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丢臉

第26章 丢臉

周日一大早,大巴車将勵志班全體同學載到了連雲山腳,再往上,就只能乘坐電瓶車或者自行去了。

唐詩詩介紹說沿途上山的風景特別好,況且山也不是特別高,選擇步行上去比較好。

“詩詩,你确定山不高嗎,我怎麽瞧着挺高的。”有女生擡頭望着高聳入去的山頂道。

唐詩詩偷偷瞟了眼趙亦城:“确實沒多高,我每次上去都是自己爬上去的。”

大家一聽這話立刻棄了電瓶車選擇步行上山。

時間還早,林間時不時傳來一陣歡快的鳥叫,沿途的風景也确實如唐詩詩所說,特別的好。

趙亦城前陣子病了好些天,這幾天雖然身體大好已經不發燒了,但體質還是下降了許多。

還沒到山腰,他就已經氣喘籲籲爬不動了。

江識只得接過他身上的背包,又将他手裏拎着的水壺給接了過去。

譚明看到故意打趣道:“我也走不動道了,有沒有哪位好心人幫忙背個包或者拎個袋啥的。”

張浩也跟風道:“江識,老子也走不動道了,你看怎麽着吧。”

江識看都懶得看張浩,先是倒了杯溫開水讓趙亦城喝了,又從口袋裏摸了條巧克力給趙亦城。

“江識,巧克力呢,我也快沒力氣了,我也要。”夏晴朝江識伸手,江識尴尬笑了下說:“亦城他身體還沒全好,你們別鬧。”

“是是是,上回為了救你弟你搶我外套,這次吃巧克力又借口說你弟病沒全好。”夏晴說着白了江識一眼:“我說你眼裏除了你弟,難道就真看不到別人的好。”

“喲喲喲,夏晴吃醋喽。”有人起哄。

也有人問:“夏晴,你是不是喜歡江識啊。”

夏晴笑了下自嘲道:“那也得人瞧得上我呀。”

“江識,人姑娘都先開口了啊,你就說吧,瞧沒瞧上人家呀?”不知誰在人群裏問了一嘴。

接着大家都将目光轉向江識。

江識覺得夏晴好歹也是女孩兒,不好當着衆人面駁了人家面子,于是回了句:“我現在壓根沒想那些事?”

“那你趕緊想啊,這麽好的機會擺在你面前你此時不想待到何時。”譚明說。

張浩一見江識變了臉,立刻駁了譚明一句:“你以為誰都像你,看見漂亮的就春心蕩漾荷爾蒙泛濫。”

衆人大笑,譚明看了看夏晴,夏晴一雙眼睛像是長在江識身上,無論他怎麽逗笑取樂想吸引她的注意,可人家瞟都沒瞟他一眼。

一股從未有過的挫敗感頓時讓譚明安靜下來,接下來他一直盯着自己腳下的路,沒再擡頭朝夏晴看。

人多,一路上說說笑笑很快抵達山頂,倒也沒覺得有多遠。

不過今天天氣好,一路上山出了一身的汗。

唐詩詩所謂的農家樂在江識看來倒更像是一家在電視裏才見過的頂級會所,白牆黑瓦的徽式建築沿着山峰蜿蜒。

建築與建築之間有風雨連廊相連。

張浩怕大家累,一進院子便将大夥請進了包間。

吃的喝的都是提前準備好的,大夥坐下吃飽喝足,也休息得差不多了,有人提議道:“咱們這幹坐着也沒啥意思,要不玩點啥游戲啥的。”

一個班的人,能大家一塊玩的游戲也不多,大家挑來挑去最後還是挑了最常玩的真心話大冒險。

不過今天的規則是不罰酒,不可以別人幫。

其它就不用多說了,大家都清楚。

從第一個人開始轉酒瓶,酒瓶口指向誰,誰起來選真心話或者大冒險。

身為今天的壽星,張浩自然是第一個轉的,他用眼角的餘光瞟了瞟唐詩詩坐的位置,然後用盡洪荒之力将酒瓶一轉。

結果酒瓶瘋狂轉了十幾圈後酒瓶口卻直指他旁邊的一位女生,女生想都沒想便選了真心話。

張浩跟那女生不太熟,不敢玩太過,于是簡簡單單問了句:“有沒有喜歡的人?”

女生十分害羞朝趙亦城坐的方向瞟了眼,小聲說:“有。”

第二次瓶口直指夏晴,而轉的人恰好是夏晴的朋友,她先夏晴選,夏晴想都沒想選了大冒險。

那位女生早了解夏晴的心思,于是讓她去親江識一口。

“我日,要玩這麽大嗎?”

