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企圖
第9章 企圖
江識後來從趙亦城嘴裏得知,光頭之所以寧可讓那沒水沒電沒氣的破房子空着,也不願意讓趙家兄弟倆住,不過是因為有一次光頭讓趙亦城去給他辦件事,結果趙亦城沒去。
光頭由此便恨上這兩兄弟了,總有事沒事來捉弄捉弄這倆兄弟。
“那你的意思是他日後肯定還會再來鬧?”江識問。
“那必須啊。”趙亦城聲音揚起來,不過很快又落回去:“待會兒我回去看看一樓還沒有空掉沒人住房東又不管的房子。如果有,我們就搬到那邊去,一直住現在這間屋也是因為這兩年我們把門啊窗啊什麽的都弄好了,屋裏也收拾得有了點樣子,搬到別的屋這些東西又得重新弄,費時費力。否則我們才不願意賴在他這破屋裏呢。”
江識本想邀請他們哥倆搬過去跟他一塊住,又怕傷及哥倆的面子,眼下他一時也沒想到有什麽好的理由讓兄弟倆搬過去,只能先挂了電話。
大概是心裏裝着事,江識有些心不在焉,工作也出了點小問題,好在顧客通情達理,沒跟他計較那點小事。
好不容易熬過午餐高峰期,江識手上那會兒恰巧沒活,他找了個僻靜點的地方撥通了趙亦青的電話。
趙亦青當時正在收拾行李。倆兄弟商量着與其日日擔心光頭來鬧,倒不如重新換間屋子,只是麻煩一些罷了。
這個點接到江識的電話,趙亦青除了吃驚更多的還是擔心,他開口就問:“小識你沒出什麽事吧?”
“沒沒,哥你放心吧,我好得很。”江識說:“我就是想問問你們房子找好了嗎?”
“找好了,一樓倒是還有幾間空着又無人問津的房,可不是漏水就是地下全是坑,住不了人,所以我跟亦城決定搬到二樓去。”趙亦青說。
“二樓那怎麽行?”江識嗆了句,随即就放軟了聲音:“哥,你跟亦城要搬去二樓了,那整個一樓就我一個人了。你倆要無聊了還可以說說話,我無聊了都找個人鬥嘴都不行……反正我不管,你們搬去二樓絕對不行。”
趙亦青這還是第一次見江識在他面前耍小孩子脾氣,他覺得既好笑,又有些心疼,于是他試探着問:“要不你實在無聊的時候就上我們那,我們随時都歡迎你的。”
“要不你跟趙亦城搬我那吧。”江識說:“這樣我每天晚上回來看到家裏有人,心裏也就沒那麽怕了。”
江識心裏想的什麽趙亦青心知肚明,江識明明是一份好心,卻偏要在自身找一些莫須有的原因,目的不過是想幫幫自己跟趙亦城。
趙亦青被江識的這份良苦用心感動得不行,他認真考慮了下,最終決定暫時先搬到江識那。
江識終于勸動了趙亦青,心裏高興得不行,他匆匆挂了電話,騎上小電驢出了城。
江識趕到家時趙亦城正往将行李書箱往他那邊轉移,趙亦青由于身體原因幹不了重活,他只能幫忙遞遞東西,收拾收拾。
有了江識的加入,兩人大半個小時就将東西全挪了過來。
“哥,你還別說,雖然都是毛坯,但交了房租的和沒交房租的就是不一樣呵,江識這邊的房間裏還鋪着木地板呢,真夠奢侈的。
趙亦城一邊将自己的衣服往櫃子裏放,一邊跟趙亦青說。
趙亦青看着眼前有些礙事的床頭櫃,他本想将櫃子往裏邊移一移,但一想着這房子畢竟不是自己租的,就有些畏手畏腳了。
江識走到房門口恰巧看到這一幕,他趕緊上前幫趙亦青将床頭櫃給挪了個位置,并問:“哥,你看這樣行不?”
