥了?”趙亦城氣得狠狠跺了下腳,轉身走了。

江識洗完澡出來趙家倆兄弟已經回去了。

餐桌上多了盤小炒牛肉絲,應該是剛剛炒好,熱氣騰騰的。

碗裏的飯用保鮮膜封着,摸上去還保持着微熱。

菜是豬肝和韭菜,都是補血的。

趙亦青的廚藝術相當不錯,無論什麽食材,到他手裏總能變成美味。

江識怕浪費,将飯菜全吃完了,吃得有些撐,他靠在窗邊站了一會兒。

擱在桌上的手機就是這個時候震起來的。

江識最近接到的陌生號碼有些多,有些是商家,也有一些顧客,因此也就沒多想,直接拿過手機接聽了。

電話一接通,鄭雲的指責咒罵像是提前錄好了似的,江識聽她不停的罵都不帶喘氣的,正當他準備掐斷通話時。

電話那頭突然多了道男聲,江識聽到男聲用十分嚴厲的語氣喝斥着鄭雲。

緊接着男聲喊了他一聲:“江識。”

聽到徐力的聲音,江識輕笑了下,問:“有事?”

“江識,家裏店子最近出了點事,所以你媽一時沒控制好情緒,你別跟他一般見識。”徐力在跟江識說話的時候依舊保持着以前的語氣,他似乎忘了自己早跟江識撕破臉。

江識這次沒直接挂掉通話甚至還願意搭理他,這在徐力看來,只要這傻小子還沒徹底跟他斷決關系,那麽一切就都還有挽回的餘地。

所以他故意在電話裏重重咳了幾聲,裝出一副虛弱的語氣對江識說:“江識,我知道你心裏還是裝着我跟你媽的,只是眼下被游戲給迷住了心竅,但我相信,總有一天你會明白我跟你媽的良苦用心。”

“你倆的良苦用心。”江識笑了下:“你覺得你倆有心嗎,我這大半年是怎麽對你們的,可你們呢?不是說我是臺賺錢的機器嗎,不是說我是你倆的免費勞動力嗎?怎麽,大爺我現在不樂意當免費的工具人了,要我回去可以,每月必須開一萬二的工資,先打一個月的錢過來表示誠意,我再回去。”

徐力還在極力想挽回措施,鄭雲卻在一旁罵開了:“你這白眼狼,個吃裏扒外的東西,我還沒找你要錢呢,你跟我談什麽工資不工資。你就是個騙吃騙喝騙錢的垃圾,我要去告你…………

鄭雲越說越激動,最後竟直接伸手去搶徐力手裏的手機。

徐力此時也正是氣頭上,想想當初江識那臺賺錢機器正是被鄭雲臭罵一頓才搬出去的,眼下江識死活不肯回來,他又無計可施。

店裏因為江識的離去已經亂得不成樣子。

鄭雲非但幫不上忙,還一直在這壞他的事。

徐力一氣之下反手抽了鄭雲一個耳光,然後起身走到陽臺上去。

徐力還想盡最後的努力再勸勸江識,可鄭雲在一旁不依不饒,通話實在無法繼續,他不得不一把丢開手機,将鄭雲一把摁倒在地。

通話似乎忘了挂斷,江識在電話這頭能清楚的聽到鄭雲歇斯底裏的哭泣。

接着是什麽東西被砸了,乒乒乓乓的聲音裏夾雜着徐力的怒罵和拳打腳踢。

聽到這,江識直接将手機關了機。

一連下了兩天的雨,今天傍晚雖然雨停了,但氣溫還沒升上去。

加上床上挂了帳子避免了夜裏蚊子的突襲,江識第二天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這還是他搬到這之後第一次起這麽晚。

至從他将門鑰匙交了份給趙亦青後,他屋子裏每天都會變着花樣出現些吃食。

今天餐桌上放的是白水煮蛋和大肉包子。

江識洗漱完去隔壁轉了轉,結果隔壁沒人,無論趙亦青還是趙亦城都沒在家。

打電話過去一問才知道兄弟倆去水果市場進貨去了。

江識吃過早餐出門,他剛跨上小電驢,就看見一輛黑色大奔正緩緩朝這棟爛尾樓開了過來。

要知道,這兒平時除了他們仨,連撿破爛的都不愛來

可今天也不知道是吹了什麽風,竟然将輛大奔給吹了過來。

江識心裏正琢磨着這人是被導航誤導開錯了道還是喝多了酒,竟然将車開到這荒草地來了。

結果車門打開了,從車裏下來位三十多歲的光頭男。

江識見光頭的樣子既不像開錯道,也不像喝醉了酒,他一下車便直接朝着江識走了過來。

光頭用打量的目光看了看江識,又看了看他的小電驢:“你住這?”