“親哪裏,要不要特意指定位置。”

“江識你小子豔福不淺啊。”

在衆人的哄鬧聲裏,夏晴大大方方朝江識走過來,不等江識站起來,她俯身一口親在江識下巴位置。

一時間口哨聲尖叫聲笑聲各種聲音摻雜在一起,此起彼伏的聲浪差點沒将房頂給掀過去。

夏晴親完江識若無其事回到自己的位置,江識也是一臉平靜的樣子。他安安靜靜坐着,将剝好的開心果仁放到趙亦城面前的小碟子裏。

張浩本想逗他兩句,結果瓶子已經又開始轉了,一次,輪到譚明轉瓶子,他像是看準了似的,直直将瓶口轉向江識。

江識看着指向自己的瓶口,猶豫了好一會兒,才開口說:“我選真心話?”

譚明直接開口問:“江識,你心裏有沒有喜歡的人?”

江識剝開心果的手頓了下,慢慢開口:“有。”

“誰啊,我怎麽不知道。”

“是我們班的麽?”

“也沒見他平時跟哪個女生說話啊。”

女生們正七嘴八舌讨論着,趙亦城突然轉過頭來一臉震驚看着江識說:“你有喜歡的人了啊,誰啊,我怎麽不知道呢?”

江識捏了捏手裏的開心果殼,用不大不小的聲音說:“那都是以前的事了,還提它做什麽。”

“哦,原來是初中的,難怪我們不知道的。”

“唉,看不出江識也是個情種呀,我還以為他眼裏只有他弟呢。”

“你說那姑娘得長成啥樣才能讓咱們江大學霸一直念念不忘呢。”

各種議論還在繼續,瓶子口這次對準唐詩詩了。

唐詩詩也是選的真心話。

問的問題還是一樣,有沒有喜歡的人。

答案自然是有。

江識一直希望瓶口對準趙亦城,想知道他心裏有沒有喜歡的人。

可直到游戲結束,都沒人轉到趙亦城。

江識無奈只好自己問。

趙亦城聽到這個問題想了老半天,最後直接扔給江識五個字:“我讨厭女人。”

“讨厭?”江識一臉震驚。

趙亦城嗯了聲:“是啊,讨厭,相當讨厭,小的時候我只讨厭我媽那樣個子矮的女人,後來我發現所有女人都麻煩,都挺讨厭的。”

江識差點脫口而出一句你讨厭女人難不成喜歡男的。

這話在嘴邊溜了兩圈,可看了看到趙亦城一臉天真無邪的樣子後還是沒能問出口。

因為人多,中午開了四桌,菜還沒開始上,酒已經擺好了。

除了大家平時常喝的哈啤,還有一種深紅色的果酒,據說是補腎的。

男生大多不喜歡這種顏色豔麗的玩意兒,幾乎都選了啤酒。

女生在嘗過這種果酒之後還是覺得奶茶更好喝。

唯獨趙亦城對這種清清涼涼還帶着股果香的液體喜歡得不得了。

一杯接着一杯像喝飲料似的。

張浩敬完一圈酒回來看見趙亦城面前的酒瓶已經空了一大半,趕緊跟江識說:“這果酒喝着沒什麽酒味後勁可足了,你勸着點你弟,讓他少喝少點兒,別喝醉了。”

江識一聽這話立刻放下手裏的筷子将趙亦城面前的果酒給收了。

“你做什麽?”趙亦城扭過頭來看着江識,又看了看江識手中的酒說。

江識見趙亦城眼睛亮晶的說話也沒大舌頭,松了口氣說:“這酒後勁足,你少喝點兒,別醉了。”

趙亦城哦了聲,還是将酒拿過去了。

江識從未見過趙亦城喝酒,所以并不知道他酒量如何。

不過從他的話話及神态來看趙亦城似乎還能再喝點兒。

江識見他又實在是愛喝,心一軟也就沒再攔着。

結果等下桌的時候他才發現趙亦城醉了。

趙亦城喝醉酒的狀态似乎跟別人都不一樣,他喝醉後不吵也不鬧,安安靜靜在那坐着,說話也是清清楚楚的。

唯獨走路的時候走着走着就走橫了,江識問他頭暈不暈,他清清楚楚說頭不暈,就是路是歪的。

這話一出,全班人都被逗樂了。

張浩邊樂邊喊人去煮解酒湯,又讓人帶着江識和趙亦城去客房睡會兒。

江識好不容易将趙亦城哄睡了,剛返回餐廳,就見錢麗麗正跟幾個穿着時尚的男男女女說着什麽。

她大概萬萬沒想到會在這見到江識,所以第一眼還以為自己看錯人了。直到确認了眼前這人就是江識,她突然揚高聲音說:“喲,這不是我們學校的特困生嗎,怎麽來這消費來了?”

衆目睽睽,江識皺了下眉頭,正欲開口,一道響亮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我請他來的,怎麽,有問題麽?”

張浩大步走到江識身邊,伸手攬着他的肩膀,對服務人員說:“這是我最好的朋友,以後你們看見他客氣點兒,如果聽到有人诋毀他,立刻來告訴我知道麽?”