趙亦青看了看,不滿意,讓江識側着靠牆放。
江識按趙亦青的要求又挪了下,這樣一挪看着果然順眼多了,連開櫃門也方便不少。
通過挪櫃子這件小事,趙亦青徹底放下擱在心裏的那點顧慮。
三人住到一塊後好處多多,唯一讓人頭疼的就是每天早上搶廁所。
趙亦青最近有些便秘,一進洗手間就跟長那裏頭似的,任江識都快把門板敲爛了,可他死活賴在洗手間裏不肯挪地。
那天江識為了整蠱趙亦城,想了許多法子,最後不是沒成功就是被趙亦城識破不得不放棄。
突然想起前不久趙亦城被一只離他十幾米遠的野蜂吓得逃進家裏這事,江識突然就有了主意。
他先是用手機下載了一小段野蜂嗡嗡的音頻,之後放在洗手間的門縫,邊放音頻邊吓唬趙亦城說:“我操,洗手間怎麽飛進只野蜂。”
下一秒,他便看見趙亦城像顆炮彈似的從洗手間彈射出來。射出門外後便攤坐在地渾身發抖,臉色慘白。
江識當時被眼前的狀況吓壞了,他一腳将放在門邊的手機的踢開,一邊蹲下去拍趙亦城的背:“沒有野蜂,一只野蜂都沒有,我逗你玩的。”
趙亦城聽了江識這話愣了幾秒,然後伸手用力将他推開,之後從地上爬起來一句話不說起身沖出門外。
為此江識自責極了,吃早餐的時候他特意跟趙亦青說:“哥,我真不是誠心去吓趙亦城的,就是想逗逗他,沒想到……他會那麽大反映。”
“沒事兒,過會兒他就好了的。”趙亦青說:“不過以後你可千萬別在他面前提野蜂,小心他跟你翻臉的。”
“他小時候是被野蜂蜇過?”江識問。
“不是蜇過,是經常被蜇。”趙亦青說着說着有些難過似的垂下頭:“小時候我媽為了讓我們兄弟三個讨到更多的錢供她過上更好的生活,會故意将我們弄得傷痕累累。我跟大哥因為患有脆骨症,所以經常被她給故意弄骨折。
她也曾嘗試過想讓亦城摔斷點骨頭什麽的,可亦城是個十分健康的孩子,試過幾次失敗後,她就用蜜蜂将他蜇得滿身是包,再抹點灰啊泥啊什麽的,怎麽看着讓人覺得慘她怎麽弄,亦城就是從那時候起懼怕嗡嗡叫的動物的。哪怕他現在睡着了,周圍有蒼蠅都能将他吓醒了。”
“你媽……那樣對你們就沒人管嗎?”江識問這話的時候拳頭捏得死死的。
趙亦青搖了搖頭:“那些年我們兄弟仨個被我媽和那個後爸帶着天南海北的賣慘讨生活,幾乎每十天半個月就會換個地方,誰管得着。後來我媽不知道犯了什麽事被抓進去過一段時間,那段時間我們兄弟三個就在福利院生活。
前幾年我媽出來後便去福利院接我們仨,我大哥當時就跟着我媽走了,我跟亦城沒處可去就來了這。
聽完趙亦青這番話,江識趕緊一頭紮進飯碗裏,任淚水流了個肆意。
那天他一直等到很晚很晚才回家,沒有訂單就在大街上瞎轉,想着要怎樣給趙亦城道歉才能獲得他的原諒。
江識将那些道歉的話在心裏默念了無數遍,結果當他騎着小電驢往家趕時,老遠就看見一個黑影站在出門口的小路邊。
等他的小電驢靠近那黑影定睛一看,原來是趙亦城。
也不知道他在那等了有多久,江識剛要開口,就聽見趙亦城埋怨道:“今天怎麽這麽晚,你不回來,我哥就不肯開飯,你是想餓死我是不是?”
“我今天訂單有些多”江識說:“不過你放心,以後我絕不會再這麽晚了。”
趙亦城哦了一聲轉身就走,江識趕緊喊住他:“趙亦城,那個,今天早上的事……”
“早上的事我都忘了,趕緊走,別再磨磨蹭蹭的。”趙亦城說着朝江識翻了個白眼,然後扯着嗓子喊:“哥,江識回來了,可以開飯了。”
第二天,江識去雜貨店買了一大捆紗窗回來,将家裏所有窗戶都釘上了紗窗布。這樣哪怕再小的随它什麽蜂都無孔而入。
趙亦城看到窗戶上的紗窗布明明感動得想哭,可最後還是忍不住嘴賤問:“江識,你說說,你對我到底有什麽企圖?雖然我趙亦城沒小說裏寫的那什麽铮铮鐵骨,但我實話告訴你,寧折不彎是我的态度。”
“是嗎?”江識湊近趙亦城,将嘴貼近趙亦城耳畔很小聲問:“你怎麽就能确定你是直的呢?”
趙亦城:“什麽怎麽确定……”
江識看趙亦城對自己提的問題一臉懵逼的神情,忍不住好笑道:“抱歉,我今天腦子不太清醒,你別學我犯渾。”
眼下的趙亦城還很單純,他嘴上說的彎,還不是江識所理解的那個彎,他認知裏的那個直,也還只是字典裏的那個直。
至于他剛剛說的寧折不彎也不過是借用了某部電視劇裏的一句臺詞罷了。
天氣轉好後氣溫再次飙至40,就在大家紛紛在群裏嚷嚷着靠空調度日時,江識跟趙家兩兄弟仍每天早出晚歸,天氣越熱,對江識來說越是好事。
他每天的訂單接到手軟,雖然辛苦,但看着豐厚的報酬覺得相當滿足。
離發工資還有三天的時間,江識自己初步計算了下,他這個月大概有七八千到手。
加上徐力給自己轉的那筆,這一年的學費生活費應該足夠了。
接下來他的目标就是房租,他要換個有水有電的房子。
送了一個月的外賣,江識對這附近一帶早已經輕車熟路,趁着下午手裏訂單少,他頂着炎炎列日去了周邊的中介問了下長治中學附近這一帶出租房的情況。
聽到中介報出的價格後江識瞬間洩了氣,那天晚上回家後他一直在想,如果能從十字路口的小賣部拉一條電線過來,那就可以省掉一大筆房租。
當然,這個問題他也只是在腦子裏想了想,因為很快他便被趙亦青給叫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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