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茅坑
第11章 茅坑
大黑痣被卸了兩處骨頭,哇啦哇啦直叫疼。
江識聽到周圍響起不少興奮的歡呼聲,看來大黑痣比他想象中的還要不受歡迎。
回去的路上趙亦城一改來時的悶悶不樂,一路上顯得尤為興奮,跟雞血打多了似的,不住嘴一直問。
“江識,你剛剛那兩招叫什麽啊?”
江識:“卸骨術。”
“是誰教你的啊,以前怎麽從來沒看你用,卸了骨是不是很疼……”
一路趙亦城的問題就沒停,江識覺得自己耳邊挂了窩蜂子,吵得他腦仁疼。
“江識,今天咱們掃了吳剛面子,你說他會不會去找我哥出氣?”趙亦城有些擔心趙亦青也實屬正常,畢竟前不久水果攤剛出過一次事。
江識正盯着一小店門口的招租信息,忽然聽到趙亦城說“吳剛。”
他一臉懵逼:“吳剛是?”
“就是剛剛你卸了他兩處骨頭的那個臉上長黑痣的。”趙亦城詳細解釋。
江識哦了一聲:“你說大黑痣啊,在摸清我底細之前,他沒那個膽子再去惹事,你放心好了。”
趙亦城大大松了口氣:“那就好,那就好,我現在最擔心的就是我哥,他那破身體可再經不住什麽事了。”
對于趙亦青的那副“破身體”,江識總有覺得怪異。
說他有病吧,他又極少表現出哪裏不适,就是偶爾有個頭疼感冒的,去藥店裏買點藥吃個一兩次就好了。
說他沒病吧,又總是副十分虛弱的樣子。
雖然趙亦青自己解釋說他是因為腿骨折了太多次,所以身體才比別人弱。
可江識總覺得他的身體不止是弱的問題。
“亦城,你還記得哥他上次體驗是什麽時候嗎?”江識扭頭問趙亦城。
“嗯……”趙亦城想了許久,最後才模棱兩可說:“不太記得了,至從他離開學校,就再也沒體檢過,算一算至少得有七八年了吧。”
“都這麽久了啊。”江識說:“下次管他願意不願意,哪怕用繩子綁着,也得将他綁去醫院查個血驗個尿什麽的,我總覺得他臉色一直不好,也不知道是貧血還是營養不良還是哪裏有問題。”
“好啊,到時候你負責綁,我負責給你遞繩子。”趙亦城愉快的進行了分工。
江識瞪了趙亦城一眼:“挨罵的事兒都我來做,趙亦城你可夠奸詐的啊。”
趙亦城立刻為自己辯解說“這可不是我奸詐,是我壓根弄不過我哥。就在你搬來之前,他那次腿疼我要背他上醫院,結果你猜怎麽着,他把我後頸窩都咬出血了。”
趙亦城說着扒拉下自己的衣領。
江識果然在他後頸脖處看到一處清晰的咬痕。
從留下的傷疤來看,當時趙亦青下口确實夠狠的。
江識不知道趙亦青心裏埋着怎樣的苦,藏着怎樣的傷,為了不去醫院竟然将自己最疼愛的弟弟給咬成那樣。
看來自己得先找到他的症結所在,才能再慢慢嘗試着跟他商量去醫院做個體檢怎麽樣。
很多事急不來,他只能暫時将這事放在心裏,等有空了再想。
眼下最重要的是他想給趙亦青盤個小店。
以趙亦青現在的身體狀況,壓根不适合擺攤。
可要讓他天天待在家他又肯定不幹。
所以,江識覺得最好的方式就是給他盤個小店。
江識向來是個行動派,不過有了租房被騙的慘痛經驗,他這次沒敢對那家招租的小店冒冒失失下手,而是利用每天下午沒什麽單的時候圍着小店轉了好幾天。
這一次,他将店裏的所有情況都摸了個透,這才跟業主簽了租房合同,付了房租。
當他滿心歡喜将這個消息告訴趙亦青時,趙亦青的反常态度卻讓他愣住了。
“哥,我房租都已經交了,那店子真的很搶手,我怕下手遲了就被別人給租了。”江識耐心解釋。
可一向善解人意的趙亦青這回卻死活不肯松口,江識還要再勸,卻被趙亦城一把給拉走。
“江識,那店要不你還是退了吧。”趙亦城說。
“退了?”江識又生氣又不解:“我費盡千辛萬苦租那個店是為我自己嗎?”
“唉,我知道你是為我哥好,可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那個倔脾氣,誰勸得了他。”
趙亦城見江識抿着嘴沒要開口的意思,繼續說:“江識,我哥之所以死活不肯去那家店,還不因為不想讓咱倆為難麽,你要理解他。”
“理解他,是我不理解他嗎?”江識大聲說:“他以為他不去咱們學校就沒人知道他是你哥,他以為避開那些人那些人就不會說閑話啦。既然咱們明知改變不了別人,也堵不上別人的嘴,那我們改變我們自己總行吧。
若有一天我們通過努力變得強大,變得有錢,那些喜歡背後嚼舌頭的人還敢對咱們指指點點嗎?”