服務人員連連點頭說:“知道了,小張總。”

錢麗麗怎麽都沒想到張浩這個富二代竟然會跟江識玩到一起,她見張浩一副要維護江識到底的樣子,冷笑一聲說:“張浩,你要知道,我可是你媽媽特意請來的貴客,你媽要知道你這樣對我,恐怕到時候你不好跟你媽媽交代吧。”

“貴客,我媽什麽時候邀請過你個臭不要臉的。明明不是我老師,偏要跟我媽說你教我,你教我什麽了,你給我上過什麽課,你之所以這麽說不就是希望來吃飯的時候免個費打個折嗎?你什麽德性我早跟我媽說過了,我媽之所以沒催賬也沒取消你折扣卡,不過是礙于面子罷了。可你倒好,成天見人就說你是我媽貴客,一天到晚的頂着個老師的帽子到處騙吃騙喝,還帶着這麽幫朋友,你朋友知道你的事兒麽?”

“我們不知道啊,我們什麽都不知道的。”錢麗麗的朋友趕緊解釋:“是錢麗麗非得拉着我們來的,說這是她一個學生家長開的,家長邀請過她好多次了,她不忍再拒絕,所以我們就陪着她一塊來了,我們絕不是那種騙吃騙喝的人,剛剛這頓飯多少錢她付了嗎,她要沒付我們付算了,太丢臉了。”

江識看了眼前臺,前臺趕緊翻了下賬單說:“錢女士這個月在這消費了六次,總共兩萬七,都還沒付過呢,這位女士您看……。”

“前面幾次那可都不幹我們事,我們這是第一次來這裏。”

“就是,早知道是這種情況打死我都不會來,丢臉死了。”

…………

錢麗麗的朋友們七嘴八舌,完全不顧及錢麗麗的面子。

氣得錢麗麗一把拉開錢包取出卡,走到收銀臺前狠狠将卡甩在收銀小哥臉上。

“就這素質,還是個當老師的呢。”人群裏有人小聲嘀咕了句。

“就是,你說說,現在的老師這都怎麽了,我開個服裝城,我女兒的老師也是三天兩頭的去,去了還的價比成本價還低,偏偏你還不敢不賣,你說這事我找誰說理去。”

“誰說不是呢,你說咱們在這巴掌大塊地上也算是有點身份有點地位的人了,咱們都不敢得罪孩子的老師,更何況普通家庭……”

“唉,你還說你,剛剛沒聽人小張總講嗎,他媽見這個老師來了都要給面子,更何況你。”

“說得也是。”

大夥正說得興起,錢麗麗刷完卡後氣沖沖調頭而去。

錢麗麗當老師十多年,被學生當衆如此羞辱這還是她生平第一次,她又恨又氣。

當初她之所以跟張浩媽媽說自己是張浩老師,确實是帶着占點便宜的目的的,再說了,那個時候高中剛剛開學,還沒進行分班考試,她也特意查過張浩的中考成績,覺得摸底考以張浩的能力考到火箭班完全沒問題。

可偏偏就是那麽不巧,張浩最後進了勵志班。

這事張浩媽媽曾向她提過一次,她也明确表示往後一定會将張浩調進火箭班,也正因如此,所以她在這享受點免費或者折扣的待遇這在錢麗麗看來是理所當然的事。

可讓她沒想到的是張浩竟會當着那麽多人的面揭她老底。

今天她邀請過來的這些朋友非富即貴,她原本是想通過這些朋友的關系換到另一所中學去。長治中學,她實在是不想,也待不下去了。

可現在自己辛辛苦苦建立起來的關系網徹底被張浩給毀了不說,他還讓自己在衆人面前顏面盡失。

想到這,錢麗麗嘴都氣歪了。

江識看到錢麗麗怄氣自然滿心歡喜,可一想到張浩回去後的處境,他又替好兄弟擔心起來。

“你确定你媽知道這事後不會拿刀來砍你。”江識問

張浩搖了下頭:“不會,我媽現在看我在勵志班進步這麽大,早對錢麗麗那個火箭班不感興趣了。”

“你媽特別重視你的學習吧。”

“那可不,從小到大看到別家都是燒香拜佛拜菩薩拜財神,就我家燒香拜孔老先生,拜文曲星。”張浩說着說着把自己逗樂了。

他笑了兩聲,又長嘆口氣:“我媽在我學習這塊,真是操碎了心。要我能早點懂事多聽點她的話,她也不至于被我氣生病。”

“生病。”江識面露震驚:“可我那天明明見她挺好的啊,什麽時候生的病?”

“前年就患病了,乳腺癌,動了兩次手術,好不容易才保住一條命。可醫生說随時都有複發的可能,我現在什麽都做不了,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念書,少讓她操心。”

張浩說着說着垂下眼眸,面容悲戚。

對于生病這種事,江識毫無辦法,如此嚴重的病,言語非但安慰不了,聊得深了只會讓張浩愈發傷心而已。

所以他只能将話題往學習上聊:“往後你要學習上有任何問題,可以找我一起探讨,不都說三個臭皮匠抵個諸葛亮嗎?”

張浩聽到這話笑了笑:“你這諸葛亮估計三個臭皮匠恐怕抵不了,三十個看怎麽樣。”

“哪有你說得那麽誇張,我也就是題比你們做得多些而已。”江識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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