“嗯。”江識點頭:“才搬過來的。”

“誰讓你搬這來的?你通過別人的允許了嗎,知道你這種行為是犯法的麽?”光頭說着哼了聲,小聲嘀咕說:“瞧我跟你說這個做什麽,你懂麽?”

“我怎麽就犯法了。”江識将小電驢往旁邊一停,直接跨下車,他往光頭前面一站,痞裏痞氣說:“你要今天說不出我犯了什麽法,就別走了。”

光頭仰着光溜溜的腦袋,指着身後的房子理直氣壯說:“這房TM是我的,你住這經過我允許了麽,你這叫私闖民宅你知道不,你占了人家房子你還有理了?”

江識聽到這話心裏頓時咯噔一下,這房子明明是他從那個早餐館老板那租來的,租房合同上白紙黑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寫着呢。

想到租房合同,江識瞬間冷靜下來,他瞅了瞅光頭:“你說這房子是你的,你能拿出證據來證明這房子是你的麽?”

“你,好,你給我等着,你這是不見棺材不落淚是不是……”光頭氣極敗壞轉身就從車裏取了份合同過來扔給江識。

江識找到購房合同上購買詳情那一欄,上面明明寫着一棟二單元,106.

而江識租住的是107。

看清楚房號,江識從錢包裏拿出租房合同同樣用甩的,他将合同甩到光頭面前,故意調侃道:“大老板,您可仔細給我看清楚了,老子TM是不是私闖民宅了。”

光頭仔細看完江識的租房合同,知道是自己搞錯了。嚣張氣焰頓時下來不少,他将租房合同甩給江識,故意氣他說:“租住在這雞不生蛋鳥不拉屎的地方,是多了不起的事似的,有能力誰住這。”

“是啊。”江識嘆了口氣:“有能力的人誰TM買這破爛房啊,除非那人腦子進了水了。”

“你,你……”光頭指着江識的鼻子臉都氣紫了。

江識歪着頭,一副吊兒郎當沒正形的樣兒瞅着光頭,光頭被瞅了一小會怒氣沖沖沖到隔壁屋去了。

那屋正是趙家兄弟倆住的。

江識心想壞了。

果然,光頭一腳踹開房門上的鎖,進到屋裏一陣亂摔亂丢後返回車裏揚長而去了。

江識看着滿地狼藉的屋子,心裏懊惱極了,要早知如此,他剛剛忍下那一時之氣,或許就不會發生這種事。

江識将扔在地上的被子撿起來放到椅子上,桶子盆子和幾只碗已經被踩壞了,他望着一地的碎瓷片又恨又氣。

既恨自己剛剛為什麽要逞那一時口舌之快,又恨那個死光頭,肆意破壞了這些東西。

說到底還是自己蠢,他明知趙亦青住的這房子是沒交房租偷偷住進來的,那剛剛跟光頭對峙的時候就應該想到這個問題。

可現在,一切都晚了。

江識從兜裏摸出手機找到趙亦青的號碼撥過去,那邊接得很快,不過接電話的并不是趙亦青,而是趙亦城。

趙亦城今天心情應該相當不錯,從他說話的語氣就能聽得出來。

“怎麽,大上午的不上班打電話給我哥,你現在是不是發現離不開我哥了啊。”

江識吱吱唔唔的不知道要怎麽說。

“喂,到底怎麽了,是不是我那個媽……。”

“沒有沒有。”江識趕緊開口:“你媽沒來鬧事,是我闖禍了,我把你們那個房主給得罪了。他一腳踹了你們的門鎖,還将屋裏的桶子什麽的給砸了。”

江識好不容易鼓起勇氣開了這個口,索性把該說的不該說的全說了,他本以為趙亦城會跟他發火的,結果趙亦城只是笑了笑:“就這事啊,那逼就看不得我跟我哥占他那破地兒,他每年都要去鬧幾次的,這麽多年我們早習慣了,你跟他動手了沒,沒傷着哪吧。”

“那倒沒有。”江識猶豫了一小會兒,告訴趙亦城:“這事吧,要我當時不逞那口舌之快,或許他就不會踹了你家門鎖沖你們屋裏亂扔亂砸洩憤了,說到底,這事兒我也是有責任的。”

趙亦城突然嚷嚷道:“我哥要跟你說,他搶我手機呢,我把手機給他了啊。”

手機換到趙亦青手上後,江識更不好意思開口了。

反倒是趙亦青,在電話那頭一個勁安慰江識說沒事,說光頭每年都會去鬧幾次,完全把去他們那鬧當成了一項游戲。

安慰完又說:“小識啊,你趕緊去上班吧,家裏等我們回去了會收拾的,反正也沒什麽值錢的東西,無非幾個桶子盆子,到時候去小賣部再買兩個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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