一口氣吼完這些話,江識嗓子都快吼劈了,他一把抓起桌上的水灌了大半瓶,轉身離開了那個家。
那天晚上江識沒回,趙亦城給他打電話,他在電話裏告訴趙亦城自己沒事,就是發了通邪火之後不好意思回家。
“诶,回來吧,我哥早不生氣啦。”趙亦城說。
江識對趙亦城的勸說無動于衷,此刻他正考慮着到底是去小旅館呢還是去網吧。
露宿街頭體驗過一次就夠了,他可不想再體驗第二次。
趙亦城見江識半天沒回應,忍不住問:“你在那邊幹嘛呢,半天不說話。”
江識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告訴他說:“我正想着今晚到底是去旅館呢還是去網吧?”
“去那些地方不都得花錢麽?”趙亦城拍了張半鍋炖得香酥軟糯的豬腳發過來:“看到了吧,這些都是哥特意給你留的,你要再不回來我就吃了啊,反正天氣這麽熱,也留不住。”
一鍋豬腳,徹底解決江識糾結了半晚上到底去旅館還是網吧的問題,因為最後他還是沒抵抗住美食的誘惑,騎上他的小電驢朝那棟爛尾樓駛去。
在回去的路上,他一邊記挂着那鍋豬蹄,一邊為自己的意志力嘆氣。
不知道是心太雜還是一時沒注意,他的小電驢像是突然失去控制般歪歪扭扭行駛了一小段距離後直愣愣沖進路邊的稻田裏。
害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小電驢從稻田裏拉上來。
當他推着熄了火的小電驢滿身是泥回到家裏,趙亦青乍一看以為他出了什麽事,臉都吓白了。
他一把甩開手裏用來趕蚊子的蒲扇,縮着瘸腿蹦到江識面前,先是掰着他的手看,看完又讓他蹲下掰着他的腦袋看,直到将他全身仔仔細細全檢查了遍,這才問:“有沒有哪裏受傷?”
江識搖了下頭:“沒事,就是摔田裏了,小電驢打不上火,明天得推去修理店看看。”
趙亦青聽江識沒事,臉色這才好看了點。
他拿了毛巾讓江識擦臉,緊接着就朝洗手間喊:“亦青,你趕緊井邊去提幾桶水過來。”
趙亦城正使着勁,突然被打斷,十分不滿道:“等我出來再去。”
“等什麽等,現在,立刻,馬上就給我去。”趙亦青說着走到門邊用力拍了下洗手間的門板:“晚我我怎麽跟你說的,讓你少吃點少吃點你跟餓牢裏放出來的一樣,吃多了就給我占洗手間。你當手紙大風刮來的不要錢,趙亦城,你再不給我出來明天你別想吃飯。”
趙亦城不知道哥哥突然這是發了什麽瘋,大晚上的上個洗手間都要被他這樣念。
心裏雖然不爽,但趙亦城還是哭喪着臉出來了。
他從門裏走出來冷不丁看到江識滿是泥巴的臉,驚呼道:“你這是掉茅坑了啊。”
“你才掉茅坑了。”趙亦青說着将手裏拿着的三個空水桶全扔到趙亦城腳邊:“去,趕緊多打幾桶水回來,小識身上這麽多泥,至少得洗個三五遍。”
江識趕緊制勸:“哥,我自己去井邊洗就是了。”
趙亦城趕緊接話說:“就是就是,我陪江識一起去,我給他打水,他洗。”
“是什麽是,這個時間井邊全是蚊子。”趙亦青又将桶子往自家弟弟身邊踢了踢,見趙亦城一副心不甘情不願的樣子,立刻板起臉大聲喝斥:“還不快去。”
“去去去,這就去,你總得讓我系下褲子不是。”趙亦城系好褲子,一把抓起桶子飛快跑了出去。
江識一共洗掉六桶水,這才徹底洗幹淨身上的泥,他穿好睡衣出門,發現屋裏一個人都沒有。
推門出去,一眼就看見趙亦青正佝偻着身子清洗他的小電驢。江識大步沖過去,正欲伸手去搶趙亦青手上的抹布,卻被趙亦青扭身躲開了。
“馬上就洗好了,你剛洗完澡,別又弄得身上到處都是泥。”趙亦青說着指了指屋裏說:“豬蹄就放在餐桌上,趁趙亦城現在不在,你趕緊去吃,不然他一來你又沒得吃了。”
“哥,你又又在我背後說我什麽壞話呢?”提着兩大桶水過來的趙亦城氣喘籲籲的。
“說你吃得多。“趙亦青說着擡頭瞟了趙亦城一眼,一臉不滿說:“趙亦城你說你天天吃那麽多,怎麽幹這點子活還喘上了?是不是吃太多長胖了?明天開始你少吃點,別一天到晚的啥事不做光上廁所了……”
“哥……”趙亦城的聲音聽起來都快哭了。他指着地上的空桶,算了下對趙亦青說:“你也不看看我這一小會兒提了多少桶水了,至少得二十桶了吧。再說我哪裏胖啊,我這身材明明偏瘦好不好?”
“是是是,你說什麽是什麽。”趙亦青說着将站在他身邊的親弟弟給一把扯開,原因是大高個擋着他的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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